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有雪
作者:时韫程
简介:
高冷高傲少爷攻×自卑忠犬跟班受
破镜重圆/he
江宜三岁母亲去世父亲出国,被带到了一个豪华的别墅,那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哥哥,哥哥脾气冷了些但对他却很好,两个人从小生活在一起,可以这样说,他是他的少爷带大的。
那个寒冷的雪夜,他醉了酒,落在风尘仆仆赶来见他的少爷嘴角一吻。
莽莽撞撞说出了喜欢。
两个人的手从相握到十指相扣是那样美妙的一件事。
—
高考前夕,陈熠池被逼出国,江宜拿着一张体检报告藏在身后,跟陈熠池提了分手。
陈熠池脸色突然变得很古怪,他只问了句为什么。
江宜说,他不想跟他去国外受苦。
如他所料,没有任何争吵,只是陈熠池未曾再施舍给他一个笑,走得时候甚至不曾留给他一抹余光。
即便这样,江宜也认了。
—
陈熠池从未想过先放手的会是江宜,他想只要江宜说一个留字,他都会顶住所有压力留下来,陪他一起高考一起生活,然后去国外结婚。
他甚至想带江宜一起离开,却被拒绝的那样干脆。
他真是蠢得可以。
—
学成归来的陈熠池听从父母的安排接手了家族事务,一朝事业有成光鲜亮丽。
他突然记起来留在这里的那个小玩意,不知道他当初有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
而他所有的骄傲得意在接到那张死亡证明时,碎成了齑粉。
第1章 古铭街,1033号
钴蓝色的海水从天地交融间汇聚而来,鲸鱼的尾鳍拍在海面,临岸腾起钛白色的浪花。
一年前,江宜以为大海是这个样子的。
自由而神圣。
诞生永恒的希望,繁衍绵延不绝的生命。
一年后,他忍着剧痛一步步踩碎海潮,感受着的迎面而来的咸腥的海风,忍受缠绵在细沙滩的浪侵蚀着他的肌理和骨骼,苦咸的海水融化掉他的头发、眼球、乃至每一寸皮肤,最后同他的血液交融。
至此,他才明白:大海能包容一切事物,也能把一切都吞噬殆尽。
亦如同这个本身并不存在爱世界能包容一切的爱。
宛城,古铭街,1033号。
一栋雅静幽僻的别墅前,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六点整的北方,清晨天色依旧黑沉,刚落过一夜雪,没透出一丝光亮。
野猫一步一印从车前轻缓地走着,竖瞳圆睁,突然喇叭响起,只听猫儿夹着嗓子喊了一声,下一秒便逃窜地没影子了。
江宜从大门出来,被身边忽闪过去的黑影吓了一跳,嘴里嘀咕了两句,然后收回目光看向不远处打着双闪的黑色汽车。
他松了口气,心里想着,还好能赶上,又怕车马上就要开走,便张口喊道:“少爷,你的保温杯忘带了!”
一天的故事从一句俗气至极的日常话开始。
陈熠池戴着无线耳机坐在迈巴赫里,听见声音,沉重的眼皮缓缓抬起,睨了一眼正在朝自己飞奔而来的一抹鲜艳的蓝。
江宜穿着笨拙的长款羽绒服,背着沉重的书包,一路小跑到车前,将怀里的保温杯往陈熠池书包侧兜里一插到底,大功告成后长舒了口气,还不忘叮嘱:“少爷,保温杯里昨天的凉水我都给你倒掉了,盛了热开水进去,没来得及凉,喝的时候千万别烫到嘴。”
陈熠池惜字如金,嗯了声算是听见了。
江宜满意一笑,眼尾像人鱼的尾巴尖一样弯起了一条漂亮的弧度,他朝车里的人摆手告别:“那学校见。”
“小宜!”前面司机叫住他,“昨晚上的雪太大了,路不好走,坐车一起去呗。”
江宜愣了愣,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那毫无动静的打车界面,现在不是早高峰,而且下这么大的雪步行都成问题,哪有司机接他的单?只有他的少爷才能享受专车接送服务。
他偷着朝车里面瞄了眼,轻轻说了一声:“好啊。”
江宜坐了进去,裹挟着一身的凉气,在空调车里捂得暖洋洋的陈熠池不悦皱起眉。
江宜见状忙道:“对不起少爷,我……我还是下去吧。”
陈熠池嗓子沙哑,带着没睡醒得烦躁吐出两个字:“麻烦。”
江宜嗓子一痛,欲要开门的手僵在那不动弹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把空调开高一点,一会儿就热了。”司机见势头不对连忙打起圆场,但心里头却直泛嘀咕,他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少爷的意思办的,怎么见少爷不高兴的样子?
