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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得他昏厥过去。
程长宴睡着了。
袁文洲停下暴行，触手退出程长宴的身体，开始检查伴侣的身体机能是否还正常。
一切正常。
他对着昏睡中仍有愁容的伴侣，再次叹息，心中满是怜爱之情。
他轻抚伴侣微皱的眉头，轻道一声晚安。
第100章 饥饿
程长宴睡上黑沉的一觉，梦里他仍旧被袁文洲的触手包裹，思绪放空，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欢喜，亦无痛苦。
唯独他的腹部的位置，一直有股奇妙的厚重感，仿佛在他体内藏了什么鲜活的存在。
他没细想，下意识地选择回避。
早晨，他清醒时，神清气爽，赤身裸体，身体干干净净，散发淡淡的沐浴过后的香气。应是在他昏迷期间，袁文洲帮他做了清洁工作。
袁文洲⋯⋯
此时的袁文洲就躺在他腹部的位置，侧着头，耳朵贴紧，像是在听里头的声音。
咕噜咕噜——
奇妙的是，他意识还没意识到饥饿，身体先行一步抗议，发出饥肠辘辘的巨大声响。
「早安。」袁文洲向他招呼，嘴角上扬，带着浅浅的笑容。不像是听见他肚子声响而发笑，似乎仅仅是因他睡醒而感到欢喜。
程长宴无心细究袁文洲为何欢喜，自从肚子发出警示声后，一股强烈的饥饿感袭来，令人无法忽视。他感觉自己仿佛可以吃下一整个成年人。
他望向袁文洲的目光，带着饥饿导致的恶意，富含攻击性。
袁文洲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
他眼神发直，毫不掩饰，对袁文洲的食欲。
「袁文洲，我好饿。」程长宴目光低垂，由上往下看着他，打量着能够下口的部位。
他好像可以⋯⋯
程长宴弯下腰，亲吻袁文洲的嘴唇，带着凶猛的食欲，品尝他，吞咽对方口中的津液，甘甜解渴，但他仍不满足于此。他咬住袁文洲的舌，仅存的理智，试着克制自己的欲望，别真的用上力气。
他像是分裂出两个人格，一个想吞食掉袁文洲，一个不愿意这么做，饥饿简直要把他逼疯。
袁文洲撑起身，出手遮住他的眼睛，让他躺回床铺，接着哺喂一口「食物」到他的口中。
程长宴下意识地咀嚼，「食物」的口感软嫩Q弹，但十分有嚼劲，他咀嚼许久，嚼得下腭酸痛，才将「食物」嚼碎，终于能吞咽碎末。
获得「食物」的供给，他那恐怖的饥饿感总算平息，回归平静。
直到他将口中的「食物」完全食用完毕，袁文洲才移开他的手掌，将视线还给他。
程长宴看着冲着自己笑的袁文洲，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袁文洲的嘴上，就怕对方真的把舌头咬断喂给他。
不可能的，要是真的咬断舌头，还能这样笑吟吟地望着他吗？可，一想到对方是袁文洲，似乎又没什么不可能发生。
「我吃了什么？」程长宴战战兢兢地询问，担心得到自己不太能接受的答案。
「一些有营养的东西。」袁文洲眼睛微弯，伸舌舔一口伴侣的脸颊，保证：「不用担心，不是我的舌头。」
他看穿了程长宴的担心。
程长宴明显地松口气，脸颊被舔得湿湿的，他用手蹭一下，手也沾上袁文洲的口水，干脆擦到被子上，他道：「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突然好饿，饿到失控的地步。」
「对不起。」程长宴诚挚道歉，深深叹了口气。他捧着袁文洲的脸，拇指抵着他的唇，不好意思强行掰开，查看舌头，只能小心翼翼地问：「没受伤吧？」
「我没事。」袁文洲蹭了下程长宴的手掌心，张口含住他的拇指，眼中带着欲望的火光。
程长宴想起昨晚他们做的事，讪讪然收回手，再次将拇指的湿润抹到床单上。他想起还有正事得做，家里还有三名茫然无措、等待安置的客人。
他起身洗漱，拦住黏皮糖般的袁文洲，哄劝他为两人挑选合适的衣物，作为袁文洲根深蒂固的兴趣之一，他心甘情愿接受差遣。
早晨七点半，程长宴换上袁文洲亲自挑选的情侣装，同款同样藏蓝色长裤，同款素面短袖衬衫，他穿浅色、对方穿深色。袁文洲很满意两人同款情侣装，用挂在他脖子上的立可拍，镜头对准照映两人身影的长镜，拍下两人的合照，他脸上带着浅浅微笑，弯着眼，周身散发愉悦的气场，而程长宴专注地低头扣钮扣。
心情很好的袁文洲牵着程长宴的手，一路前往餐厅，途中管家上前来报告三位客人的情况。
透过管家的讲述，得知三位客人昨晚的遭遇。两位女士与一名男孩，被安排在一间附有卫浴设备的客房，客房里设有服务摇铃，能透过摇铃通知值夜的雇佣，临时解决他们的紧急需求。
