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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任在床上坐了会才下楼。
夜里，阿提克斯和他们一起吃了晚餐。
大概是活得久了对幼崽毫无抵抗力，整个晚饭期间两人看着他的眼神无比慈祥。
白天睡得多，夜里路任一直没什么睡意。
阿提克斯和小黑好像在吵架，路任没什么心情去听。
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都没能睡着后，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之前那本书，找到只画有柏安雅四人的那一页，打开放在枕头边。
这样一来就像柏安雅四人还在。
他已经习惯了他们在身边。
他是两年前醒来的，除了最开始那半年，后面的一年多他几乎都和柏安雅四人待在一起。
突然之间分开，他还有点不习惯。
再次躺下，路任很快有了睡意。
幼崽觉多，第二天路任下楼时已经是中午。
小黑早就已经准备好午餐。
之前那个魔法初步的绘制好像已经完成，阿提克斯把战场转移到了实验室楼下的空地里。
小黑把午餐放到桌上，把路任抱上凳子。
路任晃着不沾地的脚丫子吃得正香，门铃就响起。
小黑去开门。
又是恩格雅。
进门，看见吃得正香的路任，恩格雅愣了下。
阿提克斯这里还挺热闹。
“大魔法师大人……”恩格雅集中注意力看向小黑。
“他在实验新魔法，没空。”小黑说话间回去一旁继续擦柜子。
恩格雅走也不是留也尴尬，想想，他还是厚着脸皮留下。
“你每天都来吗？”路任声音奶糯糯，塞满食物的腮帮子一鼓一鼓。
“嗯。”恩格雅有些尴尬。
大魔法师整个大陆加起来都不到五个，阿提克斯又是脾气出了名古怪的那个，还是个亡灵法师……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去说服阿提克斯离开。
“国王那边怎么样了？”路任晃晃脚丫子。
恩格雅有瞬间的困惑，昨天那个人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恩格雅打量面前的小娃娃，但并未从他脸上看出昨天那人的痕迹，昨天那人应该是人族，这小娃娃却明显是魔族。
“舞会之后四位辅佐官一直在寻找……”
消息还是之前那些，并无新内容。
路任稍稍松了口气。
哪怕阿提克斯和他保证他现在这模样就算柏安雅他们来了也肯定认不出他，他还是不放心。
毕竟那可是柏安雅四人。
“那你们的种子研究得怎么样了？”路任换话题。
恩格雅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
他到处寻找适合也特城种植作物的事，只有也特城高层知道，目前还并未对外放出消息。
四五岁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一点不像个孩子，魔物的出生……
恩格雅不敢再把面前的人当个孩子，他如实道：“不太顺利，也特城冬夏温度十分极端，普通作物根本活不了，新带回来的那批种子连第一阶段的实验都没能撑过去……”
“也特城就没有什么特别适合种植的作物？”
“有，荆棘果。”
路任知道荆棘果，用于制作荆棘酒的主要原材料，而荆棘酒在整个大陆都赫赫有名。
布特就特别喜欢。
“那种荆棘果不就好了？”路任不理解。
恩格雅苦笑，“荆棘果只能作为酿酒原料，无法填饱肚子。”
“把它制作成酒卖出去再买粮食回来不就好了？”
恩格雅只苦笑。
路任很快反应过来。
这里的城池和他印象中的城市不同，更偏向一个个独立的帝国，其中甚至不少互相抱有敌意。
放弃种植粮食只种荆棘果，那就等于把命交给别人去保管，万一哪天闹崩，那整座城上百万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你可以把这情况报告给国王，他会想办法处理，所谓国王，本来就是用来处理这些事的人不是吗？”路任道。
恩格雅讶然。
那瞬间他蓦地有种熟悉感，但那显然不可能……
“城主。”门外传来脚步声。
恩格雅回头看去。
几个穿着也特城守卫服饰的人急匆匆跑来，“城主，柏安雅阁下来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柏安雅？”恩格雅下意识看向屋内。
桌前，路任明显愣了下。
“城主？”
恩格雅回神，向一旁忙着的小黑说了一句后连忙向着门外而去。
第20章
离开树林，进入城市，穿过街道，踏入城主居住的城堡的瞬间，恩格雅远远的就在大厅中看见一道白发白袍身形高挑修长的身影。
“柏安雅阁下。”恩格雅快步上前。
柏安雅怎么会来这里？
闻声，柏安雅侧头看来。
雕刻般完美的五官，浑然天生的优雅尊贵气质，一双过分冷冽白玉镶金的眸，没什么血色的脸，柏安雅看着有些虚弱。
“是你。”柏安雅认出面前的人，之前在舞会上感谢路任的那个城主，“路任来过吗？”
