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看你小子穿的挺好的,怎么干这种变态事儿?”
“啥啊!我回我自己爸妈家,怎么就变态了?”
林冠雪怒了。
长这么大,怎么还会遇到这种有口难言难辩解的场景啊,就像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自己爸妈?你拉倒吧,赵姨他家儿子可不是谁都能冒充的,现在可是家喻户晓的演员,我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冒牌货……”
这人说着,控制着林冠雪的手腕把人转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这人一下就息声了。
林冠雪方才被按在桌子上,天气本来就热,这人手劲儿也大,他皮肤本来就白,突然被提起来脸上憋得通红劲儿还没下去。晕头转向地被拉过来,一张俊脸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这人理的是寸头,浓眉大眼,鼻梁很挺拔,脸也有棱角。
许是天气热,他穿了一件林冠雪不会选择的黑色跨栏背心——宽吊带的款式,结实有力的胳膊肌肉一览无遗。
“你……”
林冠雪余气未消,被松开的第一时间就是想着找这人好好理论一下。
“……崽崽?”这人脱口而出。
“……啊?”林冠雪卡壳了。
这是他小名,平时也就爸妈这么叫他,突然从这样一个健壮且有些陌生的俊朗男人口中念出来,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你回来了?”
这人说着,连忙松开手,然后张开双臂似乎是想拥抱一下林冠雪,可动作刚做出来似乎觉得不合适,又连忙把自己的手臂放下,两只手胡乱地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然后谨慎地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在林冠雪肩膀上拍了拍。
似乎真是老友重逢。
林冠雪听这人的意思,似乎是认识自己。
他一边揉自己的手腕,一边儿不错眼地盯着对方的脸,想从中找到自己熟悉的记忆——表情中还带着一丝警惕。
看着看着,又觉得这种陌生中有一丝熟悉。
但林冠雪想了又想,这几年是真对这张脸没什么印象。
“我,不认得了?”
这人看见了林冠雪的态度,用手摸了摸后脑勺,道:“祁书阳。”
“祁书阳?”林冠雪对这个名字还是陌生。
面前的人顿了顿,咬了咬牙道:“小胖。”
“小胖……小胖?!!!”林冠雪这下反应就很大了。
他吃惊地打量面前的人——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
小胖小胖,顾名思义,是因为小时候很胖。小胖也不是小胖的小名,是个外号,小时候一块儿玩的伙伴都这么称呼他,但林冠雪看着面前的帅气俊郎的祁书阳,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他和小时候那个胖墩墩傻乎乎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不过……仔细看看的话。
别说,你还真别说。
小胖小时候虽然胖,但眼睛大鼻子挺,怪可爱的,林冠雪就尤其喜欢逗他。
林冠雪小时候不安生,远不像现在这样“知书达理”,那时候是个招猫逗狗的小祸害,街坊邻居家的小孩都被他欺负哭过,也就小胖不知是性格好还是怎么,就喜欢当林冠雪的小跟班。
说起来小胖还比林冠雪大两岁,小时候就比林冠雪高不少,小·混世魔王·林冠雪觉得带着这么一个高自己一头的小跟班很有面子,也就跟他玩到一起去了。
……
祁书阳……祁书阳似乎一早就猜到自己说出小胖来林冠雪是什么反应,或者说,他自打这次回来,再见到以前的街坊……无论是阿姨叔叔还是爷爷奶奶,知道他是小时候那个小胖之后反应都差不多。
跟林冠雪此时的状态基本一样。
本来想着小时候林冠雪和自己玩的最久,能认出来,没想到……
“你真是小胖?你怎么现在这么帅?”林冠雪早忘了追责这回事,有些惊喜地追问道。
两人的“小时候”其实还一起度过了蛮长时间的,从四五岁一直到初中毕业。
说是初中毕业,准确来说是林冠雪升初一那年,小胖就去外地上高中了。小胖比他本来大两岁,上学也早一年。那年头通讯也不方便,林冠雪更是高中才获赵女士的批有了手机,俩人就这么断了联系。
在林冠雪的印象里,直到初中的时候,小胖还一直肉乎乎的,不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小胖居然脱胎换骨成了眼前这个肌肉帅男。
“也不是现在……我高中的时候就瘦下来不少,后来大学读得军官学校,毕业就当兵了。”祁书阳蹭了蹭脑门,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你去当兵啦?”林冠雪仍旧惊讶。
他对小胖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那个腼腆的小圆球上,完全没想到这人之后会去当兵,更没想到多年后小胖会变成现在这个有棱有角的祁书阳。
故人重逢,陌生又熟悉,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
“嗯……加上大学四年的话,今年都是第十一年了。”
“有这么多年吗?”
