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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以孝治天下，特意修建了福田院、居养院和养济院救助贫苦无依的老人，因为重孝，饿死的青年数量比较多，更多鳏寡孤独的老人无所依靠，被送过来救助，需要拨发善款，解决老人的衣食用度。
朝廷还会为死于灾疫的百姓提供葬地、棺材、衣衾等基本的丧葬之需，每一笔支出都十分巨大。
宫九将核实到的人口数目，以及每日的变化报了过来，其中有逃难出城的，也有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
老板急着要结果，薛沉不好像从前那样按点下班，反正没事可做，他把心思全都放在了账簿上，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算账，眼神都直了，终于在第六天傍晚算出了真正的钱财数目。
薛沉一下子就精神了：【好多钱啊！】
系统：【怪不得古代的朝廷都这么缺钱，原来是被这些人给弄走了。】
薛沉：【也没有都缺钱吧，现在这个朝廷经济发达，很富有的。如果不是政策出了问题，打退敌国后，至少还能再续个二百年。】
系统：【现在不是明朝背景吗？】
薛沉：【是宋朝啊笨蛋，想想当今丞相叫什么名字，还有“隆兴府”这种称呼，很容易联想到“开封府”吧。】
系统：【原来如此！那现在是北宋还是南宋啊？】
薛沉安静片刻：【我也不知道。】
系统：【很难判断吗？】
薛沉：【我们可能在某个系列小说的循环宇宙里，南宋之后是北宋，北宋之后是南宋……】
系统：【啊？这是bug吧？等我提交一下……】
薛沉等了它一会儿。
几分钟后，系统疑惑地开口：【好奇怪，主脑说你讲的时间循环是真的，但是这个世界很正常，没有bug。】
薛沉叹气：【我就知道。】
系统：【到底是什么呀？为什么会这样？】
薛沉：【因为诸葛正我。北宋时他已经是个老头，南宋他却只有三十多岁。靖康之变……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想再多也没用……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只看数字都如此震撼，要是有人把银子放在这里，说不定我也把持不住。】
他端坐在桌前，低头看着账簿沉思。
宫九被陆小凤杀死前，负责给太平王运送价值三千五百万两的金银珠宝，他找了十三家镖局一起运，押镖的人就有103个。
那时候的宫九一点都没有避嫌的意思，直接把三千五百万两的东西全部侵吞，胃口大得很。
现在可没有原著那么安稳，不知道宫九是否依然做出那样的选择。
账簿上的墨迹已干，薛沉抬头：“胡生。”
胡生从外面进来：“公子。”
薛沉最后确认了一遍，合上账簿：“拿去给宫九吧。”
胡生没有立刻离开，见青年疲惫的模样有些不忍：“我先送公子回房。”
得到准许后，他过来扶薛沉起身，绵软无力的双腿突然间紧绷，颤抖了起来。
薛沉第一次感受到两条小腿的存在，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痛呼一声，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怨种弟弟，连忙咬紧牙关，紧紧闭嘴，绝不发出一点声音。
胡生也吓了一跳：“公子，这是怎么了？”
薛沉抓着胡生的胳膊，手背上青筋暴起，稍稍适应了一下，松开一只手用力按住右腿：“坐太久，抽筋了。”
胡生连忙给他揉腿，僵硬的筋肉揉开，渐渐平息下来。
薛沉额头上都是冷汗，脸色苍白，看起来比刚才还要疲累。
胡生正想带他回卧房休息，宫九跟个鬼似的突然出现。
看到薛沉的模样，他冷酷自负的神色中多了点耐人寻味的意思，饶有兴趣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每次在人前犯病，只要宫九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唯独薛沉是个例外。
他一点都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嫌弃，每次都会回避，事后也一点都不怕他，情绪平淡稳定，将宫九衬托得像个格外可笑。
现在终于轮到他在宫九面前出丑了。
薛沉感觉被他羞辱了，冷冷地说：“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设定同步率+3，当前马甲同步率87%，可用技能点40。】
薛沉气愤：【你也骂我！】
系统：【我也没想到同步率会在这个时候增加……我真没骂你，是你太敏感了。】
