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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林阡：潇雨姐和我告白了，我该答应吗。
第39章 犹豫不决
“林阡，这些年我在国外，遇见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识了很多千奇百怪的事情，但不管外面的世界多精彩，我回到家，累了以后，就总惦记着你，”
“我会想，你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生活得好不好，累不累，有没有受欺负，我再忙也会想和你说说话，”
“我一直都很想你，起初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后来慢慢的，明白了一些，”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对爱人的喜欢。”
楚潇雨说过的话，回荡在耳边，趋之不散。
林阡呆坐在沙发上，怔怔出神，这样的状态已经维持一个多小时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答应或者不答应。
不答应，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将永远失去楚潇雨这个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朋友了？
可是如果答应的话……
她是喜欢楚潇雨，可喜欢和喜欢是不同的，作为朋友她喜欢，但作为爱人……
对爱人的喜欢？那是什么喜欢，她不懂。
她只知道，小时候楚潇雨不嫌弃自己是从农村来的，不嫌弃自己穿得土里土气，不嫌弃自己说话畏畏缩缩。
甚至，她的普通话都是楚潇雨教的，刚被接回爸妈家时，她只会说家乡土话，和人交流都存在一定的问题。
她挨饿时，是楚潇雨递给她零食吃。
她挨同学欺负时，是楚潇雨挺身而出。
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是楚潇雨跑到她跟前，说要和她一起走。
有太多太多个或开心或难熬的瞬间，都是和楚潇雨一同度过的，她不单单只是朋友，她更像是她心目中亲人该有的模样。
是朋友也是亲人。
她的所有童年，都和楚潇雨有关，尽管楚潇雨有很多朋友，偶尔很偶尔的时候才会想到她，但偶尔的想到，也让林阡无比温暖和感激。
楚潇雨真的很好，很好，好到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报。
能被楚潇雨喜欢，能被自己曾无比感激的人喜欢，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不是吗。
可是，好像……并不开心。
除了惶恐以外更多的是无措、茫然。
她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在网上搜索“被从小一起长大最好的朋友告白该怎么办”，甚至她下楼，抓着大胖问了好几遍。
她找不到答应，就算答案摆在了面前，她也无法确信那答案就是正确的。
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打字，删删减减，直到将一句话编辑得条理清晰后，才咬牙点了发送键。
她想要问苏清陌。
尽管她知道苏清陌并不喜欢楚潇雨，她甚至能猜到这条短信发过去，苏清陌会不高兴，但还是想问她。
她甚至生出一种怪异的想法，她想，如果苏清陌说不要答应，她就能立马下决定拒绝，只要苏清陌说不，她就能听话的也说不。
只是消息发出去过了一个小时也没收到回复，这让她焦躁的心更难安定了。
她开始懊悔起来，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去问苏清陌，要不要答应自己决定就好了，为什么要去叨扰旁人。
情绪反复的拉扯。
她想要撤回那条询问的短信，但很显然，早就不能撤回了。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林阡忙坐直了身子，期待又担忧地点开聊天界面。
苏清陌：我在你家楼下的便利店，要过来吗。
林阡：我马上来！
林阡鞋子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拖鞋匆匆忙忙下楼。
远远的，她看到了坐在便利店窗边的人。
便利店内有一排对窗座位，但无人售货的模式，导致生意冷清，平时这些座椅自然也就没人会去坐。
苏清陌隔着玻璃，歪头，朝她浅浅一笑。
