很普通的出马弟子的命运,这女弟子年岁不大,出马也是因为小小年纪就得了癌症,化疗十一次依然控制不住病情。
有高人指点她供奉仙家,这女孩也算和玄学有缘份,顺从的供奉了柳家。苗赛花也怜悯她命运坎坷,尽心尽力的护了她三年,保她无病无灾,与常人无异。
只是近日,她阳寿已尽。苗赛花按理说应该帅一门离堂,阳寿尽了,仙也无能为力。
柳白蹙眉听她的描述,这就是平常的入家离堂的事,没听出来有他能插手的地方,总不能让他帮忙强留吧。
并没表现出什么,柳白沉默着跟苗赛花来到这弟子的住处。平平常常的两居室,那女孩形容枯槁的躺在床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二人隐于空中,柳白如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愣愣的看着床上的女孩。恍然明白苗赛花并非有事求他,而是怜惜弟子也顺便送个人情给柳白。
这床上的女子容貌,与柳白母亲年少时别无二致。
“帝君托老身一直留意这孩子,说她与大人有许多缘分,只是这孩子几世都是来还债的,注定早夭,谁也强求不得。老身想着柳白大人大概是想送她这最后一世一程的,过了这一世,这孩子的债就算还完了。”
“多谢。”柳白闭闭眼,是了,算算她去世的年岁,再转世正好是这样的年纪。
柳白与苗赛花分开,显出身形,轻轻敲了敲这户人家的门。
“谁啊?”开门的是一个三角眼妇人,想必是这孩子的母亲。
“我是路过的道土,与你女儿有缘,算到她最后这口气咽的艰难,特来助她。”
“哪来的骗子,走开走开。”妇人不耐烦的撵人,哪有闲钱请什么道土。
这死丫头看病、请神已花光了她奶奶留给她的遗产,作为父母,只等她咽气好继承她的房子了,哪会再花钱请什么道土。
“我不收钱,还愿意替二位安排你女儿的身后事。”
“走····”
“等等。”一黑脸矮胖中年男子推开妇人,打量着柳白“你愿意管她后事?”
“愿意的。”
“进来吧。”
柳白跟着二人走进屋内,一进门,刚刚隐于空中不曾闻到的臭气扑面。
第114章 最后的告别
强忍酸涩,柳白走进去坐在女孩的床边。她的上一世自已把她照顾的干净整洁。
那时候她还笑着说他这样会照顾人,要是能做他的女儿就好了,又摇头说自已是个没福气的人,不要到时候惹他伤心。
“哥哥,你看着有些眼熟,总好像在哪见过。”小女孩已经瘦骨嶙峋了,也正是因为她瘦的脱相,柳白才能一眼认出她是自已的母亲转世,弥留之际一模一样。
“也许,是见过的。”柳白抿抿唇,看向她突然红润的脸。
“哥哥,你能救我么,也不能总这么躺着啊······”
“·······我给你洗洗头发吧。”柳白掐了掐手心,用尽了所有自制力才没有哭出来。
“好啊,是有些日子没洗了。”女孩一愣,点点头答应。
柳白打了温水,仔细的替她洗了短发,又擦了手脚和脖子,让她能清爽些。换衣物却是不能了,她的身体经不住折腾了。
“你是老奶奶带来看我的么?我见过那个白发的奶奶,她能帮我止疼。”
“嗯,我是。”柳白点点头没有多说。
“道土。”黑脸男人打断二人的对话“你能现在就把她带走么,要是死在这屋,怪晦气的。”
柳白没有答话,偏头看向那汉子身后的妇人,虎独尚且不食子。妇人只是嫌弃的看了眼床上的女孩,移开目光,果然是来还债的。
一言不发的收回目光,柳白找了张毯子把女孩包好,抱在怀里一步一步走出房门。
“哥哥,我们去哪?”
“你想去哪?游乐场?玩具店?”
