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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予嘴边的笑容凝滞，他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失望，轻轻叹息一声：“够的。”
怎么可能不够，她似乎是忘了，他们的卡是绑定的，其实她根本就用不到每月给他转钱，但是就连这样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等国庆之后了，我看你们老师说假期有秋令营，你也报名吧，妈给你转钱，等国庆过后我跟你爸就回去了。”
“嗯，我会的。”
“哎呀小予，不说了，你爸该回来了。”
每次裴璐跟陆予的谈话都是以这样的一句话结束，可是即便是这样陆予却也觉得满足，因为他妈很少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傍晚的太阳已经消失不见，落满地的银杏叶染了一片金，前面的一男一女隔得很远，但是两个人步伐却在同一频率上，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看对方一眼。
秋天似乎总想安静地，不动声色地结束一切，但学生却好像并不在意，对于他们来说，秋天只是校园生活的开始。
我们永远无法估价高中时的某个瞬间，或者说从现在起流逝的时间，都将成为未来的遗憾。
月考结束学校后门也开了，陆予想起当初找慕容南的时候跟班长一起去过的废弃仓库。
路过仓库，里面亮着灯，这里果然有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慕容南他们。
他站在门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人，但是里面的声音却很嘈杂。
“陆哥？”
身后传来慕容南的声音。
“咋了，找我吗？”
陆予倒也不是要特意找他：“没有，路过。”
“奥，那进去不？”慕容南倒是十分热情地邀请。
陆予摇摇头：“不了，明天还有事，今天得早点回家。”
“你也有事？”
也？陆予有些奇怪。
“刚老王从这过去，他也说有事，你俩不会是一个事吧？”
“是吗？”
其实就是一个事，但是陆予觉得他没有跟慕容南解释的必要。
“那我先过去了，有时间再约。”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学校后面的巷子里拐了弯，没有走回家那条路。
上次海边的海沿路应该就在巷子的对面，他之前走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眼，从外面能看到他们学校的食堂。
路上学生也是不少，但是越往前走人就越稀疏了，他们家小区那边人就更少了。
陆予一路走着，天逐渐黑得快了，路灯已经亮了起来，转头看去，旁边海边有个小公园，里面路灯下远远站着一个人，这人身上还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
倒也不是他好奇心太重，只是那个人看上去有些熟悉。
走近陆予立刻后悔，他发誓他要立刻改掉好奇心重这个毛病。
这里哪里是什么公园，是个不大的公墓。
墓碑一个一个排得整整齐齐，路灯下的人似乎也是注意到了他，抬手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要不是这个人他认识，真以为是学校冤魂索命了。
“班长？”
王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在这里偶遇，好像场合不太对。”
陆予看着他面前的两座墓碑前摆着的两束花，自然明白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透过路灯昏黄的光线，他一眼就看到了墓碑上的两个人的照片，这照片他见过，王擎家里摆了很多，上面两个人正是他的父母。
“我路过，远处看着很像你，我不知道这里是……”
他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王擎倒是没有在意，他蹲下来把墓前的落叶一片一片摘走。
“每次出远门之前我都会来这里看看他们，我姐说跟他们说一声，他们就会在我身边一直保护我。”
陆予想过无数次王擎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但是联想在班长身上发生的一切似乎又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这么姐控，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成绩明明可以进实验班，但是还是留在了普通班，或者说是他想要留在王老师的身边。
“对不起。”陆予不知道现在还能说些什么，只说了句抱歉。
王擎轻轻擦掉照片上落下的灰尘，抬头看向面前的人：“总是道歉不好，你又没做错什么。”
陆予随便找了个借口：“我是说白天……”
王擎站起来打断他的话：“白天是我太唐突了，每个人都有自已不想说的秘密，我又何必去打听呢？”
“因为家里有不想见的人，想见的人却一直不在。”
陆予立刻开口，这算是解释了白天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以为自已的人生已经过得够傻逼了，但是现在跟王擎比起来，自已不知道幸运多少，想想甚至觉得自已有点过于矫情了。
至少妈妈会回来，至少在他出门之前会给他打来电话。
王擎呢？只能晚上一个人在他父母的墓前对着墓碑说话，陆予永远也适应不了的离别，王擎却早早就学会了。
“需要我帮你把他赶走吗？”
看啊，即便是现在班长也是在想着安抚他的情绪。
陆予摇头。
风从王擎的肩膀划过，吹动陆予额前的碎发，而后向着夜晚的大海狂舞着飞奔而去，不知是风散进了海里，还是浪撞进了风里。
两人视线相对，王擎抬手在陆予的头发上轻轻弹了一下。
“他们好像在跟你打招呼。”
王擎笑得轻松：“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起早去赶飞机。”
他刚要转身离去，像是又想到什么，回头对他一笑：“陆哥。”
“嗯？”
“明天加油。”
看着远去的少年的身影，陆予低头：“叔叔阿姨好。”
第20章 陆予专属
老王：“起床了吗？”
鲈鱼：“起了，正要出门去早餐店。”
老王：“别吃了。”
鲈鱼：“？”
老王：“开门。”
陆予看着手机上班长发来的消息，站在二楼往下看了一眼，下面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班长，还有一个正是那个保姆。
“你来找小予？”
那个女人看上去倒是热情，笑容标准得像是练习过了无数遍。
王擎礼貌点头：“是的，你好，我是陆予的同班同学。”
“跟我进来吧。”
说着王擎就看着面前的女人走到门口，钥匙转动，门立刻就开了。
陆予急急忙忙从二楼跑下来，脚上的拖鞋差点甩掉。
“小予啊，你同学来找你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啊？”
