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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恶魔(玄幻灵异)——priest

时间:2024-11-24 10:51:58  作者:priest
  医生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闪了闪。
  “我们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必须借助外力,才能生育的种族,对吗?乔凡尼是最古老的家族之一,”迈卡维用耳语似的音量说,“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医生耸耸肩,继续低头干着手头的活:“老板啊,我的看法是你得多吃点饭、多找点乐子,研究物种起源可不能增加幸福指数……”
  “不,这个问题不是我问的。”迈卡维打断她,“是前不久,有人放了一封信在这里……卡弗手上。”
  “什么?!”医生悚然一惊,立刻检查起石棺周遭,“我完全没感觉到!监控呢?守卫呢?有没有乱动什么?”
  “没有,只是放了封信。”迈卡维语气挺平静,“你没察觉也不奇怪,那是一种隐匿类的天赋,你们治疗系对这种鬼鬼祟祟的东西不太敏感。”
  “什么人?信上……啊,当然,我没有打听你们那些大事的意思,毕竟我只是个小大夫,不该我知道的不要告诉我。只不过把信留在这,该不会跟我的病人有关系吧?”
  “信是匿名的,”迈卡维说,“只有这一句话‘我们是世界上唯一一个需要借助外力生育的物种,我们是世界上唯一一个靠神智存活的物种。想知道怎么破除这个限制,来找我’。”
  “没了?”
  “嗯。”
  医生一头雾水,心说:“什么鬼,行为艺术?”
  血族生来就这样,好比鸡打鸣狗吃屎,破除个什么?找地方吊死然后重新投胎?
  “呃……”她想了想,委婉地说,“听起来是个专业水平走到我前面的人。所以‘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去哪找,找谁?”
  “那就是对我的测试了。”迈卡维几不可闻地说。
  潜入者是一个混迹在尾区黑市的天赋者,多年来行踪飘渺,黑市上甚至没有这种隐匿型天赋的信息。锁定潜入者,是测试迈卡维对尾区、特别是尾区地下世界的掌控程度。
  能否立刻发现信、能否迅速补上监控漏洞,判断潜入方式,是测试迈卡维的反应速度。
  通过信件里短短两句提示,猜出寄信人身份和藏身之地,联系上对方,是测试迈卡维的智力和对摩羯洲整体局势的理解。
  “前一阵子有个姓费雪的小子来过,背区那家的,”迈卡维轻轻捻着指尖的头发,“自称他的校友,拿着他的推荐信……跑来说些效忠之类的蠢话,应该是那货带来的。”
  “小可爱”集团听着土,但占据了整个摩羯大陆上超市便利店的折扣区,医生不是这种便宜货的消费者,但听还是听说过的。
  “啊?”她莫名其妙,“卖快餐的来找你?想当军需供货商吗?”
  朴实的背区老农还能搞出这种花样?
  “当然不是,”迈卡维淡淡地说,“没猜错的话,是‘沉默’家的变色龙。”
  医生愣了愣:“嫉妒之蛇啊……难怪了,在这方面,他们家确实应该是了解最多的。”
  截至目前,她没有听说沉默家族对于“神智”这个领域有什么大进展,但这也不好说,嫉妒之蛇从不分享,保不齐一代又一代的“寄生”们已经搞出了专门针对血族神智的秘密武器。
  “如果是‘沉默’,我可能没法给你有用的建议。”医生叹了口气,“我也想知道他们的研究进展啊……而且他家本身就是一团墙头草似的散沙,站什么立场的都有,很难说这是橄榄枝还是诱饵。”
  你要和毒蛇打交道吗?
  是为了权力,还是为了别的?
  迈卡维没再就这个话茬说什么,低下头,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掌心的发丝,忽然轻声问医生:“安娜,你会做干花吗?”
  “哈?”
  “……人的头发可以像干花那样保存吗?”
  脱水脱色后烘干,就能让稍纵即逝的花草永生,不过这是个细致活,兵荒马乱的路上,大概也只有加百列有耐心一根一根地挑,手工处理。
  乌鸦放下“寄生”先生的手机,手很欠地从加百列精心摆的干花束里薅出一根,塞进自己笔记本里当书签。
  手机里的加密邮箱里,躺着一封头天收到的邮件,来自席卷了尾区的“风暴”。
  迈卡维来信很简短,就一句话:“你想要什么?沉默家想要什么?”
  感谢“寄生”,大概是想钓一钓迈卡维,还没回,解释权这不就落到他手里了?
