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及回头看了看:“后面没位置了。”
“那就把手扶去后面。”覃尚拿下腰间的周及的那只手。
周及再次将手固定在了覃尚腰上:“快走吧。”
“你这样我没办法好好骑车。”
周及只得将放在覃尚腰间的手改放去覃尚肩上:“这回行了吗?”
覃尚没回话,但总算是把车骑出去了。
天还剩一点微光就要黑透了,从小区门口出去他们便逐渐提速。
行驶了一公里左右看到路边有交警在给违停车辆贴罚单,周及就好奇多看了两眼。他还因此没话找话地说:“有交警。”
为确保覃尚能听清,他的下巴是垫在覃尚右肩说的。两个头盔磕在一起发出了清晰撞击声,这让覃尚歪了下头,他声音发闷:“看到了。”
周及告诉覃尚有交警是因为他在仓汀很少看到执勤的交警,他意在跟覃尚分享稀奇感。
可覃尚回了个“看到了”,这让周及完全不知道再怎么接着说下去了。
路过仓汀中级人民法院时周及拧着脖子去看那栋不容忽视的建筑。
之前去医院查微量元素,周及闲着没事问过朱慧琴覃尚为什么学文科,明明覃尚理科成绩也不错。他就是那时知道覃尚是想考法学系的。
在覃尚当时说要跟他一起考兆宁大学时,他还在心里暗暗想过,兆宁大学的法学是很出名的。
覃尚要是真学法,以后不管是覃律师,覃法官还是覃检察官,不管哪个都挺酷的。
周及本不知他将来想学什么,他甚至都还不确定要不要考兆宁大学,那只不过是他暂时延后改名的一个幌子。
不过现在好说了。覃尚要是考兆宁大学,那他就考。至于学什么专业,考上什么专业他就学什么专业。
溜号的他意识到覃尚突然改了路线,便拍覃尚肩膀:“怎么提前拐弯了?”
覃尚目视前方的骑着车:“可以快点到。”
是有多不愿意跟他独处啊,竟想要快点到达,周及瞬间沮丧。
反过来想,一起骑公共单车去外公家时覃尚从没抄过近路,那时覃尚应该都很想跟他在路上多转一会儿的吧。
周及不敢想覃尚在他身边没挑明心思的日子里都是怎么过的,他才揣着这种心思没两天就已经煎熬到了极点。
他很想立马就揪住覃尚把他想说的说出来。
可是,现在覃尚对他很抗拒,并且从医院出来后覃尚就眉头紧锁。显然此时根本不是最好的时机。
既然让给外公带换洗衣物,那就说明外公要住一阵子院。
不管是朱慧琴和覃平年还是外公自己,都好像已知道了什么不好情况似的,只是没当着他们两个小子面说。
到了外公家附近的胡同口,被那些卖各种小玩意的摊位给挡住了去路,覃尚就将车停了下来。
他保持稳住电动车的姿势等周及先下车:“车就停在这,我去取东西就行。”
“那我呢。”周及站在车边道。
覃尚也下了车:“你留在这看车。”
周及看了看已完全熄火的电动车,再一抬头就见覃尚从摊位中间狭小的空隙侧身挤了过去大步走远了,根本没等他同意原地看车的安排。
他只好重新骑坐到电动车上开始盯着覃尚消失的位置等覃尚回来。
没用上十分钟覃尚就提着个大袋子回来了。
他远远没看到周及在车旁就加快了脚步到跟前。正当他四处张望找寻周及身影时,拎着水果的周及喊了他一声。
“哥!”
覃尚等周及走近后沉声问:“不是让你看车的么,车钥匙都不拔人就离开了?”