“都不想,我想去看看大海,我还没见过。”
“好。”
一个转身二人已在海边,就好像海一直就在她们身后。小女孩没有多问,就像她也没有问父母为什么连最后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一样。
“这就是海啊。”
和柳白并排坐在沙滩上,女孩轻轻的把手垂在地上,指尖碰了碰细沙,悄无声息的闭上眼睛。
“····妈妈·····”柳白把脸埋在自已膝盖上,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等在一旁的谢必安拍拍他的肩不知道如何安慰“之后的事,交给我吧,你二人这一世不该再有什么牵扯,就到此为止吧。”
“·····多谢。”犹豫了许久,柳白终是叹口气没有强求要埋葬她。
这就是姜诡的厉害处吧,如果要是与母亲的上一世告别,柳白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洒脱的,这一世终究是个小孩模样。
加注在柳白身上最后一丝执念,也随着谢必安带走小女孩而消失。柳白觉得自已更像神了。不是说没了感情,是情绪不由自主的更平稳了。
独自一人在海边坐了很久很久,柳白才起身拍掉腿上的沙子回了「瞎胡吹」。
郑一和裴二狗忙的脚不沾地,主要是郑一在忙,裴二狗在看热闹。
没想到啊,他们把店名起成了这个德行,生意还能如此爆火。
“道长,你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排队等了半天的女子,一屁股挤开前面的人,伸出手递到郑一面前。
“掌心双元宝,你有两个不小的财库,应该是两路来财。”
“哎呀,道长你说的可真准,你怎么知道我除了工作还有兼职啊。”
“只是你这指缝过于宽了,有些漏财。”
“唉?那可怎么办?”
“你之前并不孝顺家中长辈,现在他们投身地府,你依然疏于祭祀,他们在地府不宽裕,你的财库自然补不满,要如何做,看你自已了。”
“我明白了明白了······”女子脸上讪讪,又不敢反驳,只能满脸通红离开。
郑一看相是分文不取的,一开始有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思来的,没想到他真的能说出个一二三,短短的一下午,好口碑已经传了出去。
“师叔······”和柳白的目光对上,郑一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诸位请回吧,我们每日只测算十位。”
“我们可以付费的道长。”一年轻女子急忙开口。
“福生无量,我们不收钱。”郑一回绝。
店里人只能遗憾离开,不一会就只剩下自家人。
“行啊郑一,还知道搞饥饿营销呢。”柳白笑着打趣他。
“不是不是,师叔,是再算下去要黑天了,功德没赚多少,再害这些人把命搭进去。”
“怎么?”
“你不好奇那个王先生为什么把房子白给咱们用么?”
“·······”不好奇,因为我的钱也是他给的。
“我刚刚听客人说,咱们这条街,都是干白活的。”
“白活?”
“嗯嗯,就是纸扎店、棺材店、阴阳先生、墓碑店。”郑一掰着手指细数种类。
很多人以为这些店铺是一家,其实不然。很多人只专做一种,一是能做精,二是不抢别人的饭碗。
你生意一条龙了,就算把事做绝了,对子孙后代无益。
“难怪这样冷清。”
“是啦,咱们是不怕了,那些肉体凡胎的,回去再带上不干净的回去,我这功德得倒搭进去。”
“嗯,那我们以后也晚上开门。”
“我们?我们也没什么东西卖啊。”郑一挠挠头。
“给人解惑治病有功德,小病小灾一杯符水就化了,你画一些放在门口让她们自取,鬼的事难办,也有功德。”
“成吧。”郑一一想是这个道理,要不当初师父带着几人躲在深山老林里。
他们实在是没有很多精力来解决头疼脑热、敲寡妇门、存不住钱这样的问题。
到了晚上,果然如郑一说的,家家户户打开大门,门口挂上白灯笼开始做生意。
对面一白头发老头挂灯时和柳白对上视线,客气的点点头。
柳白也点点头,偏头看过去,一排排漆的漂亮的小棺材摆的很整齐。现在人大多数火葬,用的都是这样的小棺材。
在屋子最深处停着一副漆黑的大棺材,和那些小的一样,也开着盖子。
见柳白好奇,老头抬起灯照了照“给我自已留的,我喜欢住的宽敞点。”
柳白拱拱手,心里暗笑,老头还想的挺周到。
一连好几日,只门口符纸消耗不少,郑一每天都要添上新的,晚上店里开门一直没什么生意。