到底哪里出了错?
陈熠池从刚才的慵懒的状态里清醒过来,肩膀靠在车窗边沿,凉丝丝的目光如融化的雪水倾注在江宜身上。
江宜假装没察觉陈熠池的目光,坦然拉开书包拉链,取了一本绿皮单词小书有模有样默背起来。
这时耳旁传来一声低沉浑浊的嗤笑声。
他以为陈熠池嘲笑他笨,成绩还那么差还装模作样,头埋得更低了。
等他再抬眸,才发现自己的书拿倒了,耳根不由发烫起来,泄气似的把书扔进书包。
在能见度极低的雪后凌晨,汽车打开前后位置灯,穿梭在天色未亮的柏油马路上。
路上的积雪未来得及铲,均匀平滑地覆在上面,轮胎所过之处松软的白雪被压成一道结实紧密的碾痕。
行至转角,江宜能明显感觉到陈熠池的身体往他身边微微倾斜了一下,由于两人穿得都是臃肿的羽绒服,只要身体稍微往里靠就会触碰到一起,发出细腻轻微的摩擦声。
江宜把呼吸压低,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陈熠池那只搭在膝盖的手上,骨节分明,皮下包着清晰可见的淡青色的血管。是长期握笔写字的,一点也不粗糙,修长的手指有毫无节律地在裤面上敲点着。
江宜藏掖着的余光不知是不是被发现了,那只手突然停了下来,虚握成拳。江宜睫毛颤了颤,将注意力转到凝结在车窗上轻薄透明的朵朵冰花上。
前面的司机忽然道:“少爷,今晚上可能要晚点接您。”
陈熠池说:“我知道。”
旁边的江宜不明所以,但也没多嘴问。
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跟陈熠池一同坐在车后排了,上一次还是他十七岁生日的时候,跟几个朋友喝得烂醉,陈熠池去饭店里接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他拉扯到家,可是遗憾的是当时他喝过了头根本不知道这件事,这也是后来听别人说的。
迈巴赫稳稳停在一中对面的马路旁,陈熠池单肩挎上书包,迈出长腿先下了车。
江宜手慌脚乱的背上书包,打开车门也准备下车,却被前面司机叫住。
司机从前座拎了一个饭盒递给他道:“这是少爷的早饭,他下车急忘带了,麻烦你给他带上去,高三任务重,不吃早饭一上午可撑不下来。”
江宜接过饭盒,连围巾都没带就下了车。
放眼望去,清一色灰白冬季校服的高三牲好似一条条海豚,随着洋流的方向,成群涌进校门,陈熠池在人堆里再怎么扎眼,江宜也找寻无门。
陈熠又在他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像他的脚步从未有过停留。
学校门前的积雪被提前到的一批高一生帮忙铲干净了,但是却留下来一层滑不溜秋的薄冰,江宜的鞋子不防滑,一步三晃。
江宜勉强走着,后面忽就传来一声不仅耳熟还贱兮兮的声音:“呦,江哥!江哥快跑啊,饭别凉了。”
拎着大包小包,只敢往前蹭的江宜:“……”
瞪了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王润康,他怒道:“再放屁把你嘴缝上。”
王润康“哦?”了一声,坏笑道:“用你的针吗?”
江宜:“?……!”这要是都能忍他就不是个男人!
他一心只想着揍人,完全没注意脚下,一个没踩稳,屁股结结实实坐在坚硬厚实的冰地上去了。
“靠。”他咬着牙在心里骂了一声,“太疼了。”
剧痛在他尾椎炸开,顺着脊柱节节攀升,刺激着他的眼球发酸。
“你没事吧?”王润康伸手要扶他起来,却被一巴掌拍开,江宜没好气地说,“滚,托您的福,我下半辈子差点交代进去。”
江宜为了不当一中最靓的仔,面部抽搐着站起身来,还不忘检查一下护在怀里的饭盒——幸好盖子拧得紧,没有大碍。
一瘸一拐爬上学校给高三生准备的五楼贵宾教室,江宜趴在楼梯扶手上喘了几口粗气。
王润康用一根食指戳了戳他肩膀,再次确定问:“你真的没事?”