  这会儿没人打扰他,驿站长方才机智地给众人表演了一通“一秒虚弱倒地气如游丝”,使用浮夸的“病遁”大法脱离战场,把被诓没了底裤的艾瑞克一个人留下面对霍尼长老的疾风骤雨。
  乌鸦打了几个字,回复完邮件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躺椅。
  加百列安静地闭着眼睛靠坐在那。
  乌鸦摇了摇他的手:“要不要躺下?”
  加百列顺势握住了他的手,人不动。
  加百列的身体保持了一定的自主行动力,肌肉蓄势待发,此时大量流经他身体的天赋物影响下,他的皮肤冰冷坚硬,仿佛真正的血族,普通的刀枪都无法穿透,随时可以徒手撕碎胆敢靠近的生物。
  乌鸦起身把躺椅靠背放了下去,可是看似倚在靠背上的加百列却没跟着一起往下倒,腰腿间保持着大约一百二十度的折角悬着。
  乌鸦观察了他五分钟,忍不住在他背上摸了一把:“……真的假的?”
  一动不动的加百列微微偏了偏头,似乎在追逐他的声音。
  乌鸦想了想,从抽屉最深处翻出了一把旧口琴——还是当年从鼠头人索菲亚小姐家里摸来的,转身把乱七八糟的桌面刨出了个能坐人的地方。
  口琴声响起,这是亡灵赠送的礼物,技艺高超得不讲道理,只要乌鸦记得的曲调,试几次,就能用口琴复述出来。
  这回,他没再吹鼠人的牧歌,也没有模仿那些吵死人的车载摇滚乐,口琴里飞出了失传了五百年的旧音。
  他以前不是什么音乐家,绝大多数曲目只能记住几句副歌,这样随心所欲地拼接在一起,居然也没什么违和感。
  最后,口琴声转了个花腔,欢快的调子一转,落在了一首摇篮曲上。
  这是少数他能完整复述的曲子,伴着廉价的洗涤剂香味,是他保育员“妈妈”留给他的……仅有的东西。
  摇篮曲一开始有些生硬,可是慢慢的,看着加百列的侧脸,曲声流畅起来。
  而那神奇的音乐仿佛一种能穿透时光的语言,竟能渗入到防备得最固若金汤的灵魂里。加百列微微晃了晃,居然慢慢放松了身体,顺着躺椅躺了下去。
  “毫无防备的睡美人啊。”乌鸦有些口干,放下口琴,低低地嘀咕了一声,他用手背探了探加百列的额头,在“睡美人”额角轻敲一下,起身倒水喝,“啧,幸亏本人道德水平高。”
  可惜这杯水没喝下去。
  才咽了两口,乌鸦就感觉到不对,下一刻,他一把捂住嘴,按住剧烈的呛咳,混着血的水从他指缝里涌出来,通知他药效过了。
  以及——
  “奇迹”并非万能。
 
 
第128章 利刃(四)
  乌鸦背对着加百列,死死攥住杯子,胸口像是要炸膛。
  好一会儿,他都感觉不到自己僵硬的四肢和躯体,周遭一切都忽然与他拉远,只剩听觉,声音像断藕的丝,牵着恋恋不舍的弥留人。
  “站长哥,”草莓不放心,这会儿正在外面敲门,“你在吗?没事吧?”
  茉莉打了个哈欠,在旁边慢吞吞地补了一句:“在也没事,霍尼长老骂累了,正在听艾瑞克狡辩。”
  草莓:“要不要帮你拿点吃的?”
  两个女孩等了一会儿,屋里还是没声音。
  草莓开始不安:“睡着了吗?不会啊,我记得他睡眠很轻的……要不要进去看看?”
  “不行,别乱闯。”茉莉抓住她的胳膊,“加百列在里面,他现在状态不对,别随便靠近他,添乱。”
  “可是……”
  “哎呀没事的,谁没有睡死的时候?没准他塞住耳朵或者吃了安眠药呢,霍尼就老塞住耳朵。”茉莉不耐烦地推着她走,“没事的,走啦。他那么大人了,要你管?”
  “等……他为什么要吃安眠药?”
