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里与本座双修的是谁?”
“这本里本座与多少人欢好过?”
“这本里用了哪些姿势?”
……
每个问题都让印无玄如坐针毡,他要是回答不上来,就要当着谢非白的面再把话本给重看一遍。
半月下来,他形容枯槁,整个人都被吸干了似的,只觉生不如死,宁愿被发配去幽都也不想再写这劳什子心得和回答宫主的问题了!
这日子要多久才是个头啊。
*
印无玄备受折磨时,千里之外也有人坐立不安。
修真界四大世家之一的闻家家主闻风吟收到了神算子的回信,只给了他两个字,“天机”。
他面容俊美,穿得富丽堂皇,远远看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光,宛如行走的元宝。可他此时的表情和喜庆的元宝完全不搭边,他额头青筋冒出,暴戾地撕掉了信纸,厉声说:“天机天机屁个天机,不过是怕谢非白报复你!”
神算子推算出谢非白第七次情劫已到,却绝不吐露第七次情劫的应劫之人是谁。原因很简单,对谢非白来说,他的每一任情劫对象都很重要,在他历情劫时,他会无条件回护那个人,把那个人捧成手里的星星,如果有任何人要对那个人不利,他都绝对不会手软。
直到渡完情劫。
闻风吟似想起了往事,脸上泛起苦涩。下一刻,他唤来下人,问起宣城的情况。
自四海八荒报宣布了谢非白情劫的那一天起,他就派人混入了宣城,在这个离云隐宫最近的城市打探消息。
下人:“老爷,印护法果真是个变态。”
闻风吟:?
下人:“报纸上不是说印护法买了很多谢宫主的爱情话本吗?我们的人去探查过了,千真万确,而且探子们还说,印护法天天躲在屋里看话本,连剑都不练了!他在看了话本后,还会写心得交给谢宫主,有在云隐宫伺候的人曾窥到心得,写的是‘粗俗不堪入目’之类的字样,可见那些话本有多污,印护法在看话本时多么心潮澎湃。“
闻风吟:……
闻风吟对印无玄并不陌生,他与谢非白在一起时,便知对方身边有这么一位人物,但那时印无玄还不是大护法,只是个才结金丹的愣头青。在他看来,印无玄绝对不是色-情变态,如此反常的举动必定有其原因。
莫非……
闻风吟睁大了眼,只觉一点灵光在脑海里炸开,莫非印无玄就是谢非白的应劫之人!
印无玄修无情道,且没有心,对情爱之事可谓一窍不通,但他对谢非白非常忠心,必会想方设法助谢非白渡过情劫。所以他才会买那么多爱情话本,想要从中学习到爱上谢非白的办法。
“哈哈哈哈哈……”闻风吟大笑不止,谢非白啊谢非白,你这第七次情劫不好过啊!你不好过,我就好过了!
他笑过了之后,又让下人拿来笔墨纸砚,他要写请帖,宴请一些故人。
不过在与故人们相聚前,他得先去一趟云隐宫,确认自己的猜测。
*
印无玄又收到了战帖,这让他欣喜若狂,只要他应战,那就不用再成天看话本写心得了吧!
他没仔细看战帖的落款是谁,立刻跑去大殿找谢非白,向他禀告此事。
“宫主,属下是剑修,不能逃避别人的约战,”印无玄语气里掩饰不住喜悦,“约战日期为后天,属下这几日需专心备战,恐不能再交读书心得了。”
“备战?”谢非白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印护法何时还需要备战了?”
印无玄摸了摸鼻子,说:“下战帖的人是大乘期修士,比属下高一个境界。”
“大乘期?”谢非白的笑容淡了,这修真界统共也找不出几个大乘期,“下战帖的人是谁?”
“属下还没看呢。”印无玄这才又打开战帖,去看落款人的姓名,念道,“闻风吟。”
谢非白的笑容彻底没了。
第四章 闻家家主
闻风吟,谢非白第五次情劫的应劫之人。
那时,他还不是闻家家主,只是一名浪荡的公子哥儿,仗着长相俊美,家底丰厚,成日寻欢作乐。当他遇上谢非白时,他只觉棋逢对手,这天底下的情爱游戏早就玩腻,他倒要看看他们二人的角力谁更胜一筹。
结果可想而知,闻风吟深陷谢非白编织出的温柔陷阱,将身和心都奉献给了这位修真界第一美人。可情劫一过,谢非白就无情地抛弃了他,无论他如何哭求挽留都毫不留恋。
谢非白便是如此,爱你时视你如珍如宝,不爱你时视你如路边野草。偏偏你求不得、忘不了,午夜梦回为他肝肠寸断,相思成疾。
闻风吟动身前往凤栖山时,全修真界都为之瞩目,除了他本就身份尊贵且是大乘期大能外,谁又不知他曾和谢非白有过一段呢。
老情人相见,必有说不尽的回忆,诉不尽的情仇,而印护法对谢宫主的觊觎之心已天下皆知,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这得是什么修罗场啊!
