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雾提前买了点吃的,他这几天都没出门,之前总是跟着谢归澜,担心谢归澜出事,他不想出门也会硬着头皮出去。
现在没了必须出去的理由,他又开始退缩,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都很紧张。
也不知道谢归澜怎么样了。
原著里谢归澜只沉默了几秒,就接受了抱错孩子这个事实,他果断放弃宋令薇,跟着岑君山跟关行雪回了岑家。
当然,谢归澜对岑君山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只是想利用岑家的权势报仇。
他甚至情绪都看起来没什么波动,半个月后的高考仍然考了全省第一,他总是能自己一次次站起来,就好像没什么能摧毁他。
岑雾觉得这辈子谢归澜跟关行雪他们更熟悉了一点,应该更好接受。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都不敢走太远,怕谢归澜受欺负,谢归澜肯定又要不开心了,他不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哄他。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就像把自己的小狗丢下了,但他实在不能待在岑家。
岑雾煮了个泡面吃掉,然后等到半夜三点多,外面应该没什么人,他才戴上兜帽,鼓起勇气下楼扔垃圾。
深冷的冬夜,风雪很大,他一抬头,就在不远处瞥到黑糊糊的一大坨人影。
岑雾被吓了一跳,差点拔脚就想逃。
然而被风雪模糊的灯光照下来,他才发现是谢归澜,顿时愣了愣,谢归澜浑身都是积雪,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谢归澜脸色很苍白,他眼眶通红,抬起头对上岑雾,眼泪就突然掉了下来。
第71章 藏起来
岑雾差点掉头就跑,他想过谢归澜会找到他,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跑,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就看到谢归澜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谢归澜瘦了很多,被深夜的风雪衬得形销骨立,他眼眶红得厉害,很沉默地掉着眼泪,呼吸突然起伏得很剧烈,就像喘不过气来。
谢归澜撑着膝盖,弯腰跪了下去,在夜幕底下肤色苍白发冷。
岑雾愣了一下,就顶着风雪朝他跑过去,他蹲在谢归澜旁边,抬起手捂住谢归澜的下半张脸,焦急地跟他说:“深…深呼吸。”
谢归澜跪在雪地里,漆黑的桃花眼抬起来望着他,眼泪都流到了他掌心里,颈筋艰难地搏动着,在他掌心底下呼吸。
他还以为岑雾又要走,就这么不想见到他,他想抬起手抱住岑雾,又怕岑雾推开他,被冻到红肿发疼的指骨蜷了下,眼前一片模糊。
岑雾发现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应该是焦虑引起的过呼吸,他也顾不上太多,就伸手抱紧谢归澜,让谢归澜靠在他怀里。
然后反复抚摸谢归澜的后背,另一只手仍然捂着他的下半张脸,他手心都淌满了眼泪,被冬夜冷风吹得冷到刺骨。
谢归澜被他抱住,眼眶顿时更红,眼泪又跟着掉下来,就像走在那条漫无尽头漆黑的路上,突然发现岑雾始终没放开他的手。
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谢归澜搂着岑雾的腰,紧紧地抱住他,岑雾差点被勒断骨头,但是看谢归澜终于缓过来,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边离医院很远,呼吸碱中毒要是严重起来,也会有生命危险。
岑雾拍了拍谢归澜的后背,他被抱了几分钟,手脚都冷到发麻,只能伸手推了下谢归澜,想让谢归澜先放开他。
谢归澜却抱得更紧,埋在他颈窝里,直到岑雾手上使了点劲,谢归澜才稍微松手。
岑雾嘴唇动了动,他还没说话,就突然被谢归澜掐住了喉咙。
谢归澜冷硬的指骨一点点收紧,那双漆黑阴郁的桃花眼垂下来,阴鸷又温柔,望着他,嗓音很嘶哑地说:“别想扔下我。”
就好像岑雾敢拒绝,敢再逃跑的话,他马上就会掐死他。
岑雾被他掐着脖子,谢归澜一米九的身高,力量也带着压倒性的恐怖,单手就能拧断他的脖子,但谢归澜眼眶红着,眼泪沿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流,他的手在发抖。
“你不要我了,”谢归澜眼泪掉下来,哑着嗓子很执拗地说,“你不要我了,为什么?”
