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全部答应下来,并补充:“好,我会给小姑娘准备好她的生活用品。”
卓然走之前,告诉沈决,明天会给沈决答复,让沈决耐心等待。
另一边,卓长老先卓然一步回到寨子。
他怒气冲冲,周围路过的寨民不敢触霉头,纷纷躲着卓长老走。
自从祭雁青消失后,寨子里就是卓长老说的算。
卓长老没有回住处,而是去到后山一片枫叶林。
枫叶林中间有个供一人行走的空地,卓长老蹲下身,布满沟壑的双手拂去地上堆积的枫叶,露出一块带暗扣的木板。
他掀开木板,下面赫然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
踩着楼梯下去,卓长老还不忘将木板重新盖上。
在他盖上木板后,枫叶林吹过一阵秋风,簌簌的落叶徐徐飘落,再次将木板一点痕迹不留遮住。
一进通道,便闻到一股血液的奇异香气,弥漫着整条通道。
卓长老手拿一个火折子,踩在窄窄的楼梯一路向下,直到来到最深处。
第66章 不知为何
最深处,亮着一盏不算明亮的煤油灯。
煤油灯昏暗的光线,隐隐约约照亮地下。
一个赤裸着上身,长发披散,头低着不知是醒还是晕的男人被铁链捆住手脚,禁锢在角落里。
青年手边,是已经“逃走”的杜康。
杜康浑身穿得严严实实,好像一年四季都是黑色,从不露出四肢皮肤。
他正端着一个瓮,放着青年腕上的血。
越到地下深处,这股异香的来源就越浓。
卓长老嫌呛得慌,捂了捂鼻子,说:“你要他这么多血做什么?这样放,他不会死吗?”
杜康放满一整瓮血,笑道:“不会。”
他将那瓮血封存起来,与一排同样的瓮放在一起。
卓长老走了一路,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话说,我们这样做,真的不会有人发现吗?这个地方虽然没什么人来,但是总觉得有点危险。”
杜康也坐下,慢条斯理倒了杯茶,“怕什么,那条蛊会一天一天蚕食掉他的五感和记忆,再过一段时间,五感尽失,就算他醒了,也跟个行尸走肉没两样,抢不了你在寨子里的地位。”
“我不是祭司血统,没办法真正意义上当上祭司!”提到此处,卓长老忿然不已。
“当不了祭司,但可以替代祭司不是吗,只要祭雁青不出现,你是不是祭司又有什么关系吗?你的地位你的威望,和祭司又有什么区别吗,有时候要把格局打开,你想现在寨子里的人是不是都只听你的话。”
卓长老思量了一下,赞同了杜康的话,顿时心情愉悦道:“堂兄说得有理,是我思想局限了。”
他和杜康相识已久,不是亲兄弟,感情胜似同胞。
杜康甚至不求回报帮他当上“祭司”。
“对了,杜康堂兄。”卓长老想到今天沈决说的陨石长寿之言,只觉好笑,“那个外人说,我们寨子里的人长寿,是因为神树下面埋了一颗陨石,真是笑话,我们祭藤寨的人明明是被被神树庇佑才得以长寿,什么劳什子陨石,就是他们想再进来取样本的借口,我不可能再放他们进来。”
杜康微不可查一顿。
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他端起茶,说:“对,我们是神树庇佑之人,没有陨石。”
杜康放下茶杯,笑得阴毒:“这样吧,将他们放进来,你也知道,后山地下蛇窝众多,挖树过程中,被毒蛇咬死也是很正常的事。”
卓长老恍然大悟,差点拍案叫绝,“还是堂兄你有办法,我明白了,这就去安排。”
卓长老兴冲冲离去。
待卓长老走后,杜康嗤笑了一声,“哼,蠢货。”
杜康余光里,祭雁青仍安安静静维持着头低着的姿势。
那条蛊,会吃掉祭雁青身体里的母蛊。
而吃了母蛊,子蛊也会死,子蛊死,沈决自然活不了。
多亏了祭雁青是个难得的情种,为了护母蛊,只能放弃自己的记忆与五感。
他起身走到祭雁青身边。
心情大好蹲在他身侧,他捏着祭雁青的下巴,看他苍白的脸,啧叹两声:“真没想到,你跟卓依一样,不过卓依是女人,你是男人,竟然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惜舍弃性命,多可笑。”
杜康一直在纠结怎么瞒着卓长老,瞒着寨民从神树下挖走陨石,这下好了,沈决自己送上门来,那他何不好好利用一下。
“等你那个研究员男友,帮我把陨石挖出来后,我会立刻杀了他们,你现在估计连他叫什么都忘了吧。”