“有啊,你看我上学早一年,上大学那年是十七岁,四年大学毕业不到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祁书阳真的在林冠雪面前就着当兵年份这个问题掰开手指头算了起来。
“诺,十一、十二年,到年底就十一年半了。”祁书阳认真道。
“也是。”林冠雪想了想,也掰开手指算了算。自己今年都二十六了,祁书阳比自己还大两岁呢。
岁月如梭啊。
他还真从这个认真数数的祁书阳身上找到了些年少时小胖的影子。
那时候小胖脑袋瓜转的不如自己快,自己没少借此在游戏上用算术蒙他,一察觉不对劲小胖就会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给林冠雪数。
场景重现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祁书阳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那个……对不起啊,我有点儿冲动了刚才,主要是没想到你会回来……赵姨也没跟我说啊。”
林冠雪掰手指的时候,祁书阳看见了对方手腕上的红印——那是他刚刚勒出来的。
“算了,没事,也不怪你,我爸妈都忘了还有个儿子要回来。”
弄清事情真相后林冠雪倒是很好说话,他摆了摆手道:“你也不知道是我。”
“嗯,要知道是你我肯定不下手这么重。”
林冠雪闻言乐了:“要知道是我你还制服我干啥?”
“对对对,要知道是你我就不动手了,绝对不动手。”
比林冠雪高半头的祁书阳闻言局促起来,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男大十八变,你怎么越变越虎啊。”林冠雪感叹。
“啊?”
“没事儿,夸你呢。我爸妈让你看我们家?”
“嗯。”祁书阳点了点头:“叔叔让我每天阳光好的时候来浇浇花。”
“那正常,我爸最宝贝他这些花,忘了我回来都不会忘了找人帮他浇花。”
“诶对了。”林冠雪想起来问道:“这几年过年怎么也没见你回来?”
祁家的叔叔阿姨倒是常见,逢年过节还串门送礼物呢。
“这几年过年的时候都有紧急任务。”祁书阳道:“我也三年没回家了,上次回家也没赶上过年,是个秋天申请的探亲假。”
“辛苦了。”林冠雪真心实意道:“向你们致敬。”
祁书阳连忙手忙脚乱地摆摆手:“别……你还没吃饭呢吧?叔叔阿姨都不在,你中午怎么吃?”
“随便做点儿吧。”
“要不……”祁书阳摸了摸鼻子问道:“你去我家吃吧?我过来的时候我妈都快做好饭了。”
“这不好吧?”林冠雪一愣。
“好,怎么不好。”祁书阳道:“我这次回来我妈就老念叨你,说崽崽现在又帅又有礼貌,怎么看我怎么不顺眼,要是知道我过来看见你中午没饭吃还不叫上你,回去指定得说我!”
“这……”
“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回家跟我妈说一声,你收拾一下赶紧过来。”
祁书阳觉得自己笨嘴拙舌,干脆个人“一锤定音”,也不等林冠雪拒绝,一溜烟跑出了屋子,从外边的篱笆墙上手脚利索地翻出去了。
林冠雪看得目瞪口呆。
林晓钰先生应该是光叮嘱祁书阳浇水,但是忘了给钥匙了。
但……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一边自己已经打开的篱笆门上。
那打开的篱笆门离祁书阳翻出去的位置,也就两三个人的身位。
“噗——”林冠雪笑出了声。
小胖,其实你也可以走门的。
第64章 噎住
林冠雪把放在院子里的行李箱拉回了屋子里,归置完食物简单归置了下衣服,又换了身干净衣服替换掉在飞机上穿的那身。
换完衣服还没出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呼喊声——“小雪?小雪!”