岑雾听着就很心碎,他捧着谢归澜的脸,给他擦了擦,又握住他的手。
谢归澜眼泪一直往下淌,放开了他,然后发现岑雾脖子被掐出道痕迹。
谢归澜嗓子压抑着很痛苦的颤音,岑雾连忙拉起围巾挡住,抱着他说:“没…没事,没事,我不疼,我知道你…你不是故意的。”
谢归澜刚才手抖得很厉害,控制不住掐紧了一点,但他舍不得真的伤害岑雾,是岑雾随时都能推开的力道,岑雾也没觉得怎么样。
岑骁说得对,他就是没出息。
有什么办法,想到谢归澜一个人在这儿等他就觉得很可怜,可怜死了,都不知道上去找他,估计是害怕被他赶走。
像那种被扔掉又偷偷跟过来的小狗。
岑雾看原著的时候,就觉得谢归澜好像小狗,宋令薇怎么对他,他都不知道跑,其实也没有记仇,还是很爱她。
所以假少爷的事情败露之后,谢归澜才跟岑家人不太亲近,被伤害过,付出了十几年的代价,终于学会了不黏人。
岑雾被冻得张不开嘴,他没再说话,他将谢归澜扶起来,然后让谢归澜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就扶着谢归澜往楼上走。
谢归澜在雪地里等了他一晚上,双手都被冻僵发麻,腿几乎抬不起来,很狼狈地靠在岑雾肩膀上,勉强迈上台阶。
他指骨被冻伤了一点,通红发肿,僵硬地动了动,给岑雾拢住围巾。
岑雾搂着谢归澜的腰,就算谢归澜很瘦,但毕竟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体型差太大,体重就成了压倒性的重量,他就像背了只大熊。
等终于走到门口,岑雾雪白的脸颊都累到泛红,浑身都是汗,差点没站稳。
他租了个很乱的筒子楼,房东不要身份证,这种地方很好藏人,但环境没比谢归澜之前住的地方好到哪儿去,楼道里也没灯。
谢归澜冻僵的腿勉强缓过来一点,就没再靠着岑雾,岑雾将他按到床上坐下,就赶紧伸手去拉他的外套拉链。
谢归澜外套上都是雪,他指骨冻到红肿,没办法弯曲,岑雾帮他脱掉外套,又脱掉鞋,就拿被子紧紧地裹住他。
他检查了一下谢归澜的腿跟脚,还好都没什么严重的冻伤,就是刚才在雪地里跪了十几分钟,膝盖冻得通红。
岑雾抱了个毯子过来,盖在他腿上,捂住他的膝盖,然后自己也踹掉拖鞋上床,抱住谢归澜的手给他搓了搓。
谢归澜唇色苍白,他眼神跟着岑雾走,看他在旁边忙来忙去,岑雾抱住他的手,他就垂下眼盯着岑雾的手背,直到红肿麻木的指骨又有了感觉,他突然伸手抱住岑雾。
他将岑雾也裹到被子里,紧紧地抱住他,鼻尖都埋在他颈窝里,滚烫的眼泪往下掉。
岑雾的手也冻僵了,刚才都没摸出来,现在才发现谢归澜浑身都很烫,他摸了摸谢归澜的额头,紧张地说:“你…你发烧了?”
谢归澜没说话,只是抱着他,岑雾这儿没有退烧药,他想下去买,但谢归澜的手臂牢牢箍在他腰上,就像要勒死他。
岑雾只好哄着他说不走,然后把自己的枕头给谢归澜抱着,就下床去煮了点姜水。
谢归澜走过来,佝着腰埋在他后颈上,谢归澜浓长的睫毛被眼泪完全打湿,岑雾忍不住心疼,也舍不得赶他,就让他挂在自己身上。
等煮好了姜水,岑雾让他趁热喝掉,就赶紧又拉着谢归澜去床上,拿被子裹住他,想让他发发汗,说不定待会儿能退烧。
谢归澜抱住他的腰不放手,岑雾只能自己也钻到被子里,就这样搂住他,谢归澜双手双脚都缠上来,给他勒得动弹不得。
谢归澜没说话,岑雾就也没开口,他拍着谢归澜的后背,事已至此,先睡觉吧,不如等谢归澜睡起来退了烧再说。
岑雾也被折腾累了,谢归澜怀里又很烫,催得他犯困,谢归澜的手机却突然响了声。
谢归澜无动于衷,反而收紧手臂,然后往他怀里埋了埋。
岑雾冷白耳尖都憋得通红,使劲扑腾了几下,才挣扎出一条手臂,他拿过谢归澜的手机,发现是岑骁打来的电话。
岑雾有点尴尬,他既不是岑家亲生的孩子,也不是岑父岑母从小养大的孩子,他没什么立场去接岑骁的电话。
谢归澜额头滚烫,蹭着他胸口,像条长得很冷戾凶悍,但其实很乖的狼犬。
岑雾揉了揉谢归澜的脑袋,跟他说:“你哥…哥哥肯定很担心你。”
“……”谢归澜本来已经没哭了,但岑雾说完,他眼眶又开始发红,嗓音嘶哑难听,低声很执拗地问,“你不要我了,为什么?”