  “我怎么知道?为了装得像一点,或者让艾瑞克找不着他算账只能自己消气……啧,当然是装的了,就你信他那套。快走快走,你刚才不是说感觉到那件火种遗留物有变化嘛,这种时候最好自己安静待着,跟火种沟通……”
  草莓可抵不住“审判”的力气,三两下被茉莉搓走了。
  “明天等霍尼长老冷静了他就好了,唉,别又搞什么事就行……”
  小女孩们的声音渐行渐远。
  明天……
  乌鸦终于攒够了抬起手指的力气,用“恐惧”给了自己一点力量加持。
  然后他整个人一晃,侧歪半步才堪堪站稳,一口气终于喘上来,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告别旧世界的时候,修复了一半的大法官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对他此行风险与成功率做了预警,最后还有一句。
  “我必须再次提示,因为你的能力,对你来说,失去健康会带来额外的风险。”
  “盗墓贼”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他必须反复浸染亡灵、承接遗愿,用自己的灵魂供养亡灵之海。没有足够的生命力,意味着他无法维系与死者间的边界。
  “尤其是,你将面临一个秩序全面崩塌的人类社会,保守估计,能被你视为同胞的人口数量将不足现今的百分之一。科技、医疗水平将全面倒退至少几百年,你没有后援。”
  疼痛、力竭、虚弱……归根到底,都只是症状,是身体在挣扎着向他发出警告。
  等有一天,连痛苦也离他而去了——
  “你会被自己的特殊能力吞噬。”
  他大概就要被拉进亡灵之海了。
  “那有什么?发现黑晶以来,哪个特级最后的下场不是被能力吞噬?下海当个活死人,总比变成反社会的恐怖分子,或者被自己的造物吸干强吧?搞不好我还能去跟木乃伊吸血鬼之类的选美。”
  乌鸦想起自己当年毫无远虑只有近忧的回答,有点想笑,单手撑住身体,他试图跟胡乱捶着肋骨的心脏讲道理。
  “你警告我没用,我有什么办法?”他耐心地用意念沟通,“当年祂估算,人口会剩下百分之一,现在看,连千分之一都未必有。活人资源太少了,我只能找死人帮忙啊。”
  心脏捶得更厉害了,比古时候大堂门口击鼓鸣冤的还气急败坏。
  乌鸦叹了口气,用他窝囊的精神自问造反的身体:“那你说怎么办嘛?”
  皮囊有口不能言,这毕竟不是个“鬼上身”的故事。
  而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回答他。
  门外的女孩子们走远了,迷藏中其他人在各自手忙脚乱,加百列还没醒。
  于是在无人知道的时间罅隙里,乌鸦的表情凝固了片刻。
  就像灭顶的孤独兜头给了他一耳光,扇飞了他安全帽似的扣在头上招摇过市的乐呵。
  空水杯滚落在地,他闭上眼,默默数着呼吸忍着。
  根据他的经验,失控的情绪就是离弦的箭,再猛,也迟早会力竭掉下来,这期间忍过去别做多余的事就行,乌鸦最高数到过607次。
  但也许因为他的肺活量缩水,呼吸比过去短促了,这一次,他轻松破了自己的记录。
  606、607、608……
  “好,现在一个全新的世界记录诞生了,”他给自己解闷,“奇迹的缔造者是这个赛道上最英俊潇洒的三号。”
  610、611……
  “这是一位官宣退役后又重回赛场的老将,多么值得赞叹的精神。现场沸腾了,观众都在为他疯狂!胃女士表演起后空翻,鼻子先生喷了血……这可不太文明,这件衬衫彻底报销了……”
  650……
  “万众瞩目中,激动人心的终点到底在哪呢?
  “激动人心的终点”停在666上,刻意控制的呼吸把他的心跳和血压拖回正轨。
  平静下来的乌鸦决定把“6”作为他的新幸运数字。
  当年在桶哥的带领下,Z组有两条金科玉律,一条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另一条是“办法总比困难多”——没问题,他都独自穿越时空五百年了,这才到哪?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车到山前抛了锚,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前襟上全是血,脸色比鬼白,但乌鸦的神采又飞扬起来。他用反正已经没法要的衬衫袖子潦草地擦掉方才洒的水渍,自我感觉相当爱干净了,心说怕不是被加百列传染了洁癖?
  然后“洁癖”的驿站长一转身,差点被吓得蹿上桌子。
  “我去……嘶!”
  躺尸的加百列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背后灵似的守着他,一点动静也没有。
  乌鸦才刚安抚下来的心又差点炸裂,弓着腰捂住胸口:“你是想吓死我好继承我的脏衣服吗?你……”
  这时,他看见加百列的眼睛有些迟钝地眨了一下。
  乌鸦一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醒了?”
  加百列含混地答应了,随后慢半拍地聚起焦,抓住了他乱晃的手。
  乌鸦有些迟疑:“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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