林冠雪推开卧室门走出来,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祁阿姨。
祁阿姨看见林冠雪眼睛一亮,连忙招手大声道:“快来快来,阿姨家饭都做好了,你爸妈都不在,你就来阿姨家吃一口。”
她站在篱笆墙里招手,周围都是生机勃勃的花草。
身后的阳光间杂着树叶的投影,混合着花香编织出一副林冠雪记忆中熟悉的画面来。
——祁家和林冠雪他们家这么多年邻居,关系也算熟稔,尤其是长辈之间。要不然林晓钰先生也不会把自己的宝贝花们的浇水任务托付给祁家。
儿时,林冠雪也经常去祁家蹭饭。
有时候是赵女士和林先生双双开会加班的下午,有时候是俩人一拍即合吃食堂的中午——这两种情况都会导致同一种结果,那就是没人给林冠雪做饭了。
赵女士一个电话打到祁家,祁阿姨就颠颠颠地跑过来叫林冠雪过去吃饭。
对了,祁书阳是跟妈妈姓的,在祁书阳很小的时候他爸爸车祸去世,祁阿姨一个人养大了祁书阳,听赵女士说,现在这个叔叔是祁阿姨前些年才二婚领回家的。
眼下熟悉的画面勾起了林冠雪儿时的回忆,他似乎回忆起来,在那段离自己已有很多年的儿时,自己也经常推开门听见祁姨大声喊自己过去吃饭。
有时候祁姨手里还拎着小胖的一只耳朵。
鼻尖依旧是父亲种的茉莉花香,他突然觉得那段日子离自己也没有那么远。
……
“祁姨。”林冠雪推门出来打招呼。
“雪雪又帅啦!”祁阿姨笑眯眯地打量着林冠雪,上来牵着他的手就亲亲热热地往家里领,边领边道:“你妈也没说你要回来,祁书阳这个臭小子来了一趟见你回来也不赶紧让你来这边。中午阿姨已经做好饭了,豆角焖面,不知道你回来没准备啥,晚上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噢。”
“不用麻烦……”
“不麻烦,顺手的事儿,小时候你天天来阿姨家吃饭你忘啦?你喜欢吃什么我记着呢!”
林冠雪被祁阿姨领着,被牵住的那只手有些僵硬,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
自打长大后,或者说上了大学,回家的时间就少了,毕业后当了演员,整天奔波在各种通告之中,回家的日子更是可以用天来计算。
儿时那些亲切的长辈、熟稔的邻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从生活中淡去,演变成也就过年才互相拜访的“亲戚”。
但这种“不熟”,似乎只是对于年轻人们的。
在长辈们那里,他们看着你长大、读书、上大学然后工作,即便一年到头也就过年那么几天见个面,可看向你的眼神里依旧藏着你儿时的影子。
算起来,林冠雪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祁阿姨家吃饭了。
可看到那个缺了一个小角的木凳子、已经磨掉画的小兔子贴画,还有电视机前摆着的仿真小猫和祁阿姨家这么多年都没变过的米黄色餐桌布,林冠雪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无比熟悉。
就像是游戏里某个线索道具会触发剧情一般,林冠雪看着木凳子侧面那个小小的兔子贴画突然想起来这东西是怎么来的。
贴画是上小学时买的泡泡糖糖纸里赠的,林冠雪无数次亲眼看着小胖,噢不,是祁书阳把那些小怪兽或玩具枪、气球的贴画珍重地贴在他自己用来记作业的小本子上,然后在某个下午兴致勃勃地拆开一个黄色的泡泡糖,拆出来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兔兔。
小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他不愿意让这个小兔子出现在自己那个酷酷的作业本上,所以贴在了家里的木凳子上。
“谁干的?”祁阿姨下班回来指着凳子,瞪着祁书阳,山雨欲来。
小胖平时都是憨厚且乖顺的,唯独在知道自己要挨打时脑子转的飞快,他一指旁边来蹭饭的林冠雪:“崽崽。”
“崽崽啊。”
祁书阳吃惊地看着自己母亲脸上出现了笑容:“这个兔兔真可爱。”
祁阿姨的确从小时候就表现出了对林冠雪的偏爱,要不然也不会在小林冠雪那么无法无天的时期依旧容许自己儿子和林冠雪混在一起。
林冠雪小时候就长得好看,皮肤白鼻子翘睫毛长嘴巴嘟,像个现实版的洋娃娃,祁阿姨不止一次向赵女士当面表达过“我怎么没能生出来这么一个瓷娃娃”。
说实在的,林冠雪觉得祁书阳小时候也挺可爱的。
……
“来来来,快进来。”祁阿姨招呼着林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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