三位客人很早便回房休息，期间没有任何动静，直到晚间十点左右，客房的摇铃急促地响起。值夜的雇佣急忙前往客房，客房内两位女士苦恼地制止男孩疯狂摇铃的行为，但小男孩愤怒地吼叫又暴力推打她们，让她们无计可施。
雇佣抵达客房时，两位女士一付得救的表情。
男孩当时饿极了，行为相当失控，喊着：「好饿、快饿死了，我要吃东西！」，偶尔伴随几句：「我妈妈在哪里？我要妈妈！」
男孩提出无理的要求，令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因为饿坏了而思念母亲的手艺，还是认定只要有他母亲在，就能解决饥饿的问题。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他的要求都无法实现。
雇佣了解情况后，立刻为小客人准备食物。
起初，他弄了一杯甜甜的热牛奶。
男孩并没有因此满足，对雇佣要求餐点要丰盛，最好能跟晚餐差不完多丰盛。
两位女士好声好气劝导，男孩始终坚持他真的好饿好饿。
雇佣赶紧按照男孩的要求，准备与晚餐差不多份量的餐点，甚至做好食物即将浪费的心理准备。
然而，出人意料之外，男孩真如他所说般，饿坏了，以狼吞虎咽的方式，将雇佣准备的食物通通塞下肚。
他饿得很不寻常，边打饱嗝边猛吞食物。
她们看着他，说不出制止他暴食的话。
因为男孩吞咽食物时的眼神，和她们在地下室见到的怪物，一模一样。
令人头皮发麻。
第101章 意外
男孩在进食的过程中，猛地昏睡过去，像是突然断电般，失去动力。
磅的一声，人重重趴到餐盘上。
她们吓了好大一跳，男孩的行为过于诡异，让她们又惊又怕。一时间，她们甚至不敢查看男孩的情况。
最终是雇佣上前，查探男孩的呼吸心跳，确认他只是突然睡着。
雇佣抱着沾上食物残渣的男孩，回到客房，两位女士们跟在后头，一路感谢雇佣的协助。
送客人回房后，值班的雇佣便离开，回餐厅收拾残局。
原以为突发事件到此为止，直到深夜三点，客房的服务铃再度疯狂响起。
铃铛晃得又急又猛，怕是发生紧急事件。
雇佣赶忙前往客房，人仅是靠近客房，便听见房间里头传来凄厉的惨叫声。情况十分危急，他顾不得礼仪，立即开门察看。
发出惨叫声的是男孩，他口中满是鲜血。吴领队压制住他躁动的身躯，不让他动弹。马若汝正疯狂摇铃的人，流着眼泪，满脸惊恐，她的小腿有被人撕咬的痕迹，流着鲜血，伤口不深，不算太严重。
「好饿⋯⋯我好饿⋯⋯」男孩不断喊饿。
明明他已经吃过很丰盛的宵夜，却仍然感到饥饿，甚至有吃人的念头。
男孩的食欲太过恐怖，她们无计可施，决定暂时将他控制着。
雇佣协助她们，以绳索双手反绑男孩，捆在床架支柱，将男孩独自留在大客房。而后处理马若汝的伤势，雇佣包扎她时，两位女士轮番提出他回答不上的疑问。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这里到底是哪里？」
「他会变成那个怪物吗？」
「我们以后也会变成那样？」
雇佣一问三不知，甚至不清楚她们提到的怪物究竟是什么，露出困扰与困惑的神情。
经过两次风波，两位女士们已无睡意，宁可待在会客室，等待天明，等待宅邸主人们的清醒。她们盲目地相信，程长宴可以回答她们的疑惑。
对于管家的转述，程长宴听得心惊。
万万没想到，昨晚发生这么多事。当时的自己恐怕正陷入快感漩涡里，迷失自我意识，对于客房的动静毫无所觉。
他惊惧于他与男孩有一样的症状，被强烈饥饿感支配，无法控制自己，丧失思考能力，连身旁的人都想啃食下肚。
他无助地望向袁文洲，说不出口的疑问，却明确传达给对方了。
他是否与男孩相似，逐渐成为那样的怪物。
「不会的，你们不一样。」袁文洲读懂他的忧心，明确地给予否定。
听闻，程长宴暂时松了口气，但疑问仍然。既然他们不是同样的问题，那么男孩是怎么回事，他又是怎么一回事。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待解决。
「赶紧带我们过去看看。」程长宴示意管家领路，扯着与袁文洲相牵的手，一同前往客房的方向。
他盲目相信，有袁文洲在，任何问题皆能迎刃而解。
袁文洲就是他面对恐怖事物的底气。
管家配合他们的速度，在前引路，客房门敞开着，他们仅是靠近便能听见里头的动静。磅磅地发出肉体用力砸地的声响，伴随男孩的怒吼：「放开我！好饿、我好饿！我要吃⋯⋯我要吃了你们所有人！」
