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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早餐，北川秋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他拉毯子盖住了自己的，电视上播着他最近追的电视剧。
没多久，他脚边的沙发凹陷了下去，银发男人坐在了另外一边，他手里拿着伯.莱塔和布，似乎是准备擦枪。
黑泽阵的手指修长，冷白的皮肤在黑色枪械的衬托之下，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黑泽阵擦枪，北川秋就看着他擦。
在很久之前，他们两个人还在为了逃命而奔波的时候，黑泽阵晚上偶尔就会这样擦拭枪械，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北川秋问道，“如果有很多钱了，你准备做什么？”
黑泽阵擦枪的手一顿，墨绿色的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嗓音冰冷，“不做什么。”
这回答一听就是在敷衍他。
北川秋把视线挪到了电视上。
黑泽阵没有在敷衍北川秋，他知道北川秋是什么意思，如果北川秋死了，他就会把乌丸集团留给他。
到时候黑泽阵就会有很多钱。
他会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会做。
他不需要这笔钱。
北川秋看电视，看着看着人转了个圈，靠在了黑泽阵的腿上。
黑泽阵不在意，依旧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里的东西。
北川秋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
但始终没有睡觉。
黑泽阵停下手里的动作，把枪放在一边，垂眸向他看过去，手指轻轻撩开了他额头前的头发，触碰到了微热的皮肤。
北川秋依然在低烧状态。
“困了？”
少年努力睁着眼睛看电视，他说道，“我不困。”
“电视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黑泽阵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停顿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北川秋不是不想睡觉，而是想要陪他。
黑泽阵活到现在，从未有自欺欺人的时刻，但在刚刚知道北川秋身体状况的时候，他在想，或许北川秋不知道。
医生说如果病人不知道的话，最好不要告知他，心情也会影响病情。
健康的人怎么会为这种速度衰弱下来自己还不察觉的。
北川秋早就知道了。
或许知道的时间更早一些，北川秋的眼睛经常会在劳累或是惊吓之后失明。
那也许就是前兆。
北川秋因为知道了自己的病，所以拿组织给他换了个安全的工作。
黑泽阵的抬起手来，捂住了北川秋的眼睛。
他说道，“睡醒再看。”
少年的睫毛慢慢的煽动了几下，随后在他的手心里闭上了眼。
*
北川秋睡醒了吃过饭就跟着黑泽阵去医院了。
然后是专家会诊，诊断完了，北川秋被送到了病房里休息，黑泽阵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这次因为要久住，黑泽阵特地换了一个医院，这个医院比上次那个环境更好，病房刚进去就是一个会客厅，放了沙发茶几和电视，看起来和酒店很像。
再往里走，有一个房间里有些医疗器械，有张病床，看起来应该是日常治疗的时候用的。
然后就是洗手间和淋浴间，还是分开的。
最后走廊的尽头是一间大房间，放着一张双人床，床头还有电视。
北川秋目瞪口呆，这配置可以对标五星级酒店的套房了。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他以为像以前那样的小套间就算是很好的医院了。
北川秋打开电视看了一会，越看越困，黑泽阵也迟迟不回来，他想了想，走到了里面的病床上躺下了，还顺便拉上了窗帘。
反正就算是要打针还是要干什么，都得在这里进行。
他就在这里睡好了。
黑泽阵进来的时候，看到了沙发上没有人，他迈步朝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看，一直到找到了那个埋着头睡觉的少年为止。
今天下午的阳光很好，似乎驱散了一点冬日带来的寒冷。
黑泽阵穿着挺阔的风衣，单手插在口袋里，银色长发垂落，他伸手撩开少年的头发，露出了他的眉眼。
或许北川秋的病会好。
*
事情并没有像黑泽阵想象的那样发展。
北川秋在进入了医院了之后，病情开始迅速恶化。
每天都挂针，每天吃大把的药，北川秋睡着的时候在挂针，醒了还在挂，高烧和低烧轮流出现，正常的体温已经很久不见了，北川秋都习惯了。
刚开始北川秋还能强迫自己多吃东西，一个星期之后，他咽下了最后一口饭的时候，立马就跑到了卫生间去吐。
