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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有雪(近代现代)——时韫程

时间:2024-11-20 12:39:28  作者:时韫程
  江宜精神一震,压着上扬的嘴角说:“好叭。”
  结果,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下课铃在响起的那一瞬间,他的四面八方被闻讯赶来的蜂潮围了个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人手一张试卷,像是猴子组团上山拜师学艺似的。
  以前他坐在前面,没有这么深刻的感触,现在他突然觉得他家少爷的人缘是真好,别看平时顶着一张万年冰山脸,其实别人向他请教题他从来不会拒绝,他可以毫不吝啬的讲解更简单的捷径,省略一些墨守成规的复杂解法,让整道题变得浅显易懂。
  江宜旁听了一会儿,陈熠池讲题时的嗓音沉稳温雅,像奏响的大提琴曲,抚顺着他疲劳的神经,上眼皮渐渐有些重了。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这样睡过去的时候,一声甜甜的声音让他神经一跳猛地睁开眼。
  韩梓林也拿着试卷过来了,脸蛋憋得红红的,轻声细语地询问不懂的地方。
  江宜咬了咬下嘴唇,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他也表现的对这个问题很好奇的样子,凑了一颗脑袋过去,翘起的头发尖扫过陈熠池的下巴,戳到人痒痒的。
  陈熠池坚持着讲完,韩梓林笑着小声说了声谢谢,把试卷抱在身前离开了。
  他这才腾出手来,蜷起食指和中指,在那颗光洁的额头上用力敲了一下:“闪开,挡我光了。”
  江宜摸着被敲痛的脑袋撅起下唇,下一个男生边笑边吊儿郎当地朝他比了个中指,江宜以同等礼遇还了回去。
  江宜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想出去吹吹凉风顺便上个厕所。
  周围密密麻麻把路全堵了,角落里的他只好缓缓地推开椅子,侧着身体插空落脚,借道挪到了王润康那里,王润康使坏掐了一下他的腰,江宜的腰本来就敏感又被掐得猝不及防,他站不稳歪了一下身体,剐蹭到了旁边石竟文的试卷,试卷上面粘的一页便签被蹭掉了。
  江宜见到来不及搭理王润康,说了声抱歉,接着想弯腰替他拾起来,没想到石竟文直接猛推了一下他的肩膀,骂道:“傻逼走路不长眼呀,找死是吧。”
  江宜底盘本就不稳,毫无意料地受到大力的推搡,后背重重撞在身后墙砖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周围热烈的讨论声瞬间消音,齐刷刷地看向动手的两个人,有震惊的,有莫名其妙的,还有单纯看热闹的。
  江宜靠在冰凉的墙上,忍过去一阵痛,睁开眼睛,拳头紧攥,一字不说直勾勾地盯着石竟文。
  石竟文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他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但是在强压之下他太需要一个发泄口了,尤其是物理对完答案后错了三分之二的题,他把压了一晚上的焦躁和怒气全部撒到了压他一名的江宜身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拉不下脸道歉,只能变得更凶。
  “看什么看,再看我……”
  话音还未落,他装腔作势举起的拳头一股强力死死制在空中,不用回头,他就能感觉出那只手的主人不容反抗的压迫和隐忍的怒意,后背陡然生出一阵寒意来。
  他一点点转过头,在看清来人时撑大了两眼,满脸不可置信的说出那个名字:“陈熠池?”
  众所周知,陈熠池这尊大佛从不插手与自己无关的事,先前有人因为谁先抄他的试卷吵了起来,他也只是平淡地说了句:要吵回自己的地方吵,更别说这种拉架劝架的事了,他连口舌都懒得浪费吧。
  江宜看到陈熠池走过来时也愣了愣,刚才他想要是史竟文拳头真落下来就冒着被记过的风险也要跟他干一架,直到陈熠池替自己拦下石竟文,心里忽然就说不出的轻松,同时一股酸涩的委屈也翻腾了出来,角膜外升起一层雾气。
  从来没有人见过陈熠池这个样子,像一头护崽的猛兽露出了獠牙,让人从心底生出惧意。
  陈熠池嘴角一挑,露出一丝讥讽的味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石竟文手腕被紧紧钳住,吊在半空的手因为血流不畅已经发白,他忍着手指的麻木,咬牙开口道:“我说他看什么看,在看……额……”
  陈熠池手上瞬间变了个姿势,反扣住史竟文手腕把人压在墙上:“你可要想清楚,我不介意弄断你的一只手。”
  王润康撸起来袖子:“史竟文,你舌头特么的不会打结哥不介意替你割了喂狗,道个歉有那么难吗?”
  周围凑热闹的人也起哄道:“就是啊,江宜怎么着他了,就动手打人呀。”
  “我江宜崽崽人超级好,不会无缘无故招惹别人的。”
  “那可不是,我前同桌我还不知道啊,除了脑子不太好使以外,别的没得挑,史竟文,你要是今晚不跟我前同桌道歉,姑奶奶以后要你好看!”
