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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迅速，褚文渊的咒语才刚刚念完，就已经来不及拦下铜钱剑，将它召唤回来，而剑也狼狈地断裂开，一串串的铜钱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褚文渊一看便觉得不妙，他还在想着回去要怎么跟师门交代宝贝被毁，下一刻这个屋子却被一团强大的黑气包围起来，原本就浓郁的阴气此时此刻就更是被那阴森的气息围住，地面甚至已经开始结了冷霜，让人宛如处在冰窖。
“吱！！！”他们听见了一句愤怒的叫声。
吕骁盯着掌心的卦象，眼睁睁地看着它从吉兆变成中吉、小吉、半凶，再慢慢地泛起一股死亡气息，凝结成大凶之兆。
他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
“快跑！”吕骁对着他们大喊。
最靠近门边的一人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往外边跑去，而其他人还没来得及逃跑，就直接被一团黑气包围住，狠狠地甩进了房间里头。
一行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嘴里一股腥甜，顿时吐出血来。
褚文渊大口地喘着气，想到这一夕之间发生的事情，心里也对于那副卦象有了不确定性，就在这短短的的时间里，他们不仅遇到了僵尸，还被他身边那像鬼又不似鬼的伙伴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现在局面既狼狈又尴尬。
但值得庆幸的是有人似乎逃了出去，他们并未全部被抓回来。
一二三四五六……数十只鬼护在了那人跟前，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们看，似乎在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弄断他们的脖子，而在察觉到似乎有人溜走的同时，那浑身上下散发着黑雾的大鬼皱了下眉，手指微动，似乎想要做些什么。
只是它却被人唤住了：“小一。”
开口的正是顾辞。
杀意顿消。
小一回过头去看他，担忧愧疚的眼神似乎在问顾辞有没有事。
少年笑着摇头，“我没事，刚才他们在陪我玩呢。”
而他的声音刚落，吕骁便惊讶地发现，手心的大凶之兆，又迅速地变成了半凶。
大鬼虽然没听懂顾辞的话，但却从他那轻松的语气里感觉到他没事，便翻翻找找，从黑雾里掏出只棒棒糖递给他。它看人类也会这样哄自家的小孩，便也有样学样，将城堡里的为数不多的糖果翻了出来，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它们并不是死后才化身成鬼的，而是由这漫天的阴气凝聚而成的鬼魂，与普通的灵体不同。它们自诞生下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顾辞。
顾辞接过糖，对它笑了笑，旁边的小鬼们亦是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似乎在安慰着他。
所有鬼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顾辞身上，小道士们见它们无暇理会自己，便偷偷地后退了几步，退到门外，想要开门逃跑，可门纹丝不动。
手中的驱鬼符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在城堡方才的震动下，原本附在上面的灵力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吕骁看着手中的卦象，忽然想明白了些什么，对着旁边的褚文渊小声地说道：“喂，师兄……”
“干嘛。”褚文渊没好气地问道，他现在正担心自己的小命能不能留下呢，还真是出师不利，外面的鬼怪居然这么危险，难怪师父他们老拦着不让他们出去历练。
“不想死的话……”吕骁看着眼前的那位僵尸少年，见他这么容易就稳定了那些鬼的情绪，并且至今也没有散发出任何的杀意，缓缓地补充，“就抱大腿吧。”
“你说什么？”褚文渊一时竟没听明白他那番话的意思。
吕骁瞥了他一眼，手里又掐了个诀术，指尖泛着白光的同时，他便往顾辞那边冲去，围在顾辞身边的鬼魂们没有实体自然是拦不住他的，吕骁忍住阵阵冷意，直接就扑向了顾辞……的大腿。
顾辞微微睁大了眸子，奇怪地看着他的此时的姿势。
觉得他要对顾辞不利的众鬼们更是愤怒，顿时又刮起一阵阴风，试图将他吹走，好在吕骁指尖的那道白光冲淡了部分，让他顺利地来到少年身边。
吕骁用力地抱紧了顾辞的腿脚，然后学着它们的声音叫了句：“吱吱吱！”
褚文渊惊呆了。
其余同门也惊呆了。
小鬼们却回过味来，这人好像不是想要对小宝不利？
