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焰不再解释,只看着身下人笑。
然后拉过被子,蒙头盖住。
黑暗里,两人相拥而眠。
江一眠听到傅承焰说,“眠眠,我们又相爱了一年。”
他仰头亲了亲傅承焰的下巴,然后窝在他怀里说,“我们会一直相爱,一年又一年。”
*
又一年秋天。
江一眠生日前一天,两人乘坐私人飞机去往津海之上的那座私人海岛。
如今的海岛上是整片整片的北极星,每一株都是傅承焰亲手种下的。
两人牵手走在花海里,一边说说笑笑,一边欣赏着这落日黄昏的迷人美景。
当橘红的晚霞快要从映红的海面褪去时,两人登上巨舰一般的五层豪华游艇。
夜色降临,游艇缓缓驶入大海远处。
深夜,游艇顶层的阳光甲板上,傅承焰关了所有灯光,扯下领带,笑意盈盈地蒙住江一眠的眼睛。
“……你要做什么?”江一眠心跳加速。
“送你生日礼物。”傅承焰他脑后轻轻打了个结。
双眼被蒙住,江一眠不自觉开始胡思乱想。
听见傅承焰走远,凭着脚步声响起又停止,来判断他此刻的位置应该是在透明的恒温泳池边。
然后他听到水声,像是有什么巨大又很轻的东西被扔进了水里。
江一眠心跳越来越快。
时间也仿佛过得好慢好慢。
终于,脚步声又响起。
他能感受到傅承焰正朝他走来。
走近了,江一眠以为傅承焰会解开领带。
但并没有,他被傅承焰牵住手,顺着手上的力道一步步往前走。
凭着判断,他知道自己此刻身处泳池边,“可以摘掉领带了吗?”他心脏狂跳。
傅承焰笑了下,说,“还差最后一步。”
接着他就被傅承焰的力道带着,一瞬踏入泳池。
他心下一惊,想象中跌入水中的情景没有发生,而是跌入了傅承焰温暖的怀抱,脚下还踩着软软的垫子,因为受力的原因,垫子在水上飘动起来。
过了会儿,待江一眠稳住身形,傅承焰才一手搂着他腰,一手扯掉他蒙眼的领带。
“眠眠,可以睁开了。”傅承焰把领带缠在掌心,温声说。
江一眠捂住狂跳的心脏,缓缓睁开双眼——
超大的恒温泳池里铺满了一片片北极星的花瓣,每一片花瓣里都有一只点燃的小小蜡烛。
而他和傅承焰,此刻就站在泳池正中一张水床上。
江一眠此刻欢喜得说不出话,他放眼望去,不只是泳池,还有海上。
游艇静止在无边的海中,海面上如豆的烛光随着微漾的水波浮动,宛如天上的星辰落入海里,而江一眠成了泛舟银河的人。
“眠眠,生日快乐。”傅承焰从后面抱着人,在他耳边低声说。
“老公,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生日礼物。”江一眠看向海中的眼里盈满了感动和欣喜。
“许愿吧。”傅承焰说。
江一眠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在心底默念——
愿我的爱人,健康平安,一生无忧,与我白头。
“许了什么愿?”傅承焰问。
江一眠转过身来,双手勾住他脖颈,仰头笑道,“那你先告诉我,我十九岁那年生日,你带我在海岛放天灯时,许的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
傅承焰笑,“十几年过去了,早忘了,我哪儿还记得?”
“骗人。”江一眠皱眉瞪他,“你到底说不说?”