薛沉：【你还骂我敏感！】
系统：【……】
宫九说：“门是开着的。”
胡生以为薛沉想去休息了，听到呼喊进来打算带他去卧房，没有把门关上。
薛沉一把抓过桌上的账簿朝他丢过去：“出去！”
宫九接住账簿，翻开看了几眼，确定上面的数目订正完毕，该算的全都已经算好，看向薛沉的眼神稍缓，多了几分欣赏。
看在他能力出众的份上，宫九决定容忍薛沉的这些无关紧要的小毛病，不跟他一般计较了。颇为宽容地说：“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薛沉看到他恨不得立刻去捞钱的模样，突然就不想让他走了。
宫九有所预感。
平复下情绪，薛沉嗓音柔和：“我这几日操劳过度，腿上难受得厉害，你来帮我按一按。”
宫九：“……”
预感成真。
薛沉让胡生退下，想了想，又嘱咐他千万别走远，万一宫九突然犯病，也好过来顶上。
他挪动了一下重新失去知觉的双腿，刚才抽筋弄得衣服都皱了，两条腿的肌肉不多，摸着很细软，因为血液循环不畅，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温度偏低。
“去那边的榻上。”薛沉扬了扬下巴。
宫九看了眼账簿，又看了眼薛沉，神情越发冷酷，默不作声地过来，抱起薛沉，把他放到旁边的榻上。
薛沉脱掉鞋袜，把腿搬了上去，曲起左腿，慢慢揉按左膝：“这几天外面死的人太多，尸体处理不及时，难免生出疫病，你最好有所准备。”
宫九蹲在榻前，用上内力，给他揉另一条腿：“这些事情自有州府衙门来做，与我无关。”
薛沉感慨：【长兄为父啊。】
系统：【你儿子还挺孝顺。】
薛沉：【孝顺是我教的好，那是我应得的。这逆子本性不改，迟早要完，还不如现在就让陆小凤抽死他算了。】
第19章
薛沉辛勤工作的这几天，胡生找了木匠，打造出一辆新的轮椅。
跟上次那个笨拙沉重的不同，这次的造型科学很多，扶手的位置正好，自己也能推得动，再也不担心遇到宫九犯病跑不掉了。
系统天真地说：【我还以为是受到技术水平的限制，没有做出来正常的轮椅呢，原来是无名岛的木匠水平不行。】
薛沉：【笨蛋系统。】
系统：【？？为什么又骂我？】
薛沉：【你看不出来吗？之前那辆轮椅做工不算多精细，用的木料也很普通，就是为了束缚我才故意做成那样的。】
系统：【为什么啊？】
薛沉：【可能是怕我在岛上乱走，或者自行出去跟可疑的人见面吧。说不定那个时候我弟就想好要在谢家放火了，烧了也不心疼，还有正当理由换新的。】
胡生：“这轮椅是九少爷特意找来隆兴府衙门的匠人，按照你的尺寸做的。公子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需要改动？”
“不用，现在这样很合适。”薛沉撑着手臂调整坐姿，将压在腿下的衣摆拽出抚平，突然想起来：“他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薛沉：【这话怎么这么怪？】
系统：【是哦。】
胡生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告诉九少爷的。”
他每天抱着薛沉进进出出，对薛沉的肩宽腰围非常熟悉，粗略估出的结果和实际上差不了多少。
薛沉的衣服都是按照胡生提供的尺寸做出来的。
这么一想就合理多了。
宫九随口吩咐一句，下面自有人上赶着帮忙找来城里的好木匠，弄到他的尺寸，用最好的材料精细打磨后送过来。胡生再这么一说，搞得跟宫九有多关心自己似的。
如果他想靠这种事情来激励自己努力工作，那就打错主意了。薛沉不仅不感激，还觉得他有病。
“替我谢谢他。”薛沉淡淡地回应了一句，“本想着让你去买丹炉药材，既然有轮椅代步，天气也不错，那就一起出去走走吧。我要买的东西不少，多带点钱。”
“是。”
街上似乎比来时清冷了很多，普通商铺里没有几个人，唯有粮铺米铺格外热闹。
围在铺子外面的不止客人，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被店里的人驱逐到街道边上，远远地蹲在那里，或麻木或凶狠。
胡生怕出意外，带着薛沉绕着他们迅速走过。
主动躲避的态度反而彰显出弱势，薛沉坐着轮椅，衣着光鲜，还是生面孔，立刻就被人盯上了。
胡生闯荡江湖多年，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他微微低头，靠近薛沉的耳边，低声说：“公子，有四个人在后面跟着。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但是附近流民太多，我怕打斗起来，顾不得你这边。”
薛沉：“不用管他们，先去药铺。”
胡生：“可是……”
薛沉：“听我的，不会有事的。”