面对覃尚的质问,周及有些没底气:“我想给外公带点水果。”
覃尚先行坐到车上,没说话,但那一动不动的架势是在等周及上车。
周及偏不急着坐上去,他站在那等覃尚回头再叫他一遍。覃尚要是不再叫他上车,他可以一直等。
果然覃尚先沉不住气了,他回头略带无奈语气地说:“上车。”
周及这才坐到了车后座。
覃尚等周及坐好后向后伸出了手。当周及把手塞给他,他轻啧了声后扔开周及的手:“水果给我,挂前面。”
周及当然知道覃尚伸出手是想要把他手里的水果袋子拿过去,他故意把手给覃尚,就是想看覃尚很无语又干着急的样子。
他好像魔怔了似的,特喜欢这种逗覃尚的感觉。
外公家距离医院很近,到了医院停好电动车后覃尚没再让周及留原地。他们是一起进住院部给外公送东西的。
晚上的住院部比下午那会儿安静了不少,往来的人影也没有那么多了。他们一路到外公的病房都没再说话。
覃平年见他们来了后起身迎过来接下覃尚递过去的袋子,他边翻看着里面东西边重新回到外公床边。
周及是比覃尚先到外公身边的,他搭坐在了床边跟外公说了两句话。看老爷子状态还是有气无力,他就也对明天的检查结果有些担心了。
但他没表现出来,始终是笑呵呵的。他看向覃尚是想覃尚跟外公也聊一会儿天,可覃尚却示意他可以走了。
到了楼下,周及才对一言不发的覃尚说:“别担心,外公肯定不会有事的。”
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的覃尚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覃尚跟外公的感情最好了,外公现在躺在病床上,覃尚肯定不好受。覃尚不好受,周及就跟着压抑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他安静的坐在覃尚身后,不再没话找话。
但快到立景苑的时候他还是扯了扯覃尚的衣服说:“哥,停一下。”
覃尚减了速度:“怎么了。”
周及忽然兴奋地指着街对面说:“小章哥!”
小章哥是经常在学校门口摆摊的一个小吃车。覃尚最喜欢他们家的麻辣鸭脖。
周及之所以叫停就是想去买麻辣鸭脖。
他要是直接说买给覃尚吃,覃尚肯定不会说想吃。现在的覃尚就像是较着某股劲似的,反正不会像之前一样什么都任他来。
后知后觉,周及明白覃尚对他所有的纵容和好都是出于对他的喜欢,可谁让他开窍慢,生生辜负了覃尚千金不换的勇敢。
他想接下来换他掏心掏肺的对覃尚好,换他来给覃尚最真诚的陪伴。
“我想过去买点吃的。”周及说。
覃尚停下车看了看马路对面后卸货一样将周及扔下后就准备继续向前滑行:“那你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了。”
周及:“......”
因为学校周末放假了,小章哥才改到别处出摊。
周及到达街道另一侧的时候刚好看到覃尚的车尾灯拐进了小区大门。
两份烤鸭脖很快到手,周及步行回了立景苑后进了单元门就大力砸101的门。
隔着门板听到覃尚走近的声音,他靠在门边耐心等。待到门开了后,他冲着里面的人笑了起来。
听到砸门声时覃尚正在换居家服,他急着去开门,最后两颗扣子都系窜了位置。他边解扣子边问进门的周及:“你的钥匙呢?”
“丢了。”周及说。
汉语真是博大精深,此“丢了”和彼“丢了”。
钥匙可不是让周及丢了么。
他亲手丢的。
刚才钥匙被扔进垃圾箱时发出的声响都还回荡在他耳边似的。
为什么丢了?当然是没有了家门钥匙,他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等覃尚一起回家了。
回到房间后周及将其中加辣的那份鸭脖放到了覃尚那边桌上。
覃尚看了眼:“我不吃。”
“我吃不完。”
“吃不完可以只买一份。”
“买都买了,你就当帮个忙吧哥。”
见覃尚没再反驳,周及便咬了口手里的鸭脖。
靠,真辣。
辣到了他忍不住想翻白眼。
他定睛看了看,发现他这份才是加辣的。
他将视线移到覃尚的那份上,很想知道他已经咬了一口,覃尚还愿不愿意跟他换。
跟覃尚冷漠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没戏了。
第066章 精准换位
拜这根加辣的鸭脖所赐, 一夜之间周及的脸上爆出了颗痘。在右颧骨附近,个头虽不大,但又红又肿, 光肉眼看都知道是个潜力股。夸张到只要他表情稍微大点,半面脸都跟着疼。
他不能吃辣,何况那根鸭脖是本身的麻辣之外又加了辣的, 那该是覃尚的口味, 结果被他给硬着头皮吃了。
脸上好久没长痘了,这让他总下意识的用镜面直尺去照着查看长痘的位置。
上课时也不例外。
大课间参与完升旗和广播体操回班后,他发现那把镜面直尺不见了。
平时这种文具突然消失的状况常有, 多是附近坐着的随手拿过去用了。
问了后桌的汪洁和右桌的祝梦瑶,她们都说没拿,周及便等到了去洗手间的何前回来。
在何前也表示没拿他的尺子后, 周及便就懒得继续找了。很多时候越着急找一样东西,越找不到。等到不想找时,它自己就会冒出来。
“对了,”周及又跟何前说, “你中午自己去食堂吧。”
何前:“怎么你跟尚哥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吃午饭了?”
