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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雪抬腿、伸胳膊的一系列动作，在她脑海里无所遁形，清清楚楚。
给自己盛了一碗炖菜，新雪眼尖的看到炉子边上的东西。
“咦，这有个小包包。”
她跑过去把包打开，里面有几颗糖，半盒烟，一个捏起来软软的红球，一副扑克牌，还有一个没有复原的暗蓝色魔方。
红球跟魔方都不是普通塑料做的，摸着很有质感。
这都是稀罕的物件，新雪很高兴的把小包包绑在背包背带上，准备带回去慢慢研究。
等她再度端起碗时，一抬头就看到阿书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新雪想起她也没吃饭，于是又舀了一碗放在旁边：“这个晾凉了给你吃。”
阿书对于人类的食物还是挺感兴趣的，但她吃了两碗就放下了。
说是她塞牙缝都不够，就不吃了。
新雪一个人慢慢吃完炖菜，又把面包片烤了烤吃掉。
回头看到临时露营地落下的一众物品，她长长的叹息一声。
听到蛇尾滑动到自己身边，她转过头，目光刚好跟疑惑的阿书对上。
“怎么了？”阿书问她。
新雪摊了摊手道：“像昨天那样在河边捡漏没问题。可是我们今天跑到这么远来弄食物，根本没办法搬回去呀。”
她不知道这离体育馆具体多远，只知道阿书刚才顺着河道跑了快一个小时。
虽然弄来了这么多的收获，但是搬不回去是个大问题。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阿书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僵硬。
她有些失落的左看右看。
那些人应该在这儿扎营了两三天，除了食物，防潮垫、睡袋、各种常用的工具散了一地，仔细看还有没来得及收回的弹夹。
阿书得出了果真一次性搬不走，甚至三四次都搬不回去的结论。
见蛇女的情绪忽然低迷，新雪也挺难受的。
她想了想，开口道：“要不我们先去找辆车吧，坏的也行。
只要车斗能用，咱们应该就能慢慢推回去。”
末日前的车在风吹雨淋、被进化后动植物的折磨下大都变成了破铜烂铁，再无启动可能。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只要车斗没破、能装东西，她们就能想办法弄回去。
新雪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抬眼讨好的朝蛇女笑笑：“不过还是得你出力，我推不动车。”
蛇女向来是不吝也不怕出力的，她当即满血复活：“没问题！咱们去找！”
再度抱起新雪，阿书这回故意沿着人类经常活动的路走。
不过她没有出现在大路上，只是藏在又深又密的草丛里，慢慢的滑动蛇尾。
悠闲的像是在去野餐的路上。
另一边，希望基地的第三探索队从蛇口逃出升天。
把车停在宽阔的大路上，十几个成员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重重的拍了一下方向盘泄愤。
看见两层楼高的大蛇头时，他都快怕死了，脑子里光想着逃跑，这会儿停下才发现没拉手刹。
车子强制启动，刹车片被磨的通红，随时有报废的可能性。
“那是体育馆的蟒蛇王吧！她的活动距离不是离咱们有七八十公里，这次怎么会碰到！”
进化时代，各个地方都生出了或体型庞大、或萌生智慧、或觉醒异能的动植物。
经过研究发现，这些进化后的生物拥有比人类还严格的等级制度跟领地概念。
他们露营的地方理论上是蟒蛇王从未踏足过，绝对不会过来的。
一旁光脚的女人眉头皱起：“是不是红蜥蜴死了的消息被蟒蛇王知道了，她现在是过来扩展领地的？”
这些年来，人类从未放弃收回领土。占据河道的吸血红蜥蜴，不知是他们打死的第几个进化种了。
一个带眼镜的女生翻了翻怀里的资料：“不会，经过分析，蟒蛇王比较喜欢人类建筑群。
占了体育馆当窝后，经常活动的区域是那几个小区还有菜市场，这次是第一次出现在野外发现。”
“总之回去上报给基地，要做好蟒蛇王扩大领地范围的准备了。”队长捏捏眉心，下达命令。
从车子启动就不停翻找背包的男生面如死灰的举起手：“我们可能要回去一趟……红蜥蜴的天眼丢了……”
他们这支队伍本次外出，就是为了寻找红蜥蜴的天眼。
那是它长在额头上的第三只眼。
其中蕴藏了巨大的进化能量，是基地科研院发下来的重要任务目标。
此言一出，整个队伍的人都开始暴怒。
