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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回到家里的时候，顾安跟管家正在使唤着佣人们，让他们装点着别墅布置，一时之间显得十分地热闹。对于顾辞接下来的生日宴会举办，老管家非常地关心，几乎是身体力行，一边指使他们把东西挂到栏杆围栏那里，一边又自己拿过彩带，往旁边布置。
顾辞回来时，旁边的女仆就已经弄好了温水跟糕点放在小餐桌上，笑着说道：“小少爷，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厨房那边去弄。”
他看了眼，见他们都在忙活，便摇头：“不用，你们去忙吧。”
顾安正在打着电话，跟其余人确认宴会上的菜单安排，余光处望见弟弟已经回来，脸色稍缓，慢慢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蛋，碰到他额角的细汗，便用手帕擦干净，才问：“累不累？”
电话那边停顿了下，听到他语气这么柔和，瞬间就明白了顾大少在跟谁说话，便安静了下来。
顾安却道：“继续。”
于是负责人又接着汇报起了此次的安排。
“不累，”顾辞喝了一口水，微抬起头看他，问，“哥哥你累吗？”
顾安笑：“不累。”
他顿了顿，又对顾辞说：“你休息下，要是想邀请同学来参加生日会，就打电话告诉他们。”顾安招了招手，一旁的佣人就把一份电话簿拿了过来。
“联系号码都在这上面。”
顾辞翻了下，发现班里同学的电话果然都在这里，他认真地问：“请谁都可以吗？”
顾安看着弟弟明亮的眸子，忍不住揉了下他的头发，语气温柔且认真，他承诺：“当然，这是你的生日会，你可以做任何决定。”
说着，他又跟顾辞说了一会儿话，让人把弟弟最喜欢看的书拿过来，才继续讲着电话，离开了这里。
而另一边，回到家的傅言，看见那个原本应该在公司的身影正坐在客厅，显然是在等着他的时候，他眼神微凝，心里却早就已经想好了相应的准备。
“回来了？”傅言的父亲看了他一眼，随手把表格一扔，扔到他面前，“开学的时候，你就把这个交给老师。”
傅言没有看那里究竟写了些什么，只说了句：“我要选文。”
中年人扯了下嘴角，他笑起来的弧度跟傅言十分地相似，都是微微拉扯嘴边，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但这抹笑意在此刻看来，却阴冷得厉害。
“我记得我有说过，让你学理科。”
傅言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问题，依旧强调：“我要选文。”
“嘭”地一下，傅言的父亲便朝着他扔了一个烟灰缸，傅言并没有躲开，东西直接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额头上，瞬间流出了血液，而在听到屋内吵闹声的时候，佣人们都识相地离开了这里，不敢参与到里边，生怕被殃及。
傅言的眼睑颤了下，鲜血随着他的动作慢慢流下，他感觉到眼角黏黏的，血似乎弄湿了他的眼睛，眼前开始出现模糊的红色，他的表情依旧漠然，冷静地重复：“我要选文。”
中年人用力地拍了下桌子，似乎把这东西当成了面前不听话的儿子，他索性起身，走到傅言面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冷笑：“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嗯？傅言。”
傅言缓缓抬头，语气镇静，他说道：“我看见了。”
他的父亲微挑眉，“你看见什么了？”
“那天，在海底捞，我看见了你跟那个女人。”傅言目光漠然，眼眸里似乎还带了一丝凉意，他就这么冷静地称述着事实，认真地提起这件事。
男人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眼里顿时露出一股恼意，他狠狠地甩了傅言一耳光，力度大得甚至已经把他的脸打偏了过去。
傅言脸上清楚地显出五个手指印，而那人的手里还沾染了些许他脸颊的血迹。
“混账！你居然敢威胁我！”
第14章 世界一
傅言终于笑了，他笑意凉薄，笑着笑着，他缓缓低下头去，语气轻淡地说道：“您在心虚什么？”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中年男人拽住他衣领的手腕，然后一把甩开那人。
“你以为单凭这个，我就会妥协吗？”傅言的父亲冷笑。
少年抬头时，敛去了笑意，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慢慢地说了一句话：“我拍了照。”
男人顿时脸色大变，他手一伸，从他口袋里翻出手机，正想要毁灭证据，却听到傅言冷淡地补充：“我有备份，您就算毁了它，也没用。”
他现在正需要傅言母亲柳家的帮助，在这个紧要关头要是被人发现他出轨……只要柳家往下继续调查，就会发现私生子的事情，而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帮忙，无非是看在傅言是他儿子的份上，等到傅言之后继承家业，柳家也会更上一层楼。可要是他有儿子的事情被发现的话……
——傅家的家产在百年后不仅仅属于傅言，还属于另一个孩子，他们又怎么会甘心为他人做嫁衣，到时候傅家还是不是傅言的都说不定。
他们可以看着他殴打妻儿而选择袖手旁观，但绝对不会愿意看见有人损害柳家的利益。