吐出来的东西不光是刚刚吃下去的，还掺杂着血。
少年想要站起来，但是却踉跄了一下，黑泽阵上前一步，把他抱了起来，带着他去漱口。
少年脸色有些苍白，因为最近吃得少，人又瘦了一点，脸看起来尖尖的，额前的头发被打湿，眼角微红，带着一股破碎感。
北川秋很不情愿，不想让黑泽阵碰他，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可以自己来。”
“很脏。”
黑泽阵的手还放在洗手台的水龙头下，帮北川秋试水温，冬天的冷水太凉了，他不能碰。
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他神色未变，但酸涩的感情却顺着他的神经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滚出来的。
像是在安慰北川秋，也像在安慰自己。
“没事的。”
会没事的，会好的。
第127章 考虑
黑泽阵的工作在抓住朗姆之后就暂停了下来。
他开始陪着北川秋做治疗。
这些专家和他乱七八糟说了很多话, 有些专业术语他听不懂，但是其他意思他听懂了。
所有的手段都只能暂时延缓北川秋死亡，不能治愈他。
黑泽阵站在阳台抽烟，风扬起了他银色的长发, 烟雾被风吹散, 外面很冷, 但他穿得很单薄。
他垂眸往下看去，下面是医院的花园，人不多。
北川秋的情况又恶化了一点, 偶尔会喘不上气，达不到要上呼吸机的程度。
黑泽阵晚上抱着他睡觉的时候，一丁点动静都会把他惊醒。
在某个夜里，黑泽阵抬起手来, 摸到北川秋额头上全是冷汗的时候, 他在想。
乌丸莲耶那个老头为什么可以活这么多年。
他在黑夜里悄无声息的拉开被子，坐起身来，准备去找热毛巾来帮北川秋擦汗，顺便换掉那件衣领已经被打湿的衣服。
北川秋却忽然拉住了他的手指, “去哪里？”
北川秋睡眠质量也不如从前了, 经常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他声音听起来很可怜，“不要走, 对不起……”
他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不断的重复着对不起。
只留下黑泽阵坐在床边, 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 半张脸被笼罩在了黑暗中, 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反握住了少年冰凉的手，“我在。”
掌心温热的温度, 让北川秋渐渐安定下来，再次陷入沉睡。
他在这个时候想，乌丸莲耶这些年的研究到底是什么，只有延长寿命的功效吗？
那些资料都已经交给了FBI，很多被强迫的科学家都被放了回去，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他联系了FBI，那边说今天就会送相关资料过来给他。
他朝着远方看去，这医院在城市的中心，楼层修得很高，站在阳台上，可以眺望到城市的风景。
黑泽阵忽然转过身，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北川秋。
玻璃门把屋内和屋外分割开来，屋外是清新的又冰冷的风，是冬日的阳光。
屋内没有开灯，窗帘也只拉上了一部分。
少年没有穿病号服，他不喜欢，他穿着的是自己的衣服，棉质的T恤外面套了柔软的毛衣，身形单薄。
房间昏暗，他身后的是病号床和各种医疗器械。
少年站在阴影中，对着他弯起了眼睛。
黑泽阵骤然拉开了那扇挡着的玻璃门，北川秋被他吓了一跳。
他裹挟着寒风和雪松的冷香，跨进了房里，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北川秋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他指了指掉在地上的烟，“不抽了吗？”
黑泽阵淡淡道，“不抽了，吃东西吗？”
北川秋点点头，“饿了才醒的。”
黑泽阵沉默了一秒，抬起手来，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带着他往里面走。
他知道，北川秋不饿。
吃饭是为了活着，如果有得选的话，北川秋估计一口都不会吃。
北川秋感觉不到痛，黑泽阵曾经觉得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身体没有痛觉，那受伤了很容易察觉不到。
所以在组织的时候，他经常检查北川秋有没有受伤，以防有伤他自己察觉不到。
但到了现在，他觉得没有痛觉也不错。
至少可以少感受一点痛苦。
护士把早餐端了进来，今天吃得是中式早餐，豆浆和包子之类的东西。
北川秋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
黑泽阵坐在他的身边，手插到了口袋里，那枚戒指因为被贴身携带，被染上了他的温度。
他回去那个游乐园找过那枚戒指，已经找不到了。
