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ki恼怒地推搡了下身后的男生,说着便往文字框中输入了三个字。
谢可非看了眼,是kiki最近老和他吐槽的女生的名字。
她说这个女生是学人精,发朋友圈还偷她的图,买表买包买高跟鞋都是她买什么牌子,这个人就买什么牌子,还死不承认,两人隔着网线已经不指名道姓对线了好几次。
“无非用来发泄发泄,写下讨厌的人的名字,选中死亡日期和坐标,网页就会出现这些人的死亡倒计时。”kiki喏了声,给他展示了一番操作。
“能选的就是这几个模拟坐标,到日期会在屏幕上文字描述对方的死法,虽然也不会真的死人啦。”她漫不经心地嘀咕着。
谢可非皱了皱眉,朝女友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上看了两眼。他从没有对kiki产生过负面情绪,但这会儿他居然涌上来一股忌惮和陌生的恐惧感。
网页卡住,她烦躁地点起手机屏幕,俨然有种把发泄游戏当真的错觉……
两人恩爱不过数月,谢可非突然在某个放学日被kiki说了分手。
谢可非很惊愕,他以为扭蛋机的作用不会失效。
失效也算了,被分手的第二天,母亲在外做情妇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中学,他不堪的身世被扒光,一日之内经受的对待判若云泥。
再见到kiki时,kiki出现在他们班门口。
谢可非以为kiki对他回心转意,他殷切招呼,kiki却视他如无物,双手环胸绕过他,对着欠他饮料钱的其中一位少爷娇嗔道:“你快点!慢死了。”
谢可非僵着手臂,往后退了几步。
“哈哈,别急。”那少爷还有意无意看他一眼,“我还想补一下作业,要不你先和谢少聊两句?你们不是认识?”
kiki怒目圆睁,少爷这才完成任务般单手搭在kiki后背拍了拍,摆弄物件似的把她揽入怀中,戏谑地调笑:“别生气啊,小心长皱纹。”
谢可非麻木不仁地看着kiki半不情愿半笑着倒在那个富家少爷的身上。极致的恨意贯穿了他的理智,男孩的头脑中浮现出女友曾说过的那款游戏。当天晚上,他用扭蛋机对那款诅咒游戏动了手脚。
既然大家都那么讨厌彼此,何不玩点更真实的?现在大家都有概率去死了。
打开游戏,写下彼此的名字吧。
没过多久,概率论便新推出了一个强制参与的活动,名为死亡盛宴。
活动的宣传标语极其博眼球,血漆的几个红字暴力占据着主页:
【这一次,来真的。】
与以往不同,这次诅咒可以写下一连串名字。也就是说,可以一次性诅咒所有讨厌的人。
诅咒他人可以选中的死亡时间和地点也不再是模拟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根据活动介绍,每个大区的地点不同,时间倒是统一,在14天后的下午五点。
用户完成死亡名单后按确定键,最终界面会出现被诅咒者的死亡倒计时,还会显示被诅咒者的被诅咒次数,数据实时刷新。
只是这样,那是好上加好。毕竟看见自己不喜欢的人被别人讨厌,会充分获得满足感。
然而游戏好似跟所有玩家过不去。
如果玩家自身也被他人诅咒了,那么玩家的被诅咒的次数以及死亡倒计时也会同时出现在最终界面上。
这就很令学生玩家们很愤慨了。
这款诅咒游戏最开始吸引人就在于不公平。
游戏只受玩家本人的驱使,诅咒单向对外,并不会对玩家本人造成任何情感伤害,但现在它变得公平了。
游戏的性质变得微妙起来。
原则中学的权贵子弟们焦虑地刷新着网页,看着自己被诅咒的次数不断上升,同时不断地在死亡名单上添加着人名。
有焦虑,就有人站出来反焦虑。
谢可非听说一班已经有人开始倡导到时候集体前往所谓的死亡地点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呼吁大家停止散播恶,不要让事态持续发酵,衍生出新一级的冲突。
他作壁上观,看那些人互相传递爱,参与游戏的人数却只多不少。
死亡倒计时只剩3天,谢可非谁也没诅咒。
他想诅咒的人已经有数不清的人诅咒了。
出于不知什么心态,他在诅咒栏写下自己的名字,想看看有多少诅咒他。
他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自从他的身世被扒出后,身边没有同学用正眼看他。
他被诅咒的次数肯定居高不下,全校人近千人,他被诅咒800次不为过吧?