吕骁见围绕在身边的阴风渐渐地消散了杀意，慢慢恢复平静，他心里顿时便松了口气。
*
好不容易逃出去的江城则是一路狂奔，生怕后面有鬼跟上来，一心只想着回师门求救。
他一路加速奔跑，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停顿，终于在中途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平安地回到了天玄门。
而直到回到师门，江城才终于松了口气，原本狂跳的心慢慢地平复下来，不再跳得那么剧烈。他在屋里环视了一下，却没发现长辈们的身影，师父他们却似乎不在这里。
屋子虽然开了灯，但却是隐隐泛着红光的亮度，原本这样的光亮江城是很熟悉的，但现在一看到就不由得想起先前见过的那位僵尸少年眸子的颜色，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殿内供奉着三清祖师以及历年来的祖师的牌位，有人站在香案前，缓缓地点上香，将香烛摆好。他的手刚刚离开，香炉前的符纸与供品便都自动焚烧起来，冉冉升起烟雾。
这样的氛围静谧，仿佛能够使人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跑进大堂的江城见这里只剩下大师兄一个人，下意识问：“傅师兄，师父他们呢？”
青年上完香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将抽屉里珍藏放好的素描本拿出来，继续描绘着先前还未画完的画。他目光专注地望着上边的未成画作，尔后便又低头，拿着铅笔继续绘下线条。
过了一会儿，江城有些急了，连忙又叫了句：“师兄！”
青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紧接着又继续低头画着画，半晌后才答道：“师父他们在内屋开会，原本是要出发去找人的，但因为感应到了师祖的存在，于是就去摇六爻了。”
接着，他又补了句：“师祖似乎陨落了。”
当年他们的师祖为了饲养魔物，耗尽了一身修为，叛出师门，从此隐匿气息躲藏了起来，一过便是十八年。而现在他似乎因为心脉的碎裂，临死前的那一刻再也控制不住气息，所以就让天玄门发现了。
只是之后不知怎么被隐匿了起来，又断了线索。但那一瞬间气息的泄露，却也足够能让他们探测到部分消息。
江城明白当年那件事的重要性，所以在听闻消息后便知道师父他们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出来的。于是他就只能把希望放在大师兄身上，连忙求救道：“傅师兄救命啊！”
“不救。”青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不是啊，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我跟褚师兄他们出去救人，结果那里有个好漂亮的，呸不对，是好厉害的僵尸，他还会说人话呢，你说神不神奇。但这不是重点，他其实没有伤害我们，可是他的手下把我们那些同门都抓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师兄……”江城一向啰嗦，每次说话都会忍不住乱讲些有的没的，他正在努力控制住自己，并且试图跟师兄强调这件事的严重性。
“师弟，”青年语气淡淡地打断他的话，他微微抬起头看江城，认真地说道，“我也没有与你在开玩笑。”
在青年眼里看来，他们不顾师门的命令，擅自溜下山去，就理应承担所有的后果。这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诲，师门的规矩最为重要，没有人能够违背。
江城知道他的这位师兄素来冷淡，因背负着重任，从小就被师父们悉心教导，生怕他在将来也走了师祖的老路，所以只单独地教习他，也很少让他与诸位师弟亲近，再加上这位傅师兄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长辈们在教他们道术的时候也总是会提及大师兄如何如何聪慧，他们就更是不喜欢那位高高在上的师兄。
但不亲近是一回事，他却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位傅师兄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即便再怎么疏离，他们也是师兄弟啊。
“可是，他们会死的……”江城喃喃地说道。
青年微抬眸，他语气十分冷静，而那样理智的口吻，在这样的时刻看来，却显得异样地冷漠。
他静静地看着江城，问道：“那与我何干？”
第51章 世界三
“师兄……”
江城万万没有想到大师兄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他震惊地看着傅言，一时之间也有些急了。
江城慌忙地说道：“可是师父他们现在不在，唯一能救他们只有你了。”说着，他还往前走了几步, 试图唤醒大师兄心里的些许同门爱, 只是在他靠近青年的时候, 却不小心望见了他素描本上的肖像。
