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受到,他也在因为我而改变,我们两个人明明都在便好,一切看起来都走在向正轨,可是不知道是谁向我的爸爸举报了我们两个人,我至今都还记得我爸爸拿着我跟他亲密的照片质问我,借我的名义把他叫来然后当面撕碎那些照片,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故事讲完了,刮来的风中掺杂着雪松的味道,江宜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递到舒青然面前,温声道:“吃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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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舒青然已经恢复到最初的样子,端庄文雅,跟人说话时会浅浅的笑一下,如果不是发红的眼角,江宜还以为刚才是一场梦。
他倒是更愿意刚才是一场梦。
因为他觉得如果换做是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笑了。
他们路过一个卖章鱼小丸子的摊,诱人的香气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同学,要份章鱼小丸子吗?”摊主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
江宜要了一份蟹黄肉松的,是陈熠池喜欢的口味。
以前逛小吃街,都是他大吃特吃,陈熠池很讨厌烧烤的油腻,而且他觉得路摊的东西也不卫生,只有江宜用牙签挑起来的章鱼小丸子他会咬几口。
“我也要一份。”舒青然说。
“好咧。”老板娘开始忙活起来。
江宜没想到舒青然还有心情吃小吃,本来担心她陷入往事走不出来,这次真被她自我排解的能力给惊到了。
舒青然朝他浅笑道:“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肚子饿了。”
江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是这个样子比较好。”
舒青然疑惑问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
江宜道:“你第一天去少爷家,我觉得你就像一个大家族端庄规矩的小姐,连走路都像设计好的,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特能装。”
舒青然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挺能装的,这点我有自知之明,但是装得再像也会累,不是吗?”
江宜点头认可:“而且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装不了的。”
回去之后,偌大的别墅早已熄了灯火,黑灯瞎火看不清楚路。
江宜找了个手电筒,已经快没电了,两人就借着微薄的光悄悄上了二楼。
舒青然跟江宜道了晚安,便回了自己的卧室。
江宜摸了摸捂在怀里的小丸子,又看了看面前紧闭的门,一时间下不了决定,索性就先回自己房间换下衣服。
打开卧室门,按下灯,屋里瞬间亮堂起来,江宜却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他的书桌上趴着一个人。
后背随均匀的呼吸上下起伏,黑色的针织毛衣在没开空调的屋里显得过分单薄了。
江宜迟疑地走过去,踩着木质的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最后他跪在书桌前,伸手探了探陈熠池的额头。
是温的。
只不过他的指尖太冰了,冰的陈熠池不悦皱了皱眉,紧接着便睁开了眼。
看见江宜,他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江宜没看见他的一丝异样。
他心大的或许只担心他的少爷着没着凉。
江宜低头在衣服里掏东西,一边故作神秘:“少爷,我回来了,你猜猜今晚我给你带什么了?”
陈熠池没说话。
江宜拿出还算热乎的章鱼小丸子捧到他跟前,小心地打开纸盒,期盼道:“少爷,我记得你喜欢吃这个,还有热气呢,你快点尝尝。”
陈熠池垂下目光瞥了眼,没动。
江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少爷?”
陈熠池拂开他的手,淡淡地说道:“你记错了。”
说完起身,拉开房间门走了出去。
江宜钉在原地,直到那扇门重新关好,睫毛才轻轻颤了颤。
陈熠池回到卧室,把门关紧,疲倦的躺在床上,手背搭上额头。
他只是想去那个房间待一会儿,没想到会睡着,他不知道江宜会怎么想,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忽然有只手蹭上他的脸,陈熠池条件发射的抓住,凉气侵蚀手心,他才察觉到江宜的存在。
他咬了咬牙:“谁让你进来的?”
江宜却没走,反而在陈熠池松手那一刻,两只手反握住那只温暖的大手。
“少爷,你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发涩,“你要是难受一定要跟我说好不好,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对,我一定改,或者你碰到了什么事,我也会帮你的,你不要一句话不说就走。”
陈熠池心更乱了,手从江宜两手间扯出来,下一秒在江宜毫无防备下捏住了他的下颌,把人拽到自己面前。
江宜下盘不稳,整个人朝前扑过去,胳膊撑在床上,半个身子不偏不倚压上了陈熠池胸膛,姿势说不上来的古怪,但没人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
“闭嘴。”陈熠池附在他耳边声音低沉,满是警告意味。
江宜心快跳出嗓子眼了,忙不迭之的点头,想的却全是陈熠池炽热滚烫的呼吸扫荡过他的脖颈。
他们贴的很近,是很少有过的亲密距离。
陈熠池斜睨着他,只见怀里的人耳根红成一片,柔软的耳垂像诱人的果实,叫人忍不住想含住吸吮、蹂躏。
一切都在往失控的方向去走。
他闭上眼,对自己的想法似乎厌恶到了极点。
陈熠池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淡香,用在江宜身上便是迷香,叫他头脑昏沉,正在他沉溺其中不知今夕何夕之时,陈熠池哑声问:“趴在我身上很舒服?”