男子害怕的脸都白了。
颤颤巍巍的走到驾驶室门口对司机说：“你下来吧，我、我一个人回去找找……”
“你疯了，那条蛇说不定还没走！”司机拍开他的手，回过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队长。
队长重重的叹了口气：“就说眼珠在回程路上没保存好碎了。
我们凑一笔任务失败的违约金交给基地，这笔钱小白以后慢慢还。”
完全不知道自己包里的红色捏捏乐，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新雪跟阿书顺着大路，来到了一个废弃的露天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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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们明天下午六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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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红:是一只很好的蜥蜴。
这条河道旁边的山峦，之前应该是座提供露营服务的商业化农庄。
根据半锈的指示牌，新雪发现这个停车场正是为这座农庄而建的。
整个停车场都是露天的，因为没人维护，周围的树木长得特别茂盛，遮住了很多光线，很是阴凉。
新雪注意到，一到这儿蛇女的情绪就变得有些激动了。
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眼睛不停的四处寻觅。
还时不时回过头检查身后，全然不像之前那样泰然自若。
她不由好奇的抬起头：“阿书之前来过这儿吗？”
阿书以为自己刚才的动作很不着痕迹，没想到还是被新雪发现了。
她点头道：“这里是…小红的领地…我在找她……”
“小红？”新雪头一次在阿书口中听到其他人的名字，她心里一紧。
她一直没问过阿书为什么会对自己优待。
很卑鄙、很胆小的屏蔽了心里这部分的浓烈疑问，坦然接受着阿书对自己的好。
那么，如果自己只是一个随时能够更换的替代品呢？
新雪越想越怕，呼吸都有些失序。
她小心的靠在新雪肩头，紧紧咬着嘴巴里的软肉，让自己不要因为脑海里可怕的幻想而哭出来。
阿书还在找小红，所以目光没有落到她怀里过度敏感的女孩身上。
既然被发现，那她就不掩饰了。
阿书大大咧咧道：“嗯…是一只蜥蜴，红色的……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所以就叫她小红……
我跟她…算是有些交情……如果见面了想看看她的进化情况……”
“蜥蜴？”这两个字成功止住了新雪心里的害怕。
她只担心自己是阿书曾经珍视的‘人类’的替身，没想到假想敌甚至都不是人类……
现在新雪心里更多的是诧异了。
她着实没想到进化种之间也有友谊，以前见过的那些进化种，彼此之间好像都是竞争关系。
它们会啖着同伴的血肉成长，把别人的力量吸收转化成自己的。
新雪的目光落到阿书清晰的下颌线、挺翘的鼻梁上，抿了抿唇。
她之前见过的进化种都没有进化出人身，所以肯定不像阿书一样拥有人的情感和人的思维。
这几天的相处中，她甚至感受到了阿书给予她的很多关心和呵护。
她这么人性化，那么确实不能用一般进化种的目光看待吧。
“算了不找了……上次见到小红是…是十几年前的事……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状况……万一进化出了昼伏夜出的习性…白天只想钻到犄角旮旯睡觉呢……”
阿书很乐观的想道。
这里小红的气息还算浓郁，所以她应该没有放弃领地去往别的地方。
脑海里这么想着，阿书开始滑动蛇尾，游走在停车场的道路上。
一副正事要紧的表情：“咱们还是先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车子吧…还有那么多东西要收拾呢……”
其实她还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但今天驱逐那些人类时，她鳞片有一点损伤。
所以就只当这腥味是自己身上的，也没跟新雪说。
