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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直到摸到那温热的皮肤，才松了口气，猛的一把抱住司煊，“为什么不和我讲话，为什么见到我就躲，为什么拿剑指着我…”
沈伽聿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脑里混沌一片，也不知说的什么。
“宝贝，你到底在说什么？”司煊摸着他头，“你是病了吗，怎么在这？”
刹那间，沈伽聿情绪开始崩溃，“带我走，带我离开，我不想被关在这，我也不想再去那个世界了，我没病，我没病！！”
“好了，宝贝，我也觉得你前些日子有点不对劲，你不要激动，我会带你离开的。”
“真的吗？”沈伽聿眼尾还挂着泪珠，仰着头看他。
司煊亲了口眼尾的泪珠，“对，等你恢复正常，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沈伽聿立即反驳：“我现在就是正常的！”
“真的吗？”司煊又搂着他，亲吻着他的发顶，“宝贝，正常就不会在面前直挺挺的往下栽，不会看见红灯，听见我的声音还在往汽车前撞，你这样真的很危险，我也很担心。”
沈伽聿沉默了，垂着头没有说话。
“先睡吧，宝贝，会好起来的。”说着，司煊爬上床来，把沈伽聿紧紧搂住，头按在他胸口，拍着他的背。
黑暗里，沈伽聿抬起头，摸着司煊的脸，感受到活人的皮肤，他才有了真实感。
司煊抓着那只手，亲吻着手掌，一个翻身把沈伽聿压在身下。
“宝贝，别挑火了，你还病着呢。”
他低头，吻上了沈伽聿的唇，吻的温柔又仔细。
“睡吧，宝贝。”
在这种奇异的安抚下，沈伽聿睡的格外香甜，次日醒来，发现床上空空落落，他怀疑自己又坐了一场梦。直到沈又霖进来，他才注意到沈又霖包扎的左手，惊讶的问道：“你手怎么了？”
沈又霖眼眸闪烁，“烫到了。”仔细观察着沈伽聿的脸，发现他脸色意外的不错，“我过几天要去主持祭祀，可能来不了，你在这好好接受治疗。”
“嗯，你去吧。”
他本以为自己会好好配合，可没过几天他又开始失控，甚至到后面，他的眼里两个世界开始重合，左边是现世，右边是鬼界，他就像一名看客，坐在床上，看着两边世界运转。
不知道浑浑噩噩过了多久，等意识清醒，已经大半年过去了。
抬起手，看到两侧手腕无数的针眼，他突然意识到时间的流逝，沈伽聿真的有些绝望，终于，他拉住黑面男的手腕，眼里落下几滴泪，近乎悲戚的看着他，“你说过的…带我走…”
面具男似乎也被这突然的动作惊讶了一下，动作停滞几秒。
然而，更意想不到的是，下一刻，那仙人般的阿父，竟扑到他怀里。
只见他白发如瀑，笔直垂下，垂至腰间。身着白袍，大袖飘飞，质地轻盈，仿佛随时会随风飘去。长袍上没有一丝褶皱，纯净如同初雪。面容冷峻而绝美，凤眼似星辰坠海，朱漆点唇，玉脂点肌，周身萦绕着白光，倒是风华绝代，绝艳天下。
鼻尖萦绕着冷冽的神秘花香，他僵在原地，太虚中庭这次准备用美人计来对付他？出手还是白玉京阿父，这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吧。
他一手搂过阿父，“你往何去？”
沈伽聿抬头看他，眼尾带着点红，“我要回去！回去！我不要呆在这，我没疯，没疯！！”
面具下漆黑的眼眸闪过复杂的幽光，这是演的哪一出。
不管哪一出，他都准备受着。
他掐着阿父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低沉的声音响起，“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美人，你可得好好演。”话落，拦腰抱起沈伽聿腾空而起。
“宝贝，宝贝，你怎么又魇住了。”
沈伽聿转过头，看到又一司煊，呆滞片刻，又摸着他的脸，泪水如断线般掉落，“我要离开这，离开这，哪边我都不想呆，我要回家回家！！”