这件事要是被爆了出来，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傅言的父亲强装冷静，语气镇静地回道：“那只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那我把这个发给柳家人看，您也不会介意的，对么？”傅言直接就这么称呼他母亲的娘家，彻底地跟那些人划清界限。
他伸手，正想要拿过手机，男人却把东西用力地一甩，直接扔到了前面，手机的屏幕顿时就爆裂开来。
“你给我闭嘴！”他恶声道，怒视着傅言，开口询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傅言只道：“我说了，我想选文。”
“就为了这个？”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儿子，随后又笑，“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想学文科，那就学吧，往后你别再想从我手里拿到一分钱。”
“傅言，你别太天真了，没了傅家，你什么也不是。”
听到这话，傅言又笑了，但是他没有回答那个人的话，只是默默地捡起了手机。
什么也不是？
他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傅言的父亲瞥了他一眼，说道：“把照片给我删了，要是让我在柳家听到一点风声，你知道后果的。”
傅言没有出声，但他知道他已经把话听进去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慢慢地转去了大门的方向，傅言心里知道，那个人离开了，有可能是去了柳家，也有可能是回情人那里，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慢慢攥紧手机，只有傅言自己清楚，刚刚那一刻他内心有多么紧张，直到那人离开，他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要不是柳家这么重利益，那个人也不会担心这件事。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们的打算，因为就算那些人知道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柳家不会替他们出头，只会把利益最大化，让那人不得不割舍退让，得到一切之后，再狠狠地抛弃他们。等到那个时候他的父亲恼羞成怒，真的擅自替他决定了事情，就回天无力了。
好在，他还是赌赢了。
虽然被放弃了，但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解脱呢。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佣人们才敢走出来收拾残局，打扫屋内的狼藉。
傅言站在屋子中央没有动弹，其余人也不敢招惹他，只得默默地避开他，然后清理附近的碎片。
忽然，手机一阵震动，却因为爆裂的屏幕，傅言根本没有办法看清究竟是谁打来的电话，他默然地盯着手机，鬼使神差地，就按了接听。
屏幕的按钮已经有些失灵，按下接听的同时，也打开了免提，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电话那边传来少年干净空灵的声音，就像是朝阳一般，带着温暖人心的魔力。
“喂？请问傅言在吗？”
傅言整个人都僵硬住了，明明知道顾辞看不见他，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微微侧头，脸贴着手机屏幕，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得到少年的温度，他轻声地应了句：“我在。”
傅言的声音放得很轻，他抬眸轻撇了眼佣人们，他们立马识相地收回视线，不再试图偷听对话，妄想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是谁。傅言慢慢地听着顾辞那边的呼吸声，然后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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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辞看着电话簿，听着傅言的声音，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他小声地对着007说道：“我总觉得他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
黑猫歪着脑袋看他，然后凑过去舔了舔顾辞的手背，细声安抚道：“您先别担心，咱们问问他。”虽然系统知道即便是问，按照傅言这闷骚的性子，为了不让宿主担心他也不会说些什么，但不管怎么样，它跟他的想法是一样的，都是想要照顾好顾辞。
“顾辞。”那边终于有反应了。
顾辞连忙问道：“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电话那边停顿了下，随后传来傅言的笑声，他认真地回话：“我没事，刚刚太急着跑上来，所以呼吸有些急促。”
顾辞皱了下眉，显然是没有相信他的话。
