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兰芳开口问:“你今年多大?”
“26”
“哦,比竹子年长七岁,有点大。”她停顿两秒:“但也还好。”
这个转折把乔言吓的心怦怦跳,还以为她会在年龄这关就被刷下来,万幸没有。
“挺好,你真心喜欢竹子吗?”
“我对竹子是认真的,阿姨。”乔言的目光充满了决心和坚定,仿佛可以击败一切困难艰险。
“那好,同性这条路走到今天不容易,再等等,说不定哪天就真正实现平等自由了。”
“嗯会的,阿姨。”
“竹子她还小,有些事她还转不过弯。”孙兰芳眼神柔和起来:“如果她往后做了惹你不开心的事,你多担待,或者告诉我,我来教训她。”
“怎么会阿姨,竹子她对我很好的。”
孙兰芳亲切地笑容很温暖,这才是丈母娘对“女婿”的肯定,乔言在心里得意雀跃。
沈竹出来了,她买了牙刷和拖鞋。
她们同乔言道别。
乔言目送渐渐走远的母女,她还没开始展示自己的基本情况呢,怎么就走了。
孙兰芳换好拖鞋,怕打扰其它人休息,轻手轻脚地关门,先打量了一圈小房间的布局,小而紧凑,沈竹收拾的很利落干净。
然后进行盘问:“你们同居了?”
“也没有完全同居,隔三岔五吧。”反正被发现了,没什么好瞒的了,沈竹如实告知。
孙兰芳:“行吧,你长大了。”
意料之中的事发生了,说不担心是假的,主要是沈竹这孩子的感情不坦荡,伤了乔言,别到最后两败俱伤收场。
依旧是不放心地问一嘴:“你是喜欢她的吧?”
沈竹在烧热水,背对着她:“嗯。”
她记不清多久没想起段潇雨了。
年少时的悸动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或是热烈或是热忱,曾以为心中清透的白月光是任何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青春记忆慢慢慢模糊,从时常想念到偶尔想起,再到逐渐模糊,这中间的变化过程如此直观。
她真的在慢慢淡忘了,那些以前回忆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如今只有震耳欲聋的心跳声,那是对乔言的心动。
“我喜欢乔言。”沈竹说。
“ 我就说嘛,你呀,高中就是太小了,都还没成年呢,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人和事。 ”
洗漱完,她们挤在小床上聊天。
“竹子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很没用?”
“不会,干嘛这么说?”
孙兰芳凝视着天花板,顿了数十年秒,才慢慢吐露心声:“我没有傍身的技能,全职家庭主妇那么多年没工作,唯一的积蓄就是和你爸离婚后争来的房子,一门心思试着做生意,最后也失败了。 ”
“妈妈,你不要再想这些,过去就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我自己也会打工挣钱的,你如果非要工作,就随便干个轻松的,我支持你。 ”
有了女儿的鼓励,孙兰芳安心地睡觉了。
第二天沈竹起早上班,孙兰芳醒来后,帮她洗好衣服,收拾了下屋子,就离开回家了。
晚上和乔言吃饭,沈竹心不在焉地说:“我妈情绪很低落。”
“这几年大环境不好,生意比较难做,让阿姨宽心,别太自责。 ”乔言说。
“我劝过,可她不听话,总在给自己施压,自打她发现我爸爸出轨后她就变成这样了,老是想着为以后谋出路,我跟她说过很多次别操之过急,她太固执了。”
“竹子,当母亲的难处不是我们子女理解的,阿姨的烦恼也没有错,她年纪不算大,却没有固定收入,你还有两年大学,她又那么疼你,也想给你好点儿的生活。”乔言理性地安慰她。
沈竹没话说了。
乔言伸手揉揉她的头:“开心点啊,还有我呢,需要我帮忙,就直说,不要不好意思。 ”
暑假时光流水似的溜走,对于沈竹来说,并不是那么快,她当了两个月的牛马,领了几千块工资,个中滋味只有自己体会。
开学前,工资到账,第一件事就是退掉房子,然后请乔言吃饭,她说想吃火锅,于是沈竹订好位置,再去接乔言下班。
平淡如水的日子,无处不在的甜蜜,这两个月以来,她们如胶似漆,只要腻在一起,两件事,吃饭和做。
难免疯狂了些,孜孜不倦,不知节制的后果就是乔言确诊腱鞘炎,心不甘情不愿地禁欲。
四人相聚宿舍,于初只待了半天,打包东西搬出了宿舍。
沈竹和秦晓曼出于礼貌,干巴巴地和她说了声再见。
连亦巧往后的每周末也不学校,宿舍只剩秦晓曼了,她乐的自在。
沈竹周六待在家,孙兰芳做午饭,发现瓶酱油用完,支使玩手机的女儿下楼去买一瓶回来。
去小卖部,会经过自家关掉的洗衣店,沈竹发现快递小哥在门口卸货,心生奇怪,孙兰芳不是说不干了吗,怎么还在进货,她走过去看看。
小哥心急如焚地摁手机:“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沈竹说:“是我家的,我妈在做饭没听见。”
小哥问她:“哦,那就好,我卸下来,你自己搬进去啊,不重。 ”
“好的。”沈竹没店里钥匙,只能一箱箱先搬到门口,搬了三箱,转过身,吓了一大跳,小哥又卸了五箱下来,骑三轮车扬长而去。
她数了数,一共八箱……
沈竹惊呆了,她拆开一箱,全是没见过的牌子,面膜,洗面奶,水乳,面霜,乱七八糟的护肤产品,她在网上查都查不出具体的信息。
明白了,孙兰芳肯定又在捣鼓其它行业了,就不能安生两天吗?
