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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有雪(近代现代)——时韫程

时间:2024-11-20 12:39:28  作者:时韫程
  转眼间,他那张单薄弱小、可怜无助的试卷像投入了大海的怀抱,随着巨浪翻腾,从东南角一直传到了西北角。
  直到铃声响了,课代表直接收了他的卷子,他没再见过那张烂卷一面。
  他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罪魁祸首。
  陈熠池好像真睡着了,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眉心竖着很浅的一道细纹,直到铃声最后一秒,他才不情愿地睁眼,眼白里有明显的红血丝,像是昨夜没休息好,充溢着倦怠和慵懒。
  两堂课结束就是大课间,大家都摩拳擦掌往外冲,陈熠池摘下耳机收好后也起身往外走。
  江宜却突然站起来拦住了他的去路,陈熠池顿住脚步,低头挑了挑眉:“怎么了?”
  江宜吭哧了半天,终于开口央求:“下一次考试,我们换个座位……”
  陈熠池疑惑:“换个座位?”
  江宜伸手在他肩膀上蹭了几下:“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沾沾学霸的灵气。”说完接着就溜了。
  陈熠池看了看旁边幸灾乐祸的围观群众,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随便抽了一张江宜的演算纸扫了一眼,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挑:“五道题错了四道,有什么好看的?”
  吃瓜群众:“……?”他不是抄的你的吗?!
  课间跑操江宜因为胃炎刚好,不能跑得太快,很自觉的站到队伍末尾,又因为他这一排多了一个舒青然,他跟陈熠池并排在一起了。
  他们班离楼梯口近,男生在前面给女生开路,即使在五楼下得也很顺利,站好队时还有几个班的人都没来齐。
  老袁背着手在队伍里视察,每走一步脸色就暗一分,走到队的正中间脸色黑如锅底,忍无可忍:“你们的小本子呢,一群群的,长了点脑子全被狗啃了。”
  小本子就是老袁强制要求地平日里专门记一些易错知识点或者错题的本子,大小不能超过手掌,可以随时携带,利用碎片化时间去巩固知识盲区。
  被老袁一声吼,班里稀稀拉拉几个人从兜里拿出来,但大部分还有低着头茫然的左顾右盼,想临时找人分享。
  江宜也带了,但是本子上是他随便乱写的玩意,他自己都看不懂,就单纯做个样子,应付应付检查。
  余光里他看到陈熠池手里是空的,虽然陈熠池带不带都没事,但他想了想还是捣了下旁边的胳膊。
  “看嘛?”
  陈熠池低头扫了一眼他的小本子,没说话。
  江宜耷隆下脑袋:“好叭。”
  “咳咳,江哥,我看、我看!”王润康压着声音朝他隔空传话。
  江宜一提要给别人看自己的东西就有了杯弓蛇影的感觉,条件反射地瞅了他一眼:“滚蛋。”
  王月玥跟舒青然用了一个,于加一把自己的小本本塞给了韩梓林,他咬了咬牙,把目光强行拉回来,心想他今天已经破了好几次戒,所以他现在要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井水不犯河水……正下着决心,突然耳朵里被塞了个小东西,他用手去摸,触到冰凉的外壳时愣住了。
  陈熠池把自己的一只耳机塞给了他,耳机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里面播放的是……英语听力?
  “听得懂吗?”陈熠池低声问。
  江宜把耳机往里面塞紧了些,木讷地点点头。
  耳机里的男女生交错进行,清晰的英语对话在他脑海里却雁过无痕,他晃了晃脑袋问陈熠池:“你带耳机,是在听英语听力?”
  陈熠池从远处收回视线:“有时候也听别的。”
  江宜思考一会儿问:“那化学考试的时候你是听英语听力睡着的?”
  陈熠池眸色微沉,犹豫了一秒钟:“嗯。”
  江宜道:“这个法子挺好,晚上回去试试。”
  操场上的人群越来越密,却渐渐井然有序起来,一行一列排的笔直,加上清一色的灰白校服,像大片的天鹅停泊在湖泊。
  体育老师含着哨子阔步走向操场中间,马上就要开跑了,江宜收好小本子,把那截“天鹅细颈”往竖起的衣领里缩了缩,过分单薄的蝴蝶骨即使在厚棉衣的覆盖下依然清晰可见。
  没有羽绒服的加持,冬天的风刀割在他的颈侧,又顺势钻入衣服的缝隙,整个人从骨骼开始发颤,连一根头发丝都冻焉了。
  耳机里一男一女的对话结束,现在读的是他早上刚背过的英文单词,一想到他跟陈熠池听得是同时播放的音节,他的呼吸就有些乱,而那些熟悉的字母变成了一个个小蝌蚪,指尖稍碰到水面就嗖一下不见了踪影。
  突然他听到旁边人低沉的声音擦过耳边:“早上为什么自己走?”
