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问:“训练很累吧?”
“还好。”
纪母笑,看一看傅书行的脸色,刚刚聊的两句,她对傅书行的情绪稳定有了个大致了解,便提起手里的篮子说:“伯母晚上炖了排骨汤,他们爷俩不给面子没喝多少,我就把锅里的盛来给你,也好补一补。”
说着就递给傅书行。
“谢谢伯母。”傅书行伸手要接。
纪母立刻诧异,很关心的问:“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傅书行微顿,面不改色道:“加训的时候被划了一下。”
“这么不小心?快给阿姨看看。”
傅书行下颌微微咬紧。
纪母神色温和的看着他,问:“不方便吗?”
傅书行沉默了片刻,还是侧身让纪母走进大厅,然后把缠着手掌的绷带拆下来。
伤口刚刚裂开过,原本因为血迹硬化的绷带被浸湿软化,可以很轻易的拆掉。
一圈一圈。
越拆到里面,鲜血味越浓。
纪母眉头逐渐皱紧。
绷带拆完,浸满血湿透的纱布取下来。
只见那右手手掌全是血,隐约看到掌心有道六七公分长的新鲜伤口。
伤口之深,十分骇人!
纪母不禁倒吸口凉气,震惊,“你这是训练什么?怎么能伤成这样?!”
“刀虫的尾巴。”傅书行垂目,淡声说:“导师已经看过了,因为有毒,会影响到凝血系统,所以的流两天血后伤口才能好。”
纪母从来没接触过虫族,不疑有他,只立刻说:“这也太危险了!你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训练的时候怎么能跟真虫族打?!”
傅书行:“我年底就要上战场了,到时候虫子只多不少。”
纪母心中复杂,最后还是叹一声,问:“家里还有药吗?”
“有。”傅书行说:“纪伯母您别担心,这点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回到家纪母就把这事跟丈夫说了。
“不要让恂恂上战场。”她捂着胸口,半天没缓过神来,“他要是伤成那样,我真的心都要痛死了!大半个手掌直接被划开了。”
纪父揽过她安慰,“咱们儿子哪会上战场,就他那点胆子,看到个拇指大小的虫子都上蹿下跳哇哇叫,还能去杀虫族?”
纪母又说:“小行他也还是个孩子啊!那么深一道伤口,他就半声不吭的,也不说痛。傅慎和明远他们真的是……”
“别担心了,人跟人不一样。”
纪母听到这话,看向丈夫,“你下午是不是瞒什么事了?跟小行有关?”
纪父:“他们小孩的事,我们大人不用管。”
纪母听他这样说就心里有数了,沉默了片刻,叹一声,说:“之前两个小子还不到膝盖高呢,眨眼间就这么大了……”
纪父问:“对了,除了手上的伤,书行没其他事吧?”
“没事。”纪母知道他指的什么,说:“我看过,他的精神领域很稳定,看来是刚做过精神疏导。”
纪父听妻子这样说就放心了。
看来,下午进家门时察觉到来自身后傅书行的费洛蒙波动只是错觉。
再说纪恂。
他看妈妈从傅家出来后,就放下了望远镜。
现在他对敌人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
很好,开始战斗!
拉上窗帘,锁上卧室门,燃上熏香,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定好计时器。
关掉灯。
开搞!
纪恂深深吸一口气,盘坐着闭上眼。
纪恂放空,冥想……
这次,他没有任何不同的经历。
在定时器响了后,他就开始小声念咒语:“我想要狮子精神体,我想要狮子精神体,我想要……”
等半个小时后计时器再响,整个过程结束。
纪恂打开灯,喝水。
他掀开窗帘一条缝偷偷看对面。
二楼灯黑着。
看来傅书行已经睡了。
哼!
这次我比你卷!!
纪恂喝过水,也爬上床睡觉。
但他才合上眼没多久,就感觉自己整个人悄然一轻。
纪恂眼皮下动了动。
这感觉他不陌生,这是上一次他意外进入自己精神领域时的症状。
不同的是,上次他像青烟、像一丝触须轻轻飘飘,风平浪静的游走,而这次却像是被什么风浪席卷,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吸了进去!!
