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寒听完急忙把穆重抱起来,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地方可以放人,干脆抱着病患盘腿坐下,当一回人肉床垫。
老吴忙着救人,没注意到这明显不太合适的姿势,从药箱里掏出一把长针,抬手就往穆重的身上扎去。
除了扎针,他还时不时往病患嘴里塞几颗大小不一的药丸,一套急救忙活了老半天,这才堪堪把某个不遵医嘱的臭小子暂时拉回安全线之内。
秦无寒朝怀里看了一眼,穆重依旧紧缩双目,额头还渗出不少冷汗,呼吸不似刚才那般轻飘飘仿佛随时会断气,但还是没有一点醒来的征兆。
他看向老吴,把小老头看得吹胡子瞪眼。
“看什么看!你真当神医妙手就无所不能了?!”
几下子就让他一键满血,随随便便就能肉生白骨起死回生?
想屁呢!
医生再厉害都是有极限的,还要病患配合,遇到像穆重这样的,大罗金仙来了都没用!
乖乖滚回去一天三服药静养吧!
秦无寒也意识到自已过分心急了,乖乖低头挨训。
挨训的同时还把自已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罩在穆重身上,防止对方又被冷风吹到加重病情。
宽大的外套与那张苍白的脸放在一起,形成强弱对比的同时又给人一种凶恶鹫鹰守护温室幼竹的和谐感觉。
但鹫鹰并没有意识到自已在守护对方,只当是多种外界关系交织出来的职责所在。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惜老吴一心治病救人,忙活完这一个就紧接着去给旁边的哮天犬做检查,别说清了,他就是看都看不见。
倒是缩老远的李扬清疑惑地眨眨眼,隐约感觉哪里不太对劲,但浑身上下笔直笔直的他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哮天犬比穆重要好上许多,就是内脏有些地方有轻微的腐蚀迹象,好在干涉的及时,把肚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取出来,回去戴上伊丽莎白圈控制几天饮食就行,整体的问题不大。
这倒是要多亏穆重出手及时,要是再放任下去,杨老二家的狗子就要被迫提前退休了,运气要是再差一点,去阴间同事那里一日游也是有可能的。
老吴看着没什么大碍的哮天犬,又瞅了瞅已经彻底晕过去一点都不让人省心的穆重,抿抿嘴纠结许久,最后还是一句重话都没说,撑死冷哼两声以表示不满。
对狗都这么细致,怎么就不知道对自已上心点?!
这个臭小子!
“先带他回去,”老吴检查完哮天犬就要走人,捞起药箱抄起狗子,来去匆匆迅疾如风,也做了一把威严犹存的大家长。
秦无寒点头,抱着穆重的手微微调整,尽可能让病人睡得更平稳一点。
他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人和陌生鬼守在穆重的旁边,走的时候自然也要说一声,和李扬清简单打了声招呼后才快步离开。
夜色渐深,隐隐约约的灯光划分边界又模糊边界,远去的人就连轮廓都逐渐变得模糊,似是画中来的人,留下一段存于回忆中的离奇经历后又晃晃荡荡回了画中。
徒留止步于原地的人恍惚思索,判断那如梦似幻的记忆是真实还是源自一个毫无根据的幻想。
李扬清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的界面还停留在加好友的界面。
好的,看来不是做梦。
第38章 暧昧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好在穆重坠机降落的地方不远,他们赶在天亮前成功回到花店老巢。
值得一提的是,跟着一起来的温小雪在车上过分活跃,小猫咪乖乖化成原形以换取自由活动的空间,一会儿在穆重旁边担心的喵喵叫,一会儿又蹿到哮天犬旁边,恶狠狠地往狗子脑袋上扇了几下。
邦邦几个猫猫拳下去,比寺庙里敲木鱼的和尚还要有节奏感。
果然护主的小猫咪不能惹,哮天犬好歹也是活了就几千年的灵犬,硬是被打的脸疼,就算它还晕着,狗爪子依旧本能抬起挡住脸,然后唯唯诺诺接着被打。
能看出来动手的和被打的都很熟练,或许这就是被刻在灵魂里的本能吧。x?
