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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想要打个电话给关远峰，关远峰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吃了吗？”
周耘道：“等你呢，做了三杯鸡和海鲜煲，你什么时候回来？”
关远峰道：“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最好你能过来下。山苑那边秦晟在，我让他送你过来，可心那边也安排了护卫。”
周耘一怔，关远峰叮嘱：“你先吃，吃完再过来。”
周耘听出了他态度的严峻，利落应道：“好。”
他随便吃了碗饭，将两个砂锅打了包装好，秦晟就已过来：“周医生。”
周耘提了那个打包的提篮给他：“吃了没？”
秦晟道：“早就吃了，您怎么还没吃呢？”
周耘道：“没事我刚才也吃了些，走吧。”
出去果然外边已安排了司机和警卫人员，周耘上了车，秦晟跟着他，一边道：“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
周耘心道关远峰不会轻易让他过去，既然过去，必然是大事，但又让他先吃饭了再过去，可能是过去后就没什么机会吃饭。
到了军区总署这边，关远峰亲自出来接了他们进去，面容有点难看：“今天是临东基地那边送油和气过来，这是第一批货。”
周耘道：“出了岔子？难道叶狐狸要赖账？”
关远峰却问他：“你吃饭了吧？”
周耘道：“吃了，还给你打包了过来。”他示意后边的秦晟：“小秦拿着呢。”
关远峰点了点头，推门进去：“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周耘进去，看到里头已经站着秦暮了，他身旁站着个高大男子，蓬头垢面，满脸憔悴，双眼深深抠着，胡须茬没修剪，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他看到周耘：“是周城主吧？求求你救救将军！”
他扑通一下立刻跪了下去，咚咚咚直接磕头起来：“求你大慈大悲不计前嫌救救将军以前是我小人之心之前刺杀的事都是我指使只要你救了将军我任你打杀千刀万剐这条狗命都是你的随你处置！”
周耘：“……”
关远峰冷喝道：“凌鼎修！起来！让我们城主看看再说。”
周耘走上前去，看到那惨白的医疗床上，一个男子躺在上头……严格地说，是只有半个。
一张白布盖到他身躯一半的地方，但很明显身躯下没有腿，也没有手，只有一个消瘦枯槁的躯干，躺在床上的男子双目应该在的地方是两个暗红色狰狞的凹陷，显然被挖除双目没到半个月。
他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但气若游丝，嘴唇枯灰脸色青白，正陷入了昏迷中。
周耘已忍不住转头去看了眼秦晟。
秦晟有些莫名，疑惑看着他，以为他有什么需求，有点无措提了提手里的餐盒，总不会这个时候要吃东西吧？
关远峰低声道：“是叶聿卿。四肢都被切了，双目也被挖了，这是凌虐。他手下带着他藏身在给我们送货的油气桶里过来的。临东基地有变，他被秘密囚禁了一个月了，但中州完全不知道。”
凌鼎修用手背擦了下眼睛：“叶家那帮畜生！我找到将军，将军让我带着他找关队和周城主，说只有周城主能救他。”
他声音嘶哑，神情痛楚，周耘的注意力却在别的地方：“他的舌头还在？”
沉浸在愤怒痛苦中的凌鼎修被这么一问呆了呆：“在……他们要逼问将军一些军事机密……”
周耘有点尴尬：“我给他……看看情况。”把脉是把脉不了了，他只能简单检查身体情况，他道：“让祁医生安排下急救和检查设备，先做个全面检查。”
关远峰道：“刚才已安排了军医做了一些紧急急救处理。”
周耘却看了眼凌鼎修：“这位……将军情况也不好吧。”眼睛不正常地眨眼，面部神经控制不住地抽动，分明在痛苦愤怒，嘴角却仿佛在笑，表情无法控制，手指也在不由自主地颤动。身上的军服有血有破损，但露出来的肌肤看来没伤口，可能是被光系异能者治疗过了。
凌鼎修抹了把脸：“先救叶将军。我这是不小心打了他们两针异能提升的激素，将军让我停了以后，身体就开始出现了不适，使用异能后更明显。”
周耘想了下：“才两次，还好，暂时停止使用异能——你这应该是异能使用过度了引起副作用反弹更厉害。”
凌鼎修哑声：“我杀了很多人。不然带不出将军。”
周耘和关远峰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凝重。
第130章 以后再说
等检查的时间归墟城高层在会议室开了个小会。