“不是,今天中午,我跟我哥都回家吃。”
昨晚在医院陪护的覃平年今天中午是在家的,这本不是周及会选择回家吃午饭的理由,可覃尚早上出门前表示今天中午回家吃, 他怎么可能不跟回去。
今天上午请了假的朱慧琴会在医院陪着老爷子做各项检查。
覃尚肯定是急着知道外公的检查结果才会中午回家吃。想到这的周及望向了教室另一边坐着的覃尚。
这么一看,也一眼就看到覃尚手里拿着那把他刚还在苦苦找寻的直尺了。
尺子是覃尚的,周及之前拿了用就没还回去。
那是前阵子覃尚还坐他左手边的时候, 那时他们还没闹别扭, 他跟覃尚都是想用对方的什么都伸手直接拿, 根本不用知会。
现在竟然连把尺子覃尚都要拿回去,还是完全没跟他打招呼。
在周及那,拿走尺子是小事,事大的是覃尚一改往常跟他相处的习性。
昨晚一起啃麻辣鸭脖不但没能拉近他跟覃尚的距离,反而像是把覃尚给推远了似的。
早上出家门时覃尚就没跟他一起走,中午放学后更先行走出了教室门。
要不是周及赶紧追上去,估计一直到家他都看不到覃尚的影子。
看到覃尚后周及也没急着上前跟覃尚并肩走,他就那么在后面跟着,一直跟到了家门口。
覃尚不知是真没发现他也回了家还是假装没看到,用钥匙开家门的时候才扫了他一眼。
周及嘿嘿一笑,然后在覃尚打开门的瞬间,比覃尚先进了家门。
覃平年补了一上午的觉刚起来没一会儿,见两个儿子回来又嚷着那句熟悉的“还差一个菜就吃饭”。
覃尚到厨房门口问:“外公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么。”
“你妈打来电话说,病理结果得三到五个工作日才出。”
“要那么久啊。”周及也凑到了厨房门口。
覃平年用锅铲将青菜下进油锅:“外公的情况比较复杂,你们好好上学就行了,凡事有我跟你妈呢。”
覃尚转身回房间,周及狗皮膏药似的跟了上去。
他跟覃尚脚前脚后进了他们房间的门后又几乎同时站到了洗手池前。
一只手已经占领了水龙头开关的覃尚见状收回手说:“你先。”
周及则打开水龙头后让出了半边位置:“一起洗吧。”
洗手还能一起洗的,周及也是服了他自己的所谓随机应变。
看覃尚没上前一起洗,他就加快了速度赶紧把手洗完了,然后退后去擦手:“哥,你先别过度担心外公的事......”
“去吃饭了。”洗完手没有擦干的覃尚转身就走。
周及:“哦。”
周及也不知怎么安慰覃尚,外公的检查结果出来前,他再怎么劝,覃尚的心都肯定悬着。
接下来的两天他再没想方设法烦覃尚,也悬着颗心等待着。
晚上回到家他会跟覃尚一起学习,覃尚不睡他就也不睡,哪怕是趴桌子上看手机,他也要陪到底。
白天在学校他更是时刻不动声色地盯着覃尚,覃尚跟谁说了话,哪个课间去了厕所他都知道。
他觉得覃尚之前一定也这样默默关注他。他站在了之前覃尚的位置上,体会着覃尚之前的感受。
他希望能快点到下周,这样他就又能坐在覃尚旁边的位置了。
外公的确诊结果是他们在周四晚自习放学回家后知道的。朱慧琴告诉他们时虽轻描淡写,但红着眼眶。
胰腺癌这个名词对周及来说很陌生,他偷着在网上查了,胰腺癌是恶性度非常高的肿瘤,这病得上就不好治,更别说外公已经是晚期。
那一晚他知道覃尚很久没睡着,睡在一个房间半年多,他从没见覃尚那样翻来覆去过。
从那晚之后,朱慧琴和覃平年就更忙了。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总是格外辛苦。
覃平年连夜陪护得不到很好的休息,带学员练车的时候险些发生事故。而朱慧琴频繁的临时请假已经把本就到手不多的工资扣的差不多了。
终于是到了周末,覃尚和周及能替换他们。可他们还是没选择在家好好休息。一大早就叫上周及和覃尚出了门,离开小区后他们兵分两路。
朱慧琴和周及去了医院,而覃平年带着覃尚则去了大伯家办事。
几天没见的外公好像瘦了一圈,越发的皮包骨了。周及坐在床边陪着他时,更多是静坐,毕竟外公看起来都没什么力气说话似的。
原来外公早就经常感到上腹部疼痛,但他却没到医院就诊。
这个家里在看病上的观念确实落后,头疼脑热可以不在乎,哪里疼痛吞两片止痛药就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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