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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钰：“ 我会在快到岸边时就潜进水里，不会让他们发现的。”
乔钰如此坚持着，将女人推回了岸边后就迅速潜入水中，直接远离了那寺庙附近。
再次探出水面时，他却看到了又一次被人推回河中心的木舟和女人。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想把人弄死？
或许是见乔钰的表情过于失望又不解。
女人安慰他：“ 这不是您的错，只是因为我当时看到了爸爸死亡的过程。就算没有这次机会，他们也还是会想办法把我弄死的吧。”
因为她是这群帮凶与杀人犯中，唯一的受害者。
“ 什么.....？” 乔钰嗓音干涩，久久无法出声。
“ 带我走吧，就这么带我走吧。” 女人说着，向乔钰露出了笑容。
眼前的女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一段时间没见，幼时天真的眼神饱经风霜。满是悲伤与疲惫。
唇瓣干燥、面黄肌瘦、长发如杂草般凌乱。
女人低下头与乔钰平视着，而她的脖子上，恰巧挂着一枚玉佩。
乔钰视线一怔，下意识往自已领口处摸去。发现那枚挂在自已脖子上的玉佩已经消失不见，明明那东西刚刚还挂在他脖子上的来着。
怎么办？这要让他怎么把玉佩归还给对方？
沉默半晌，他道：“ 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玉佩吗？”
女人便将其取了下来，递给了乔钰。
一样的样式，大小也相同。除了色泽要更亮白一些外，几乎没什么变化。
乔钰将玉佩归还给了女人。
并开始思考，他的那一枚是不是在游来时弄丢了。
【 我猜不是的，宿主。我更倾向于这枚玉佩与您戴着的那枚合二为一了，就像过去的女人与现在的您能进行沟通一样。】
乔钰听的云里雾里，但内核大致是清楚了。
所以，他还不成玉佩了吗？
亏他还跟人口口声声说会归还玉佩来着。
*
水中的乔钰很沉默。
他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女人跪坐在木舟上，强颜欢笑的望着他。
那破掉的木板开始满慢渗水，随着水面的波动，船上的女人身形摇晃。
“ 一会儿船沉了，你就扶在我身上浮出水面。” 乔钰看着眼前的女人，提议。“ 等到那些人不见了，我就把你送回岸上休息一会儿。”
乔钰安慰道。
可他知道每次梦境结束后，都会跨越一段时间，自已根本无法继续帮助女人。也知晓这里是已经发生过的过去，即便他做出了改变，结局也依然未变。
“ 不用了。” 女人摇头。
木舟里的水已经浸湿了她身上红色连衣裙的衣摆。她一生唯一的一次嫁衣，却是件并不合身的简陋红裙。
颜色鲜艳的刺目，但一旦触了水，就会变得深红。
她看着乔钰说：“ 不用了。”
她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这是乔钰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出的事实。
“ 带我走吧，可以让我看看人鱼的国度吗？”
女人明明经历了人性的恶，到头来却相信着人鱼与人鱼国度的存在。
乔钰看着缓缓下沉的船，拖住了骨瘦如柴的女人。
根本没有什么人鱼的国度。他也并不是什么人鱼，只是个路人罢了。
是个只能眼睁睁看着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却无能为力的路人。
乔钰心里有些难受。刚想开口时，却听到那些村民们开始接二连三下水，向女人游来。
乔钰和女人一时间都有些怔怔的看着那群人，一种希冀从绝望中破土而生。
或许是多年的相处与良心，促使了这群人纷纷下水营救。
女人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推了乔钰一把：“ 快躲起来！你不能被他们发现的！！”
乔钰明白了，便松开了搀扶着女人的手，往水里游去。
女人水性不好，这几天几乎也没怎么吃饭。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差点儿淹了下午，还是乔钰将女人从水底往上拖去，才让女人维持着浮在水面上的姿势。
可那玉佩在搀扶中意外落到了乔钰的手里。
他想游过去还给女人，可那些前来救人的村民们已经向女人靠近。乔钰只好潜入水中，准备找个机会还给人家。