虽然祭雁青体内的那条毒蛊快要被祭雁青的血液反噬死亡,但只要再有两天,祭雁青的记忆就会如同一张白纸,他什么都将不记得,失去认知、失去五感,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废人。
他放祭雁青的血,一是为了延长毒蛊的生命,二是为了日后炼陨石用。
他才不是不求回报帮助卓长老。
他要看尽这世界的起起落落,岁月更迭,他要一人永生。
这才是杜康真正的目的。
杜康愈想愈兴奋,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以至于他没发现,祭雁青的手指动了一下,那双掩盖在黑发之后的眸子,悄无声息睁开。
他在杜康的狂笑中,微微张开嘴,一条细长的银蛇自他口中爬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上了杜康的脖子。
杜康的笑声戛然而止,捂着脖子痉挛倒地,双目难以置信瞪着。
祭雁青似乎是想站起身,但一动,便被铁链束缚。
他茫然地看了看困住自己手脚的铁链,银蛇敏锐钻进杜康口袋,从中咬出一串钥匙爬到祭雁青身上。
祭雁青解开锁链,站在痛苦挣扎的杜康身侧,长发披至腰间,腰间围着一条苗服半裙。
他闭上眼,用暂时残缺的五感,感受着森林中万物传来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
摸上空荡荡的心口,那股气息好像在无形中吸引着他。
于是他抬脚,循着本能,往那气息之源走去。
熟寨。
夜深人静,微风簌簌。
树叶的沙沙声伴随着不知是何物种的虫鸣,奇异的组成了一段安眠曲。
旅店内。
沈决包扎好一只小松鼠受伤的脚,拿来一块饼干给它:“去远一点的地方,不要再来熟寨了,小心又落进抓鸟的陷阱。”
小松鼠不怕人,毛茸茸的尾巴看着很是讨喜。
这只松树是沈决出去抽烟的时候,在树上一个抓鸟的陷阱里发现的,松鼠腿被捕鸟器夹伤,沈决看到,就将它带了回来。
小松鼠抱着饼干,一瘸一瘸跳走。
其实可以等松鼠伤好沈决再将它放走。
但是沈决不想再跟任何动物产生感情,也不想留任何动物在身边。
小松鼠走后,沈决坐在窗边,拿出一个玉镯。
这个镯子是阿喜婆婆给的,他当初随手取下来放进那天他穿过的外套口袋,直到今天穿上他才摸到镯子。
寨中若没了去处,祭雁青又会去什么地方呢?
他承认,得知祭雁青不在这里后,他的顾虑确实没了。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总是如影随形,干扰着他的心绪。
这个镯子,等回生寨,他就让卓然代为还给阿喜婆婆吧。
夜深了,沈决拿上衣服去洗澡。
他离开窗边后,一个欣长的身影从楼下的树后出来。
祭雁青抬头看着那扇半开的窗。
他光着的脚上全是伤口,但丝毫不觉得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只知道,靠近这里后,他胸腔的空洞好像一瞬被填满了。
肩上的银蛇露出头来,兴奋地要爬上沈决窗户,下一秒,被捏住了蛇头,两只精亮的圆眼睛,登时被捏得睿智起来。
祭雁青蹙眉说:“不可以。”
随即他愣住。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让银蛇去看沈决,完全是潜意识里那么做的。
沈决洗澡很快,随便冲了个就回来了。
那个身影再次出现到窗边,祭雁青本能地藏回树后。
祭雁青又皱了眉头。
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疑惑。
他为什么要藏?
就好像,他不想被那个人看见一样。
余光里,一只腿上带着小块纱布的松鼠,两只爪子抱着块饼干闯入祭雁青视线。
第67章 粉色兰花
沈决洗完澡准备来关窗户,一只褐色的毛茸茸忽然跳到了窗棂上。
“吱吱吱。”
是沈决前不久放走的小松鼠。
沈决怔了怔,“你怎么又回来了。”
小松鼠怀中抱着一个比它身子还大的松果,它跳到沈决面前的桌子上,把松果放在上面。
“给我的?为了感谢我救你吗。”沈决不禁笑出声。
没想到这只小东西还挺有灵性的。
他刚要伸手去摸摸小松鼠,小松鼠便跳走了。
他一愣,微微失落了一下自己自作多情,他以为小松鼠通人性也给摸呢。
摇摇头,沈决再度准备关窗。
谁知刚刚跑走的小松鼠又回来了。
这次带给沈决的,是一朵粉色的野兰花。
这朵花,忽地让沈决回忆起一个人,还有一只同样粉色的兰花螳螂。
“这个,也是给我的?”
