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聚集在这里的所有人。
正是这栋别墅的前主人—沈靳风父母的两方亲戚中,多年前合起伙来争夺遗产的同一批人。
除了在这些年已经病逝的个别长辈, 和远在国外的暂时无法赶回来。
剩下的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其实他们很少聚集在这栋别墅。
沈靳风父母意外去世之后, 经过当年一番纠葛争执,沈靳风父亲的亲弟弟沈家栋拔得头筹,取得了沈靳风监护人的新身份。
然后名正言顺地住进了这里。
后来沈靳风失踪之后,沈家栋“伤心不已”,一边坚强地挺起了沈氏集团的重任,一边花钱如流水消耗了大量人力物力去寻找侄子。
久而久之,他顺其自然地继续住了下去。
再顺其自然地执掌大权,是目前沈家的现任家主。
但其他人自认已经够不要脸的,却还是没有沈家栋这么不要脸。
他们占便宜占够了,不好意思经常来这栋别墅。
他们甚至很少再聚齐。
直到今天,沈家栋将他们全部聚集在了一起。
说有很严重的事情要宣布。
也是联想到最近用钱的不顺和怪异之处,所有人,才来的难得全乎。
此时见沈家栋面沉如水,听到第一个人问话后也不回答。
众人瞬间就觉得心慌了。
“沈家栋你说话啊!把我们都叫过来不是说有事情要宣布吗?不说话是要干嘛?”
“不会是你干了什么肮脏业务,被查上了,连累到了我们吧?你干嘛去了?不会是洗钱了吧?还是碰什么不该碰的了?”
“怎么我们所有人这几天资金都出现问题了?沈家要破产了?沈家栋你怎么这么没用,以前你哥在的时候,比你强了一百倍。”
听到这句话,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时隔多年,听到这种话,沈家栋依然会破防。
他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是,沈家要破产了,我们一群人都睡天桥底下去!”
“三叔,那么喜欢我哥,怎么没见你跟着我哥一起下去?”
众人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但他们也不怕他。
反倒是听到真的要破产了被吓了一跳。
“家栋,这种话不能开玩笑,我怎么半点没听到风声沈家要破产?”
“你哥打下那么大的基业,不是说够我们好吃好喝几辈子了吗?怎么到了你手上这十几二十年就要不行了?节节下滑,唉……”有人叹了口气,状似惋惜。
沈家栋额头的青筋不停跳着。
但是现在被他一个消息吓破胆的人没空理他,都在通过各种渠道验证消息的真假。
“如果是真的,要趁风声没放出去之前,我得把手上的股票都抛售了。”
“破产了那我们是不是最好不要继续在国内待下去了?还好我攒了点钱在国外银行,我要带着我老婆孩子一起去灯塔……”
众人七嘴八舌。
沈家栋的儿子,沈千喜也提前出院了。
听到众人的讨论,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行了,我爸一句话就把你们都吓破胆了,真是够没出息的。”
一个旁系的女生当即不客气地回道:“再没出息也比你被一条狗吓得摔断腿、磕碎了门牙有出息。”
沈千喜气得身体发颤,“你懂什么?下次我放一条藏獒在你面前你试试?我看你胆子有多大……”
“够了。”沈家栋出声打断室内所有人慌乱争吵的声音,“你们不是想知道为什么钱都被冻结了吗?”
众人反应了两秒,这才齐刷刷地安静下来。
视线纷纷望向他。
沈家栋面色复杂地嘴唇动了动,缓慢地说道:“还有人记得自己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吗?”