偏偏他的被诅咒次数是1。
诅咒是希望过得好的人过得差,差到极致的人是不会有人想要去诅咒的。
微弱的失落过去,谢可非如释重负,紧接着却是消解不掉的精神压力。
无论他干什么,那种压力如影随形。
他总感觉自己背负人命,又转为安慰自己,要是他们没有玩这款游戏,根本就不会出事,归根结底和自己无关。
死亡倒计时只剩24小时。
谢可非于噩梦中惊醒,浑身暴汗,意识到自己必须认清现实。
死亡盛宴是他找扭蛋机兑换的愿望,而扭蛋机从没让他的愿望落空过。
即便他没有诅咒别人,但诅咒已经成真。
参与游戏的所有人都会死。
谢可非急了,他套上鞋袜,匆匆赶往游戏指定的死亡地点。
十日谈区著名的玻璃空中花园。
玻璃空中花园下坐落着十日谈区内唯一一座超大型水力发电站。
顶级花园设计师与工程师联合设计的巨型景观瀑布溅落进地,水的重力势能冲击地面的水轮机积蓄出整个大区所需的电能,美观与实用性兼备。
对十日谈区而言,空中花园的地位不言自明。
前往空中花园需要乘坐透明悬浮梯,上悬浮梯就要购票。
谢可非离了扭蛋机就是个穷光蛋,他在购票窗口的排队长龙中瞧见许多同学家中的管家和助理,四周的停车场停满了豪车和高级飞行器。
只有他是跑来的,还掏不出买票的钱。
死亡倒计时只剩一小时,全校的学生几乎都聚集在花园附近,谢可非谁也拦不住。
同学一个接一个乘悬浮梯不见踪迹,他只能在远处眺望电梯朝上行驶,抵达悬浮在空中的玻璃温室。
也许扭蛋机这次会失灵。
谢可非双手捧着手机乞求着,他不想摊上人命。
倒计时还剩三分钟,他蹲在午后被暴晒的柏油路上崩溃流泪,一旁的警卫员搂着警棒戒备地盯着他。
还剩10秒的时候,班群已经没人说话了。
谢可非吓得浑身哆嗦,上下牙冠都要撞,他悔不当初,为什么要许这个愿?
他有那么恨这些人吗?恨得非要他们死吗?
这些人死了他要怎么办,他们可都是权贵的子女啊,他妈又该怎么办?
10秒过去,年级群开始接龙“无事发生”四个字。
不少人在终端群内发布截图,死亡倒计时暂停在10秒不动了。
他看了,确实没有再动。
劫后余生,谢可非破涕为笑,看他们嘲弄垃圾游戏,他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转身往外走。
打开手机调出网页一看,他猛地怔住。
暂停在10秒的死亡倒计时怎么又开始动了?
就在此时,空中花园的方位发出嘭地一声巨响!
谢可非惊魂失措朝后张望,空中花园的悬浮梯在他瞳孔内轰然倒塌。
身临其境比灾难片更惊骇。
晶莹剔透的玻璃花园在空中逐寸炸裂,建筑物成块下坠,最近处的停车场内私家车和飞行器先是火光映天,随后烂成骸骨。
如果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下一刻答案揭晓。
不远处,一个穿着校服的人火烧火燎地尖叫,痛苦地跌在地上翻滚,浑身止不住冒出白烟。
同时,他的身体不断膨胀充气,原本的皮肤拉出无数道青红恫怖的生长纹,再拉,血好像就要从那流出来。
谢可非不敢再看,他避开这些人拔腿就跑。然而这些人不在少数,地上已经有了无数个被诅咒的膨胀人,一旦充满气,他们便如定时炸弹般爆开。不仅炸得街道血肉模糊,体型越庞大的人,杀伤力越大。
整个街道乌烟瘴气,混乱一片。
谢可非躲开马路上因为爆炸而翻倒的私家车,干呕着逃进一个红色电话亭。
他左手捂着嘴,右手将话筒放在耳边拨通电话。
马路周遭灰烟四起,警笛、救护车和消防车的鸣笛声夹杂着彼此,但仍无法阻止发生的一切。
水电站已经被炸毁了一半保护设施。
人间上演着炼狱的一幕。
等待的间隙,谢可非拼命回忆他丢掉的那个纸条,上面写了什么?
写了……
人体炸弹。
难道扭蛋中的每个字条都会成真?
电话此时接通,谢可非瞪大眼睛,嘴唇发白,不可思议地喃喃道:“我要自首。”
边说着,男孩的面部忽然像被吹了一大口气的皮球膨胀起来,音色也愈发含糊不清:“不,我要报警,有个东西杀了全校的人!”