小松鼠吱吱吱两声。
这次沈决再去摸它,它就给摸了。
毛发蓬松柔软,小小的,温暖的一只,乖乖站在沈决手心舔着爪子,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你这小东西还挺可爱的,但是最好还是不要轻易去人类那儿了,不是谁都会再把你放回森林的。”
摸了两把软软的松鼠,沈决又喂给它两块饼干,就把小松鼠放在窗台:“走吧。”
小松鼠咔吱咔吱嚼着压缩饼干,亮亮的黑眼珠子滴溜溜盯着沈决看。
沈决是真困了,收下小松鼠的“礼物”,将那朵绽放的,带着夜露的野兰花插进一次性水杯中续养着,便关了窗。
旅店外,月明星稀。
一直到屋内的光熄灭,祭雁青才从一棵海棠树后的阴影中走出来。
他望着已经没了光亮的窗户,手中拿着一株野兰花。
小松鼠跳到他肩上,吱吱吱说着什么。
祭雁青听它说完,轻轻嗯了一声,“听他的,别再去陌生人类身边。”
祭雁青抬手,小松鼠爬到他手上,他将松鼠放在一棵松树上,小松鼠欢快爬远。
待松鼠离去,银蛇才从一边的草丛里爬出来,爬上离祭雁青最近的一棵树,它馋的直勾勾盯着跑远的松鼠。
祭雁青喊它它都没反应,如果蛇也会流口水的话,它一定淌了祭雁青一身。
好肥的松鼠。
好想吃。
但是主人不让。
恨。
祭雁青不轻不重点了它的脑袋一下,银蛇不满地嘶了一声,颇有种祭雁青不让它吃松鼠赌气的意思。
“你记得他吗?”祭雁青垂着眸子问银蛇。
银蛇晃了晃脑袋。
它是蚩尤蛊,是祭司的伴生蛊,与祭司五感共连,祭雁青没了记忆,那银蛇也不会记得沈决是谁。
但是同样,一人一蛇又都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感兴趣。
……
第二天一早。
沈决刚睁开,一打开窗户便看见窗台又多了一朵和昨夜一模一样的兰花。
他笑了下,心情被那只松鼠逗得愉悦起来。
将兰花与昨夜那朵插在一起,沈决去洗漱了。
上午,卓然来找了沈决,说卓长老已经同意他们再进寨子。
“什么时候?”沈决大喜。
“等你们,将我们需要的东西,交付的时候。”
沈决在卓然一提出这个要求后就向高塔汇报申请了。
沈敏同意,说只要能拿到陨石,不管什么条件,通通都答应。
沈决看了眼时间,估算着这个时候运送东西的车应该已经加急到达了。
不出意料,外面一阵引擎声,卓然要的东西如数送到。
他们如愿进了寨子。
进寨子前,沈决叮嘱了,让队员们不要吃喝寨子里的水食,一切吃用都用自己带的。
这是为了保险起见。
货车从寨子里开进去的时候,引起不少寨民的围观。
幸亏卓然提前解释过了。
来到神树下。
他们带的都是先进设备,很轻松便能将神树挖起来,只是为了保证神树不受损,要耗费更多的耐心和细节。
探测仪检测出陨石,发出滴滴滴尖锐的响鸣。
周围没有围观的寨民,卓然提前驱散了他们。
在场只有卓长老,沈决卓然,以及众队员。
晴空万里的天边飘过来一片乌云,乌云挡住了太阳,众人脚下骤然落下阴影。
沈决抬头看了眼渐变的天。
寨中天气多变,沈决担心下雨,于是催促道:“大家抓紧点。”
卓长老目光不善盯着忙碌的众人,悄无声息退开。
他摆摆手,示意将提前准备好的毒蛇放进草丛。
数百条毒蛇从麻袋中窸窸窣窣爬行出去,在卓长老的引导下,往神树方向游行而去。
卓长老站在暗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静等预想中的惨景发生。
“找到了!”
队伍中传来一声惊呼,沈决举起一枚褐金色的陨石。
那陨石好像有股奇异的力量,让举着他的沈决,浑身犹如被注入无形的氧气,肺腑通畅,神经末梢亢奋地突突跳着。
周围所有的队员,同样都是这个感受。
卓长老傻眼了。
他放的毒蛇呢?沈决他们怎么真的从神树下面挖出来陨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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