胡生：“是。”
胡生现在很后悔，早知道会这样，出门前应该告诉宫九一声，带几个侍卫一起。
不远处就有一间药铺，胡生抬起轮椅，搬过门槛，稳稳地放下，他做得很轻松，看起来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后面跟着的几个面黄肌瘦的流民迟疑了起来。
“您是求医问诊，还是照方抓药？”一个学徒打扮的小孩过来招呼。
薛沉打量了一下店里，确定没有自己要买的丹炉，“我买药。”
小学徒神态老成，伸出手；“有方子吗？”
薛沉：“没有方子。各个种类的药材我都要，不过得先看看品质，若是质量好，我会多要一些。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你若做不了主，就把掌柜喊过来。”
学徒看他穿得不错，不像是个骗子，“你稍等，我这就叫掌柜出来。”
药铺的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他皮肤黝黑，双眸迥然有神，掀开帘子从里屋出来，看到坐在轮椅上的薛沉只是惊讶了一下，和善地笑着打招呼：“听闻公子要买药材？那可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们杏林堂的药材都是上好的佳品，里面就在晾晒炮制，公子不妨进来看看？”
“好。”
胡生推着薛沉去了里间。
薛沉问：“请问老板，店里可有后门？”
掌柜指着南边的方向：“喏，就在那边，出去就是榴花街。”
薛沉对胡生说：“我在这边看看，你去叫人过来。”
胡生：“是。”
胡生走了以后，薛沉检查过架子上的药，直接让掌柜的装箱，把药铺的库存都掏空了。
反正是花宫九的钱，这傻逼弟弟不提前防治瘟疫，那就只能由他来做，绝不可能在这方面省钱。
半个时辰后，胡生带了二十个人从前门过来，看到里面的箱子摆放得满满当当，他家公子端坐在一堆酱紫色木箱的正中间，衬得他皮肤格外苍白。
病弱公子抬眸看过来，见到是他，眼睛一亮：“胡生，付钱吧。”
掌柜的拨弄着算盘，止不住地笑：“承蒙关照，总共是四千二百一十三两银子，给您算四千二百两好了。”
胡生看向薛沉：“你买了多少药材？”
薛沉拍拍旁边的箱子：“这些全都是。你带的人手足够吧？应该能搬得回去？”
胡生：“……”
原来让他回去叫人，不是为了驱赶街上的流民，而是往住处搬这些东西。
薛沉看他沉默很紧张，有点担心：“钱不够吗？”
胡生：“够。”
他拿出银票，一次将钱款付清，命那二十几个护卫两人一组，抬着巨大的箱子回府。
薛沉从药铺出来，原来那些看着想绑架他的流民已经消失不见，倒是有个骨瘦如柴的小姑娘，穿着破布麻衣，头发乱蓬蓬的，小脸黢黑，嘴唇干裂，可怜兮兮地探头：“大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胡生看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受苦，推轮椅的脚步变得缓慢：“公子……”
薛沉淡淡地说：“快走，我还有很多东西没买。”
【设定同步率+1，当前马甲同步率88%，可用技能点41。】
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嗓音此刻格外冷漠，胡生没再看那个可怜的孩子，推着轮椅向前走去。
在医馆买了一个丹炉，还有些其他的东西其实很常见，只是他们初来乍到，没有路数，不知道该去哪里才能买到，打听许久后发现，还是通过府衙购买最方便，干脆直接回家，等着宫九下班跟他商量一下。
回去的路上薛沉听到街上一阵哭嚎，他扶着轮椅，身体微微倾斜，朝身后看过去。
胡生调转方向，正对着人群。
两个衙役用草席卷起一具尸体，抬着不知要去哪里，一个跛脚的女人踉跄跟在后面放声大哭。
薛沉：“这些人如何安葬？”
胡生：“先核实死者身份，若是本地户籍，官府会支付一部分丧葬费用，购置坟地，举办葬礼。外来流民或身份不详者，暂且放置在义庄内，若无人认领，会拖到荒野掩埋。”
薛沉心情沉重：“世间大事，无外乎生死。可在命运面前，生死也如此渺茫。”
【设定同步率+1，当前马甲同步率89%，可用技能点42。】
胡生问：“公子方才为何不愿施舍一些银两给那姑娘？”
薛沉：“先前跟踪我们的人，与她有何分别？都是可怜人。你帮得了今天，帮不了明天，能帮她吃一顿饱饭，却无法让千千万万与她同样处境的人吃饱。若让其他流民看到这样柔弱可怜的女子能讨到东西，又该有多少女子，因此被人控制欺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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