“好好好,别生气。我说。”
傅承焰把人搂紧,一秒收起吊儿郎当的笑意,满目深情地看着他——
“十九愿,我与眠眠琴瑟百年。”
微弱的烛光里,傅承焰的轮廓越发深邃硬朗,有着独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
江一眠心脏好似漏了一拍,然后再次狂跳起来。
“那时候你还没有恢复前世记忆,就已经决定要娶我了……”他喃喃道,不是询问,倒像是一声低低的叹息。
“嗯。”傅承焰说,“早就想娶你了。”
“其实,我那个时候一直以为,你不会很喜欢这一世的我,也不会跟我长久。后来订婚了,我相信你是真的爱我,也想跟我相守一生,但我又怕得知一切之后,你听说了上一世的我是什么样子,会犹豫会考虑。重生后的那一年时间里,我每天都过得很没有安全感。没得到你之前,疯狂地想要得到你。得到你之后,又真的很害怕会再次失去你。”
“我的傻夫人,”傅承焰吻了吻他的唇,“你要知道,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怎样的你,都令我着迷。”
话音落下,江一眠踮起脚,热烈地吻住了他的唇。
傅承焰顺势将人压在浮动的水床上,拉开手中缠绕的领带,再一次蒙住了江一眠的双眼。
恒温泳池里的烛光随着水波摇曳,水中银河仿佛流动了起来,与水床上春光无限的蒙眼美人交相辉映。
浪花再一次起来的时候,飘摇花瓣里的蜡烛也已燃尽,烛光隐去后,周遭陷入寂静黑夜。
一切都很静,除了越来越大的水声。
透过这激烈的水声,江一眠听到傅承焰在他耳边说,“眠眠,我爱你。”
“傅承焰,我也爱你……”
江一眠紧紧抱住傅承焰微微出汗的后背。
接着领带被拉下,封住了他的唇。
江一眠在黑夜里感受傅承焰,听傅承焰的呼吸声。
然后他又闭上了眼睛。
这一生,他真的好幸福。
没有遗憾的人生,真好。
第141章 番外:if线
傅氏企业家族争斗爆发, 傅家老三已经疯魔到非要置傅承焰于死地不可。
傅妤为了保住傅承焰,将十二岁的他匆忙送上开往遂城的火车。
火车上,傅承焰透过车窗和姑姑挥手告别。
他知道, 这一去, 少则一两年,多则一辈子。
他小小年纪,却早已经历太多伤害, 但他不会认输。他一定, 也必须尽快回来。
傅承焰很快放下窗帘,隔绝了姑姑担忧不舍的目光。
到达遂城乡下一个小镇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傅承焰带着一名佣人,在镇上最偏僻的小村子里租了个两层自建房。
独门独户, 依山傍水,即使三叔的人追来,无论哪个方位, 他都能迅速逃脱。
佣人打开房门,傅承焰突然瞥了一眼旁边那家老旧的自建房。
一层小平房,发黄的玻璃窗边摆了一架钢琴, 很新。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柔柔的东西击中,整个人也好似被什么莫名的情愫吸引着。
好像这个屋子里住了一个他很在乎的人, 如果他不走过去认识里面的人, 他将抱憾终身。
于是傅承焰径直走到隔壁的小平房门口,丝毫没有犹豫地,主动敲响了房门。
听到敲门声,正搭着小板凳在厨房洗菜的小江宁甩了甩湿漉漉的小手, 然后又在自己用毛巾做成的小围裙上擦了擦, 才从小板凳上下来, 直奔门口。
走到门口,他又突然顿住了脚步。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父亲为了给他一个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去了城里的工厂上班,同龄的小朋友都说他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大人们对他却和同龄人的口无遮拦相反,他们什么也不说。即使江宁出门碰到了村里的大人,主动跟他们问好,他们也不搭理他,只当他不存在,一言不发地从他身旁走过。
所以,他在这个村里是不受人待见的。
除了爸爸和恶作剧,不会有人来敲他的门。
就在他觉得是幻听,准备转身时,门外的人又敲了两声。
这下他听得很清楚,敲门声不同于爸爸的沉重,也不同于那些欺负他的人激烈恶劣。
是很轻,很礼貌的声音。
似乎很怕打扰了屋里的主人。
这是江宁从未听过的敲门声。
习惯的防备让他先偷偷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大哥哥,很好看。
会不会是路过的外地人,迷路了?