像冬日里的暖阳，明媚又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的那一瞬，林阡惶恐了一天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周遭的节奏似是都缓慢舒适起来。
她推门进去，坐在苏清陌旁边：“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清陌：“我要是说我路过，你信吗。”
林阡当然不信，苏清陌家又不在这边，谈工作就更加不可能了，这地方连个正经吃饭的地方都没有。
苏清陌将一罐可乐拧开，推到她跟前。
林阡也没客气，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冰凉凉的。
“我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了。”苏清陌语气淡淡。
林阡咬吸管的动作顿了顿，神情有几分不自然：“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奇怪于楚潇雨喜欢你，还是奇怪于楚潇雨是个女孩子，”苏清陌看着她，语气轻柔：“林阡，这世界上，喜欢这种感情看似烂大街，是实则是很珍贵的，真诚的喜欢，很少见，如果那个人是对的，男女没那么重要，性别不该成为奇怪的地方。”
林阡松开了吸管，坐直身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答应她？”
苏清陌凝着她，眸中情愫似千言万语也说不明白。
苏清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她和你告白的时候，你开心吗？”
林阡回忆当时，摇头。
苏清陌又问：“那你喜欢她吗？”
林阡被问住了，摇头又点头。
苏清陌：“我刚刚说，对的人很珍贵，你觉得，她是对的人吗？”
林阡沉默了，苏清陌的这些问题，她竟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苏清陌叹息：“小阡，我没法替你做任何决定，这些事情你没法去问任何人，这当中，也包括我，你只能问你自己的心。”
自己的心？
林阡望着窗外，望着匆匆而过的行人，思绪有些飘远：“我十岁之前，都是在农村生活，和我奶奶一起，那地方比一般的农村要穷很多，”
“是个山沟沟，连自来水都没有，每天的用水还得去水井里面打，奶奶年纪大了，打不动，需要我去打水，一桶水大人一次就打上来了，我提不动，所以一桶分成三次往回提……”
“太阳很大，手也很疼，我奶奶很不喜欢我是给女孩子……”林阡话语突然终止，没再继续了，转而道：
“我那时候，听从进城里打工的姐姐们说过，大城市里的人都很忙，不会管你是男是女，她们不会因为你是女孩子就瞧不起你，女孩子也可以独立自主的活着，”
“所以那时候，我特别向往城市，我好想离开那个山沟沟，我不想一到年纪就被奶奶随便指派一个人嫁过去，不想围着男人转，不想自己都没活明白就养育一大堆的孩子，”
“所以，每年过年的时候，爸妈回来，我都特别特别的开心，我努力的想让他们喜欢我，可我太笨了，话都说不利索，瘦成竹竿又黑不溜秋，他们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后来，我真的被接过去了，可是，城市很陌生，我一点都不适应，我没见过那么高的楼，没坐过公交车，我第一次见到只有书本里才有的红绿灯，”
“我甚至，都听不懂普通话，”
“但你知道吗，”林阡突然侧头看向苏清陌，笑了：“潇雨姐从来没嫌弃过我，她教我怎么坐公交车，教我怎么坐电梯，教我说普通话，一个音一个音的纠正，那是我活了十年，头一次遇见对我这么好的人，”
“她给我吃我从来没吃过的糖果，教我怎么说话，帮我改掉了结巴的毛病……”
她很少和人说这么多话，但今天却像是倒豆子一般，说了很多很多。
苏清陌安静听着，但放在桌面的手，缓缓成拳，她心疼她。
林阡有些不好意思：“我话是不是太多了。”
“没有，”苏清陌说：“你很好。”
林阡：“嗯？”
苏清陌：“我认识的林阡，很好，她很厉害也很坚强，她健健康康的长大了。“
林阡腼腆地笑了：“健康长大也是一件很厉害的事情吗。”
“当然是。”苏清陌伸手，摸摸她的头。
林阡没有躲，很自然的接受了她亲昵的举动，若是以往，苏清陌一定会开心得无以复加，可现在，却半分开心不起来。
她努力了那么久，将负分的距离拉近至满分，可这一切，突然之间付诸东流。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林阡往前走，哪怕那条路荆棘密布，也半分阻拦不得。
“林阡。”苏清陌突然唤她。
“怎么了。”林阡侧头看向她。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一定要记得，十分的爱留三分给自己，过满则亏，别让自己受伤。”苏清陌垂眸，掩下心中苦涩，以及眼中要满溢而出的爱意。
