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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难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
他看着迟屿走开的背影，连叫住对方的勇气的都没有，最后只是拿起那板消食片，自言自语般地说了声好。
……
迟屿去了书房。
江难吃完消食片，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他都一直待在书房没出来。
江难辗转难眠。
他好几次都想去书房找迟屿，跟迟屿说，他那时候已经快瞎了，很可能很快就会死掉，他不想变成早死的白月光，拖累迟屿一生。
可他害怕。
害怕迟屿会介意他的病。
害怕就算说了，他和迟屿也还是回不去从前。
说到底，他就是个懦夫。
因为不想面对，所以那时候才会选择逃走，把所有一切都留给迟屿，让迟屿一个人承担。
所以他不配。
江难蜷缩着，他把被子蒙在头上，试图继续当一只鸵鸟。
现在这些都是他该得的报应。
他就该痛苦。
……
第二天江难是被电话吵醒的，宠物医院那边问他什么时候去接大圣。
大圣是只橘猫。
江难捡到它的时候，刚和迟屿分手，那天下暴雨，他躲在公园的滑滑梯下面嚎啕大哭，大圣就在他边上坐着。
可能是他哭得太凶，大圣过来蹭他，又舔他的脸，看样子是想安慰他，结果就是他哭得更大声了。
他收养了大圣。
那时候江难眼睛已经开始出问题，看东西都有点雾蒙蒙，直到把大圣带回家，他才发现大圣有被虐待过的痕迹，一只腿都是瘸的，身上也都是病。
宠物医院说很可能救不活。
江难没放弃。
尽管被人类伤害过，大圣还是选择靠近他，不管可能性有多小，他也都要救大圣，也是在那时候，江难给小橘猫取名大圣。
他希望大圣可以像真的大圣一样，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战胜病魔，后来大圣真的活了下来。
而他也像大圣一样。
遇到了希望。
只是江难捡到大圣的时候，大圣已经五岁，和他一起生活七年，大圣变成了老猫猫，身体也开始出现各种问题。
但没关系。
他相信大圣会好起来的。
江难从床上爬起来，估计是起猛了，那一瞬间他头晕得厉害，差点又栽回去，等缓过神，他才走进洗手间洗漱，不过他车还放在绿翠晚，只能在路边打了个车。
一上车，司机就被他身上的味道给刺激到了。
“老板，您身上信息素味道重到都要直冲我脑门了，用阻隔剂遮遮味吧。”
第28章 在花店包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司机的语气算不上很好，但要说冒犯也还差点，毕竟这年头不用阻隔剂，带着满身信息素就出来活动的alpha，真找不到几个。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不论平时装得多体面，alpha始终无法改变争强好胜的本性，正如一山不容二虎，alpha释放的信息素，会让其他alpha产生不适，如果信息素浓度到达一个阈值，他们就会互相攻击。
叫你越强大的alpha，越能只需要靠信息素就能压制同类。
而且alpha释放的信息素不仅可以影响alpha，有时候甚至还能强制诱发omega的发情期。
毫不夸张地说，一个不克制信息素的alpha，直接等于人间凶器，走到哪儿哪儿遭罪。
如果不是反社会人格，没有那个alpha会在外面毫无节制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而且国家前些年也出台了法律来约束alpha，无理由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的alpha，会被刑拘，并视造成影响程度判刑。
所以说司机只是语气不好，没有报警抓江难，都算是菩萨行径了。
江难不知道其中缘由。
虽说江主播在直播间怼黑子时，嘴巴难听得能让人当场自闭，但在私底下，他并不是一个有事没事就骂两句的人。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司机算不上难听的语气，他不仅压不住火，还有点想动手。
江难赶紧深呼吸两口气。
他压下那股莫名的邪火，解释道：“我没有阻隔剂，你把窗户打开，味道应该很快就散了。”
他不是alpha，这身信息素估计也是因为他睡了迟屿的床，在迟屿床上染的，只要通通风，要不了一会儿就能散。
“什么！？”
