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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到办公室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员工，他就立马一副“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的模样。
苏清陌对此见怪不怪：“您在找什么？”
苏宗光一脸失望：“一天天的也不见你着家，还以为这办公室里能金屋藏娇呢。”
苏清陌：“爷爷，您要是没事，我可就先走了。”
苏宗光忙拦住：“我刚来你走什么，爷爷给你带了个好东西过来，你猜猜是什么。”
苏清陌毫无兴趣地看着他。
苏宗光也不觉得尴尬，他孙女这没太多人情味的性格，也不知道遗传了谁，明明一家人都是活脱的性子，可偏偏她打小就和谁都不亲近，苏宗光有时候都担心她哪天想不开会去剃度出家。
他神神秘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巴掌大小的荷包，那荷包之上画了符文。
他将东西塞到苏清陌怀中：“这是我去寺庙里求的符，保平安的，什么时候有空了，你得和我一起去一趟寺庙。”
苏清陌看了看手上的荷包，面上毫无波澜：“求人不如求己，求神也一样。”
拜神？她向来只信事在人为。
苏宗光：“你别不信，我最近总做梦，虽然也没梦着什么，但就是心里总突突的。”
苏清陌：“爷爷，您要是无聊的紧，我给你介绍个老太太吧。”
这话一出，苏宗光眉毛倒竖，瞪她：“我不管你信不信，这荷包，你每天给我揣着。”
苏清陌无奈，拗不过，只得先将荷包拿着了。
“你可别给我扔了。”苏宗光眼中带了些威胁。
“知道了。”苏清陌忙着要去林阡那边，应付两句就走了。
苏宗光看着走远的人，眉头微皱，他直觉向来准，总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
林阡和楚潇雨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是十几年前的老电视剧，画面陈旧，剧情也显得老套。
“你还记得吗，”楚潇雨将薯片咬得嘎嘣响：“这个电视剧，我们小时候周末放假经常一起看，一边吃零食一边看，就像现在这样。”
林阡没太多印象了，小时候确实经常和楚潇雨一起看电视，但看的是什么电视，她早就不记得了。
这时，电视里，小女孩站到小男孩面前，幼稚的小脸上，郑重又认真。
小女孩说：“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你。”
看到这个画面，楚潇雨笑了。
林阡疑惑看她。
“这个情节，我还记得呢，女主打小就说要嫁给男主，不过这男主小时候倒是还挺有担当，长大之后就摇摆不定了，一会喜欢女二一会又喜欢女主，是个不折不扣的渣渣。”楚潇雨说。
林阡问：“那后来他们在一起了吗？”
楚潇雨没回答林阡的问题，而是问：“你这是一点都不记得这个电视剧了？”
林阡尴尬笑笑：“没太多印象了。”
楚潇雨：“那你在看这个电视的时候，说的一些话，也不记得了？”
林阡茫然：“我说什么了？”
楚潇雨往她这边挪近一分，眼睛笑得弯弯：“你说，你长大以后，也要像女主嫁给男主一样，嫁给我。”
林阡看着面前人，懵住了：“我说过吗？”
楚潇雨很肯定的回答：“说过。”
林阡使劲回忆，但压根不记得这回事。
楚潇雨挑眉，林阡当然不会记得，林阡小时候的性格比现在还闷，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楚潇雨不过信口胡诌而已。
“不会不想认了吧，”楚潇雨做出一副失落的表情：“小时候还信誓旦旦要嫁给我，这会又不愿意了，太伤人心了。”
许是楚潇雨难过的表情不像作假，林阡听得有些许愧疚了，可愧疚完又觉得好笑：“都是女孩子，你也娶不了啊。”
“谁说女孩子娶不了女孩子，”她看向林阡：“你活得也太循规蹈矩了，只要喜欢，男女有什么关系，我就不在乎这些，而且，我也有喜欢的女生。”
林阡惊讶，问：“你有喜欢的女孩子？”
楚潇雨：“你歧视？”
林阡快速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挺惊讶的，只要潇雨姐你喜欢，我都支持你的。”
楚潇雨凝着她，半晌后，笑了：“我想追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林阡：“肯定会答应的。”
楚潇雨：“我都不敢肯定，你这么肯定？”
林阡由衷道：“潇雨姐这么优秀，她当然也会喜欢你。”
楚潇雨笑得开怀：“那就借你吉言了。”
林阡侧头看她，潇雨姐喜欢的人会是谁？