而之后傅言的咳嗽声更是证实了顾辞的猜想，那边重重地咳嗽起来，傅言平缓了下呼吸，才说道：“我好像有点感冒了。”
这个说法还有些靠谱，顾辞眉头微舒，疑惑的目光看向007，小黑猫对着他轻微地点了下头。
女仆端了碗糖水上来，顾辞对着她摆了下手，然后指了指电话，表示自己现在不方便，让她直接放在旁边。
“最近天气是有点变化多端，总是忽冷忽热的，你要保重身体。”顾辞像是安抚小孩一样地安慰他，明明自己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却像个小大人一般，语气严肃认真。
傅言应答得很爽快，“好，你也是，你身子不好，记得多穿点衣服。”
顾辞低头看了眼被裹得十分严实的自己，默默地应道：“嗯。”
“对了，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啊对，”经过他这么一提醒，顾辞才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的目的，邀请道，“下周一是我的生日，哥哥帮我准备了生日晚会，你要来吗？”
傅言呼吸停滞了一瞬，他握着手机，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来吗？”
少年似乎弯起了眼睛，笑意满满，十分肯定地说道：“那当然，哥哥说我是主人，可以做任何决定。”
“我会来的，”傅言定了定心神，慢慢消化了这这个消息，“还有礼物……”
顾辞微挑眉，跟着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礼物？”
傅言微笑：“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本来还在想到时候应该怎么交给他，现在这个问题不用烦恼了。
顾辞有些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随后他又问，“礼物是什么？”
傅言听到这里，眼里溢满了温柔的笑意，他重重地咳了一声，头似乎有些昏沉。
傅言晃了晃脑袋，使得他清醒了些，接着，他缓慢而庄重地说：“保密。”
他握着手机，眸光温和，原本冰冷的四肢，这会儿居然会觉得被温暖了起来，他的心也暖暖的，耳边只听得见顾辞的声音。
傅言听到他嘀咕了一声，“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反正到时候肯定能看见。”
这是傅言第一次感受到顾辞在他面前露出柔软亲昵的一面，想到这里，他嘴边的笑意就越来越深。
顾辞看了下时间，立马道：“啊，我不跟你说了，我还有好多人要通知呢。”
很多人？傅言愣了下，心里却隐隐有了个想法。
在顾辞即将要道别挂电话的时候，他听到傅言莫名其妙地问了句：“我是第几个通知的？”
顾辞瞅了眼电话簿，认真地回他：“第一个。”因为傅言的号码正好排在了第一，顾辞是按照顺序通知的。
不知道为什么，顾辞感觉到在他回了这句话后，傅言心情似乎又好了起来，原本声音听着还有些低沉，这会儿却清亮了不少。
“那么，再见，顾辞。”
傅言说完这番话，却没有挂电话，顾辞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挂断的提示，还有些奇怪，“你怎么不挂电话？”
“我在等你。”他永远不会亲自挂断顾辞的电话。
顾辞觉得谁先谁后都一样，而他这会儿还有很多人要通知，也就不再跟傅言多聊，按了挂断键，然后翻开电话本，继续打着下一个号码。
傅言舒了一口气，他看着手机，忽而笑了起来。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有些快活，虽然他知道这并没什么特殊含义，但仍旧为顾辞第一个想到他而感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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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的晚上，即将要到达十二点，这是顾辞第一次没有早睡，仍旧苏醒着。
他们都在等待着凌晨零点的到来。
顾辞看向窗外，院子里顾湛对着他招了招手，老管家则是拿着一堆东西，使唤着佣人们把各种烟花放到附近来。顾安拿着手机，抬头看着二楼窗外的弟弟，见他穿得有些单薄，便指了下他的衣服，示意他把披风套上。
本来这时候顾辞也想要参与的，但是他们都一致认为晚上的风太冷，温度太低，只让他在房间里待着，就这么看外边的风景。
新的一天开始时，就是顾辞的生日，他又长大一岁了。这会儿是属于家人陪伴他的时间，等到白天的时候，才是其他人过来给顾辞庆祝的时刻。
顾辞套上外衣，目光认真地盯着窗外，007也趴在身边，陪着他一起。
“小堂弟，做好准备了吗？”顾湛对着他挤眉弄眼，做着鬼脸逗他笑。
老管家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
而顾安却抬了下手，示意他们可以开始准备了。
顾安慢慢地数着数，倒计着时间：“十，九，八，七……”
“三，二，一！”
话音刚落，天空瞬间绽放着灿烂炫目的烟花，漫空都遍布着美丽的风景，夜晚被照亮，整个天际都明亮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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