江宜不假思索的点头,倏然一顿,紧接着拼命摇头,从陈熠池身上蹦下来,往后退了几步,无处安放的手扯着衣服下摆:“少爷你早点睡,我、我先出去了。”
房门关好的瞬间,空气陷入一如既往沉静那些暧昧与躁动似乎都不曾存在。
陈熠池从床上坐起来,等了十几分钟未有减缓,他又拿出竞赛题快速刷了几道,最后一笔在结果处点上了一个黑点。
然后扔了笔,收拾了衣物打开浴室的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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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能不能别丢下我一人
十一月转眼过半。
英语老师临下课提了一嘴月考的事,底下一片怨声载道。
紧接着语文课代表通知最后一节自习课,学校统一要求放一部爱国片,高三三班像一群被奴役半生的奴隶终得解放,一改先前的颓靡,疯狂欢呼起来。
班长几次镇压都没镇住,最后不得已加入了这场全民欢腾的庆典。
这天,大家上课效率奇高,各科老师招架不住他们的热情。
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节自习课,教室关了灯,紧闭前后门,影院的氛围感瞬间提升,暗沉的夜晚唯一的光源便是前面的大屏幕。
江宜把桌面上的课本资料清干净,一丢小纸片也没留,长舒口气上半身软趴趴的在桌子上,等待着电影开场。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的心霎时揪起来,原是隔壁班U盘坏了,来讨资源的,大家伙儿才松了口气,笑着骂了几句。
江宜趁这个功夫从书包侧袋里抓了把糖,整暇以待,却被人捣了捣胳膊。
江宜啧了声,转头瞪了王润康一眼:“干什么?”
王润康压低声道:“我能跟你换个座位吗?”
电影开始了,江宜那里有心思管那个二百五,直接拒绝道:“不换。”
王润康急道:“求求你了祖宗,我前面的人太高了,我看不见屏幕。”
江宜道:“你上课怎么就没这些破事?”
王润康委屈道:“上课是上课,我几百年没碰过电影了,哥你就可怜我这次吧。”
江宜蹙眉,要说以前换个座位无所谓,但是今晚与其说他想看电影放松,不如说他期待享受跟陈熠池挨在一起看电影的感觉。
那种黑沉沉的环境里两个人挤在教室无人看见的角落,心情随着电影情节跌宕变化,那时彼此的心跳韵律几乎都是同频的。
他想了想,还是起身,却在下一秒,王润康摆手说不用了,然后十分规矩的转了过去。
江宜:“……?”你逗我呢?
王润康缩了缩脖子,刚才他不小心瞥了一眼江宜身后的某位大佬,那眼神跟刀子上淬了冰似的,马上就要化成冰箭把他刺成串糖葫芦了,他宁愿将就着看不完整的画面,也不愿芒刺在背一晚上不敢动。
电影进度条进行了一半,不知怎么回事,今晚的电影就是吸引不了江宜的注意力,重复的作战情节看得他有些身心疲倦,黑暗中屏幕里的画面闪烁变换,刺激着他的眼球发酸,淌起了生理性的眼泪。
江宜阖上眼,用力眨了眨,把多余的眼泪挤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后排太过于安静,气氛使然,他忽然想带耳机安静地听会儿歌。
微微偏过头去,却看见陈熠池不知何时趴在桌子上,枕着半条胳膊睡着了。江宜呼吸不由放轻,往旁侧了侧身,手腕抵着太阳穴凝眸细细勾勒他的睡颜。
凌厉的线条在影影绰绰的光晕中染上几分柔和,淡漠冷质的眸子阖上,整个人仿佛氤氲在光下,让人忍不住去靠近。
无声无息的角落,电影外放的声音变得模糊而遥远。
外头凛冽的冬风擦窗而过,忽把他的思绪席卷去了不久前,他犯了胃病陈熠池给他守夜那晚,他同样借着微薄的亮光,在无星无月的夜晚偷偷地观察。
江宜脑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悄悄伸出一根食指,试探着点了点陈熠池的眉心,顺着往下划过高挺的鼻梁。
可能是偷摸做坏事有些紧张,力道没控制好,指尖往下一滑戳到了陈熠池眼角。
肉眼可见地陈熠池攒起眉,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江宜立马心虚,欲要缩回手遮掩刚才犯下的罪行,却没想到蜷缩的手指被陈熠池抬手轻轻握住。
力道很小,像熟睡间手无意识挪了个地方不小心摸到的,江宜轻易便能挣出,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任凭陈熠池顺着他的指尖往上握住了他整只手。