几个男人们接近，身上拴着块儿用来保持平衡的浮木。在女人想要伸手请求救援时，将女人拉过。
可还没等女人长松一口气，她后脑却被男人用力往水底按去。
女人惊恐的眼神与水底的乔钰相对视，头顶处宛如恶魔般的笑声接二连三。
“ 快点儿弄死后把人捞走，村里人等着吃婚席呢。”
婚席？什么婚席？
女人是率先反应过来的。她奋力挣扎着扑腾，却被一群人按在了水里。
“ 唉，她这也没几两肉啊.... ”
“ 知足吧，得亏这女人是村长指定要杀她的，不然你什么也吃不到。那老爷子，还信佛呢。”
“ 他还信佛？”
“ 对呗，要不是这女人知道是咱们打死了她爸，不然说不定也能留下一命呢。”
“ 咱这老村长还真够虚伪的。”
“ 他不虚伪，咱们能坚持这么久没饿死？”
“ 哈哈哈哈哈哈 ”
在这一瞬间，乔钰的大脑似乎断了根弦。
他不管不顾的向即将昏厥的女人游去，猛的拉过了她的手臂就往水深处游。
乔钰的手在抖，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已都听到了什么，只是在脑中不断重复着女人的那句话。
“ 人鱼，带我走吧。”
如果这水外的世界是一片人间炼狱，那即便女人会在水中无法呼吸。他也要坚持着把人带往水底，起码那里一片寂静。
只有鲤鱼，没有人。
第107章 山村副本的腿疾路人（34）
【 宿主，我已经拿到了剧本，您只需要按照我的话.......】
【 宿主？】
乔钰手抓着女人的手，不敢回头看向身后挣扎的女人。
女人用力的回握住了他，表示了她寻死的意志。可因求生本能，却让她开始慢慢地挣扎了起来。
水底。
乔钰感受着女人不断晃动的身体。他知道，女人即将死去。
有那么一瞬间，乔钰是想要带着女人上岸换气的。可女人依旧握紧着他的手腕，在即将没了呼吸的前一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女人不动了。
乔钰感知到被自已拉住的女人彻底没了挣扎，身体开始下坠。大脑便一片空白，被浓烈的情绪所撞，他就这么任由着女人那已经僵硬了的手，一同拉着自已往水底沉去。
【 宿主，这里的一切对您来说都是虚假的，他们会在下一次的副本中再次重启。】
“ 那下一个人，也会把她救出来吗？”
【 ........不，宿主。您了却了她的心愿，她终于能解脱了。】
【 玉佩承载着她的执念，她不断的轮回与挣扎，所求的也不过是想留一具全尸罢了。】
听到这儿，乔钰想起了在进入梦境前女鬼的模样。
东一块儿西一块儿、不同的皮肉相互缝合，他当时甚至还害怕的移开了视线，可没想到........
乔钰不清楚这些被缝合了皮肉的主人们到底无不无辜。但此刻的他，只为这个........为这个被自已见证了一生的女人，而感到难过。
她成了鬼，却还需要他人的血肉来补足自已的躯体。
或许她成功杀了仇人。可她却不得已用这种凄惨的躯壳，看着村子重蹈覆辙的一次次悲剧。
她看着强大，可却只能用玉佩记载着自已的执念。
【 新的boss诞生，女人的一生也已经结束了。】
【 重蹈覆辙了自已长辈所行的罪恶血脉们，已经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新的boss会成为这条河里的河神，开始新一轮的故事。】
【 宿主，把玉佩还给她吧。】
【 我们要下班了。】
乔钰沉默了许久。
他抬头望去，看到河底被水藻捆住的嫁衣和木船。
这说明这个女人或许曾是水灾的第一受害者，但不是最后一个。
乔钰依旧不敢回头看向女人，只是带着身后的她游到了水藻处。
乔钰解开了交缠住一件件嫁衣的水藻，任由那些衣服向水面浮去。
即便是在梦境，乔钰也希望这场罪恶的证据不再沉于河底，而是浮出水面。
也不知是从何处游来的一条条鲤鱼，正向他靠近。花色各异，颇有灵性。
它们朝着女人的方向游转了片刻，似是在替这个得到了解脱的女人感到高兴。也停留在了乔钰面前一阵后，就纷纷向浮去水面的嫁衣追去。
【 它们是被‘献祭’了的女孩儿们。】
乔钰怔怔看着浮出水面的鱼群。
许久，他转过身，终于看向了死去的女人。
没有痛苦，只有笑意。
死者的尸体没有温度，但她的笑容却抹去了乔钰对尸体的恐惧。
乔钰将玉佩戴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暖光渐起，梦境化为泡沫。
乍一看，还真像女人心心念念的人鱼国度。
*
“ 结束了。”
沈秋寒看着逐渐消失的女鬼。嘴角渗血，表情嚣张，将视线转移到了眼前的另一个boss。