肯定也和潇雨姐一样优秀吧，林阡笑了，并暗暗祝福了一波，希望楚潇雨能早日得偿所愿。
“你有喜欢的人吗？” 楚潇雨突然问。
林阡脑中浮现出一个人，但很快又驱散了，摇头：“没有。”
楚潇雨：“你没想过找一个？”
林阡再次摇头：“一个人挺好的。”
“王嫚依！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楼下，传来扩音喇叭的声音。
楚潇雨走到窗台边往下看，楼底下花围成了一个心形，一男一女站在其中，男人举着花单膝下跪。
“哇，有人告白，走走走，我们也下去看看。”楚潇雨兴奋的要跑下去看热闹。
林阡皱眉，不太想往人堆里扎。
但见她很感兴趣也不想扫兴，跟着一起往下走。
来到楼下，很多人，围成了一个圈，大多都是些看热闹的大爷大妈，顺带还起哄：“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事件的女主人公略显局促，左顾右盼，好像有些犹豫，久久没有应声。
林阡看得不停皱眉。
这种告白方式，看着声势浩大，但实则胁迫意味十足。
楚潇雨侧头，问：“要是有人和你这么告白，你会不会答应？”
林阡设想了一下，手臂上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先不说愿不愿意，被这么多人围着看猴一样，她得疯。
楚潇雨又说：“如果那个告白的人是我，你会不会答应？”
林阡一愣，茫然地看向她。
嘈杂的人声，让林阡有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刚说什么？”林阡不确定地问。
“我说，”楚潇雨直视她双眸：“如果是我和你告白，你会同意吗？”
话落，四周嘈杂的声音，好像突然被按下了静音键。
远处，一辆黑色轿车停下，车门打开，一身形高挑气质淡漠的人从车上下来。
她的视线越过众人，直直落在林阡和楚潇雨身上。
两人交谈着，挨得很近，对视着，好似亲密无间。
苏清陌冷眉微蹙。
苏清陌抬步想要往前……
“滴！”
又是熟悉的汽车鸣笛声，紧接而来的，是刺耳的刹车声。
苏清陌捂着犯疼的耳朵，脚步踉跄。
司机小王忙焦急上前：“二小姐，您没事吧。”
苏清陌回头，她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像是幻听，又不完全是。
苏清陌收敛心神，再次往前，想要朝林阡走近，想要阻止林阡和楚潇雨接触。
只是她刚往前一步，鸣笛声伴随着刹车声又一次传来。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刺耳到令她太阳穴抽疼起来。
天旋地转。
待到她缓过这一阵晕眩感，眼前景象早已翻天覆地。
原本是在小区广场，可现在却莫名出现在十字路口。
天空飘着雪花，地面的雪被踩得泥泞不堪，天气暗沉沉的，风很冷，带着刺骨的寒。
苏清陌茫然一瞬，不待她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见马路对面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朝她招手。
那人穿得厚实，手上捧着一束百合花，御寒的围巾挡住了脸颊，但苏清陌一眼就认了出来，是林阡。
苏清陌展笑，也挥了挥手，回应对面的人。
绿灯亮起。
林阡一蹦一跳地冲了过来。
苏清陌眉眼弯起，眼中满是柔和之意。
“滴！”
闻声，侧头去看，一辆大货车，横冲而来，速度快到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苏清陌瞳孔收缩。
“碰。”
一声巨响过后，大货车失去控制，撞上了护栏，车头浓烟滚滚。
雪还在下，纷纷扬扬，四周好像染上了一层雾，黑沉沉的，压抑又窒息。
百合花躺在路中间，花瓣散了一地，雪白花朵上染了鲜红的血。
苏清陌呆立在原地，脑中“嗡嗡”作响。
周遭一切，似聒噪喧闹，又似寂静无声。
她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人，表情有几分木然。
那个人，不是林阡吧。
对，不是。
肯定不是。
苏清陌笑了，只是那笑容僵硬又牵强。
苏清陌想要往前查看，可脚却犹如千斤重，她一步也迈不动，一步也不敢迈。
头好疼，苏清陌疼得闭上了眼。
再睁眼时，眼前一切又变了，十字路口不见了，车祸现场也不存在了，她站在一个房间里。
她长长松了一口气。
这里很陌生，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
目光下移，眼前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个人，白布遮住了头。