司机猛地回头，眼里满是离谱，“alpha出门不带阻隔剂，你不纯纯报复社会，信不信老子报……”
上一个乘客在车上脱鞋抠脚，那味道冲了司机大哥一路，眼下又碰到个不带阻隔剂的alpha，他那火爆脾气，瞬间就忍不住了。
然而在看见后座乘客那张脸时，司机大哥音量骤降，秒变夹子的同时还拐了话锋，“给你拿瓶阻隔剂。”
江难：“？？”
江难本来也被挑起了心火，然而火还没燃起来，司机拐弯的话就打了个他措手不及，满脸都只剩茫然。
“我知道凡事皆有例外，你肯定也不是故意不带阻隔剂，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报警的。”
江难：“……”
江难明白司机肯定是误会了。
“我不是alpha，身上信息素也不是我的。”
司机只当江难是害怕他报警，也没硬揪着不放，只是从车兜里掏出一瓶阻隔剂递给江难。
“我懂我懂，不过你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实在太重了，这样我开不了车，还是用阻隔剂遮遮味吧。”
其实还真别说，要不是那身张牙舞爪的信息素，就这老板这张国色天香的脸，任谁都会一眼认成omega。
还是那种极优质的omega。
可惜了。
江难不是那种喜欢胡搅蛮缠的人，他虽然不是上生理课，但前些年出台的法律他也看到了，知道alpha的信息素能带来多大影响。
所以他还是接过那瓶阻隔剂，在身上喷了好几下。
奈何司机不满意，硬是说还闻得到，让他又多按了一次又一次，停下来的时候，那瓶阻隔剂都快见底了。
江难轻啧一声。
光是睡个迟屿的床，他都能染上这么厚重的信息素，要是再做点什么过界的事，那还得了？
做屁啊！
迟屿自己要他睡主卧，结果昨晚都没从书房出来，他收拾东西时还心脏狂跳，想着晚上和迟屿躺在一起该怎么办，谁知道事情最后竟然会以那种方式收场。
还心脏狂跳。
晚上睡觉时都快不跳了！
司机大哥见过不少好看人，但好看得这么张扬的他确实第一次见，尤其是那头白发，非常惹眼。
他还想着要跟人多聊两句，可人家根本不接他的话，摆明了不想沟通。
正常人这时候已经生气了。
但司机大哥瞟了眼后视镜，嗯，没事，长得漂亮的都有个性，不搭理他也很正常。
……
江难很快接到大圣。
在宠物医院住了三四天，大圣看到他就激动得喵喵叫，那嘴一刻都没停，一看就知道骂得很脏。
江难拿了根猫条喂给它。
“别骂了别骂了，我这不是来接你了吗？”
大圣不领情，依旧骂骂咧咧。
江难也不生气，就笑着看大圣边吃边骂，只要大圣能一直这么生龙活虎下去，他乐意给大圣骂一辈子。
前台小姐姐把猫箱拿过来。
“大圣这几天都挺听话的，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脾气这么大。”
“他只有在我面前脾气才大。”江难喂完猫条摸了两把橘猫的头，眉眼笑得都弯起来，“小老头精着呢，知道谁才是它真正的家人。”
小姐姐看着他，脸颊也红了。
江难微微倾身，大圣顺势踩在他手臂上，三两下就跳上了他肩膀。
见江难直接提起猫箱，连门都不开，她赶忙出声：“那个，你忘记把大圣放进去了。”
“大圣今天不进猫箱。”
青年站在原地，猫踩在他肩膀上，像是巡视自己领土的王。
“大圣今天坐头等舱。”
前台小姐姐看着江难离去的背影，脸更红了，心里想着等他下次来，一定要找他要个联系方式。
院长做完绝育手术出来，见新来的前台盯着江难的背影不放，瞬间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别做梦了。”
“对他有意思的前台都走了四个了，一个都没能加上他的微信。”
前台小姐姐瞪大眼。
“他这么难追吗？”
院长回忆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十几岁，抱着一身病瘸了条腿的大圣，求我救救它，现在算算都已经七年了，七年时间，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但这七年里，他身边干干净净，一个人都没有。”
“那样子，一看就是心里有人，而且还是分量很重的人，所以别人才走不进去。”
……
江难回绿翠晚取了车。
其实他有点不想回波园林，迟屿的态度让他有种想逃的冲动，但他七年前已经逃过一次了，如果这次再逃，那他和迟屿就再也没有可能。
所以他不能逃。
逃啥啊！就有啥好逃的！
不就是把当年死皮赖脸追迟屿那过程再重复一遍呗，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他就不信他还哄不好了！
说干就干。