朱篆也是匆忙赶过来的：“临东基地这么大变化,那油气供应可能有变，我们要做好能源需求的重新规划考虑。人口规模最好也要暂时停止扩大。”
秦暮把手上的笔转了转：“联盟军方那边会怎么反应？会承认临东基地的新指挥官吗？看起来是叶聿卿的那个叔叔，叶理慧少将。”
关远峰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叶聿卿自己的个人能力非常优秀突出，才能够年纪轻轻在末世的时候执掌临东基地。”
“叶理慧资历和统帅能力差很远,我认为他短时间内并不能掌握临东基地。那边海军陆军空军各自都有领军的将官。这些指挥官并不是仅听临东基地指挥的，联盟中央军方是可以在名义上号令他们的。”
“联盟军方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是不会轻易更换指挥官的。所以这可能才是他们留着叶聿卿的命的原因，他们大概需要时间过渡接手。”
秦暮道：“凌鼎修说，之前他们对外找的借口是叶将军身体不适调养,而对私下他们这些心腹说的是他要做异能激发试验，有很大几率成功。其他心腹将官都深信不疑。”
“而凌鼎修却事先得到过叶将军提醒,觉得那个异能激发的药物不靠谱让他不要用，怎么会自己忽然决定要做异能激发实验？而且还特地打个电话给他,让他安心等他手术成功出来。”
“他越想越古怪,表面假装答应了，实际上私下调查。也亏他平时没脑子的形象深入人心,叶理慧以为他真的被骗过了,也没提防他，这才被他把叶聿卿给偷了出来。”
秦暮心细，之前等周耘过来的时间,就已私下问清楚了凌鼎修一些细节。
关远峰道：“我和谭将军汇报，但我猜联盟军方可能不会轻举妄动。临东那边无论是兵力还是能源、武器都很充足,真打起来，统一的局面就要毁于一旦了。受苦的是群众。”
秦暮却道：“我认为最好不要与中央军方联系。那边像个筛子一样,一旦叶聿卿在我们这里的消息泄露出去，临东基地反咬一口,把叶将军被凌虐扣押囚禁的罪名往归墟基地上扣。毕竟，关将军和叶将军可是明面上撕破脸有旧怨的。到时候归墟城反而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都可以以这个名义来讨伐我们这新城，逼迫我们交出东君。”
“归墟城才建起来，周围的私人基地实力都并不强大，三楚基地水灾，静南基地也不咋稳当，真打起来大家怕是连口安稳饭都没得吃。”
“就连谭将军也会很被动，不如一开始就瞒着他，严禁泄露出去。叶理慧应该猜不到他会躲到有大仇的归墟城来吧。毕竟凌鼎修看着确实很没有脑子的。”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他。
秦暮被他们看得有点茫然：“怎么了？难道不对吗？”
朱篆道：“你真是个阴谋天才。”
秦暮：“……我合理推测。”如果他在对方的立场，一定就会这么干。而且这么粗糙地夺权，真的很奇怪。完全可以做得更细腻，慢慢架空，慢慢转移权力，怎么会这么简单粗暴？而且都已经结了死仇，怎么还能让人跑了？
沈澜道：“太有可能了。”
秦暮道：“我甚至觉得叶聿卿让凌鼎修送他来这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现在已经不能再把他送走了，一旦死在外边，都是我们的错，这已经是湿手沾上了面粉。甩不脱了。”
众人沉默，都觉得秦暮说得非常有道理。
关远峰看向周耘，周耘想了下：“先救吧。如果能通过他控制临东基地，利大于弊。救回来了不听话，就再杀了就是了。”
所有人：“……”不知道为什么，表面温温和和的东君城主说出杀人的话，完全没有让人感觉到害怕，反而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松弛感。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当晚他们就将叶聿卿和凌鼎修秘密送到了南山药圃，加强了那里的防守。
会后周耘和关远峰悄悄说话，一边把带来的海鲜煲放到微波炉热给他：“和不和谭将军汇报，你自己定。”
关远峰道：“我也不是第一次自作主张了，不说了。说了也于事无补反而有可能事态恶化。”
周耘微笑，知道关远峰其实更顾虑的是自己。
他和关远峰说着闲话：“幸好给葛晨的手术原本也是安排在南山药圃的医院里，那边别看是监狱医院，各项设备都很好。”他说完都有些羡慕：“比我以前工作的那医院条件好多了。”
关远峰笑：“注意点五阶大佬的身份，你现在可是一城之主。”
周耘也笑，又悄悄和他说：“等涅槃战队回来，又有好的设备用了。”
他想了想那高精度的单分子显微镜，血气、血液分析仪，高配置的质谱仪、流式细胞仪，已经提前高兴上了。