秦无寒是开车的司机,抱着穆重下车后还要把钥匙给小猫锁车,在他转身的瞬间,一缕阳光突破清凉的晨风,正好打在他和穆重的身上。
淡黄色的光带温度不足却足够鲜亮,像是专门来迎接他们一般,给人阵阵精神暖意的同时,也在提醒所有此时此刻依旧清醒的人——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有些人又熬夜了。
秦无寒:“……”
秦无寒默默回顾往昔并深度自省,然后惊讶发现自已自从在花店打工后,以前良好的生活作息如云烟一般荡然无存,虽说工作时间的任务不多,但会不定时的熬夜通宵。
健康的生活作息不复存在,比办公楼熬夜加班的那些工作党更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做用身体换取酬劳。
不过这次通宵回来和之前那一次有些区别,老吴回来后并没有停下他急匆匆的步伐,紧赶慢赶拎着小猫大狗就往二楼冲,显然还有事情要做。
跑到半路感觉少了点什么,又折回来喊秦无寒让他跟上。
秦无寒不明所以,但出于对老吴的信任,还是抱着穆重快步追上小老头,几个人一起走到了……二楼的杂货间。
仔细看去,摞成山的纸箱填满了房间的边边角角,角落里还堆叠着拖把水桶之类的清洁工具,更隐蔽的地方还摆放一些已经积灰的小型摆件。
入目满是灰尘飞扬的陈旧,看不到一点幻想的反转或者惊喜。
秦无寒:“……”
他默默看向老吴,幽幽的眼神像是在责备对方辜负了他的信任,又像是在等待对方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吴选择解释:“哮天身上还有些问题要解决,需要暂时在我们这里待一段时间,但它主人不好糊弄,只能先躲过去。”
“而且穆重现在的状态不行,干脆一起回去养养伤。”
花店有几株灵植能屏蔽绝大部分的窥探,但躲不过二郎神的第三只眼,只能先去其他地方。
秦无寒意识到了什么,求证般问道:“所以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
后面的话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在场的两人一猫都知道后面是什么。
老吴点头,把杂货间的门关上后又做了一个推门的动作,他们眼前的场景瞬间变换,门外不再是眼熟的走廊,而是另一方天地。
仿佛书中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映射眼前,叫不出名字的参天大树耸立其间,山间小路与蜿蜒的小桥流水错落其中,更有二层小竹楼半隐于山间,比那书画描绘的山野人家更能洗涤心灵。
老吴回头,指着那间竹楼介绍:“这是穆重以前的家,你先带着他在这里养病,我带小猫把外面的门守好。”
独属于木神的一方地界,随着他沉睡后一同消失在岁月的史笺中,真正与世隔绝的仙山洞府,哪怕至今依旧未能重见天日。
老爷子简单地交代了一下,然后就匆匆拉着温小雪离开,他可闲不下来,不仅又要去赶制新的药,还要在穆重醒来之前把这地方的门给守好了。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花店要暂时交到老爷子手上了,他连去跳广场舞的时间都挤不出来。
好好一个开医馆的老中医,硬生生被穆重这个不省心的病人逼着开拓了新的业务。
通往这地方的门是凭空出现的,老吴走到的时候顺手就把门给关上了,跟某个蓝胖子的任意门一样,消失后再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秦无寒:“……”
他甚至没机会拒绝……
静静在原地站了两秒,秦无寒看着不远处的竹楼叹气,最后还是无奈地迈开步伐,向着穆重以前家的方向走去。
好吧,就算人家出于礼貌问一下,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是收了工资的,就当是从花店员工暂时变成私人护工,区别不大。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
秦无寒看向怀里依旧闭着眼睛沉睡的穆重,往日里经常不着调还喜欢瞎操心的人此时病殃殃的,安静了不少,轻缓的呼吸让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记住在他过分卓越的相貌上。
那双看不透的眼睛此时闭上了,倒是显出几分乖巧温顺,头发似乎是没有完全变回去,只缩短到肩膀,柔顺的墨发中掺杂了几缕淡青色的挑染,给这个本就俊秀的男人又增了几分温雅清新的神性。
这次的距离似乎有点近了。
秦无寒脑海里突然跳出来这么一句话,紧接着抱人的手就违背了意志的控制,不由自主开始僵硬绷紧。
之前喂药的时候顶多碰一下手,虽然上一次也抱过,但那次事出突然又没往别的地方想,就不觉得有什么,哪像这次……
秦无寒试图调整一下自已有些不对劲的心态,不管那一瞬间的不自在是从何而来,对自家老板产生这个带有暧昧色彩的想法也太大逆不道了。
恰逢此时,昏迷的穆重脑袋一动,像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毛茸茸的头在秦无寒的身上缓慢移动,最后正好卡在秦无寒的脖子旁边。
秦无寒:“……”
穆重跟个卡准扣的环一样,对准了还不够,他还无意识的蹭了两下。
带着热意的呼吸正好打在秦无寒裸露在外的脖子上,给人一种一不小心就会亲上去的错觉。
秦无寒的呼吸瞬间一滞,弱点部位被他人触碰的感觉足以牵动周身所有的神经,本能与理智拉锯,却阻止不了越发暧昧的氛围。
就像是被轻飘飘的羽毛若有若无的碰了一下,触感很是轻微,甚至微不可闻,但就是让人忽视不了,心尖尖也被轻轻挠了一下,丝丝缕缕痒痒麻麻。
“……”
秦无寒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撑着半僵不僵的身体梗着脖子往前走,他怀疑穆重已经醒来,正偷偷摸摸使坏逗他,但又害怕再碰到对方间接再次拉近距离,根本不敢低头去验证。
一片竹叶在风中飘荡,晃晃悠悠落到一处清澈的水潭中,叶尖轻轻一点,在这小方镜面世界的中心落下细细一圈涟漪。
又是一阵清风拂过,水潭表面重归平静,但谁又知晓,那片带起涟漪的竹叶是被风带去他处还是融入水潭?