保姆仍旧是一副理所当然的主人模样。
“你怎么过来了？”陆予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向王擎。
王擎有些奇怪地看了那个保姆一眼，陆予并不是什么没有礼貌的人，但是他直接忽视了这个女人的话，难免不让他想到昨天陆予说的那个不想见的人。
“王擎。”陆予又叫了他一声。
“奥，我来给你送饺子。”王擎举起手里的保鲜盒。
“饺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这是规矩，我姐今天起早亲手包的，别人可没这待遇。”
“这是什么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那个保姆边往他们这边走边好奇，而后伸出手：“给我吧，我帮你们装到盘子里。”
王擎更加好奇这人是谁了，陆予也有姐姐吗？看着长得不像啊。
“好，谢谢。”
他刚把拿着餐盒的手伸出去，结果就被陆予一把握住。
“不用了，就用这个。”
王擎被迫把手收回来，他看向面前的女人。
“那个，其实我刚刚就想问了，您是？”
女人羞涩一笑，将脸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我是这个家的保姆。”
王擎又看向旁边的陆予，他只是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眼神并不是很友好，随后像是有些厌弃地扭过头去。
现在他能确定了，昨天陆予说的那个不想见到的人正是面前这位。
“巧了，我也是这个家的保姆。”
“啊？”保姆一脸震惊。
“可你不是小予的？”
王擎抬手揽住陆予的肩膀：“陆予专属。”
接着他对陆予眨了下眼睛，陆予立刻配合着看向面前的女人：“所以你能走了吗？”
“小予我……”
“出去。”
女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陆予一脸不悦地赶她，她自已脸上也挂不住，毕竟算起来陆予也只是个小孩，她也不装了，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
“切，牛逼什么呀，早晚出去的是你。”
王擎到现在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一个保姆居然能让陆予这么招架不来，这得是什么人，不过陆予不想说，他也就没有多问。
他打了个响指：“吃饭。”
饺子挺大一盒，而且个头也大，陆予之前在深圳没见到过这么大个的饺子，其实与其说是饺子，不如说是包子了。
豇豆加肉馅的，他之前倒是没吃过。
“豆角肉的，好吃吗？”王擎满脸期待。
“好吃。”陆予点头，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哎哎，差不多得了，怎么我给你做饭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开心。”
王擎看着陆予这个样子没忍住吐槽两句。
“也开心。”
他倒是没想到陆予会这么说，动作有些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尖：“是吗？”
“替我谢谢王老师。”
“不用谢，我姐这人就是这样，你要跟她说谢她还不好意思呢。”
陆予看着一直坐在自已对面王擎，也不动筷子，他把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你不吃吗？”
“我在家吃过了。”x
“你过来就为了给我送饺子？”
“那不然呢？”
“谢谢。”这倒是换陆予不好意思了。
“不客气。”
“还有……刚才。”
王擎意识到他说的应该是那个保姆的事，到底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那人怎么会有你家钥匙呢？”
陆予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手里的筷子一下一下轻轻点着面前餐盒里的饺子。
终于他像是叹了口气，又像是长舒了一口气道：“我爸给的，大概是他在外的彩旗之一。”
王擎立刻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但是面对这样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要安慰他的话……对于陆予来说并不适合。
陆予抬头看似笑得轻松，但是脸上的表情偏偏又充满苦涩。
“大人的事其实我并不在乎，反正快高考了。”
快高考，还有两年，并没有多快。
两个人之间陷入沉默，王擎看着陆予把那一大盒饺子全都吃完了，不过至少可以确定，这些事情对于他的胃口来说没太大影响，这么能吃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吃的饭都到哪去了，人还是一样的瘦。
吃过饭陆予帮忙把餐盒洗好，递给王擎。
“走吧。”
他刚想拿起自已放在餐厅椅子上的校服外套，结果就被陆予抢先了一步。
紧接着陆予把自已手里的外套抬手扔给他，王擎下意识接住。
“怎么了？”
“你帮我领的校服并不合适，太大了。”
王擎疑惑，他当初确实是按着他姐给他看的陆予的身材信息领的校服，不至于太大吧？
“不大吧，你185，穿190应该差不多。”
“我没有185，那个身高是我随便写的。”
确实王擎其实也猜到大概是他瞎写的，因为他自已就是185，陆予并不比他高，两个人站在一起，他的肩膀甚至还稍微矮那么一点。甚至还稍微矮那么一点。
其实他高一刚入学的时候只有176，谁知道一年就窜了不少，当初校服领的185的，现在穿着有点太正好，冬天一穿厚衣服多少就有点挤了。
陆予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已经把王擎的校服穿在了身上，看着还在拿着校服发愣的王擎。
“不走吗？”
第21章 0分
“走，走。”
说实话，陆予的校服确实要大一些，平时王擎倒也没觉得校服怎么样，可能是因为他的校服有些新，他居然会感到有点不自在。
其实陆予从来不是可以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好意的人，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简单直接回礼的方式了，至于别人接不接受的……反正班长也接受了。
“陆予王擎，你俩帮老师带队，组织好咱们学校这些人的纪律，先点人数。”
带队老师见到这两个人就给他俩下达了命令，可能老师比较眼熟王擎，再加上陆予目前的积分是最高的那个，甚至比王擎还高出三分。
老师自然而然地就乐意把这种任务交给他俩。
说是带队，也就是一人举着一把旗子，然后队伍一前一后，防止人走丢而已。
临进场前老师还不忘了做最后的叮嘱。
“都别紧张，已经到了决赛了，大家的实力都有目共睹，最后决赛只有十个，所以呢进不进的吧不重要，主要是心态别崩，当然能进总决赛最好，只要是进了学校另有三千的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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