关远峰看他高兴，之前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些，他尝了一口三杯鸡，鲜明的九重塔的香味温暖丰腴，外边仍然雪花飘飘。
生活再难，外边再乱，周耘总是神奇地让他所影响到的地方变得安宁，静谧，令人安心。
他有些感慨：“人人都想变强，活得更长。”
周耘笑道：“重要的是生命的质量，不是长度。这是很多哲学家都提出过的观点了。”他伸手慢慢抚摸着关远峰的手腕：“不过，能和你一起的话，我也是希望我们相伴的时间越久越好……而且为了这个，我也希望自己不断变强。”
关远峰很是感动：“你说得对。”
他反握周耘手掌，十指紧扣，摸着那柔软的掌心：“所以我们还是该把冬训坚持一下。”周耘自从专注研究以后，明显在锻炼上十分懈怠，唯一坚持的只有八段锦。
周耘：“……”
关远峰忍着笑：“放心，慢慢来，一定不让你感觉到很痛苦。”
周耘知道关远峰这是看到了叶聿卿的惨状，担忧自己。确实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是有些纵情过度，身体是有点虚，就连老师给自己把脉都含蓄提醒自己要节制了。也对，要日久天长，总该好好对待身体：“好吧。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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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聿卿幽幽醒过来的时候，先闻到了十分浓郁的人参味，很像以前去老爷子房间里，服侍的子侄们给他服食人参丸的味道。
而被切除四肢囚禁后一直围绕着他的寒冷彻骨和疼痛都消失了，他此刻感觉到了身体暖洋洋的，他转了转头，自己仍然还是看不见。
他感觉到一只带着浓郁人参味的手掌抚在自己眼睛伤口上，哪里很快感觉到了温暖，疼痛在消失。
以目前的医学程度，眼珠无法移植，但他仍然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鼎修？”
周耘道：“他也在治疗，他异能使用过度，之前注射的激素也给他身体埋下了隐患，他需要禁止使用异能很长一段时间，慢慢温养，否则经脉无法承受异能晶核枯竭是迟早的事。”
叶聿卿动了动身体，周耘伸手轻轻按住他肩膀制止他：“你不要乱动，你身上插着针，我在为你治疗。”
叶聿卿笑了：“原来是东君城主……多谢你。”
周耘道：“这不是你预料到的吗？敌人无法想象到你会自投罗网来到死对头的地盘，而我们又不可能坐视你出事，以免残害同僚这口锅就扣死在关远峰身上了。”
叶聿卿道：“我只剩残躯，确实走投无路，又不甘心就死，仍想复仇，只能厚着脸皮求助城主和关将军了。”
周耘：“你总得说清楚什么情况，我们能帮你什么。”
叶聿卿道：“叶理慧是我叔叔，他的长子叶时卿，算是我堂哥，学的医，末世前在临东的海防安全研究所工作。”
周耘认真听着，甚至打开了水墨屏笔记本，在上头记录着。
叶聿卿听着笔尖在屏幕上划动的声音，嘴角不知为何忍不住翘了起来：“末世后没多久，叶时卿在家族支持下，组建了一个海渊实验室，专门研究异能激发、异能提升等。”
周耘前世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实验室，也没有听说过叶时卿这个人。
叶聿卿道：“末世前我读的军校，也算是子承父业，因此升得比较顺利。末世的时候，顺理成章主持了临东基地。后来因为支持幸存者联盟统一，所以任了联盟中央军的副指挥官，在中州基地待了一年多。后来你也知道了，我回了临东基地后，发现我之前因为要去中州，一些军权交了出去，导致管理上出现了漏洞。”
“还要感谢你提醒我那个天狼小队注射异能药物的事。我私下让凌鼎修去查了下，这才发现天狼小队，早就已经不知不觉不在我的控制之中，虽然名义上他们听我的命令。”
“关远峰杀了太阳、太阴，包括你这边俘虏了一批人，天狼小队一时补不齐人，其实是救了我。否则这次凌鼎修没这么容易把我救出来。”
周耘看叶聿卿说话有些漫无边际，脸上涌起一些红潮，精神亢奋，没有提醒他回到正题。
这是人参的作用，他刚给他施展了养元术，大补元气，他这是被刺激了中枢神经系统，大脑兴奋，思维活跃，等这股劲儿过了，他慢慢又会感觉到疲乏。
晚点让凌鼎修给他喂上人参灵芝鸡汤，慢慢补着吧。
叶聿卿回过神来：“说回那个异能激发药物，实验室一直宣称已成功能够提升异能等级，并且有概率激发异能，就算没有激发，也是安全无副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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