此时的柳无玥在没了女鬼与他共享属于boss的权柄后，就彻底升格为了副本中的新任boss。
也正是在这一刻，他知晓了很多。
自已父母的死亡、村里人的恶行、过去的种种。
一桩桩一件件，如同尖刺般撕开他平静的情绪。让他恨不得再次将那群村民复活后，千刀万剐一次。
可他也看到了。
看到乔钰归还玉佩、让嫁衣上浮，了却了执念。而其中的鱼群中，包含了他母亲和姐姐。
男人看着那群因副本结束而准备离场的玩家。最终放弃了追杀，而是往乔钰所在处游去。
因为他意识到了。
意识到了乔钰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也意识到了青年即便脱离了生死危机，也仍会在自已面前消失。
那他成了boss又有什么用。
他谁都留不住，谁也护不住。
*
最先脱离副本的是两个新人中唯一存活下来的一个男学生。
他在整个副本中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可却在紧要关头没有像已经死去的另一个新人男一样，试图让其他人垫背。而是留了下来，配合了沈秋寒的行动。
在场的其他老玩家们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虽然在副本结束后，只有短短两分钟的停留时间，但谁都没有离开。
红发女人抱臂站在胖子旁边，看着不准备离开的沈秋寒和那条疯狗大佬。
沈秋寒得体的西装已经废掉了大半，遍体鳞伤的伤痕在被撕开的衣料下显得触目惊心。
男人伪装的性子早已被打碎，桀骜的眉眼因冷汗显得阴鸷，锋锐的视线带着浓烈的狂放色彩。
似乎是在生死搏斗里感到了兴致，他的嘴角仍挂着抹笑容。视线看向一旁沉默的万昭。
“ 只有两分钟的时间了，看看我们谁能先从恶龙手中救出公主？”
万昭没有搭理这人的话茬。
可他掏出的符纸在空中燃烧，一瞬便隐去了身形的模样，似是对沈秋寒这句挑衅的答复。
临近副本结束，他们都动起了那个npc的心思。
“ 这么说起来，他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沈秋寒边跑边道。“ 真是神奇，一般npc可不会在副本内帮助玩家。”
话语点到即止。
对乔钰真实身份的猜测他可以慢慢去想，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人带出副本。毕竟成为一个玩家，可要比局限在副本内当npc要好太多了，不是吗？
可他们估计也不会猜到。
对于乔钰而言，无论是当玩家、还是成为副本内的npc，皆是相同的。都是不同程度上的不自由，毕竟他本就不属于这里。
第108章 山村副本的腿疾路人（35）
在开始战斗前。
玩家们与boss便十分默契的把乔钰放在不会被战火所波及到的地点。
所以。当乔钰睁眼，感受着停下的大雨时，甚至有闲心看着天空乌云散去、清晨的朝阳缓缓高升。
一种迎接了‘大结局’的怅然感油然而生。
故事的真相让他一度难以承受。但好在，迎来了个不错的好结局。
“ 你说她们以后会不会在副本内投胎啊？” 乔钰问系统。
【 或许会，但她们是不会再投胎回这里的。】
系统回。
乔钰望着天空失神。一旁水面上却伴随着上涌的水流，站出了青年‘许久未见’的故人。
是柳无玥。
乔钰看着已经换了个新造型的柳无玥，也从系统口中知晓了这人，已经成了副本内的新boss。
男人眼白部分成了渊深的黑，好在有湛蓝色瞳仁给他那浓郁的非人感做了些缓冲。
上衣早已不见，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一种特殊的银色纹路似是装点了此人空旷的胸膛。男人干练的短发变长，如同在水中似的，在空中上下浮动。
如果再来个三叉戟，那这人就可以cos自设海神了。
乔钰想。
而在男人眼中。
眼前的青年乌发垂落、肤如初雪。灵动的眼神与生动的红意点缀了这一抹雪白。
上身赤裸却被一件透明色薄纱遮掩。浑身上下有璀璨亮色点缀，引出下半身那流畅漂亮的银白色鱼尾。
尾鳍呈扇形，看着柔软、像材质丝滑的白色绸缎。鱼尾通体银白似亮片般闪动，被日光投射出五彩斑斓的色泽。
女人在临走前幻想着能留得全尸、也幻想着父亲所讲述的人鱼真实存在，能带着她一同前往人鱼国度。
现在梦境成了真，自已和鱼群都得到了解脱。乔钰的存在改变了循环，也让女人深信着青年，就是那童话里的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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