章纪昭以联邦警员身份抵达J.M.街道时,附近的路面已经全部皲裂上翘。
路况堪称水漫金山,搜救队兵分两路下水捞无辜被卷入灾难的活人,他也套了一身特制搜救服,在水中走路也毫无阻力。
珍妮说,军方首席德文的儿子在这场灾难中遇难身亡,很多长官的爱子同样罹难,军方盛怒,想要找到谢可非这个自首的嫌犯追责。
章纪昭导航到电话亭的精确坐标,抵达时只看见一块烂得稀碎的红色铁皮片。
谢可非人没了。
这场中学生的诅咒游戏最终没有任何赢家。
章纪昭对着现场拍了张照,当机立断开着警方的飞行器前往原则中学。
救谢可非不是必要任务,但谢可非身上一定有东西是总部想要的。
他是学生,一年365天一大半的时间待在学校。
既没有身世背景,也没有能力让他的同学离奇身亡,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帮助他。
那东西很有可能就在学校。
原则中学已经被封锁,有警署的搜查令事情好办许多。
章纪昭警署制服打扮,修长指节搭在枪托上。
脸色似春雪将融未融的白,深黑瞳仁外淋了层雾透出没人气的漠然,长发若冷却的火药色泽。
长靴绷在腿面上,腿长又好看。
好看得离谱,但人不像是什么好人。
校长助理在这个节骨眼上梗着脖子,顶着十二分的压力把人带到监控室,手伸出来空姐似的:“这里保存了学校近三个月的监控,我可以陪您一起看。”
“出去等我。”章纪昭望向门,明示他离开,“走的时候把带门带上。”
等人离开后,章纪昭在监控室内插入了自己的手腕终端接口。
总部链接到他的终端需求,飞快将监控中所有谢可非出镜的画面调用出来。
章纪昭看了一圈,发现谢可非走动最频繁的地点是体育馆外的零售机。
谢可非晚修下课后并不会返回宿舍,他会在外面逗留到11点半,之后在体育馆附近等着,然后踩着50分的点来到零售机面前。
最后带着一个扭蛋离开?
章纪昭皱着眉,想放大监控画面,但学校的监控拍摄质量并不佳。零售机还会反光,看不清任何细节。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体育馆门口的零售机和23:50分左右的时间点是关键突破口。
章纪昭拔出终端接口,打开门看着焦头烂额的校长助理,语气平淡:“学校有电锯或者激光切割器吗?”
校长助理一噎,半晌害怕地咽了口口水:“……需要有吗?”
“只是问问。”章纪昭掏出手枪握在右手手心,他看这个校长助理实在有点太怂,果断道:“我不完全是警察,不保证你的安全。”
不完全是警察,难道是实习期的小警员?实习的小警员也给配枪啊?
校长助理看他给手枪上膛,捂着左胸膛在心中狂喊“我命休矣”,好在章纪昭只是瞧他,拿枪口指着校门口的方向冷道:“所以你可以走了。”
小伙子立马溜没了影。
章纪昭往体育馆走,现在约莫10点,离晚上11点55分还有大概两小时。
他进体育馆内的杂物间搜出了一把铁锤和一个透明塑料盒子的办公回形针。
走到售货机前,里面售卖的水和饮料看起来没什么不对。
不想浪费子弹,他拿出一根回形针,掰动几下捅进柜锁中,轻车熟路打开了柜门。
拿下来一瓶矿泉水,扭开盖子把水倒在手心上,捻了捻掌心的水,没发现什么问题。
看来还是要等11点。
把柜门锁回去,章纪昭还没想到怎么打发这么两个小时,总是安静的终端突然来了通话。
他以为是上司有什么安排变动,手腕内扣挥动两下,通话接通了他耳道内的小型内置耳机。
对面传来解平温柔的声音:“结束了吗?”
耳道内振声格外立体,以往咫尺距离都会让章纪昭烦躁耳廓发红是否会暴露自己气场不足,在解平面前他总怀疑自己有外强中干之嫌。
这会儿男人略带沙哑的尾音已经不是凑在耳边说话的程度。
像被舔了耳朵里面。
章纪昭耳朵连着脖子都麻僵了几秒,他不讨厌这种奇妙的生理反应,搓了搓脖颈道:“还要等大概两个小时,学校的售卖机应该是突破口。”
“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章纪昭等解平挂断,解平却也在等他挂断。
过了一会儿,章纪昭没头没尾地说:“上次我约你那家酒吧的吧台凳其实很适合接吻。”
解平随口问:“怎么接?”
“我会把你的双手栓在背后按着,跪在你的腿上俯下身亲你。”
“我不会挣脱吗?”
“不会。”章纪昭眸间少有流露出清淡的笑意,垂下眼帘慢慢想着说:“你不是会挣脱的人。”
“我想你会教我到底怎么接吻,但我仍会装作怎么都学不懂的样子,以便下次仍能做初学者吻你。”
24/61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