他这话一出,室内更是安静如鸡。
“前面几位叔叔伯伯三句话离不了我哥一句,恐怕还记得,在座的所有人,之所以有今天这样大富大贵的日子,都离不开我哥留下的遗产。”
“包括沈氏集团,也是他的遗物。”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对视之间都能看见自己眼底深处的心虚。
但是,当一件心虚的事被一群人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就显得理所应当。
“是啊,家叙真是个好孩子,可惜英年早逝了,留下这一大摊子事,只能我们这些长辈帮着处理了。”一个老者恬不知耻地开口道。
马上就有人附和:“对啊,最近我还听说沈靳风那孩子在什么直播综艺上表现得可好了,很多人喜欢,如果家叙看见不知道有多高兴。”
“噗嗤。”沈千喜一直阴沉着脸,此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只是那笑意不见几分高兴。
“三叔公,你知道你分到的那些遗产都该属于沈靳风吗?你这么喜欢他,先把你的钱全还给他得了。”
刚说话的被叫做三叔公的人脸色一僵,不说话了。
沈佳栋深吸了口气,“没错,按理说,我大哥当年留下的遗产应该全都属于靳风。”
“我这边收到法院公诉,要求我们偿还所有我哥留下的遗产。”
“有资产清算师、律师、会计、银行工作人员还有相关部门的人都上门来,对我哥去世时名下的资产进行核算,并估出了沈氏集团当年的市值。”
说到这里,他垂下眼,眼底满是愤恨和惊慌。
“我们所有人,目前名下的资产全部还给沈靳风,还倒欠了近百亿。”
因此,所有人才会觉得奇怪。
为什么,这两天,卡里的资金突然都用不了了。
相信过不了多少天,还要有人上门让他们还钱、没收房产、车产。
沈家栋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个惊天数值之后才抬眼,环视了一圈室内众人。
果然,所有人呆若木鸡,随即爆发出一阵哄乱。
“开什么玩笑?凭什么要我们还?当年沈靳风自己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难道这笔钱就放那儿不动了?沈氏集团也不开了直接破产清算了?”
“我们都是沈家叙的至亲,怎么不能分遗产了?”
“对啊,沈靳风现在还该感谢我们,我们帮他守住了家产,不然十几年后他回来说不定连个家都没。”
有胆小而且做得不算过分的人也满肚子怨气,“当年家叙在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帮衬我们,他如果在肯定也会答应分我们一点家产,让我们日子过好点。”
“不对啊,为什么突然相关部门会找上门?沈靳风又不是第一天回来,他没那个脑子要遗产啊。”
有消息灵通的、脑子活泛的年轻人突然失声尖叫:“都怪沈千喜!”
“都怪沈千喜那个猪脑袋把沈靳风弄到综艺里去,他在综艺里直接和秦晔和何尔望攀上了关系,肯定是秦家和何家帮他出头了!”
沈千喜移开目光。
他承认,这确实是他决策失误。
一时间,所有人的怒火都似乎找到了落点,全都朝着沈千喜骂去。
“猪脑子,不会办事不如不要办。”
“沈千喜,我记得沈靳风很听你话,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现在这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要负责解决,我们可没钱还什么钱。”
“得了那么大的便宜连个乖都不卖。你们现在还住在靳风的家里,真不要脸。”
可能是因为自以为弄明白了前因后果,而且所有人都一起干了件不太光荣的事儿。
一群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贵富人此时都好像泼妇骂街一样,毫无形象和智慧可言。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
满屋子人,凑不出几个有本事的。
他们年轻的时候就受家族荫蔽。
沈家叙还在的时候一手将沈家推上顶峰,手腕超绝。
他乐意养着些族人,但绝不纵容,是出了名的冷脸难搞。
他们只要乖乖听话,就衣食富足,每年拿点分红,安安稳稳过日子。
但是不安分的,下场都可谓惨烈。
只是,可惜沈家叙可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壮年之时就会意外离世。
他们也只有确定了沈家叙离世、甚至沈靳风也失踪了之后,才敢有了心思,来分一杯羹。
说到底,获益最大的还是沈家栋。
“烦了,你今天把我们聚集在这里究竟要干嘛?有什么法子就尽管说,装模作样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什么锦囊妙计。”
沈家栋沉着脸摇了摇头。
“国家部门出动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心里暗自咬牙,也不知道是秦家还是何家找来的关系,这么狠。
居然直接通过相关部门将了他一军。
什么转移资产,完全没做预算。
他根本毫无反应,在办公室,甚至是在开会的时候,就被人请了去喝茶。
好在,办事的人还算客气,只是到了他办公室喝茶。
他把集团的精英律师找来,结果对方直接被吓破了胆,一看对面来的工作人员的工作牌,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还私下里和他说,“算了吧沈总,对方提什么要求您就尽量答应他。”
“如果犯了什么事儿也别抱侥幸心理。”
他被气得够呛,但也第一时间明白了过来,自己无力反抗。
沈家栋昨天失眠了一个晚上,想不出解决办法。
而且,更迫在眉睫的是,不仅要归还遗产。
问题是他们这些年花得太多,还都还不上。
他眼神闪了闪,看向人群中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至于中年人中有不少人还有只读幼儿园甚至小学的孩子。
他虽然在商场上只算平庸,但活到中年,自认识人之明还是有的。
沈靳风,他早就看透了。
有点聪明,但从小就被底层教育规训得善良、富有同情心,因为幼时经历有些自卑,又无比渴望亲情。
还好,他之前从来没在沈靳风面前撕破脸过,一直都是慈眉善目的。
坏人都是沈千喜当的。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在一边神色烦躁的沈千喜坐在轮椅上,牙还没补说话漏风的样子。
眼里闪过丝烦躁。
大不了,牺牲一个人,拯救他们一群人。
等到所有人陷入绝望之际,沈家栋才缓缓出声说出自己的想法:“事到如今,我们这群做长辈的怎么好意思贪图小辈的财产呢?”