他哭的崩溃，眼睛通红，身体颤抖的厉害，抱着司煊的腰哀求道：“求你带我离开，什么我都答应你，要我的命也行，我不想被困在两个世界之间，我有家！我有家啊！！我受够了无尽的监视，吃够了不断的药片，我已经受够折磨了，还要逼我怎样，我不想不明不白的活一辈子，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司煊就像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只有他一直伴随着他周边。
沉默片刻，见沈伽聿理智丧失的模样，他还是妥协了，“你想好了？什么代价都行？”
“什么都行！什么都行！！”
沈伽聿双手握住司煊的手，眼里全是水雾，可怜的乞求着。
食指点在沈伽聿眉心，司煊开口道：“闭眼。”
沈伽聿听话的合上眼，刹那无数锁链自司煊身上出现，细小的锁链沿着司煊的食指钻进沈伽聿眉心。
不在万不得已下，司煊真不愿碰沈伽聿的记忆。他现在要将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全部剔除封印！
然而，看到沈伽聿识海，他震惊了。
这股熟悉的驳杂，他竟然出现在阴界！
而沈伽聿背后，有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正注视着他，感受到相似的气息，两双一摸一样的眼直直对视上了。
司煊搂着沈伽聿，立即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好啊，这又是什么计策。”黑色面具男伸出手，凭空出现把黑剑，泛着诡异光泽。
感受到眼前此人巨大的威胁，司煊直接锁链尽出，滔天的紫链对上无尽的黑气，引得周围鬼物尖锐痛叫。
沈伽聿还闭着眼，似乎感受到了冰冷的气息，打了一个抖，“好了吗？”
司煊吻了下沈伽聿的眼，紧紧把他搂住，“宝贝，还没好。”
这一幕显然刺激到对面的面具男，黑焰瞬间暴涨，张牙舞爪地肆虐着。那火焰冲天，仿佛要将苍穹点燃，巨大的火舌肆意翻卷，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闭着眼的沈伽聿只觉得温度骤然下降十几度，仿佛置身于北极冰冻万年的寒池里，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无数的紫链从他脚腕攀附而上，将他紧紧包裹成，源源不断的传递着热量给他。沈伽聿这才觉得好受许多。
“你这是挑衅我吗？”
面具男嗓音阴沉极致，剑身发出嗡鸣，背后的黑焰如同咆哮的怪物。
司煊伸手，手掌下压，漫天紫链带着势不可挡的破风声，朝面具男袭去。
“不要动我的人！”
“呵，我看上的人，就是我的人。谁敢拦，我就杀、了、谁。”面具男最后几个字，带着浓重的杀气。
“你可以试试。”司煊嘴角噙住冷笑，森寒的眸子盯着面具人，勾起沈伽聿下巴，在唇上暧昧的亲了口，又伸出舌尖色｜情的舔了下。
面具男瞳孔收缩，笑的近乎癫狂，“好啊，很久没人在我面前放肆了，放心，我肯定会把你碎尸万段的。”
无数剑影袭来，与万千紫链相撞，发出巨大的碰撞和碎裂声。
沈伽聿就像美丽的雕像，身上缠着紫色锁链，合着眼，漂浮在空中。在锁链的温暖里，他已经陷入昏睡当中。周遭打得天翻地覆，爆炸声接连传来，无数冤鬼枉死，发出凄厉的爆鸣，整个地界就像碎纸，被破环的零零碎碎。
和一个近乎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打斗，同时还要布咒，司煊可谓心力交瘁，稍不注意，他就要命丧于此。滔天的剑意，让护住沈伽聿的他，被震得五脏六腑移位，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险险躲过这致命的攻击，对面人开口了，“你，赢不了我。你有所顾忌，现在认输，我还会给你留个全尸。”
“做梦吧，他才是我的底气!”