他们走入客房，房内情景一览无遗，马若汝、吴领队与一名男雇佣站在门后，离男孩最远的位置。他们神情惶恐，惧怕着被绳索捆绑在床边，正胡乱踢脚、发出暴怒吼叫的男孩。
几小时不见，男孩外观有了显著的变化，程长宴不是注重细节的人，都能察觉到他的怪异。男孩头发干燥、眼窝凹陷，肌肤出现明显的皱纹，身体异常浮肿，像个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人。
这不合常理，诡异到恐怖。
「他⋯⋯他这是怎么了，你知道吗？」程长宴微微侧头，询问身旁的袁文洲，他的目光却移不开，仍盯着男孩的怪异。
袁文洲仅扫一眼男孩，多一秒都奉歉，随意且不在乎。
对伴侣的提问，他有问必答。
他告诉程长宴：「他快饿死了。」
他快饿死了。这五个字，被袁文洲用轻描淡写的口吻道出。
程长宴错愕两秒，再次确认：「他快饿死了？」
「他快饿死了。」袁文洲不厌其烦地重复。
斩钉截铁。
为什么是饿死，而不是撑死？
根据管家的转述，在此之前，男孩明明摄取超量的食物，吞下这么多食物，仍不满足，甚至动了吃人念头的九岁男孩，竟然快要饿死了。
他上下打量被绳索束缚、行动不便，时而怒吼叫嚣，时而悲鸣哭饿的男孩。
男孩动作与语气充满情绪，但是他的目光呆滞无神，表情木然。
程长宴见过这样的人，强烈的既视感。男孩的模样与他记忆中的怪物逐渐重叠，只是男孩有着更多的情绪，而怪物已经失去人类的感情。
「我们需要准备食物给他吗？」雇佣茫然地询问管家，不知所措。
「他已经吃下太多食物了，人不可能吃那么多食物，还觉得饿。这太不正常了！」马若汝不认同再让男孩进食。
他们的对话传入程长宴的耳里，他脑海隐约闪过一股念头，但一时间没办法明确地整理出个所以然。
此时，男孩的咆哮停止，他的身体开始诡异的动作，像是深呼吸，又像是打嗝般，不听地前后震动着。倏地，他向前俯身，张口吐个淅沥哗啦。
呕吐物像水龙般猛爆喷出，没完没了地从胃里倒出，撒满一地，而吐出来的食物大部分状态完整，几乎没怎么咀嚼，也不见消化的迹象。
突然他灵机一动，男孩吃不饱是因为食物不对，所以怎么吃都没有饱足感。他询问袁文洲：「他真正想吃什么？」
不会是他们普通人吃的食物。也不可能是人，因为怪物吃了那么多的人，也不见他们得到满足。
正确的食物究竟是什么？
第102章 饿死
袁文洲举起立可拍，随性地拍下男孩的惨况，并回答他：「蝴蝶。」
他的声音几乎被男孩不止的呕吐声掩盖，但程长宴仍是听见了答案。
袁文洲所说的蝴蝶不可能是一般的昆虫蝴蝶，只可能是梦里镇出没的、恐怖又诡异的人脸蝴蝶。
饥饿难耐的男孩唯有吃下梦里镇的蝴蝶，才能真正饱足。
多惊心动魄的答案。
吃下那些蝴蝶后，还能维持人的状态吗？
程长宴惊愕地看向男孩，男孩已将昨晚吃下的食物吐出，清空胃部后，开始吐黄澄澄的酸水，即便如此他仍停不下呕吐。直到他再也吐不出东西，连水也没有了，他痛苦抽搐着，肌肤开始纸质化，变异从他的口腔开始，逐渐蔓延到整个脑补，很快整个人转变成一张纸皮。
呕吐与痛苦呻吟声总算停止，男孩失去他的性命，成为一张人皮纸张，落在他吐出的秽物之上。
程长宴见到男孩的变化，内心五味杂陈，他不禁这样想：或许男孩最好的结局就是这样逝去。至少他不似怪物那般，成为可怕的聚合体。
这样变异的场景，他见得太多，即便惊愕，也能冷静面对。
然而，外来人第一次面对这些，做不到他这般冷静。
马若汝与吴领队亲眼目睹男孩的变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变化发生得太快，她们甚至无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管家安排雇佣清洁整理，程长宴与袁文洲上前，捡起男孩的纸皮。他与袁文洲讨论安葬事宜，他与男孩素不相识，便向吴领队询问男孩的名字。
程长宴询问男孩的名字，却迟迟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吴领队面色茫然，目光直盯着他手中的纸皮，似乎关闭了听觉，对程长宴的问题毫无反应。
他不得不喊一声：「吴领队？」
这一声，叫回吴领队的魂魄，视线往上移动，与程长宴相对。
「妳还记得他的名字吗？」程长宴问道。
吴领队终于听进他的问题，不经思索地回答他：「他叫张威廷。弓长张，威武的威，廷⋯⋯廷是阿、阿根廷的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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