江难直接开车去花店包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全部堆在了后车厢，他都打算好了，把车开到草坪上，然后让迟屿下来，直接送花道歉一条龙。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
小区门口的识别系统坏了，识别不了车牌，江难直接就被拦在了小区外面，他只好降下车窗，呼叫保安手动开门，然而保安扫了他两眼。
“抱歉这位先生，你好像不是我们小区的业主，按照规定，我不能放你进来。”
第29章 有娘生没娘养
“我是业主。”
保安压根不信，他狐疑地打量着江难。
“你真的是业主？”
波园林的业主都不缺钱，吃穿用度不用说，车也都是豪车，他就没见过小区里有哪个业主的车低于一百万。
再反观眼前这个自称业主的男的，穿得随随便便，车一看也就是二三十万的便宜货，还顶着一头白毛，哪家业主会是这么寒酸的精神小伙？
江难很熟悉保安的眼神，那种充满打量和鄙夷的眼神，他刚到宿城时看到过太多。
此时这个保安看着他，语气里还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视，就好像他是什么贪慕虚荣的脏东西，来这里是为了攀附权贵似的。
火气在心里聚集。
但江难不想闹事，他现在只想进门，然后用满后备车厢的玫瑰去哄一下迟屿。
江难笑了笑。
“我真的是业主。”
波园林是独栋别墅小区，这里面的业主大多非富即贵，保安们上岗前也都要经过严格的培训，其中一条硬性规定就是必须认得波园林所有业主。
但今天值班的这个保安。
是保安队长的侄子。
直白点说他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压根就没把所有业主记全，保安队长也是怕他露馅闯祸，专门给他打印了一本业主信息，让他对着看。
在到波园林之前，保安游手好闲嫌贫爱富，是有点狗眼看人低在身上的，他看到江难的第一眼就想赶江难走，但又怕真的认错，导致自己被打脸。
所以他特地翻了下信息册。
信息册上不止有业主，还有业主家属，而且也不只有名字，还配备相对应的照片。
但他没在上面找到江难。
保安腰杆瞬间直了起来，他正想一喷为快，但看见江难处变不惊的脸，一时又有点心里打鼓。
“这样吧，既然你说你是业主，那你刷个脸来看看，是业主刷脸就能开门。”
波园林有两种开门方式。
一是刷脸，业主的信息全都录入系统，只要刷脸就能开门。
二就是刷门禁卡。
江难：“……”
保安见他沉默，心里的天平顿时倾倒，“你不会没有门禁卡吧？”
江难还真没有门禁卡。
绿翠晚那边是老小区，门禁基本是摆设，也从没发过门禁卡，波园林这边倒是有，但是他车牌号录进了系统，扫车牌就行，要什么门禁卡。
而且除开这次搬家，他总共就来过波园林一次，还是上次他喝得烂醉，代驾开他车来的。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保安竟然让他刷脸。
“我很好奇，门禁系统和车牌识别难道不是一个系统吗？”
保安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当然是一个系统，你别问一些没有用的废话，赶紧刷脸。”
江难扯起个笑。
熟悉他的粉丝都知道，只要他挑一边眉笑，那就是生气到快发飙的表现。
“既然是同一个系统，那请问你让我刷什么脸？”
“我知道我这张脸好看，好看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系统这种没有生命的死物是欣赏不了的，它不会因为我好看就给我开门，就跟你一样，你说呢？”
保安被怼得面红耳赤。
他想骂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但还是忍住了，毕竟他怕真的踢到铁板。
保安挤出一个硬笑。
“你可真爱开玩笑，那你把你的名字还有房号告诉我，我查查，只要你是业主，我肯定让你进去。”
系统出问题，但电脑还是能查到业主信息的。
他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江难没说话。
他有点不想进去了，他想跟这个保安battle一下。
但想到迟屿，他还是忍了忍脾气，把名字和房号都报给了保安。
不出所料。
系统里找不到江难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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