最后一个字符落下，周围立刻发出漆黑的光，“咒成，无量惘笼，起。”
无数字符从地下喷薄而出，没入天上，形成一个贯穿天地的黑色字符牢笼。
沈伽聿静静漂浮在牢笼中央，只见覆盖万里的牢笼以光速般缩小，很快紧紧悬浮在沈伽聿周身，形成无数密密麻麻紧致的小字。
“吾将实现的心愿，代价是你的灵魂，你可愿意？”
闭上的眼赫然张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现在无数字符快速掠过，只见沈伽聿面无表情的启唇，“我愿意。”
司煊食指按住沈伽聿的心脏，带那三个字落下，猛的拉出一根紫色锁链，司煊狠狠抓住，“契成。”
轰——
黑色字符纷纷没入沈伽聿皮肤，迅速消失。
司煊抱着沈伽聿的身体，脚下浮现黑色字符圈，悄然消失在这个世界。
“呵，有意思。”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时，一缕黑烟在两人消失时，没入沈伽聿脖颈。
第53章 鬼攻（1）
沈伽聿再次醒来时, 他已经躺在了沈家的大床上。
揉了揉太阳穴，之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发生了很多事, 好像有什么关键的地方, 被他漏掉了, 可是他回忆不起来。摸着心脏, 这里隐隐作痛。
他眼前仿佛还浮现着司煊跪着的身姿，无数血淋淋的鞭痕和血肉模糊的脸。
“小少爷, 你醒了。”管家敲门进来, 手里端着壶茶。
“不要叫我小少爷了, 我又不是沈家血脉。”伽聿声音有些疲惫。
老管家依然一副恭敬的样子，“您永远是我心中的小少爷。”
“别这样说。”
伽聿下床后，在浴室里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稍微憔悴的脸叹了口气, 他承认, 他在山寨里养的挺不错。现在得思考未来的打算了, 总不能一直窝在沈家, 做条吸血的水蛭，何况他也无任何理由继续呆在这。
最后深深看了眼睡了二十六年的房间, 伽聿拿上全部身家——几张必要证件，一套换洗衣物，轻轻合上了房门。
站在书房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 伽聿抬起的手停在半空，犹豫了一瞬后, 轻轻屈起手指, 缓慢而有节奏地敲了三下门。稍作停顿，他那清泠的嗓音响起：“我进来了。”
沈又霖缓缓放下钢笔, 笔尖在纸上戳出一个小小的墨点。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扫了眼伽聿，目光停留在他手里的包上，脸色瞬间变得如寒霜般冰冷，“啪”的一声放下钢笔，钢笔在桌面上滚了一圈。
他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咬着牙，用一种严肃到近乎冰冷的语气质问道：“沈伽聿，解释下你手里提的包。”
伽聿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定在原地犹豫了几秒，随后深吸一口气。
复而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直视沈又霖的眼睛，“是这样的，我是来辞行的，沈…哥。”他的尾音有些颤抖，手紧紧地握着提包的带子，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情绪。
“辞行？”沈又霖脸色阴沉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冰窖，顿时阴沉得可怕。他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拍在桌上，桌上的文件被震得簌簌发抖。提高音量再次说道：“我再说一次，沈伽聿，你还是我沈家的人，别想踏出我沈家大门一步！”
“我也再强调一次，我只是一个存在二十六年的错误。”伽聿微微仰起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现在这个错误该纠正过来了。这二十多年感谢沈家的养育之恩，后面我会慢慢回报的。”
话落，伽聿毅然决然地转身，朝门口走去。
沈又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脸上带着怒容，却强忍着压低声音怒吼道：“沈伽聿，你怎么这么倔呢！我不允许你走！在沈家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什么不满？”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紧盯着伽聿。
伽聿用力挣脱他的手，回过头，眼眶微红，大声说道：“为什么要离开？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我不想鸠占鹊巢！我应该找回属于自己的人生！”
“这就是你的家！”沈又霖心猛地揪紧，一把抱住沈伽聿。他把声音压得很低，放缓语气哄着：“别任性了。就听哥一次话吧，留在这。你之前什么样，现在就怎么样，留在这好吗？”
用力推开沈又霖，伽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别搞笑了。”他语气中满是自嘲，“我留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重新拟好了文件，你会以养子的身份回归沈家，你还是那个风风光光的小少爷，所以留在这，别在任性了！”
“养子？”伽聿苦笑一声，“我都 26 了，还用养子的身份，你说这可笑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努力保持平稳。“你在我心中永远都会是我哥，沈家永远是我第二个家，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内心复杂的情绪。“我会重新找好自己的定位，以后有机会我会常来看你的。再见了，哥。”他缓缓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去，只留下那扇微微晃动的门和一个决然的背影。
背后传来低沉又斩钉截铁的声音：“沈伽聿，你会回来的！”
然而最终能回应他的只有逐渐远离的脚步声，随后是无尽的空寂。
伽聿刚出大门，老管家就追着出来。
“小少爷，这些东西你收下。”
他回头看去，只见老管家躬身双手递过一张黑卡，一把车钥匙，“大少爷说，沈家所有房产你都可以随意住，累了就回来，沈家大门永远向小少爷敞开。”
“收着吧，好意我心领了，我能靠自己养活自己。”伽聿只是推过那双苍老的手，随后转身离去。
老管家在身后高呼，“小少爷，记得保重身体，多回来看看。”
与此同时，大宅六楼有一道身影，静静伫立窗边久久未曾离去。
伽聿回到了那个在大学时期购置的地下仓库。
他拉开那有些生锈的大门，缓缓向下走去。
一个偌大的地下空间呈现在眼前，扑面而来的是阴冷潮湿。石料堆积如山，颜料四处摆放，正中还摆着一个雕刻了一半的野兽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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