  “……”
  史竟文松了紧握的拳头,深吸了口气,艰涩地说:“……对不起。”
  陈熠池道:“跟我说没用。”
  史竟文转向江宜,咽了口唾沫,声音沙哑:“对不起,今晚是我冲动了。”
  陈熠池转向江宜,似是在询问,江宜垂下睫毛,点了点头。
  陈熠池这才松了手。
  被史竟文闹这么一出,也没人敢上前去问问题了,拿着试卷等了半天的人气得差点去把史竟文桌子掀了。
  但是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响了,外面走廊上传来教导主任的哨子声接连呵斥了好几个静不下来的班,那些没问到题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各回各桌各找各妈去了。
  雪白的讲义平铺在面前,江宜拿着笔划了两下就不写了,他悄悄把胳膊伸到后面的衣服里去捏了捏被撞的地方,疼得他嘴角咧了咧。
  “很疼吗?”陈熠池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在安静的教室,即使耳语的声音也清晰无比,江宜耳尖动了动,轻声道:“有点儿。”
  陈熠池道:“别写了,去洗手间我给你看看。”
  江宜:“?”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熠池已经从桌洞里掏出了手机揣进口袋,然后出了教室。
  江宜连忙跟上,笔帽都没来得及扣,一路滚到了地上。
  狭窄逼仄的隔间里,一束光打在江宜不知所措的脸蛋上。
  陈熠池拿着手机道:“转过去。”
  江宜听话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陈熠池。
  “撞哪儿了?”陈熠池问。
  江宜小声道:“背已经不疼了,就是我还被靠在墙边那张桌子撞到了腰,那里很疼。”
  陈熠池把电筒往下移了几寸:“我看看。”
  江宜问:“脱……脱吗?”
  陈熠池轻叹一声,好像被他蠢到了:“掀开一点我看看就行了,脱了你不冷吗?”
  江宜“噢”了一声,一层层从底下掀开,最后把夹在裤腰带里的秋衣揪出来,青年纤韧的腰肢暴露在冰凉的空气中显得很脆弱。
  陈熠池替他扯着衣服下摆,手机灯光落在被撞的位置上,青年莹润雪白的皮肤上出现一块青紫色的淤青。
  陈熠池皱了皱眉,并起两指在那块青上轻轻按了按,江宜的腰瞬间绷紧了,嘴里发出哼哼唧唧地声音。
  “出了块青但没破皮,回去喷点药就行。”不知是不是厕所的温度太低的缘故,陈熠池说话的声音有些喑哑。
  江宜胡乱应了一声,他现在心脏里像是有一只小鹿乱撞,什么感觉都消失了,只停留在陈熠池略微凉的指尖触碰自己腰的时候,很轻很温柔。
  其实不太疼,他只是有些痒。
  他有种按捺不住的冲动,他想抓着身后人的手,让那只手全部覆盖在自己淤青的地方,什么也不用做他也会很舒服。
  陈熠池当然不知道身前的人在想些什么,他关了手机电筒淡淡地道:“好了,现在回去吧。”
  说完准备开锁出去,然而他刚触到拉杆时,突然有人哼着小曲掀开了厕所的帘子,开锁的那只手顿了一下。
  江宜塞衣服塞到了一半,同样也僵住了身体,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伸手牵住了陈熠池的手腕,黑暗中陈熠池朝他看了一眼,那双眸子很亮,像夜空高悬的辰星。
  他们在暗处,呼吸滚烫。
  等到那个人离开,脚步声远去,两个人才从隔间里相继出来。
  廊里的冷风吹着江宜潮热通红的脸。
  他看到陈熠池远去的背影,想开口的话又不知如何说了。
  他想问:“为什么外面有人就不能出去?”
  可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答不出来,好像一旦有了答案,他们之间他小心维持的比蛛丝还细的联系就断掉了。
  或许只是不想惹麻烦吧,这样好像一切又有了合理的答案。
 
 
第8章 正巧,赶在黎明前
  放学之后,江宜安抚着跑来道歉的王润康,拍了拍他的不大聪明的脑袋说:“爸爸不跟儿子计较。”
  王润康伸出一根指头沾了点唾沫,往脸上一抹,顺带抽了抽鼻子,江宜直接吐了:“滚蛋,我没有这种智障儿子。”
  打发走了他的智障大儿,江宜回头一瞧,发现陈熠池早已经收拾好了,靠在墙边窗户的位置低头看着他。
  舒青然也背着书包,朝他们走过来。
  江宜飞速装了几本书进去,拉上书包拉链,说了声:“我收拾好了。”
  三个人并排走在校园内,这次江宜站在了中间,他其实他不太喜欢站C位,因为这个位子需要掌控三个人之间的平衡,跟谁多说了或者冷落另一个人都不行,好在他两边的人,一个根本不说话,另一个半生不熟还是女生,索性他就闷着头往前走,手指缠了几圈书包带,勒得他指尖发白。
  行至半路舒青然打破了僵局,她有些担忧地问江宜:“今天晚上,你没事吧?”
