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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白恶魔(玄幻灵异)——priest

时间:2024-11-24 10:51:58  作者:priest
  然而“天使保佑”……确实有点反向保佑的意思。
  “谈判”不光不顺利,还压根没能开始——进来的并不是洛一个人。
  给乌鸦测体温的时候,佐伊带着两个卫兵,寸步不离地陪在旁边,表面上是喜欢茉莉,逗她闲聊,两个卫兵却随时盯着洛的一举一动,直到结束,洛也没机会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单独说话。
  一行人来了又走,脚步声往二楼去了。
  加百列安静了许久的耳边忽然又浮起远远近近的哭泣,他不动声色地扭过头,朝乌鸦一摊手:“你看……”
  乌鸦忽然抬手捂住了他那一侧吵闹的耳朵,薄薄的手掌像一把锋利的刀,一刀斩断了杂音,还有些发烫的手掌烙在加百列侧脸上,烫得他轻轻战栗了一下。
  “所以你每次使用血族的技能都有……唔,副作用,这样好了吗?”
  “你刚才使用血族技能了?”茉莉疑惑地看了看加百列,没看出什么副作用,又有些焦虑地转向乌鸦,“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因为我在这里,佐伊才跟进来的,要是我当时……”
  乌鸦摆摆手:“没有你,她也会防备跟她不是一条心的驿站长,稍安勿躁,相信伯爵。”
 
 
第39章 乌有之乡(八)
  伯爵等在楼道里。
  她需要串房间照顾其他人的事,卫兵已经打了招呼。佐伊也从楼下那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嘴里得知了黑发女人的身份:这人似乎是秘族养的“牧羊犬”,放“羊”是熟练工。
  然而双方一照面,明面上的驿站长和幕后老板佐伊还是被吓了一跳。
  如果伯爵能站直,她大概比蓝眼睛的年轻驿站长还高。她衣衫褴褛,面色苍白,脸上有一道被什么灼伤的血痕,从颧骨一直到嘴角,看过来的目光如滚落的巨石,带着某种坚硬又沉静的撞击感。撞到藏鬼的人心里,余波震得脏腑微寒。
  佐伊不由得一滞,压下身边的卫兵按住枪的手。
  驿站的人常年接收逃来的“新人”,对血族和秘族手里的“养殖浆果”有一些了解。他们知道“牧羊犬”又叫“嬷嬷”,一般是服从性高、性格稳定,生了一辈子孩子后退出生育期的家养“浆果”。
  嬷嬷比那些懵懂的羔羊们年长,有一定组织能力和社会功能,但是不值钱。
  一方面是因为大多数人已经年老体衰,没有生殖能力了,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们的脑子都是最僵化的。这些在浆果圈里发号施令的嬷嬷,被带到驿站当成人后反而是最慌乱的,有些嬷嬷甚至把这当成绑架,想跑回她们外族主子那里。
  可是这个嬷嬷……
  佐伊犹疑地打量着伯爵,心想:“难道是因为她还没有那么老?”
  “是浆果医生吗?”伯爵先开了口。
  “浆果医生”这个词一出口,佐伊眉头就一松——是那些“家畜”的口气。
  不等洛自谦是“学徒”,伯爵就带着几分急促打断道:“太好了,我刚想请人去找您。”
  洛拎着简陋的医药箱从卫兵身后走出来:“是,怎么,有人生病?”
  “快跟我来,”伯爵说,“好几个孩子不对劲。”
  说着她转身,要把一行人往房间领,转身的时候,佐伊瞥见她嘴角露出一个带着几分玩味的微笑。佐伊倏地扭头,再仔细看,那“微笑”原来只是伯爵脸上灼伤带来的视错觉。
  屋门一开,几个人仿佛拿脸接了一发生化武器。
  可能是饮食不适应,有人吐在了地上,再加上一屋子臭烘烘、不会用抽水马桶的小孩……佐伊猛地退后一步,差点干呕出来,掩住鼻子停在了门口。
  “肥雏”小胖墩们、以及好几个比胖墩大不了几岁的怀孕少女都病了,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把洛也吓了一跳。
  洛踮着脚迈过呕吐物进了屋:“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伯爵忧虑地轻声回答,“一觉起来就这样了,我给他们喂了点水,但是没什么用……这些小家伙不太说得清话。”
  给小孩看病,最怕的就是患者话说不清楚,好在作为火种,洛还有其他检查方法。安慰了两句,他半跪在一个一动不动的胖孩子身边,泛起蓝光的手掌虚悬,在小患者头、颈、身上各处重要器官间走了一圈,洛像是愣住了,忽然转头看伯爵。
  伯爵正倚着门框,刚好挡住门外佐伊他们的视线。她的肩背很紧张,背面看畏畏缩缩的,脸上却挂着冰冷的审视。
  她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却能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城把自己和“圣晶”隐藏十多年,一旦决定求生,将散了一多半的精气神收回来,很多事情就很容易想明白。
  伯爵从小就生在这样的人世间,虽然阔别已久,但此时还魂归来,对人类社会的种种龌龊,她比连猜再蒙的乌鸦更清楚。
  这嘴上没毛的年轻驿站长明显只是个吉祥物。
  伯爵瞥了一眼门神一样的卫兵、恶心坏了依然寸步不离的佐伊——还是个被防备着的吉祥物。
  再怎么没用,驿站长也是个火种,真就甘心给幕后老板当乖宝宝吗?