第39章 社死
竹楼不大,就像是古时候居住在山上的农桑者自已搭建出来的小屋,却也说不上小,秦无寒二人进入其中暂居都绰绰有余。
竹楼的正门上还挂着一块儿牌匾,苍俊有力的写着“不秋居”三个古字,只是在那几个大字的前面还刻着一个丑兮兮的“苍”字,小小的一个并不明显,但也忽视不了,毕竟那丑字和整体实在是格格不入。
但可能是时间过于久远的缘故,竹楼里的许多陈设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有的甚至换了一个颜色,手指在其上一划就变成黑的,可见这地方的历史有多悠久。
稍微干净点的只有一张床,估计是穆重当初沉睡的地方,现在也是他唯一可以躺的地方。
秦无寒:“……”
行吧,有地方总比没地方强。
把病患送去床上躺着后,秦无寒手一顿,默默出门。
他总算是想起来某个还在外面被遗忘,可怜兮兮晕着的狗子。
秦无寒把狗子捡回来后,想想没有忘了的事情,又看了两眼这个跟遗迹一样的地方,缓缓叹出一口气,捞起个盆扯块儿帕子离开,撸起袖子出门干活。
虽说他们是来躲人的,但穆重还是以养病为主,他得收拾一下,至少病人养病的环境不能到处都是飞扬的灰尘。
……
清风吹拂,清凉的寒意吹不进竹楼,却可以在楼外的林中奏响自然的乐章,树叶摩挲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归来的主人低唱欢迎的歌曲。
二楼窗前挂着的陶泥风铃也被热情的风吹得晃来晃去,却没发出一点声音。这个风铃的形状很是特别,跟个青绿色的冰淇淋一样盘了个圈,上面还有一些不规则的凹槽点点,是个很粗糙的挂件。
现在没人来了,倒是冷清了不少。
回想当年,因为丑萌风铃挂的位置过于显眼,每个见过的客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吐槽一句:木神的审美真是清奇。
审美清奇的人还未睁眼,依旧在昏睡,可能回了最放松的家,也可能是种在这的植物们偷偷使劲儿释放生机,总之穆重好了许多,虽说达不到完全恢复的状态,但至少把这次打架的亏损补回来了一点。
苍白的脸上疲倦一点点消散,呼吸的频率在某一瞬间改变,好看的眉头轻蹙,又过了许久,眼帘慢慢掀开,露出那双如碧水如青竹的眼眸。
穆重茫然地看着窗户,眼熟的风铃和摆设让他本来就还没有完全开机的脑子越发混乱,恍惚中甚至产生了错觉。
重伤沉睡是无稽之谈,虚弱的身体也是子虚乌有,他只是像往常那般睡了一觉,醒来依旧要为堆成山的公务而繁忙,虽然忙碌却也充实自在。
一道清脆的铃声拉回了穆重的注意力,是那个丑萌丑萌的风铃,在风中扭成一朵花的时候都没有响过一声,这会儿却发出了动静。
穆重的目光又落在风铃上面,其中的恍惚变成了疑惑,他有些记不清这个风铃的存在了,但在那些还清晰的记忆中,这东西应该是不会响的才对。
疑惑与还在混乱的记忆混合在一起,让他越发头疼欲裂,穆重也没打算像在外面那样端着,反正他在自已的住宅,不用忍着也不用憋着,想怎么发疯就怎么发疯。
没什么力气折腾床,就扯过枕头抱怀里原地扑腾,弓着腰跟个猫似的,就差再抬脚往上面噔噔两脚。
“烦死了!”
穆重嘴也闲不下来,小小声念叨着,整个人都要在床上翻成蛆了,难得这次醒来身边没人,抱着有这次没下次的心理,他十分珍惜并可劲儿造作。
然后,他就和正好进门的秦无寒看了个对眼。
穆重:“……”
秦无寒:“……”
两两对视相看无言,一时间仿佛风都静止了,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扰了这社死般诡异的平静。
还是秦无寒先一步打破这微妙且尴尬的气氛,假装无事发生:“你醒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他可以出去一会儿再进来。
“不,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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