江宜露在围巾外的脸颊被冷风吹得没了知觉,他揉搓了几下缓了缓血道:“真没事,快点进去别墨迹了。”
王润康迟疑着点点头。
江宜掂了掂手里的饭盒,从教室后门走了进去。
陈熠池的座位在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江宜到时座位上的人已经收好了书包,趴在的桌子上睡觉。
他整张脸都蒙在臂弯里,只露出后脑勺不算短的黑发,被江宜不久前偷窥过的手指微微弯曲,插进头发丝里,可能是身高太高的缘故,趴在上面时脊背微弓着,即使透过厚实的冬衣也能看清那明显凸起却并不显得脆弱的肩胛骨。
路过时王润康啧了一声:“池哥不愧是学霸,我要是有这样的脑子我也天天睡。”
江宜嗯了一声没接话,而是停在陈熠池身旁,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少……咳咳,起来吃早饭吧,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希望有可爱的宝宝点收藏,因为只有收藏才是我更新的动力
第2章 拿着你的东西,滚。
话音刚落,陈熠池插进头发里的手往下一滑,包住了江宜冰凉的手,食指和拇指刚好圈住他的腕骨。
江宜盯着交叠的两只手一动不动,血液随着心跳一下下鼓冲着他的太阳穴。
那只手停了两三秒,接着像扔垃圾似的把江宜搭在自己胳膊的手掷了出去。
在一旁的王润康见此场景,迷茫起来:“……这不是你的早饭?”
江宜垂在身侧的手指摩挲了一下:“不是,陈熠池下车的时候忘记捎,他家里人托我给他带来的。”
王润康:“可……池哥他不都有了吗?”
江宜木讷地转头,顺着王润康的眼神示意看了过去。
只见桌子另一角放着一个煎饼果子,用透明塑料袋装着,上面贴了一张粉色便签,字体是女孩家的蝇头小字,看不太清楚具体写了什么,但上面的红色爱心很容易捕捉。
江宜瞬间知道这是谁送的早餐了。
学委韩梓铃,是陈熠池众多小迷妹里的行动派。
江宜拎着饭盒的手指勒得发白,只是被冻僵了没了知觉。
他自然没想赖在陈熠池这里不走,可他知道自家的少爷嘴有多么刁,江宜真怕半个煎饼果他连碰都不碰,挨不到中午最后一节自习课。
进班的人越来越多,江宜也不好挤在过道上,尝试退了一步:“那我先给你收着,你过会儿要是饿了就去找我要。”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不确定陈熠池听见没有。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略显沙哑的声音:“拿过来。”
江宜止住脚步,回过头正对上陈熠池稀松的目光,他克制不住自己上弯的嘴角。
陈熠池从江宜手里把食盒勾了过去:“下次别带了,麻烦。”
江宜刚要张嘴说什么,这时有耳报神像个猴似的从前门蹿跳进来:“老袁的摩托车停楼下了!”
教室的一盘乱棋瞬移回自己的位置,菜市场似的高三八班降噪了一半,朗读声开始稀稀拉拉传出来。
江宜抿了抿唇,跟着人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此刻他勤奋好学的同桌王月玥已经怒刷了两道数学选择题,鼻尖顶着试卷第三题的位置闭目养神。
听江宜收拾书的声音,她瞬间清醒,激动地伸手插进他的书包里,喜极而泣:“好同桌,亲同桌,给我看一眼数学作业。”
江宜早就习惯了她一惊一乍的性子,但还是有些惊讶:“你没写数学作业?”
王月玥眼噙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昨晚上跟我妈吵了一架,吵完直接睡了,管个屁的数学作业。”
江宜抽出试卷递给她:“我做的肯定没有你正确率高。”
“怕什么呀,”王月玥连划了五个单选,“老袁才不管。”写了一半揉了揉她泛酸的手腕,突然笑道:“你知道今早上谁在陪我补作业吗?”
江宜盯着单词表Chapter1拖着腮帮子发着呆,王月玥用胳膊肘捣了捣他,江宜才回神:“不知道,谁啊?”
“韩梓铃啊,”王月玥一只手抵在嘴边,低声道,“她来的比我早,一来就狂补作业,自从她打算追陈熠池那一刻开始,她的作业一次都没完成过,但幸亏她被列为尖子生那一列,老师没怎么检查,要不然她不知道玩完多少次了。”
江宜不知道听没听见,手掌抵着下巴呆呆地望着桌面平铺的课本。
王月玥停住笔,审视起江宜:“你今天怎么了,一副蔫了吧唧的样。”
江宜道:“昨晚失眠了。”
王月玥不信:“你心这么大,还能失眠?”接着也不等江宜回答,搁了笔,返璞归真地开始聊起八卦:“听说韩梓铃昨晚上跟她闺蜜聊到半夜,今早上天寒地冻的居然没让她家里人来送,自己步行来的,关键是来的特早,学校大门还没开就在外面等着。”
江宜注意力本来就不在这件事上,他一直想回头看看陈熠池到底吃没吃早饭,要是没吃把饭盒放在了什么地方,所以没过脑子地问了句:“她有病?”
王月玥听完立马拍桌道:“可不是有病,相思病。”说完心虚地往后瞥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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