  所以第一步是试探。
  躺了一地的孩子们其实大多没病,在浆果圈,肥雏和种母都是挨惯了打的,会毫无异议地执行“嬷嬷”的命令。伯爵命令他们躺在地上,不叫起不许动,他们就会躺到地老天荒。
  就算被驿站长捅出来也没什么。这种程度的肥胖和怀孕本来就跟生病没什么区别,这里那里不舒服很正常,症状夸大可以解释为到了陌生环境应激。反正这些一辈子没见过天日的笼养人还没有跟陌生人说话的胆子。
  果然,一照面,装病就被洛看出来了。之前给乌鸦疗伤的时候,他表现得像个蹩脚的人形创可贴,看个外伤都得在那冥想半天,果然是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水平。
  伯爵毫不心虚地回视着驿站长:既然这样,他也应该能看出楼上那个缩头缩脑的警果绝过育。那么没有当场揭发,是为什么呢?
  两个人的目光碰上,伯爵脸上的伤口微微往上提起一点,洛一顿之后,飞快低下头,露出一脸能以假乱真的慌张:“抱歉,我只能感觉到这孩子心跳很急,几个重要脏器似乎都有问题,但具体的……天哪,我真的只是个刚入门的学徒!”
  伯爵立刻顺着他的话递过梯子:“好多孩子都有类似的症状,不会是传染病吧?”
  守在门口的卫兵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洛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不知道,也不能排除这种情况……拜托,有人来帮我一把吗?”
  然后洛就像头拉着空碾子狂奔的驴,无事忙到脚后跟狂敲后脑勺。
  他给倒地不起的孕妇和孩子们挨个照了一遍蓝光,得到了一堆听着高深,实际啥也没说的诊断,又开始一通折腾:喂药洒了一身,一会儿盐水不够了要配新的。他指挥着卫兵们把一部分“患者”搬动到通风的地方,物理降温,又要毯子被子,给另一部分“患者”盖……
  刺鼻的药味、汗臭、呕吐排泄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熏人泪下。
  佐伊指挥卫兵做事,自己撤到了楼梯间边缘,饶是这样,也快忍无可忍了。她催促了两遍,洛这个废物才局促地搓着手出来:“以前来的‘新人’少见这么小的,我头一次处理儿科……”
  佐伊勉强维持着脸色,在外人面前温和地说:“今天太晚了,我看他们的情况也没有危急到那种程度,要不这样,咱们再观察一宿,实在不行,明天一早我们就去请其他镇有儿科经验的医生好吗?可千万不能把你也累病了。”
  洛磨蹭了半天,才不怎么痛快地答应下来。
  佐伊如蒙大赦,立刻要走。
  洛:“但是阁楼上不还有两个人呢吗?”
  佐伊:“……”
  十一二岁的漂亮男孩还有点价值,成年男人就是苦力预备役。佐伊压根没把阁楼上的迅猛龙算上,连跟着他的五月都一起忘在了脑后。
  “那个也要看?”佐伊揉了揉眉心,“我看他挺大的块头,不像有病。”
  “还是要看看的,”洛用他那张天生带着窝囊气的嘴说,“他身边那个男孩还未成年呢。”
  提起五月,佐伊有点犹豫。
  “毕竟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传染病,会不会传染给成年人,万一……”
  “你自己上去吧,快一点,我下楼等你。”佐伊飞快地摆摆手,吩咐身边的卫兵,“给这里和楼下消一遍毒,尤其楼下。”
  洛茫然地说:“啊?就我一个人?不行啊,如果有人病了我自己搬不动……喂,佐伊,叫你家小汉斯上来帮忙也行!”