阿书一开口，新雪心里也开始挂念那些今天好不容易得到的那些东西。
她松开搂着阿书脖颈的手，挣扎了两下，想落到地上去。
谁知这家伙把她抱得更紧了，还故意用蛇信舔了舔她的脸颊，留下冰冰凉凉的口水印迹。
“乖，这是别人的领地…咱们尽量不要太放肆，少留点信息素……”
阿书说话时的气息也是冷的，赶路时两人一直是公主抱的姿势。
耳鬓厮磨间，新雪自己的脸颊反而泛红了，耳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两人开始对面前这些，失去行驶价值，被人类丢弃的破车选妃。
这辆白的轮胎全破，车斗里不知道灌得什么脏东西。
那辆红的车窗完全破碎，车门还丢了。
这辆灰的钢铁轴承不知所踪，后半部全部塌陷。
那辆黑的浑身是锈，摸一把就能得破伤风……
这些车本来就是别人不要、在这儿风吹日晒数十年的，但新雪没想到状况会这么差。
期间还听到什么奇怪的响动，阿书以为是小红，追过去看了。
发现只是一只不知从哪儿来的进化种田鼠。
它的进化程度很低很低，连个头都没长大多少，还是小小一只，新雪一只手就能抓住。
看到阿书这条大到没边的蛇后，它直接愣住了，呆呆的趴在自己钻出来的土洞口，连逃跑都不记得了。
阿书撇撇嘴巴，很嫌弃道：“是小红养的小宠物吗？那么小…连塞牙缝都不够……”
而且对于小红是否会饲养宠物，她持怀疑态度。
新雪想起阿书今天都没吃多少东西，跟自己在人类扎营地时，给她舀的两碗炖菜她当时就说塞牙缝。
现在看到小田鼠，她又说不够塞牙缝。
她承认蛇女化成蛇形时，牙缝确实又宽又阔。
但是当她用这张漂亮的人脸说这句话，感觉就很好笑。
新雪蹭蹭她的下巴：“咱们快找合适的车子，把东西搬回去。要是实在找不到你就先去觅食吧。”
“嗯…现在还不饿，饿了再说……”蛇本身就不需要每日觅食，一周吃一次都算勤快的。
所以就算阿书的食物来源很稳定，她也是等饿了才吃。
一辆辆破车看过去。
不知不觉间，两人都快走到停车场的尽头了，才终于看到几辆比较新的车。
总算没白来一趟，看到有能用的车子新雪稍稍松了口气。
她拍了拍阿书的手臂，想让她速度快点。
谁知阿书不但没有加快速度，蛇腹还停止了滑动。
新雪感觉一股束缚力传到身上，阿书不知为何抱她抱得越来越紧，勒的她骨头都有些痛了。
如果被蛇绞缠，一定逃不掉这种几近窒息的束缚感，新雪害怕极了，不知道阿书为什么忽然很生气很生气。
她推了推她拥抱自己的手臂，嘤咛道：“痛…阿书松开我，真的很痛……”
然而蛇女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依旧沉着脸、眼神不聚焦、一副要吃人的神情。
一起生活的这几天感觉特别好特别好。
新雪发现自己好像得意忘形了，都忘记了蛇女是异类、是喜怒无常的进化种。
“真的很痛很痛，我快喘不过气了阿书……”
蛇女如果再不松开，新雪毫不怀疑自己的肋骨会被勒断。
实在没办法，她低头在她胳膊上狠咬了一口。
阿书一吃痛，下意识松开手，新雪被她甩开了。
被蛇女抱着的时候，新雪一般会离地两三米高。
硬质路面上全是碎石跟水泥，新雪毫不怀疑自己会狠狠摔上一跤，轻则擦伤、重则跌断骨头。
实在没办法，新雪把背包揪过来垫在了身下。
包里的一众食物，连同今天捡到的小包一起都被她压在了身下。
新雪反应迅速，倒是只有几处小擦伤。
她顾不上膝盖、手肘擦破皮后火辣辣的痛感。
心疼的捡起掉出来的毛拖鞋，拍干净放回侧袋，而后又拉开背包，检查里面的东西坏了多少。
阿书这才从自己暴怒的情绪中脱出，视线重新聚焦到新雪身上。
她感觉脑子都有些发木，“雪，你…没事吧？为什么要…要挣脱我？”
“我叫你你怎么都不答应，再不采取措施你就把我勒死了！”新雪头一次对阿书用这么冷厉的语气说话。
她现在身上很痛。
好不容易收集的东西还碰坏了好多，好几种调味料都混在了一起，她还觉得委屈呢。
阿书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明明依旧是以俯视的角度望着新雪。
新雪却能感觉到她的脆弱和害怕。
蛇女将上半部人身放低，平视着新雪，眼里是浓烈的伤心和难过。
“对不起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发现小红好像死了……刚才在用能力回溯……我不是想让你难受，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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