修真岁月长,大家闲得长毛,都对这种拉扯不清的故事喜闻乐见!
哪里有八卦就往哪里跑的陶生生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八卦,死皮赖脸地住进了云隐宫,势必要拿下第一手消息。
陶生生跟在说印无玄身后,笑眯眯地说:“印护法啊,闻家主是大乘期,你是合体期,你有把握打败他吗?”
印无玄不理他。
陶生生:“这次约战地就在凤栖山半山腰,和云隐宫离得很近,你认为这是不是闻家主想趁机和谢宫主重修旧好呢?”
印无玄反手握住剑柄。
陶生生:“传言说闻家主每年都给云隐宫递拜帖,谢宫主全都回绝了,甚至不让闻家主靠近凤栖山,这次他给印护法下战帖,谢宫主便破了例,对于此事印护法是怎么看的呢?”
印无玄抽出一截剑,剑刃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陶生生忙后退数步,用一种和气生财的语气说:“哎呀,印护法火气不要这么重嘛,谢宫主同意我暂住云隐宫,那我就是云隐宫的客人,印护法你是主人家,不能对客人这么凶的呀。”
印无玄松开剑柄,大剑回鞘,恶声恶气地说:“你再啰里八嗦,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客人!”
陶生生拍拍胸口,一副死里逃生的样子,“嘿嘿嘿,谢印护法不杀之恩啦~”
在印无玄这里没问到什么名堂,陶生生又跑去问谢非白。
谢宫主长年居于云隐宫,鲜少露面,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都来自于各种香艳话本,普遍认为他定是风流倜傥,轻佻无比,不是在左拥右抱,就是在酒池肉林,所有靠近他的男男女女都会被吃干抹净。
事实上,谢非白与以上描述完全不搭边。
他的气质偏向冷清,跟人说话时往往连个正眼都懒得给,而且他很怕麻烦,为了避免麻烦他成天戴着面具,把那张与日月同辉的美丽面庞遮盖于冰冷的面具之下。
各种流言将他的几段爱恨情仇夸大并妖魔化,让他成了修真界某种风花雪月的符号。
陶生生笑着作揖,说:“谢宫主,谢谢你让我住进云隐宫。”
谢非白点了下头,说:“不用谢,账房自会跟你结算住宿费用。”
陶生生:……
可以预见,他会被狠狠宰上一笔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说:“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宫主。”
谢非白没看他,淡淡地说:“问。”
陶生生:“后日印护法就要与闻家主一战了,他们一个是合体期剑修,一个是大乘期大能,修真界都在关注着这一场战事,猜测谁会取得胜利,谢宫主怎么看呢?”
谢非白:“用眼睛看。”
陶生生:……
“哈哈谢宫主真幽默,”陶生生干笑说,“我的意思是,谢宫主认为谁会赢呢?是闻家主还是印护法呢?想必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比谢宫主更清楚他们双方的实力了。”
谢非白没说话。
陶生生:“闻家主比印护法高一个境界,但印护法是剑修,剑修好战且强横,越级取胜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印护法是合体期巅峰,和大乘期的差距并不算大。“
谢非白睨了陶生生一眼,“你看好印护法?”
“这个嘛……”陶生生笑道,“在结果出来前都是未知的,我们做报道的,是要追求确定性的嘛。”
陶生生一边说追求确定性,一边在今早发行的四海八荒报上长篇大论分析印无玄和闻风吟的战力,并发起了“闻家主(谢宫主前情劫)与印护法(疑似已心理变态)大战胜负押注”的投票,目前双方为六四开。
闻风吟六,印护法四。
陶生生:“谢宫主,后天你会去观战吗?”
此时赶往凤栖山的不止是闻风吟,还有无数想看热闹的修真者,如果谢非白要出席的话,那来的人肯定得再翻几倍,凤栖山都能被踩塌!
谢非白沉吟良久,说:“会。”
*
四海八荒报最新消息:谢宫主将于后日观战!