  江宜愣了愣,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没想到陈熠池会问这个问题,以前他们也是各走各的,只是大雪封路,他才暂时坐陈熠池的车上下学。
  他以为今天算是回归正轨了。
  陈熠池见他不说话,转而又问:“今晚要打车?”
  “不。”江宜连忙摇头,被冷风吹得泛红的眼睛往上微挑。
  对上陈熠池垂下沉郁目光那一霎那,他蜷了下舌头。
  不打车,晚上不能坐公交,那就只能跟他一起坐车回去。
  拉着他们两个人的那条线好像突然之间有了弹性,离得太远,自动复原。
 
 
第10章 我们一起盖着就不冷了
  高三的时光,像调皮的精灵,从你眼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去,朝你翻白眼吐舌头,可是一伸手去揪它的小帽子,它就一脚底溜烟跑的没了影。
  日子过的平淡,却很充实。
  有的时候,江宜做题做昏了头,再抬起眼,就能看见旁边那张笼罩在不同角度阳光下的侧脸,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整个人都漂浮在云端,舒缓地来回摇晃,什么疲乏都没有了,嘴里含了一口棉花糖,慢慢融化成糖沙,最后甜味全流进了心尖,醇香浓稠。
  自从上次陈熠池默许了他可以跟自己一起乘车之后,他开始不再那么谨小慎微,好像从陈熠池那里要了一份特权,而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享有者。
  他在陈熠池解题的时候摇他的笔头,闭眼小憩的时候揪出来一根羽绒服的羽毛轻轻划着他的眼皮,陈熠池忍无可忍便会冷声轻叱:“江宜!”
  江宜眼皮往下一耷隆,委屈的说:“对不起。”
  前面于加一坐不住,回头乐呵道:“陈哥,别老是那么凶,快哄哄你滴小娇妻呗。”
  虽然那三字被于加一含糊过去了,但江宜还是腾得绷直了腰板,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狠狠捏住于加一的后颈,摇的人吐舌头直喊救命。
  等他怯生生地用余光瞄了陈熠池一眼时,发现他眼角含着一点清浅的笑,像月光一样柔和,但他看第二眼的时候那泄露一点的温情就不见了,他甚至怀疑自己被气眼花了。
  总之,不管有什么小插曲,江宜的心情像爬了一段陡坡,而此时的他站在了最高点。
  但非要说他什么时候不那么愉快的,那就是每天早饭的时候,柳湘会早起跟他们一起用饭。
  他不明白,柳湘没有什么事,公司也不忙,为什么每天都起的那么早,像是故意卡着点跟他们一起用饭似的。
  跟吃宵夜的氛围截然不同,那时候柳湘已经睡了,是李姨在旁边照拂他们,三个人围着一方小桌子,江宜总是说个不停,舒青然也不顾大小姐的矜持,从开始的腼腆到最后肆无忌惮的发笑,而陈熠池就坐在一旁默默听着他们说的话。
  三个人性格迥异,待在一起却毫无违和感。
  这天早饭的时候,江宜在小口尝试着喝米粥,添了一勺糖觉得不够,又添了一勺,舒青然不忍直视叮嘱道:“别加了,小心牙就坏掉了。”
  江宜不服:“这得看个人体质,有些人抽烟酗酒还能活得久,我吃糖牙也坏不了。”
  一旁端着热水走来的陈熠池附和道:“对,小时候去医院见到牙医拿着牙钳也没哭,个人体质的原因。”
  江宜:“……少爷,你就不能讲我点好事吗?”
  他朝憋着笑到实在忍不住开始花枝乱颤的舒青然递了个警告的眼神,接着把自己做的三明治端到陈熠池面前,一板一眼地说:“少爷,这次我记住了,没放玉米,只放了芝士、培根和鸡蛋,对了还有一片生菜。”
  舒青然艳羡道:“你准备的也太丰富了,什么时候我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呀。”
  江宜无情拒绝:“这种待遇只有我家少爷才有。”
  舒青然扼腕叹息:“那这么说我是无福消受了,你家少爷可真是有福气,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呀。”
  在中国待了不到一个月,舒青然说话也有了那么点土生土长的味道。
  江宜见她失望的样子,连忙改口:“你都没说你喜欢吃什么,我、我怎么给你做,万一、万一我做了你不喜欢呢?”
  舒青然盯着江宜几秒钟,噗嗤笑了出来:“小傻子,我逗你呢。”
  江宜气得直冒烟,一屁股坐在陈熠池旁边的凳子上,再也没跟舒青然说一句话,拿着筷子往嘴里塞饭,他怕嘴里闲不住要骂人。
  这时柳湘已经穿戴整齐下楼了,即使在家里,她穿得也很正式,完全没有因为追求方便或者舒适随便披着一件睡衣,烫的金发挽着用夹子别在脑后,画着淡淡的妆容,气定神闲地走到桌前。
  看到陈熠池面前摆的简单而且毫无营养的三明治时,她眉头微微皱起。
  李姨察觉到了她的不悦,见她盯着那道三明治时明白了三分,于是小心试探地来到她面前恭谨询问:“太太,是今早的饭不合胃口吗?”