他知道那枚戒指里面会刻什么字。
刻的肯定是[秋]。
手指摩挲着戒指内圈的字，他微微阖眼，长腿交叠在一起，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我吗？”
正在喝豆浆的北川秋手一顿，转头过来看他，有些迷茫道，“什么？”
他挑起眉梢，看向了北川秋，重复了一遍，“礼物。”
北川秋迟钝的脑子转动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黑泽阵说得是那个被他丢掉的戒指。
那个时候拿出礼物来确实是太仓促了，被丢掉也很正常。
北川秋笑了起来，“改天给你。”
黑泽阵没有提被他丢掉的戒指，北川秋也没说被自己弄丢的戒指。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在这件事上保持了一致的态度。
北川秋早餐还没吃完，给黑泽阵送资料的人就来了。
对方没有联系黑泽阵，而是直接上楼来敲门。
黑泽阵打开门脸就冷了下来，不过他常年冷脸，其他人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来人穿着黑色翻领夹克，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美颜深邃，有着一双和黑泽阵相似的墨绿色眼眸。
黑泽阵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要让赤井秀一进去的意思。
他开口，嗓音冰冷，“东西给我，快滚。”
赤井秀一往朝着门缝里看去，但什么都看不到，被黑泽阵挡得严严实实的。
黑泽阵的表情已经带上了一点阴翳，显然不会让他进去了。
赤井秀一知道北川秋生病了，黑泽阵被带走那天他就吐血了。
不过医生最后的诊断是和他本人说的，他不清楚北川秋到底是什么病。
他说北川秋生病是一种让黑泽阵妥协的话术，黑泽阵暂停了工作，他就意识到北川秋应该病得有点严重。
特地找了个机会来看他。
他一点都不在乎有人挡在自己面前，他朝着里面喊道，“小秋。”
北川秋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朝着黑泽阵看过去，“……谁啊？”
上次赤井秀一和黑泽阵说起北川秋的时候，喊得还是姓，这次就换了名字。
黑泽阵神色冰冷，手已经摸到了随身携带的伯.莱塔上。
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眸看向了黑泽阵，“他是养的宠物？”
赤井秀一声音中带着一点讥讽，“你有权利决定他的一切吗？”
黑泽阵占有欲和侵略性太强，所以他觉得黑泽阵不适合北川秋，准确的说，他觉得任何人都不适合黑泽阵。
这种人就不适合和别人在一起。
黑泽阵嗤笑了一声，语气冷漠，“你是怎么加入组织的？”
赤井秀一：“……”
他是靠欺骗北川秋加入的组织。
赤井秀一还在想还有什么借口可以让他进去的时候，黑泽阵身边挤出了一个少年，他看到了赤井秀一，显然有点意外。
他说道，“好久不见。”
北川秋脸都变小了一点，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黑色的头发柔软蓬松，眸子看起来清澈又明亮。
赤井秀一微微勾起了唇角，“好久不见。”
黑泽阵心里不爽到了极点，他冷淡道，“不想给我就滚。”
赤井秀一见到了北川秋，心情颇佳，他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黑泽阵。
黑泽阵接过了手里的东西，垂眸和身边的少年说道，“先进去。”
和北川秋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很正常，只有站在他正对面的赤井秀一看出来了，黑泽阵脸上那冰冷的杀意。
黑泽阵心里的厌恶在看到了赤井秀一笑的时候生到了顶点。
这种替代品，应该提早杀掉才是。
北川秋打了个哈欠，他说道，“先找护士来吧。”
早上北川秋吃完了早餐之后就是例行会诊和治疗，他觉得有点不舒服，早餐好像吃多了一点。
北川秋恹恹的，黑泽阵也不想再和赤井秀一纠缠，他瞥了赤井秀一一眼。
“进来就杀了你。”
说完了之后就揽着北川秋走了进去，重重的关上了门。
赤井秀一没有走，他朝着后面走了两步，让开了通道，靠在了墙上，从口袋里拿出烟盒。
他牙齿咬上烟蒂的时候，才发觉这里不能抽烟。
他重新把烟放进了烟盒里。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都是些医生或是专家之类。
赤井秀一站在门口看着，等到最后一个人走进去的时候，他也跟着那个人的脚步走了进去。
黑泽阵拿到了那份资料，这里请的某位专家曾经也在组织工作过，在问诊完了之后，黑泽阵站在床边，手指轻轻按上了北川秋的眼睛，“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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