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由闻言羡慕,“姚瑜尽管囊中羞涩,也要带着嫂夫郎,看来你二人感情颇深。”
姚瑜带着笑点点头。
“早知道就请嫂夫郎一同来了。”
姚瑜道:“他带孩子呢,来不了。”
孙由更羡慕了,“一家三口一起来京里陪姚兄考试,姚兄好福气。”
不过很快,他话音一转,“看来姚兄对此次科考很有把握啊!不然也不会如此孤注一掷,带着妻儿来京里赶考。”
听他家境不好,还带着妻儿一起来京城,孙由不由想多了。
姚瑜否认,“没什么把握,就是他们两个舍不得离开我,索性就都来了。”
说到科考,话题瞬间就打开了,“姚兄姿容非凡,我竟从未听过你的大名。”
这是夸他长得好?
姚瑜谦虚,“我又不是什么有名气的人,你没听过也很正常。”
“呃……姚兄还真是妙人啊!”孙由听他这般说自己,哑然失笑。
姚瑜不懂对方在笑什么,反正对方笑,他也笑。
“姚兄对殿试可有成算?”
姚瑜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会试都还没结果呢,我哪里想得到这么远?”
这人难不成和他一样?也是没话找话?
孙由无语,他发现这人是真的不会聊天。空长了副好相貌,说话句句噎人。
不过也能看得出来此人心思单纯,没什么坏心思,孙由倒挺喜欢和这种人往来的。
经他观察,此人对科考不是很执拗,平日似乎也不是很用功,与贡院里还没到点就吃睡的性格一般无二。
孙由还打听到姚瑜在乡试上是最后一名,侥幸得了举人功名。
顿时又是庆幸又是遗憾。
庆幸自己少了一个有力竞争者。
遗憾此人恐怕过不了会试、无缘殿试。难得此人说话这般刺人却不惹人讨厌,恐怕无缘同朝为官了。
一番交谈,两人也算正式有了点交情。
这晚,要不是姚瑜劝着,孙由差点就喝大了。
走之前,两人相约一起看榜。
姚瑜本想着和家人一起来,可又怕到时候人太多场面太乱,人生地不熟的,带着孩子不安全。于是姚瑜答应了孙由。
他们在酒楼门口分开了。
“姚兄。”孙由突然回头,“就算成绩不佳,也切莫气馁,只要你坚持,早晚会榜上有名的。”
姚瑜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还是点头,“好,好,好。”
第110章
会试结束后一月的时间里,许多举子们频频相约交游,互相都扩展了交友圈,结识了不少有才能之人。
如无意外,他们里面一部分人可能就要同朝为官了。正所谓多个关系多条门路,大家日日宴饮都嫌不够,简直不亦乐乎。
与之不同的是,姚瑜完全不与旁人结交。他收到了谢猎户送来的信,听说今年市面上新出了个制糖法,能将红糖制成白砂糖,还能远销东瀛。
东瀛物资匮乏,在那里,夸张的说,一斤白糖一斤白银……咳,这句确实是夸张了,但足以说明白糖的价值。
谢猎户做主将白糖售卖给去东瀛的商人,大赚了一笔。
大赚了一笔,就意味着生计完全不用愁了,姚瑜便日日带着夫郎儿子四处逛。
哪里好吃的多他们去,哪里好玩的他们也去。
日子过得简直太美了。
有时候逛的太欢乐,下午回到家姚瑜便忍不住心虚,当晚就多看会儿书,心里才好受一些。
偶尔思想放空,姚瑜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被读书绑架了。
一天不看书他就心虚,两天不写文章他就自责。
他这是怎么了啊!
他感觉自己和以前完全不像了,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可是,该死的!
不看书写文章的话他甚至心虚的睡不着。
姚瑜只好期盼放榜那日的到来,等科考结束,他还会变成那个熟悉的自己的。
……
不管姚瑜盼不盼望,放榜之日一天天的逼近了。
放榜前几日,皇帝已经拿到前十名的试卷了。
但是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这十人都是他所耳熟的、众口称赞有才能的人。可是这一月里大部分人都在干什么呢?
都在攀附权贵,都在四处结交。
皇帝过激的给他们扣了个帽子:结党营私。
理智的想一想,这些人不就是互相结交嘛!够不上结党营私的程度,可他心中就是忍不住有气。
倒也有几个相对安分的,平日只是正常交游。
皇帝单独把那几人的策论捡出来。
他拿起放在第一页的试卷。
“姚瑜?”
皇帝对这个人可太有印象了。
他记得王爱卿说过,此人人品不详?
皇帝充满好奇的用镇纸压住他的考卷,开始阅览。
文章开头炫了点技,写的花团锦簇的。
皇帝不由想到他那张脸,觉得文章和那人一样华丽,但是内里都是空的。
虚有其表!
也不知怎么选了他当第一名。
难道就因为这花团锦簇的文章吗?
皇帝本来有点气,此时更气了。
那些阅卷的到底是以什么来评判优劣的?
写的华丽就行吗?
皇帝忍着气,他都不想看了。
可莫名其妙的,皇帝硬是忍了下来。
而下一段的内容,让皇帝忍不住拿起试卷凑近了瞧。
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文章突然画风一转,借着那花团锦簇的一段做引破题,突然开始针对本朝现状剖析问题,一条条,列的清清楚楚,无一不中要害。
皇帝心中仿佛产生了共鸣。
这都是他担心的事情,竟被一个小小举子一一道出了。
皇帝迫不及待的翻了一页。
下一页不再提问题,而是针对每一条问题进行分析,提出行之有效的解决措施。
有的方法让人看了眼前一亮,觉得此事还能这样做?