他这样想着,踮起脚尖,刚刚够到插销的小手,费劲地拉开插杆。
房门打开,傅承焰原本以为会是一位叔叔或者阿姨,结果竟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
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儿,傅承焰眼里闪过一瞬光芒。随即,他莫名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很快掩盖住了眼中情绪,恢复如常。
眼前这小孩儿好漂亮,虽然穿着很普通,身上却很干净,跟个洋娃娃似的。完全不像他印象中那些烦人的熊孩子,浑身脏兮兮,只知道哭闹。
傅承焰鬼使神差地,已经很久没笑也没说过话的他,破天荒地笑着朝小江宁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傅承焰,是你的新邻居,很高兴认识你。”
原来不是迷路的外地人,是新来的邻居。
小江宁连忙又在毛巾小围裙上擦了擦手,学着电视里大人握手的模样,伸出了小小的右手。
握住。
大哥哥的手好暖。
他不禁在心底感叹。
傅承焰却皱了皱眉,这小孩儿的手好冰。
“哥哥你好,我叫江宁。你吃午饭了吗?”江宁松开手,礼貌问。
“我刚搬来,还没有。”傅承焰说。
江宁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想留这个大哥哥吃饭。
其实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知道不能跟陌生人说话,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更不可以让陌生人进家门。
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大哥哥他总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不自觉信任对方。
好像……
他们本来就是家人。
这种感觉很踏实也很奇怪,小小的江宁想不明白。
但他明白一件事,他想要邀请这位叫做傅承焰的哥哥进来,和他一起吃午饭。
“那你进来吧,我马上要煮面了。”江宁朝傅承焰露出浅笑。
傅承焰也不客气,说了句“谢谢”,就跟着江宁进了屋。
像这种四五岁的孩子,在傅承焰印象中是很容易摔倒的,可眼前这小小的身影走起路来却很利落,每一步都走得快而稳。
他就这样跟在江宁身后,穿过只有一张桌子,一个椅子,一个柜子,柜子上摆了一个黑白电视机的空荡堂屋。
然后接着往里走,卧室门虚掩着,里面是铺得平平整整的床单,和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
最后就是厨房了。
因为是自建房,屋内宽敞明亮,厨房也不算小。
看着正要爬上小板凳洗菜的江宁,傅承焰突然问,“你几岁了?”
江宁没有回头看他,自顾自往上爬,“四岁了,哥哥你呢?”
“十二。”傅承焰说着,正要去帮忙,突然他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他觉得自己应该先问一问江宁的意见,免得惹他生气。
但只是迟疑了一瞬,他便伸手直接把江宁抱上了凳子。
好像照顾他,或者说,渴望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是自己一直都想做的事。
看着这洗菜池里的青菜,傅承焰立即挽起袖子,“我来。”
“不用了哥哥,”江宁小手一把按住他胳膊,“是我邀请你进来吃饭的,怎么能让客人来做这些呢?”
江宁又朝他露出笑脸,“哥哥就站旁边看我好啦,我虽然小,但是我什么都会做。我一个人生活惯了,什么都会点儿。”
“你一个人住?”傅承焰有些讶异。
“嗯,爸爸在城里上班,很久才回来一次。”江宁小手伸进洗菜池,继续洗菜。
“你妈妈呢?”傅承焰问。
江宁洗菜的手顿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洗菜的动作,“我没有妈妈。”他答得稀松平常,好似在回答今天天气怎么样。
傅承焰却莫名心中抽痛,他不知道自己是心疼江宁没有母亲,还是在心疼一些别的东西。
总之,他在听到那句话时,心里又痛又难受。
他没再继续问江宁的妈妈在哪儿,也没有继续说话。
江宁自然不知道他此刻的感受,只是一边把洗好的青菜往沥水篮里捞,一边问,“哥哥你从哪儿来的?”
“燕城。”傅承焰毫无防备脱口而出。
不论是出于对一个四岁小孩儿的理性判断,还是出于别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都让不信任任何人的他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暴露在这个小孩儿面前。
而且只要他问,他还可以说更多。
“燕城是哪里?远吗?”江宁问。
“很远,有机会带你去。”傅承焰说,“到时候,你也去我家吃饭。”
“谢谢哥哥。”江宁说,“不过我可能不会去的。”
傅承焰心脏骤停了一瞬。
听到江宁说不会去燕城,不会去他家,那种心痛的感觉比刚刚还强烈数倍。而且心痛中还夹杂着巨大的失落感,好像整颗心都空了一般。
“为什么?”傅承焰问,他的呼吸不自觉沉了些。
江宁朝他扬起笑脸,“因为我的家在这里呀。”
*
那天中午,傅承焰吃了一碗小江宁亲手煮的青菜鸡蛋面,仿佛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东西。
当天晚上,傅承焰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傅承焰和江宁都已成年,只是江宁已经不叫江宁,而是叫江一眠。
一开始,傅承焰见到江一眠的时候,是他二十八岁,江一眠二十岁的那年。江一眠一身纯白浴袍坐在他床前,胸口处能看见狰狞的伤疤。
接着就是他多年后得知江一眠就是江宁的时候,他冲到机场接江一眠却没接到人,最后在寒冷的雨夜里见到匍匐在地,下身血肉模糊的江一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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