林阡笑了：“好。”
苏清陌：“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一直都在。”
你回头，就一定能看到我。
她们聊了很多，天色渐晚，苏清陌走了。
林阡看着那走远的背影，心莫名像是空了一块。
这时，苏清陌脚步停住，忽又折返，疾步而来，没有预兆地拥住了她。
林阡被撞得往后踉跄，闻着熟悉的柠檬清香，身体僵硬起来。
苏清陌在耳边说：“如果我能再早些认识你就好了，如果能一直是我就好了。”
第40章 渐行渐远
“你输了。”
随着“吧嗒”一声，苏宗光落下最后一颗黑色棋子。
苏清陌表情漠然，赢时无喜，输时亦无悲。
“你这是怎么了，你自十岁起，下棋就没输给过我，这倒是第一次，稀奇得很，”苏宗光看向她双眼：“一局棋下来，你都心不在焉，是发生什么了吗。”
苏清陌好似没听到对方的话，皱眉看着棋局。
苏宗光：“工作上的事情？”
苏清陌没说话，目光仍落在棋局上，像是在看棋，又不像是看棋。
“那就是感情上的事情。”苏宗光一语道破。
苏清陌抬头，冷淡的眸子有些不聚焦。
苏宗光面色凝重，她这小孙女遇事从来都不慌，哪怕是曾经初入集团，各方受阻，董事不认可，底下员工不配合，她工作推进极为困难，也从未有过半分失态。
她向来从容淡然，处理事情恩威并施，用实力让所有人都闭嘴甚至于诚服。
她这个年纪，能接手集团内大多的重要事务，且上下无人质疑，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苏宗光：“你爷爷虽然老了，但也不是毫无用处，说吧，或许我也能帮到你。”
“棋局早已铺好，我有信心赢，也一定会赢，”苏清陌抬手，挥散棋子，毁了这一局棋：“但，我不能赢。”
*
半夜十二点，林阡躺在床上，翻看着这段时间和苏清陌的聊天记录。
上午十点零七分。
林阡：今天怎么没有来公司？
苏清陌：有别的工作安排。
林阡：那明天会过来吗。
苏清陌：不确定。
下午六点。
林阡：在干什么。
苏清陌：开会。
林阡：今天中午点了一家外卖，很好吃【图片】
苏清陌没有回复。
晚上十一点。
林阡：晚安。
没有回复。
林阡将这些聊天记录翻来覆去地看，最后叹了口气，将手机丢到一边，双手枕着头，呆呆看着天花板。
比起以往，最近苏清陌对她好像冷淡了很多。
话题的开始总是自己先挑起，但无论找什么话题，苏清陌都没有聊下去的意思，聊天大多时候都是简单的、匆匆的结束。
也许是苏清陌最近太忙了，顾不得那么多，因此也没有时间聊天。
道理该是如此，林阡也知道不应该胡思乱想，可她向来敏感，旁人一个字说得不对，她都会反思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林阡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从上次在便利店聊天过后。
那天聊了很多，聊了她小时候在农村的生活，聊了怎么和楚潇雨认识的，聊了……太多太多。
林阡突然有些懊悔起来，是不是那天太烦了，废话太多了，所以导致她不想再搭理自己了？
离开时的拥抱，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阡好几次想发消息问问她怎么了，但又好几次没能问出口。
林阡害怕苏清陌真的是因为那天的聊天内容，而不想搭理自己，她害怕自己因为信任而揭开的伤疤，在他人看来只是矫情和好笑的乐子。
她第一次和人聊起这些，难免惶恐。
“叮咚”
林阡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急切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快速滑开解锁。
可当看到消息后，她眼睫垂下，失落蔓延在心头。
不是苏清陌发来的消息，而是楚潇雨发来的消息。
相比于苏清陌的冷淡，楚潇雨最近发消息特别频繁，频繁到林阡有些许不适应。
看着楚潇雨发来的消息，林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想冷静一段时间，想要好好想一想自己和楚潇雨的关系。
可楚潇雨好像并不愿意给她冷静的机会，不是突然造访就是短信轰炸，还有就是，时不时会打来的语音电话。
楚潇雨：下雨了，最近好像总是下雨，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带了伞。
楚潇雨：今天又加班了，好累。
楚潇雨：刚刚那出租车司机态度真的很不好，我要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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