  柳湘道:“高三时间紧,也就早饭能吃点好的,多给孩子们做点有营养的,三明治虽然省时间但太没营养了,以后尽量少做些吧。”
  李姨朝刚要开口的江宜使了个眼色,而后低声道:“知道了太太,厨房里我准备了火腿鸡蛋饼,我这就去盛出来。”
  柳湘抿直了嘴角,点点头。
  看着忙活了一早上的李姨拘着身子跑去厨房,江宜的心像被一根针刺了一下,嘴里甜腻的粥也变得焦涩起来,含在嘴里怎么也咽不下。
  他离陈熠池太近了,虽被挡住了大半边身子,但是在柳湘的灼灼目光下,他感觉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受着炙烤。
  但好在柳湘很快移开了目光去体贴舒青然适不适应学校,课程能不能跟得上之类的事,目光变得慈祥温和起来,江宜才松了口气。
  这位女主人在商界驰骋多年,单是坐在那里便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威势,仿若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一眼便能洞穿别人掩藏的心思。
  即便她对江宜没有说过重话,但是江宜看过她责罚少年时陈熠池的情景,以后每一次见到她都会产生心理上的不适。
  柳湘切了一小块牛排,吞咽下去,然后转头问陈熠池:“最近竞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到竞赛两个字,江宜耳尖立刻竖了起来,手中夹肉饼的筷子停在嘴边不动了。
  陈熠池从始至终没有动筷子,只淡淡地点头:“还行。”
  柳湘放下刀叉:“什么叫还行?熠池,虽然我想让你出国读书,但是选择权还是在你的手上,你要是想留下来,必须拿到A大的保送名额,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也不能给你提供任何的帮助……”
  “我知道。”陈熠池打断了她的话,眉头微微蹙起。。
  气氛霎时间僵住了。
  在柳湘隐忍怒意的注视下,他没碰桌子上的任何食物,拿了外套径直朝外走去。
  江宜心里七上八下,尤其是听到了陈熠池要出国之后,整个人跟缺氧了似的,脑子发昏。顾不上柳湘盯他的目光,顺手抄起书包就跑出了玄
  关。
  “少爷。”他抓住陈熠池的手,迫使前面的人停住脚步。
  借着浮于浓厚云层之中微薄的晨光,陈熠池看见他连外套都没拿,只穿着校服,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心里陡然生了一股无名火:“谁让你出来的?”
  江宜没被吓到,顺势攀上他的整条胳膊,微微仰着头,认真又痴愣地问:“你不是说我们要一起走的吗?”
  陈熠池烦躁地甩开他,投去的目光里满是嫌恶和不耐。
  江宜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一颗心又吊了起来。
  可能是天太冷了,他的喉间干涩,张了张嘴想喊人才蓦然发现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能默默地跟在陈熠池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踩着他的脚印朝前走。
  单薄的衣物抵御不了寒风侵蚀,在他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之后,前面的人住了脚步。
  陈熠池脱下外套,薄明的光线临摹着他冷峻的侧颜,悄然无声地给他铎上一层浅淡的温和,他把外套直接掷到了江宜怀中,话音却要冷淡许多在,直接命令道:“穿上。”
  江宜怔怔地站在原地,怀里抱着陈熠池扔给他的外套,不知所措地低头看看衣服又抬头看看扔给他衣服的人。
  陈熠池不想解释过多,直接上手,把江宜两条柳条细的胳膊塞进外套的袖子里,然后跟蚕蛹似的把人裹起来,最后提上拉链。
  “不、不用的……”江宜反应过来道,“少爷你穿吧,我不冷。”
  陈熠池甩给他一记眼刀,江宜立刻噤了声。
  外套里全是陈熠池的体温,煦暖着江宜砰砰乱跳的心,连眼睛里也被熏蒸出雾气来。
  他明白,他的少爷的好是润物细无声的好,即使他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也从来不会真的生他的气,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对他这么好的人了。
  他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太贪婪太不知餍足了,这么好的少爷,自己还在因为他的脾气不够温顺而暗戳戳地生闷气。
  他明明知道他的少爷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从未有人能让他低下头,甚至是他的父母。
  如果将来陈熠池真的听从家里的安排出国……他除了等,毫无办法。
  江宜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却发现了陈熠池发顶沾上了一根白色的绒毛,在浓密的黑发间有些突兀,却毫无违和。
  可能是眼神太灼热,陈熠池似有察觉的转身,正撞上踮着脚欲要伸手替他摘白毛毛的江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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