  佐伊好像聋了,完全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提起裙摆飞快地走了。
  洛又冲着卫兵们喊了几嗓子,卫兵们忙着找酒精喷洒消毒,完全不听他的。无人理会的傀儡驿站长无能地发了会牢骚,只能可怜巴巴地独自上楼,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再次与伯爵对视了一眼。
  伯爵意味深长地说:“您先去忙,如果我们这有问题……”
  她目光往楼下瞥了一眼:“我会大声喊您的。”
  洛饱含探究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上了阁楼。
  迅猛龙和五月研究了半天,也没明白乌鸦是什么意思。一开始战战兢兢地等,等到打瞌睡,传说中的驿站长也没来。俩人熬不住了,各自坐在那东倒西歪,两颗睿智的脑袋“砰”一下撞在一起,迅猛龙抽筋似的醒了,五月“噗通”一声倒地。
  洛就是这时敲门进来的。
  迅猛龙瞌睡虫吓得四散奔逃,下意识地看向洛的裤腿。
  然而哪怕他把眼睛瞪成了探照灯,那也是一条普通的直筒格纹裤。除了旧了点、裤脚有点开线,迅猛龙没看出一点不同寻常。
  洛莫名其妙地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了一眼,还以为鞋上沾了东西,拎起裤脚检查了好几遍:“怎么了?”
  迅猛龙一激灵,差点反射性地起立敬礼:“没,没有。”
  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瞥向躺倒在地的五月。五月急中生出了一小撮机灵,就地闭眼装睡,还欲盖弥彰地吧唧了一下嘴。
  洛没管他,往阁楼下陡峭的楼梯上看了一眼,瞥见伯爵的衣角,就回手带上了门:“时间不多,我就开诚布公了先生。我相信凭您的能力,完全能让这小家伙不乱说话,对吧?”
  迅猛龙没敢接话,又向洛的裤腿发出求救信号,裤腿君显然爱莫能助,只是随着洛的动作有气无力地晃荡着,幽幽地吐出一根线头。
  等等……这线头?
  迅猛龙眼睁睁地看见一根金线从洛的裤腿上脱落下来,正好落在黑黢黢的地板缝里,活了似的,飞快地动了起来!
  驿站长钴蓝的眼睛带了无形的压迫感:“您是血族训练出来的‘工作浆果’吧?不用费心否认,为了保持你们情绪稳定,工作浆果——特别是男性,身体会经过‘特殊处理’,医生方向的火种不至于连这也看不出来。所以您跟着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呢……不好意思,我的裤子还是鞋到底有什么问题?”
  迅猛龙一把拽回视线,那根诡异的金线顺着他的裤脚“爬”了上去,钻进了他的袖口。
  “没、没……嘶!”
  金线好像变成了根针,狠狠地在他手腕上戳了一下。
  洛:“你怎么了?”
  “一点……一点外伤。”迅猛龙不自然地拉扯了一下袖子,努力定了定神——那诡异的金线……不,金针,飞快地在他手腕内侧最敏感的嫩肉上划着字。
  这也是传说中“火种”的能力?
  在集装箱里关了一路,以至于错过了加百列宣讲光辉战绩的警果先生惊骇交加,脑子糊成一团,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只能照着金线提示说:“我是……是安全署的警果,呃……您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本来是去地下城执行任务,结果意外赶上了地下城的秘族发动叛乱,当时情况太乱了,我看到这些浆……这些人,为了保护他们才加入的,一路跟到了这里。”
  “血族安全署把我们称为‘野怪’,说我们杀人不眨眼,没有理智,怎么,您不怕?”
  迅猛龙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了真实的绝望:“我跟安全署失联了。”
  洛愣了愣。
  “您可以检查,我身上所有的信号器、定位器都遗失了,”迅猛龙说到这,崩溃地抓住了自己的金发,“对于我们警果来说,失联就是叛逃,叛逃就要处决,不容申辩,我……我真的没想到,这是我入职之后的第一个任务……”
  驿站长没动声色:“这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以说,你抓到了野怪老窝的线索,把我们这里的位置传给你的主人,这不就将功补过了吗?”
  “我们的卧底任务需要在事前严格审查行动计划,不可能突然卧底,再说卧底失联不是更严重吗……呜……”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涕泪齐下,“你们吃了我算了,我已经是流浪果了……”
  洛:“……”
  这货说这是他入职后的第一个任务?
  确实闻到了菜味。
  一楼通过金线窃听的加百列惊奇地说:“我还没下指令,他自己哭了……呃……”
  茉莉:“怎么?”
  天使不淡定了:“好多鼻涕。”
  乌鸦:“好样的!”
  加百列看向他,乌鸦立刻冲他竖起拇指:“我说你,真灵,阿门!”
  加百列面带忧郁地用他那不干净的金线窃听了片刻:“蓝眼睛在吓他,说他逃不过法官的审查,血族的工作果不管有没有出卖过人类,都得被处死……金毛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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