真实度:保真!
修真界沸腾了,原本对打打杀杀不怎么感兴趣的修真者也都动身前来,毕竟能瞻仰天下第一美人的机会可不多!说不定这辈子就这一次了!
一时之间,凤栖山成了全修真界最热门的地方,大批修真者风尘仆仆而来。
不过在决战开始前,凤栖山的结界不撤,外来的修真者们进不去,只得在宣城落脚。
宣城的客栈早就住满,没地儿住的就随便往大街上一躺,或者冥想打坐。因此百姓们这些天出门时必要多看看路,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踩到一个修真者。
离决战还有一日,来看热闹的修真者们都静不下心,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
“闻家主何时才到呀?”
“明日是决战日,闻家主这种身份必是到点了才会到。”
“闭关几十年不觉难熬,这才再等一天为何就这般难熬?”
“看谢宫主……不对不对,高手决战令人心潮澎湃,自是巴不得立刻就能见证。”
“我今日是没心情修炼了,找点事打发时间,这宣城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要说宣城近日最好玩的必是各大书铺了吧,印护法……嘿嘿嘿~”
几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勾肩搭背地逛书铺去了。等他们到时,才发现书铺门口全都排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都是修真者来买话本的!其中,印护法买过的话本销量最好!
书铺伙计个个累成了狗,书铺老板个个笑逐言开。
印护法真是书铺的福星啊,改明儿就在书铺门口贴上印护法的画像!
*
外界纷纷扬扬,印无玄心静如水。
他在练剑。
他的剑很大很重,可他挥舞剑时又很轻很柔。
剑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手臂的延伸,他的每一个招式都恰到好处,多一分用力过猛,少一分威力不够,跳跃的身姿映衬着天边的圆月,有种充满力度的美感。
谢非白在看他练剑。
看着看着,他笑了。
印无玄收到战帖后就很兴奋,一心一意备战,听不到半点外界的声音。
剑修的修炼本就需要大量汲取战斗经验,越战方才越勇,因此平日里不管谁给他下战帖他都会欣然接受。但给他下战帖的人要么境界比他低,要么境界和他等同,在点到为止的前提下,他很难尽兴。难得有一个大乘期高手要与他对战,他自不会放过这个能放手一搏的机会。
练剑不是为了临时抱佛脚,是为了静心,不然他会兴奋到满凤栖山跑圈!
也就是说,印无玄根本没有“闻风吟是宫主前情劫”的概念,他只将对方当作可以一战的对手,并期待着与之对战。
什么争风吃醋的修罗场,不存在!
印无玄练完一套剑后才对谢非白行礼,信誓旦旦地说:“宫主,我明日定会取胜!”
谢非白泼他一盆冷水,说:“闻风吟修为比你高一个境界。”
“胜负不是靠境界的高低来决定的,”印无玄自信道,“战斗的本能才是最重要的!”
谢非白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说:“你不问本座闻风吟的术法和弱点?当今世上,恐怕没有人比本座更了解他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暧昧,像是带着小钩子,钩得人心里痒痒的,又酸酸的,既想质问他“你是不是还想着这个人”,又会嫉妒闻风吟凭什么能入了谢非白的眼。
可惜,印护法没有心,这钩子就钩在了青砖路面上,什么都钩不动。
印无玄挺起胸膛,说,“我与他对战,自是要在战斗之中自行摸索出他的弱点,将其击溃!事先调查对手弱点这种事是作弊!”
谢非白以手支颐,道:“闻风吟恐怕已和那些与你交战过的人都聊过天打探过你的底细了。”
“那是他的事,”印无玄说,“我会光明正大地赢他。”
在对待战斗时,印无玄总是很认真,认真到死板,
要是他对爱上一个人这件事也这么认真,那他空荡荡的胸腔里也许能重新长出一颗心脏来。
谢非白换了个话题,说:“明日决战若是输了,继续交读书心得给本座。”
印无玄的手抖了抖,说:“如果我在战斗中手断了,是不是就不用写心得了?”
谢非白不以为然地说:“那印护法可以练习用脚写字了。”
印无玄:……
第五章 决战当日
决战之日,修真者们早早聚集到凤栖山脚下,等着结界打开后第一时间冲到山腰,去占一个观战最佳位置。
他们等啊等,等到日晒山头了,结界还没开,人群躁动了起来,有那脾气暴的操着家伙就要硬闯,闹得不可开交时,一名身穿劲装的女子从山上走了下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云隐宫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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