岑雾感觉他状态不对,只能先抱着他哄,说:“我…我没说不要你。”
谢归澜眼泪从泛红的眼眶流出来,一想到那个晚上在机场,可能是这辈子跟岑雾见的最后一面,他就好像被困在了那个雪夜。
谢归澜很自虐地想,如果被抱错的不是他,岑雾也会对那个人好,会每天晚上都去接他,跟他说我一直都在。
岑雾发现谢归澜没再说话了,他觉得不太对劲,连忙掀开被子,谢归澜手腕上抓出几道很深的血痕,血珠沿着苍白的指骨往下淌。
岑雾赶紧拉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再抓。
谢归澜流着眼泪看他。
岑雾拿了块毛巾,给他擦手腕上的血,他不能跟谢归澜谈恋爱,就不应该跟他太亲密,但他又舍不得放狠话,让谢归澜难过。
“不是,”岑雾睫毛垂了下,跟他实话实说,“因为你…你是谢归澜,才对你好的。”
谢归澜眼神怔怔的,攥着他的手,凑在唇边亲他的指尖,谢归澜还在发高烧,嘴唇都是烫的,岑雾被亲得心软软。
他伸手摸了摸谢归澜的脸,谢归澜就靠过来埋在他手心里,喉咙里带着很压抑的呜咽,哑着嗓子说:“别走。”
岑雾不答应,他就一直重复,嗓子越来越哑,岑雾只好哄他说:“我…我不走。”
谢归澜跪在床上,弓着腰埋在他掌心里,岑雾抬起手抱他,他就压在岑雾身上抱住他,身体每个部位都很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谢归澜双腿跪在他身体两侧,岑雾揪过被子搭到谢归澜背上,谢归澜埋在被子底下往他身上拱,就像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岑雾被他拱得面红耳赤,谢归澜的体重几乎都压在他身上,尽管不合时宜,但他差点被蹭出感觉,他突然想起什么,扯住谢归澜的头发将人拉起来,“你吃没吃晚…晚饭?”
谢归澜摇头。
“吃…吃了再睡,”岑雾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跟他说,“我去给你煮…煮个面。”
谢归澜没吭声,低下头埋在他颈窝,又抱了他几分钟,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他。
岑雾不太会做饭,他这儿除了自热米饭,就是方便面,米饭太少了,给谢归澜三盒都不够吃,还不如煮个泡面。
他煮了个大袋的,谢归澜还在发烧,胃口不好,这个就差不多够吃。
换成平常,怎么也得煮两袋,再打两个荷包蛋,加个鸡腿,才勉强能饱。
谢归澜又挂在他后背上,他长睫都被眼泪沾湿,垂下来看着岑雾给他煮面,岑雾手忙脚乱,又得煮面,又得哄他。
他转过头抱了抱谢归澜,谢归澜就低下头,将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扯着他沉哑到几乎发不出声的嗓子说:“我饿。”
“马上就好。”岑雾不厌其烦地哄他。
谢归澜伸出手,他关节仍然很红肿,岑雾想去给他买冻伤膏,谢归澜不让他走,他就只能抱住谢归澜的手给他揉了揉。
岑雾揉了几下就放开,先给他煮面,谢归澜又戳了戳他的脊椎,岑雾又转过头去哄他。
谢归澜张开嘴,咬住他的肩膀磨牙,岑雾就捏住他的下巴,给他喂了个鱼丸。
谢归澜作了半天,发现岑雾不会不理他,才终于安静下来。
岑雾热腾腾地端了碗面给他吃。
谢归澜这几天在岑家几乎没吃饭,他烧得厉害,总是在睡觉,睁开眼就去看岑雾有没有给他发消息,然后就放下手机,接着给那个小熊勾手套,还勾了双袜子给它换上。
关行雪他们不敢刺激他,谢归澜想抱着那个小熊睡,就让他抱着睡。
谢归澜不想吃饭,他们也不敢劝。
谢归澜几分钟吃完,就又抱着岑雾去床上睡,仍然压在岑雾身上,岑雾被压得除了手臂还能抬起来,其他都动不了,谢归澜好像这样才安心,俯身牢牢地抱住他。
岑雾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你…你这几天在岑家过得好不好?”
他知道岑父岑母很爱这个孩子,又对谢归澜心存亏欠,肯定会对他很好,但谢归澜在他见不到的地方,他就很不放心。
谢归澜顿了顿,埋在他颈窝里,低哑着嗓子说:“不好,他们欺负我。”
“……”岑雾愣了下,“啊?”
谢归澜抬起头,他肤色很苍白,病了一场带着些憔悴,漆黑的桃花眼望着岑雾,嗓音很消沉地说:“他们不给我吃饭。”
就像受了委屈,终于能找到人告状。
岑雾:“……”
岑雾:“啊??”
岑雾怎么也不相信关行雪会不给他吃饭,但谢归澜确实瘦了很多,他本来就是很深刻的眉眼,现在眼窝都被衬得更深邃。
谢归澜抬起手给他看,他手背有一大片擦伤,还没完全结痂,翻着红色的血迹,他前几天晚上去找岑雾,淮京雪下得很深,他摔了几跤,手背,膝盖上都有擦伤。
岑雾刚才就看到了,但谢归澜情绪很激动,他就没顾得上问。
谢归澜垂下眼,他苍白的唇动了动,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岑骁打的。”
岑雾:“……”
岑雾:“啊???”
岑雾宁愿相信岑骁自己扇了自己几巴掌,都不信他会打谢归澜。
之前岑骁讨厌谢归澜,是觉得谢归澜这个死绿茶勾引自己弟弟,但现在谢归澜就是他弟弟,他还讨厌什么。
总不能单纯看不惯别人不守男德。
谢归澜对上岑雾怀疑的眼神,他浓长的眼睫颤了颤,突然掉了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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