  江宜愣了愣,他没想到舒青然会主动询问他的伤,他笑着摇摇头:“没事,就是同学之间的小摩擦,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们班的人都是越打越铁。”
  舒青然这才放下心来,点头道:“嗯,那就好,真的是有点吓到我了。”
  江宜有些不明所以地偏头看向她,舒青然被突如其来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委婉一笑,解释道:“抱歉,我有些应激反应了。”
  江宜道:“应激反应?”
  舒青然略显勉强的笑容也淡了下去,眼神里出现了几分忧伤,她低头看向鞋尖,说出的话带着颤抖的尾音:“在国外,我很不幸见过几次校园暴力,至今都不敢回忆。”
  隔了两秒,江宜揽住她的肩膀,笑了笑安慰道:“你放心我们学校很安全的,最多就是一言不合干一架,从来不多个欺负一个的,今晚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舒青然沉默良久,轻轻点头,好像江宜的话真的安抚到她了。
  在地上积雪反射的微光下,江宜好像看见了她眼角有什么东西闪烁了几下,紧接着便隐匿不见。
  回到家后,忙活了一晚上的李姨还没来得及脱下围裙,就给他们端上了刚烤好的饼干,她知道自家少爷不喜欢吃甜食而且没有晚上加餐的习惯就只给他准备了热牛奶。
  江宜已经在饿死的边缘徘徊一个多小时了,一闻到饼干的香味浑身都酥了。
  李姨在旁边笑着劝道:“慢点吃,别噎着。”
  江宜半边腮帮子鼓起来,使劲点了点头。
  吃到一半,他才发现舒青然一块也没有动,因为以前都是他一个人干一盘,现在加了一个人跟他一起,一时间有些没适应,他看着被自己风卷残云的果盘,有些过意不去。
  于是他指了指面前的果盘道:“你也吃点吧,李姨做的饼干很好吃。”
  舒青然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他的邀请只浅然一笑,说自己不饿。
  江宜自然也没客气,又连着炫了几块,然后成功把自己噎到了。
  生理性眼泪都淌出来了,脸憋得通红,这时有人递给他了一杯奶,他想也不想拿起热牛奶猛灌了几口,才将卡在食道里的饼干顺了下去。
  他重重地舒了口气,餍足地舔了舔嘴角的饼干渣,刚想夸赞一番李姨的厨艺,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劲,目光停在了手里的那杯牛奶上。
  喝了大半的牛奶,最上面还飘着一些被泡得稀碎的饼干。
  据他所知,今晚李姨好像只给一个人准备了牛奶……
  他怔了几秒钟将目光从牛奶转移到递牛奶的人身上。
  陈熠池一条腿自然的搭在另一条腿上,耐人寻味地看着他。
  江宜却不自然了,他放下牛奶,转头问身后掩着裙子笑的李姨:“那个……还有牛奶吗?”
  李姨道:“我就热了这一杯呀。”
  江宜眨了眨眼,打了个嗝,然后朝陈熠池讨好一笑,起身往厨房跑去:“我去再热一杯。”
  十分钟后,江宜从微波炉里拿出加热到温度刚好的牛奶,等他到餐厅桌子上找那只用过的杯子时,发现里面剩下的牛奶已经没有了,他以为是被倒掉了也没多想,用清水涮了涮残留在杯壁上的牛奶,然后盛了满满一杯,小心翼翼端上楼。
  没想到他刚上到二楼,就见柳湘从陈熠池的出来,脸色很难堪,甚至连门都没有关,经过江宜身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踩着棉拖噔噔下了楼梯。
  那扇半掩着的门里透出来薄纱般轻暖的灯光,笼在江宜的身上。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那扇门。
  陈熠池没在书桌前挑灯学习,而是坐在飘窗前,曲起一条长腿,一只手腕搭在膝盖上,侧脸看向窗外。
  听见开门声,他皱眉有些不耐的看过去,见到来人,又若无其事地偏过脸。
  江宜一晚上被无视了两次……好叭,他已经习惯了。
  他察觉出房间里压抑的气氛,于是先把牛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脱了鞋坐在了陈熠池对面,双腿跪在飘窗宽大的窗台上,陪陈熠池一起。
  这条别墅背靠一泓湖,仲夏夜晚男女老少都在湖边乘凉,冬天结了冰就人迹罕至了,除此之外不远处还零星点着几户灯,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像一张被浓墨浸透的宣纸。
  江宜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儿鼻子就冻僵了,喝出的热气在明净的窗户上画了幅画,他忙用衣袖擦拭干净。
  然后捏着凉凉的鼻尖,闷着声音问:“少爷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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