江宜心跳得急重错乱,他咬着下唇凑上前,只见陈熠池仍闭着眼,微皱的眉心已经松开了,一丝纹路也不见,呼吸绵长,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江宜刚要松口气,就听陈熠池含糊地说了一句:“好凉。”他僵了僵脖颈,默默移开。
确实深夜里的教室有些冷了,人睡着了更容易着凉,江宜瞧见陈熠池外面只穿着校服外套,身前拉链还是打开的,里面应该只有一件黑色毛衣,因为陈熠池没有穿秋衣秋裤的习惯。
穿的这么少。江宜心疼起来,准备拿自己的羽绒服给他披上,抽手瞬间他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看见陈熠池的手心贴合在他的手背上,再微微收紧把他的整只手拢进手掌,搭在了腿上。
陈熠池的手异常暖和,凉的明明是他手。
江宜试着抽了几次,攥着他的那只大手虎口卡在他手腕,怕吵醒陈熠池也不敢用太多力,一直没抽出来,反倒急出了不少汗。
江宜从小身体就弱,跟变温动物似的一到冬天手脚冰凉,以前他经常趁陈熠池不注意搞偷袭,把冰块手插进他的领口,当时觉得里面真热乎,放进去了一点也不愿意抽出来。
陈熠池脸色会变得很难看,提溜着他的袖口把那两只犯上作乱的手揪出来,然后硬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攥在手心里捂热乎。
现在……现在他不敢了。
之前他真的是蠢极了,居然没想到把冰手乍然塞进衣服里会让他的少爷生病。
江宜附在陈熠池耳边悄声唤他了声少爷,陈熠池没松开,似乎睡得不安稳,眉心又拧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也重了些,像是抓了只鸟,想使力不叫它飞走又不敢使力怕捏痛了它似的。江宜抿了抿唇,紧绷的胳膊逐渐放松下来,不在挣扎,由着陈熠池攥他的手。
感受独属于陈熠池的温度,他放任自己沉溺进去,沾染上罂粟的味道。
那一夜,电影精彩纷呈的情节走马观花,他们在无人可知的角落牵了手。
转眼周末。舒青然的父亲舒临天回国,想要见见大洋彼岸的女儿。
这次回国的行程是临时推掉了一个商务会议安排的,但最多只能呆一上午的时间,不然赶不上最晚的航班,所以舒青然只能去他住的酒店见他。
陈建华跟柳湘驱车带舒青然去,让陈熠池跟着一起,舒临天也想见他一面,两家一起吃顿午饭。
舒临天是周六一早到,所以他们必须周五晚上就开车到那家酒店,时间紧,里程远。
柳湘正在换衣服,陈建华频频看手表,显然有些不耐烦了。江宜穿着睡衣趴在楼梯扶手上,望着楼下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玩手机的陈熠池。
这个周末,他又要一个人过了。
陈建华他们没带舒青然回来的时候,是他和陈熠池两个人住在偌大的宅子里,上了高中以后,陈熠池周末便很少在家,江宜也不清楚他去哪里,总之很晚才回来,江宜也会等他等到很晚,听见开门声就假装出去喝水找点吃的,两人见了面却只是点头打个招呼,像两个陌生人住在一起,泾渭分明。
江宜喜欢热闹,每当他一个人独自待在家里,就会莫名紧张。
现在他多么希望陈熠池可以抬起头看他一眼,然后问问他,他也想跟他一起去吗。
这时柳湘终于换好了心仪的衣服出了卧室,路过江宜身边,淡淡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江宜以为最后的希望也落了空,没成想楼下舒青然却向他招了招手:“小宜,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行吗?要不跟我们一起去?”
江宜愣了愣,嘴唇张张合合不知该怎么回。
“去吧。”陈建华做了个决定,看了柳湘一眼,似是在询问意见。
柳湘提上包,眼皮没抬一下:“想去就去。”
江宜转身飞速上楼,跑进卧室三两下扒了睡衣,选最好穿的衣服套上。等他再下楼,陈建华和柳湘带着舒青然先走了。
客厅里陈熠池仍旧坐在沙发上,听见响动抬起头。
江宜道:“我收拾好了。”
陈熠池起身收了手机,插进上衣口袋,上下打量了江宜一番把人叫住:“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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