“长辈慈则子孙孝。靳风那孩子我最了解了,最是孝顺懂事体贴。”
有人瞬间get了他的意思。
“越是孝顺懂事的孩子,动之以情最有用。”
比如,让老人声泪俱下地去哭诉一番,让小孩儿泪眼蒙蒙地去求求情。
沈家栋:“如果靳风放弃自己喜欢的娱乐圈,想到集团上班的话,我们也要帮助他。”
言下之意就是,沈靳风完全对集团事物不熟、也不懂。
离不开他们这群叔叔伯伯长辈们,最好还是由他们帮忙掌管着,小孩子放心追梦、快乐拿钱不是最好了吗?
当然,他眼神冷冷地在一众人身上扫过。
“等靳风这个节目录制结束出来,之前对他有过不敬的都去和他道个歉,别逼我一个个点名。”
众人差不多理解了他的策略。
“这有用吗?”
沈家栋眼里闪过丝疯狂和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微笑道:“我知道你,你在国外的银行存了点钱是吗?你今天可以回去看看你的钱还能不能用。”
被他点到名的人一惊,心里陡然冒上股寒气。
众人一时都没再说话。
良久,被叫做三叔的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沈佳栋一眼,笑道:“那还要请家主带我们唱场好戏了。”
只是被相关部门找上门,被要求归还遗产就大惊失色的一群人,还不知道,这只是开始。
荒岛上,一群人谈完心聊完愿望之后,度过了最百无聊赖、悠闲自得的几天。
沈靳风不再尝试往树林里探索。
无论是肉食、海鲜、绿色野菜、水果,因为前几次的出行,都还完全够吃。
硬要说他们这几天做了点什么有意义的事。
大概就是养鸽子。
那天与一群狼对峙地惊心动魄之后,他们急急忙忙往回赶。
走到半路,祁修想起来要检查一番前面“好不容易”捉到的鸽子。
还好,鸽子都被绑了手脚被埋在叶筐里,一只都没丢。
只睁着一双在小脸上显得异常大而萌的眼睛,在头顶上的叶子被掀开之后,茫然地眨眨眼,似乎全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它们没有和狼对峙,也完全没被吓到。
比抓了它们的两脚兽们快活多了。
鸽子们被带到海边木屋之后,似乎是见到了之前没有见过的景象,还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经过众人四天的陪伴和训练,准确地说,是沈靳风在训练,其他人主打个陪伴。
几天过去,成效显著。
九只鸽子里,居然有最伶俐的一只已经能够飞出去一公里远又自觉地飞回来了。
要知道,训练鸽子,最难的就是训练初期,需要建立鸽子的归巢感。
短短几天,居然有鸽子能做到这种程度,简直让人怀疑它是不是要成精了。
“老大,我们能不能绑张小纸条在鸽子的腿上了?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何尔望兴致冲冲地建议。
沈靳风点了点头,“你绑吧。”
他摸了摸白鸽的脑袋,白鸽亲昵地低下头,伸长了嘴在他另一只掌心点着。
又是一轮训练,这只最聪明的白鸽今天飞出去了一点五公里,然后又绕了回来,乖乖停在沈靳风面前,露出脚脖上的纸条。
它甚至抬高了一只脚,得意洋洋地发出“gu gu-gu gu”的叫声,似乎在示意沈靳风快点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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