等睁开眼,纪恂就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满目的昏黑,飞沙走石。
无数砂砾石子,遮天蔽日,来势汹汹。
他好像身处在一场疯狂的巨大的沙尘暴中!
可远处分明晴空万里!
这阵仗太可怕,纪恂不安,他企图往安好的那一半世界挪动,尽管沙尘暴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那种既视感太强烈,令他浑身不适。
只是,他才动了一点点,就被往后猛地吸进!
巨大的吸力让他暂时失去了视觉。
他感觉自己摔在了地上,但没有疼痛的感觉,四周漆黑一片,纪恂把眼睛睁到最大,也看不到任何亮光,他伸手去触摸身下,是平的地面。
“嗷呜。”
纪恂听到了动静,立刻警觉的回头!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他看到了一双浮在半空中的发着碧绿光芒的小球。
那可不是什么小球。
纪恂的爸爸精神体是郊狼,傅书行的精神体是白虎,这对“碧色球体”是猛兽在黑夜里的眼睛!!
看那眼睛的位置,纪恂心里暗惊,这绝对是个大家伙!!
可他竟然没感觉到太大危机感,只惊疑不定的说:“将军?”
“嗷呜。”
那双碧眸渐渐靠近。
很快纪恂听到了黑暗中白虎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以及它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不安的虎啸声。
纪恂在黑暗中摸到了它的背,很不解,“将军,你怎么会在这?这是哪?”
纪恂:“我在做梦吗?”
将军拿脑袋拱他。
纪恂虽然不明白它的意思,但本能的抱住它,起身摸索着骑到它的身上。
将军好像带着他走了很远。
很远。
等纪恂睁开眼,他看到了一点光,是卧室,他立刻啪的打开灯!
纪恂摸摸床,再摸摸自己额头,然后迅速跑下床去拉开窗帘!
他就觉得哪里不对!
是不是很久没看到将军了?
以前傅书行常常把将军放出来,让它在院子里活动。但自从那晚他听到将军叫声,而傅书行不肯承认开始,他就再也没看到过将军!
纪恂食指拇指放在唇间,轻吹了一声~
嘹亮的一声哨响划破黑夜!
纪恂吹完,立刻用望远镜看对面。
但半天过去,傅书行卧室的窗帘也一动不动。
出事了。
纪恂直觉出事了。
刚刚奇怪诡异的梦好像在昭示着什么不好的事,纪恂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但他不确定这种预感是对是错。
毕竟妈妈晚上特意去看过傅书行,应该没有问题。
纪恂拿出通讯器给傅书行打。
打了两遍。
没人接。
纪恂没有迟疑,他不知道心跳为什么突然变得很快,很急躁,他穿上外套跑下楼,跑去了傅家。
大门没锁。
他一路摸到了楼上。
才走到二楼,纪恂就明显感觉到有一种狂乱的精神力在胡乱冲撞,让他头皮发麻!!
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行哥?行哥??”
纪恂想也不想的冲到傅书行卧室门前,一把用力推开!
第21章 行行哥哥
黑, 全是黑!
纪恂不由的后退了半步。
面前的空间好像他前不久才醒来的梦,不同的是,梦里的黑暗风平浪静, 而面前的黑暗里暴躁的精神力在横冲乱撞!
万籁寂静的夜, 强大的精神力互相冲撞产生了啸叫声。
纪恂感觉耳膜刺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顶着不适, 去开灯。
等手指摸到墙壁,纪恂才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
“啪嗒”。
灯光瞬间驱散漆黑。
纪恂察觉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窸窸窣窣的藏起来。
纪恂看到床上没人。
他暗吸口气, 放慢脚步靠近。
卧室里的费洛蒙比门口感受到的更疯狂。
纪恂双颊通红,皮肤刺痛, 连大脑都变得昏昏沉沉。
那都是强烈的精神力辐射造成的。
纪恂精神力太低,没办法给自己建立起有效屏障。
他像顶着暴风雪那样, 艰难的颤抖着脚一步步前进,小声叫:“行哥?”