苏清陌伸手，想要将那白布扯下，只是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直到最后，苏清陌也没掀开那块白布。
她不敢。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她不想继续待在这个梦里了，她要出去，她要逃离，她要醒来。
可无论怎样挣扎，她都没法从这场梦中抽离出来。
且这场梦，愈发真实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苏清陌深吸一口气，“哗啦”一声，一把将白布扯下。
躺在床上的人，面白如纸，没有半分生气。
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张脸，很熟悉，倒是和林阡有几分相似……
但肯定不是林阡，苏清陌无比确定。
苏清陌往后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她从容淡然的面庞上有惶恐，有不安，有恐惧，有太多太多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表情。
此刻的苏清陌一点都不像苏清陌了。
她想要爬起来，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只是她怎么也爬不起来，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手在发抖，不停地颤抖。
那床上的尸体又不是林阡，她怕什么，在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那真的不是林阡吗？
画面再次转换，荒芜的坟场，苏清陌坐在一座坟前。
墓碑上刻着“爱妻林阡之墓”，视线往上，墓碑上方，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笑靥如花。
苏清陌想要抚摸照片上的人，可刚触到照片，又犹如触电般猛地收回。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天色依旧很暗，灰蒙蒙的，好似永远都不会有天晴的时候。
苏清陌抬头，雪落在睫毛上，化成水珠。
脑中画面闪过，她想到了十字路口染血的百合花，想到了停尸间里和林阡一摸一样的脸，以及墓碑上的照片。
温热的眼泪从眼眶滑落。
一滴又一滴，隐入积雪中。
这个冬天，真冷啊。
苏宗光将平安符递给她时，她说，求人不如求己，求神也一样。
她从不信神佛。
可此刻，她却长跪于佛像前，虔诚又卑微。
她想寻一个答案。
这场梦，什么时候醒？！
她……快疯了。
膝盖跪到麻木无知觉，额头是磕头留下的血痕。
“唉。”一声叹息，从侧门处传来，一身形肥硕，一身灰色僧服，胸前戴佛珠的人缓步走了过来。
苏清陌只是看了他一眼，空洞的眸子又重新看向佛像。
犹如提线木偶，行尸走肉。
“施主该回去了。”和尚道。
苏清陌未应答，好似听不到。
和尚：“她命中有一情劫，躲无可躲，你替之挡了，命数被改，方才酿了此祸。”
苏清陌无神地眸子恢复转动，她看向和尚，眼中有希冀，像是绝境中抓到了一株救命稻草。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回去吧。”和尚声音飘远，回音阵阵，振聋发聩。
恍惚间，苏清陌回到了小区广场。
一切，快到仿佛发生在睁眼闭眼间，但又仿佛是过了一辈子之久，久到令人胆寒心惊。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广场上，起哄声吵得人头疼。
苏清陌看向远处，人群中的林阡，是记忆中鲜活的样子。
她活生生的站在那里，不是血泊里的人，也不是白布下的尸体，更不是墓碑里的照片。
林阡活着。
苏清陌鼻子泛酸，眼眶红了，落下欣喜的泪。
司机小王又惊又慌：“二小姐，您怎么哭了。”
苏清陌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一切恢复如常，好似刚刚落泪的人不是她。
“回去吧。”苏清陌抿唇咬牙，艰难地转身。
小王看了看远处站在楚潇雨身侧的林阡，又看了看苏清陌，心中满腹疑惑，但什么也没问。
苏清陌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着她心心念念之人，眼神中有落寞但更多的是庆幸。
“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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