心里重重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非常强烈。
沈竹连酱油也不买了,跑回家,直奔厨房,心急火燎地问:“妈,你买那么多化妆品干嘛?”
“你要干微 | 商啊?”
孙兰芳突然想起来今天到货,居然让沈竹给撞上了,知道瞒不下去了:“ 我一直没告诉你呢,我才做没多久,不过我拉了两个人,这次进货,没花多少钱,总部给了个打折扣。 ”
她还挺沾沾自喜的,成功发展两名线下,特别的有成就感,尤其是“ 上级”在百人大群里提名表扬她的时候,让她找回了失去多年的价值感。
沈竹快疯了:“谁啊?”
“一个我老同学,还有一个,之前住我们楼上的,小吴。”
“以前吴阿姨她对我们可好了,你干嘛骗她啊!”
“什么叫骗啊,又不贵,1990一套护肤品,还能入会做代理呢,她们把产品卖出去了,也能挣钱。 ”
孙兰芳丝毫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沈竹怀疑站在面前的是不是她妈了,脑仁都是疼的:“ 你买那些花了多少钱?"
“我是3级代理,三 | 四万吧。”
看着沈竹的眼睛越瞪越大,孙兰芳没敢说真实金额。
“三四万就八个小箱子? ”
“我房间里还有呢。”
沈竹立刻推开孙兰芳的卧室,眼前一黑,腿都软了,差点当场就晕过去,四四方方的小箱子起码摞了有一堵墙那么高。
无力的转过身,看着厨房忙碌的身影,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孙兰芳一说谎就爱眨眼睛,所以金额远不止三 | 四万,沈竹逼自己冷静下来,这次可能要面临重大变故,未知的艰难险阻正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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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警察的效率很快,这两年又赶上全国反诈宣传,对这类案子尤为重视。
所有箱子全部打开,悉数查看,民警将情况记录后,拿起一瓶乳液,对孙兰芳说:“大姐,这都是三无产品,你看这上面连中文的厂商地址和许可证号都没有,你被人骗了呀! ”
“啊……那我…… ”
见这架势,孙兰芳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吓的不轻,忐忑地问:“ 那这些货怎么办? ”
“ 难道你还想卖给别人啊,你再卖多点,就要涉嫌诈骗了,这些货全部没收,我们会跟踪处理,争取尽快端出窝点。 ”民警义正言辞。
“多听听孩子的话,别那么单纯,八万呢,你不心疼啊,现在钱多难挣啊。”
“ 警察同志,我的钱还能追回来吗?”孙兰芳问。
“ 我们尽力吧。”民警对沈竹说:“好好劝劝你妈。”
“ 知道了,谢谢叔叔。 ”
几十箱货全装上了警车,在原地顿了半分钟,孙兰芳眼底漫上一层哀怨和悲凉。
家里饭菜也凉了,沈竹闷声不响地去厨房热好:“ 妈妈,先吃饭吧。”
“ 竹子,对不起。 ”
做错事就道歉,可那又什么用呢,每次都是事已成定局后,沈竹才知情,就连开洗衣店也是一样,当时孙兰芳把合同都签好了,她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句支持。
沈竹现在不想说话。她气的肝疼,八万对她们母女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 你是怎么认识骗子的?”
“ 网上。”
“人家说两句你就信了?”沈竹无语,食指揉着发胀的眉心。
“我还去了线下,他们在一个酒店开会,我听了一节课,讲师讲的特别好,还有好多跟我一样离了婚的姐妹都做起来了,挣了钱,我走的时候她们还给我送了好多礼物。”
孙兰芳说这些的时候,眼里居然在放光,看来不仅是被严重洗脑了,连个人信息都暴露了。
沈竹压着脾气:“ 你怎么想的啊,管骗子叫姐妹,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早就掌握了你的弱点,拿捏你的心理,再骗你的钱。”
“可我觉得那些化妆品还好啊,用了没什么不舒服的,说不定我努力卖卖能把本钱赚回来,这下都被警察…… ”
沈竹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语气里显而易见的愤懑:“ 你没听警察说吗,涉及金额过大,你会坐牢的! ”
“我知道了竹子,你别生气。”孙兰芳低下头,不敢直视女儿的目光,声音微弱而颤抖。
她的梦被击碎,以失败告终,内心的挫败感让她更加沮丧。
沈竹终究于心不忍看孙兰芳这幅样子:“ 妈妈,经过这次,我希望以后你做什么事之前跟我商量,听听我的建议好吗,没钱就没钱,我们也挺好的不是吗,起码有房子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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