“行……”
终于,纪恂在床的另一侧, 看到了抱膝缩躲在角落的哨兵。
纪恂吓懵了。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到处都是血迹。
傅书行手在流血,赤着脚低着头,浑身在抖, 似乎有东西在他体内冲撞叫嚣着要跑出来,而他在努力压制。
纪恂吓得连忙要去扶他, “行哥。”
“出,出去。”
傅书行声音很粗,很沙哑。
纪恂这时候怎么能出去!
他伸手,“行……”
“出去!!”
傅书行猛然抬头大喝!!
纪恂吓了一跳,耳边仿佛响起孟加拉白虎威慑力十足的虎啸, 他连连往后退了三四步!
惊魂未定的再看傅书行,纪恂简直三魂七魄都要吓丢了!
傅书行的双眼瞳色已经变成了完全的猩红色。
纪恂再学渣也知道基本常识。
哨兵陷入狂躁状态时间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获得精神疏导, 就会陷入深井状态。
深井状态下的哨兵□□机能还存在,但意识几乎不可能再被唤醒!
纪恂大脑里的弦全断了!
从未有过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
怎么会这样???
石头不是才带行哥去做过精神疏导吗?妈妈晚上不是还来看过确定没问题吗?
为什么??!
短短一瞬,纪恂惊恐混乱的大脑闪过无数想法,最后一个也是最清晰的是——得立刻,马上找大人来!
这个念头出现后,全身的热血都像涌上大脑,纪恂立刻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清醒,转身就往门外跑!
卧室里发出“滋滋——”的声响。
紧接着“啪”的一声。
灯泡被精神力直接击爆!
卧室瞬间陷入黑暗。
纪恂脚下一滞,他心脏狂跳,可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失去方向也凭着感觉朝门口方向继续跑!
和向导不同。哨兵在黑暗中的视力绝佳!
碧光浮现。
傅书行在黑暗中像一头矫捷凶狠的猛兽,精准的追上企图逃离自己的向导,将纪恂擒住狠狠扑倒在床!
纪恂被袭击,吓得整颗心脏都跳到嗓子眼!
等回过神,傅书行那像是冒着火星子的滚烫呼吸就在头顶。
急促的,狂躁的。
还充斥着不安。
纪恂感觉自己要被烫伤了!
觉醒者也是人类,人类的体温能烧这么高吗?!
纪恂好像掉进了火山,同时内心的惊惧也提到了顶点,他大喊:“行哥!傅书行!”
哨兵的双手像烙铁那么烫。
他手脚并用,紧紧的锁着小向导的四肢,将人牢牢缚在自己身下。
很快,纪恂的意识被高温“蒸”的再次陷入混沌,他感到呼吸困难,好像马上要缺氧。
不行。
他很可能会死在傅书行的怀里!
纪恂尝试挣扎,但是,换来了傅书行更加收紧的双臂!
救命啊。
被用力抱紧的纪恂喉咙里卡着三个字。
然而,铺天盖地的暴躁精神力和费洛蒙,全被高明远设置的屏障死死困锁在傅家。
泄露不出半点。
绝望下,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纪恂满脸涨红。
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他竟然还有心思去想:等他死了,没有人去找大人帮忙,傅书行很快也会陷入深井状态。
他们两个这算是同归于尽吗?
不。
傅叔叔高叔叔那么厉害,一定会想办法救傅书行。
到时候死的只有自己!
元帅的儿子犯杀人罪,不,是精神力暴走状态下犯过失杀人罪,是不是不用去军事法庭接受审判,也不用被流放到星狱?
不不不。
那也太冤了!!
纪恂正进行着濒死前的胡思乱想,突然间,他听到头顶一声含糊的,伤心至极的,又竭力克制的声音——“我的。”
什么?
纪恂以为自己听错了,立刻竖起耳朵再听。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没死。
不仅没死,好像卧室里那些原本横冲直撞、十分危险的暴走精神力都没再伤害他。
傅书行裹着他,像道人形屏障。
把那些攻击全挡住了。
有了这个认知,纪恂发现自己呼吸顺畅起来。
只是傅书行还是像烧红的烙铁那么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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