原本慌忙的神色在看清画像里那个人的模样时，瞬间就变得呆愣住了。
他喃喃自语了句：“这、这不是……”那个小僵尸吗？
傅言并没有理会他, 伸手缓缓盖住了本子, 将东西放好后, 用一种极其冷淡的目光看向江城。
神色不悦，很明显是在逐客了。
江城却脱口而出一句话：“你怎么会认得那个小僵尸的？”其实这句话说出来就连江城自己心里也很没谱。
然后, 江城便看见他的师兄头一次露出除疏离外的另一种神色, 硬生生攥着他的手腕问道：“你见过这个人？”
他攥得江城有些疼，力度过于大了些，弄得江城更是吃痛地皱起了眉。
江城听见师兄的问话, 下意识便回答道：“他就是我们在城堡里看见的那个僵尸少年。”
说到这里, 江城还仔细地回想了下, 然后肯定地说：“绝对没有错，是他。”
这样好看的人, 光是看一眼就让人难以忘记，所以哪怕只是今天第一次见面，江城也对那位小僵尸印象深刻。
只是……
师兄为什么会在素描本画上那个人的样子呢？他们认识？可要是认识的话，却不应该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
更何况, 哪怕那位少年看上去再干净漂亮, 他也是只僵尸。
青年蓦然松开了手，冷淡的眼神在他身上打转, 审视着江城，似乎在分辨他这句话的真假。
毕竟江城这个消息来得实在是太过巧合，正当他不打算搭理那群一心想要找死的同门时，这位江城师弟却告诉他，他知道他一直要找的人在哪里。
“我，说得都是真的。”江城也顾不得其他了，一心只想要劝傅言去救人，急声道，“傅师兄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以随我去看看。”
“要真的不是他，也只是浪费了一些时间，反正不会吃亏不是吗。”
傅言是这一辈里最有天分的弟子，甚至还有望超过当年天资聪慧的师祖，也正因为如此，师门他们才会如此重视他，悉心教导他道术。
尽管觉得江城是在骗自己，他说出这个消息也只是想让他去救人，但明知如此，傅言却也不愿意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他等了这么久，守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线索摆在他面前，哪怕是假的，他也要试试。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袋东西，放进背包里，随手背上，淡声道：“带路。”
江城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说：“好！”
虽然没看清大师兄刚才究竟从桌子拿了些什么出来，不过应该是捉鬼的东西吧？
只希望其他师兄弟没事，能够坚持到他们过来。
*
虽然褚文渊他们现在的处境并没有江城想象中的那么严峻，暂时是没什么生命危险，但……
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褚文渊这会儿正在房间里给小鬼们表演着节目，一开始是在给它们讲相声，现在是在即兴表演小品。其他师弟则是在旁边陪着，不时地搭个戏。
他已经折腾了整整快两个小时了，口干舌燥得很，感觉嗓子都在冒烟了，但却也不敢停下来，毕竟旁边有好几个小鬼在虎视眈眈着，警惕地盯着他看，偶尔还发出“吱吱”的叫声。
褚文渊完全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从语境上来看，它们似乎觉得他说得好无聊，而且看上去一点也不酷，只是因为旁边的少年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其余鬼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顾辞倒是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有趣的节目，褚文渊似乎是即兴弄的，这段表演跟他以往看到过的一点也不一样。只是看见他满头大汗、脸色发白，顾辞心想他是不是不舒服或者已经到达极限了。
顾辞正想开口让他休息的时候，边上却有人给他递过来一杯番茄汁。
吕骁将小杯子放到他面前，对着顾辞说道：“没事他喜欢折腾，多说点话有益身心健康。”
听到师弟这么一番落井下石的话，褚文渊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正打算停下来好好教训吕骁一顿，谁知道他这副难看的脸色却被小鬼们认为是想要找茬并对顾辞不利，立马就拉下了脸色，寒气再度弥漫在屋子四周，一种不祥的预感蔓延上心头，褚文渊咬牙，冷冷扫了眼吕骁，最后只得认命继续着刚才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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