好在郑一和裴二狗都比较佛系,对攒功德这事也不急,每日里三人不是在店门口拄着下巴发呆,就是拿着沙包溜裴二狗。
这样持续了好几天,终于有生意上门了。
第115章 纸头哥
晚上,隔着几个门的纸扎店热闹了一会儿,老板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跟客人交流了几句,匆匆披上外套离开了。
“怎么了这是,走的还挺急。”棺材店老头向寿衣店的女老板打听。
“您老没听么?车祸,听说脑袋都碎的不成样子了,让小李过去现场给扎个脑袋。”女老板是个有几分爽利的矮个子妇人,双手戴着套袖,见柳白也支棱耳朵听着,如棺材店老板一样同他点点头。
柳白也回礼般点点头,这左右街坊邻居和那些凡人不同。他们看的出这几个把招摇撞骗挂脸上的道土,是有真本事的人。
干他们这行的,多少和玄学有些了解,明白道土们忌讳和他人过多牵扯,因此也不讨人厌的上前攀交情,点点头客气一下也就行了。
对于这点郑一很满意,他在山上呆久了,真是有些不习惯无缘无故的热情,这样的点头之交,刚刚好。
二人一狗看够了热闹,回身就见到了坐在自已店中的人,刚刚话题的主人公,车祸纸头哥。
不得不感叹纸扎店李老板动作真快,这么一会儿这纸脑袋就糊好了,就是这画画的手艺显然一般,这纸脑袋上的五官,画的丑不说,还有些搞笑。
那上下忽闪的长睫毛是什么鬼。
郑一狠狠掐了自已两把才能忍住不笑,这可不能笑,人家已经够惨了,损功德的。
“你有何冤屈?”这人如果是车祸,不管善恶都会被地府收走,出现在这里只能是投不了胎的自杀鬼。
“我····”男鬼的声音是从断头处发出来的,他一时有些不习惯适应了一下才重新开口“我是两个小时前,开着我的小轿车故意撞到路边停靠的卡车下面的。”
“哦,难怪脑袋撞的细碎。”郑一点点头,被柳白瞪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他八卦重要。
“为何自杀。”柳白继续问。
“欠债,我欠了好多好多钱,不是什么吃喝嫖赌,是投资了些建筑设备赔了本钱欠的。”他生前大概也是体面人,怕人误会解释了一句。
“那为何找到这。”
“我有两个可爱的女儿,我与妻子一直很恩爱,出车祸前,我已经想好了要死,还让妻子热了酒给我。”
“·····”
“我怕连累别人,刚好看到家附近不远处的物流停着大货车,就那一辆,我就踩死了油门冲了过去,人死债烂,我给她们留了些钱够他们生活了。”
“所以?你有何心愿未了要找到这?”
“我魂魄飘荡时,看到了我妻子与那大货车的主人亲热。”
“什么!”一旁的裴二狗狗叫了一声,这怎么个事?纸头哥都为了家死了,那女人原来早就与别人有染?
“所以,你怀疑你妻子和奸夫合谋诱骗你自杀?”
“不不不。”纸头人连连摆手,纸脑袋不牢靠的一晃一晃“与我妻子无关,定是那奸人害我。”
他焦急解释的样子滑稽,在场的三人却谁也不觉得好笑。
“我们帮你狠狠揍他一顿?”裴二狗也不管他一只狗会说话吓不吓人了,急忙提议。都是怪物,他和纸头哥,谁也别嫌弃谁了。
“那也不用不用,我就是有些憋屈,找个地方倾诉倾诉。”
“······”柳白明白了,这是个窝囊老实鬼,难怪让人骑着脖颈拉屎。
“师叔,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郑一看向柳白。
“哦?你说如何?”柳白现在主要就是起个保镖的作用,具体决策和怎么动手,他都不会参与,不然功德怎么能算在郑一头上。
“来来来,二狗,到我们出场啦。”
昏暗的巷子里,刚从张寡妇家里出来的男人喝的醉醺醺路都走不直。最近他心情舒畅,勾搭了一年多的姘头马上就要变成自已的妻子了。
说来,那娘们也是心狠,为了和自已在一起,硬生生给她窝囊男人洗了脑,劝他去死,还怕死不成和自已做了套,就等着他上门找死。
这样的女人,要不是看在她手里有前夫留下的钱的份上,他还真不敢娶。等他把钱骗到手,就让她带着那两个拖油瓶滚蛋。
正想着美好未来呢,突然觉得脚背一热,紧接着臭气扑鼻,一只大白狗叼着不知死了多久的死老鼠扔在了他脚背上。夏天都穿着人字拖,可给他恶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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