有的方法稚嫩幼稚,但让人明显能看出他是有想法的。
“哈哈哈,好啊好啊!”皇帝哈哈大笑,刚刚的阴霾尽扫。
主考官见皇帝突然高兴起来了,这才敢大着胆子上前汇报,“陛下,这两篇文章写的极好,臣一时无法判定那个更优一些。”
然后重新递上来两套卷子。
皇帝皱着眉。
所以,姚瑜不是第一?
甚至连第二都不是,这两个才是?
皇帝放下姚瑜的试卷,拿过那两人的。待看到考卷上的名字后,兴致都去了一大半。
文章写的不错,问题分析的也还凑合,解决方法倒也有,但是明显是借鉴先例的,一点都没有自己的想法。
皇帝夹着这两张卷子,质问考官,“你们觉得这两张卷子可列为第一第二?”
考官们忍不住擦汗,他们不懂陛下为什么突然变脸了。
“是,是啊!”
“那这篇呢?”皇帝把姚瑜的卷子递了过去。
考官对这份有印象,只看了一眼,便下了定论,“此人态度不端正,只前一段和后一段的文章可堪一读,中间就不肯花心思了,平铺直叙,虽无过错,但也没亮点。
也正是因为他开始的一段和最后一段,臣和几位考官商议,决定将他列在第七名。”
皇帝脸在发绿。
那考官还想说什么,皇帝重重摔了下茶杯。
那考官识趣的闭嘴了。
副考官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步,“臣觉得,此二人虽然虽然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但文章里的内容却略有些寻常,缺少条理。若排在第一第二,恐怕难以服众。”
主考官闻言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李大人,你刚刚不是……”
副考官朝他拱手,“一开始下官就曾提过这个问题,只是大人力排众议,非要将此二人列为第一第二。现下陛下问起,下官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意见。”
皇帝心情好了一些,他看向主考官,“是谁推荐你为主考官的?”
连他取士的标准都摸不透,实在是不合格。
主考官满头大汗。
……
放榜前的两天里,不知从哪里突然传来消息,此次会试的榜首是个大冷门。
为此皇上还换了主考官。
一时间,人人自危,大家连交游都没心情了。
几个颇有才名的才子甚至聚在一起,一同商议此事,究竟还有什么有才气但冷门的人物有可能位列他们这些人之上。
只是酒坛子见底了,都没商议出什么结果。
圣心难测,谁都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最后的两天里,姚瑜抱了两天佛脚。
他对外面的事不得而知。
他家善善也知道爹爹这两日忙,都不怎么上前打扰了。每次姚瑜在书房看书,他就在外面浇水。
这已经连浇了好几日,花终于被他浇死了。
善善一脸无措,他指着枯萎的花,“阿爹,是善善做的吗?可,可善善不是故意的,善善想给他们浇水水,长高高……”
宋凉忍不住自责,他光想找个事打发善善的时间和精力,却没想过教善善这个常识,也没想过花万一浇死了,善善会怎么想。
善善哽咽了,“善善,善善不是故意的。”
他伸出小手去摸花,“花花很痛痛。”
宋凉把他抱进怀里,善善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
宋凉心疼死了,“是阿爹没跟善善说清楚,善善是个小宝宝,什么都不懂,不怪善善。”
姚瑜听见动静也出来了。
两人合力哄了许久,终于是不哭了。
但也因此,善善知道有的植物是不能浇太多水的,不然会死掉。
宋凉有事要忙,姚瑜就抱着善善一起看书。
善善坐在姚瑜的腿上,忍不住问:“爹爹阿爹懂好多。”他们都知道花花不能多浇水,就善善不知道。
善善真是个小笨蛋。
姚瑜捏了捏他肉嘟嘟圆鼓鼓的小脸蛋,弹滑细嫩的不可思议,“善善也想懂这些知识吗?”
善善使劲儿点点头。
“爹爹之所以知道,都是从书里看到的。”
善善伸出小指头按住姚瑜面前的书,小脑袋凑了过去,很快又收回脑袋,他委委屈屈,看向姚瑜,顷刻之间似乎又要哭了,“善善都不认识~”
姚瑜攥住他的小手,“善善不认识是正常的,因为善善还小,还不识字。”
他看向怀里天真的小宝宝,“明年爹爹送善善去念书好不好?等识了字,就能看很多书,懂得很多爹爹知道或是不知道的事。”
善善抿着嘴,小脸儿严肃的点点头。
善善点头的时候以为这事对他而言可能还很遥远,可是姚瑜却认真了,接下来好几天都跟善善强调此事,生怕他忘了。
至此,善善三岁要去启蒙的事就敲定下来了。
而会试的榜也终于要放了。
会试放榜是从最后二十名开始放的。
姚瑜和孙由早早的就去在一个临时搭的茶棚等着了。
姚瑜差点被人挤倒。
他吓坏了,“当时考试的有这么多人吗?”若是真这么多人参加考试,那想考中可是不容易啊!
他怎么记得没这么多?
可看榜的人怎么凭空就多了数倍?
孙由笑着摇了摇头,“这里真正的考生其实不多,很多都是各家仆人,朝里的大人物不少人也派人来看榜。
皇上极为重视此次科考,若是能名列前茅,将来多半会得到重用的。
还有的人想提前榜下捉婿……”
姚瑜算是明白了,这里面成分很杂啊!
“咱们坐在外围,等到时候放榜,能挤的进去吗?”
孙由倒是不那么焦急,“放心,一定有办法的,大不了等人少一些的时候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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