“没有。”恩格雅嘴上回答着，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之前在阿提克斯那里见到的那孩子的脸。
他心脏有瞬间的加速。
“真的？”柏安雅蹙眉。
下一刻，不等恩格雅回答，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就自柏安雅掌心展开。
时光回溯。
舞会、国都、传送阵、会议厅讨论种子的事、恩格汀回来、阿提克斯、魔王以及那个和魔王有着五分相似的孩子……
阿提克斯在这里？
柏安雅蹙眉，他相信自己的魔法，舞会之后恩格雅确实并未见过路任。
一开始他们并没发现路任不见，都以为和对方在一起，直到晚宴时分。
以为同样的事又要在眼皮子底下再次发生，被恐惧笼罩着的他们立刻封锁王宫。
赛里斯是最后一个见过路任的人，他很快就利用追踪魔法找到艾琳娜。
艾琳娜一直在舞会上帮忙，直到他们封锁王宫之前都不知道路任没回来，被找到，艾琳娜立刻如实交代。
得知路任是自己主动出去的，他们怔愣瞬间后立刻出宫寻找。
四处散开有着路任气息的物件，微弱到不存在的魔力，错乱的传送魔法，完全为零的目击证人……
直到那时他们才知道路任学了赛里斯的潜行魔法。
路任早就在为逃跑做准备。
他们发现得太晚，路任已经不在国都内。
路任留下太多明里暗里的线索，短时间内无法分辨出哪些是真的，他们分开行动。
他追踪传送魔法，赛里斯追踪魔力，卡其斯和布特则去一一确认那些物件。
路任使用的每个传送魔法的魔力都不同，凭借常规的追踪手段根本没办法，他只能反其道行之，不断利用时空魔法查看那些有魔力波动却并无人影的传送。
国都，博特城，然后是这里。
把博特城里里外外都搜索一遍后，他短暂的失去线索，然后他想起城中的大型传送阵。
从路任到达博特城，再到他追到博特城，期间足足几百支商队使用过传送阵，那让排查的难度大大增加。
这里就是需要他排查的城市之一。
看见恩格雅那瞬间他还以为终于找到，恩格雅很有可能会帮路任的忙。
“柏安雅阁下，到底出什么事了，国王他没事吧？”恩格雅不安地询问，他不希望路任出事。
“没事。”柏安雅向着门外而去，要离开。
知道问不出答案，恩格雅只能快步跟上，要把人送出城。
走出两步，柏安雅蓦地又停下脚步回头，“阿提克斯在这附近？”
恩格雅顿了顿，“……对。”
“带我去见他。”柏安雅道。
恩格雅有瞬间的犹豫。
他不知道路任为什么要离开，但路任既然选择离开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他并不能确定，但如果那个人真的是路任，那他把柏安雅带去……
“怎么？”
“您认识阿提克斯大魔法师？”恩格雅询问。
“嗯。”
“……您能帮我劝他离开这里吗？”恩格雅道。
“我试试。”柏安雅向着城外而去，他赶时间。
恩格雅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原始森林包围的城堡中。
目送恩格雅离开后，路任立刻从凳子上跳了下去。
柏安雅来了？
柏安雅已经在也特城里？
路任白了脸。
太快了。
柏安雅昨天不还在博特城？
他花了那么多时间去布置，还以为怎么也能拖个半个月，结果柏安雅找来只用了三四天……
怎么办？要藏起来吗？
可他要藏在哪里？
他花了那么长时间去布置的迷阵都没用，随便找个地方钻进去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他根本无处可藏。
“怎么了？”阿提克斯的声音从后门处传来，他一进门就看见路任迈着小短腿来来回回不停转圈。
“柏安雅来了，他就在也特城。”路任看去，阿提克斯这魔法真的能有用？
如果柏安雅认出他……
“你现在着急也没用。”阿提克斯走到餐桌对面坐下，“而且他不一定会过来，他又不知道我在这里。”
路任想想，觉得好像有些道理，稍稍松了口气。
阿提克斯拿了他餐盘里一种拇指大小红色的水果吃了起来。
路任踮起脚尖看看还剩一半的午餐，抱着凳子往上爬，他还没吃饱。
凳子太高，路任正努力抬高脚，人就飞了起来。
小黑不知何时从厨房出来，他把他抱起来放在凳子上。
“谢谢。”路任一抬头，就对上两双充满慈爱的眼。
路任噎了下，拖过餐盘继续吃。
阿提克斯不要偷吃他的果子，已经剩的不多了。
“如果被认出来你准备怎么办？”阿提克斯支着下巴问道。
“我就说是你教唆我逃跑的。”路任试图说出威胁的话，孩子特有的奶糯糯的声音却让他的话听上去像是撒娇，“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小黑去厨房中端了一盘果子放到阿提克斯面前。
“就那么不想回去？”阿提克斯吃果子。
“嗯。”
“为什么？”
路任吃掉盘子里最后一个果子。
那果子就是荆棘果，应该是之前恩格雅送来的那一堆特产中的一部分。
“因为伊西格？”阿提克斯脸色奇怪。
路任抬眸看了他一眼，阿提克斯明知故问。
“他们是怎么和你说的？”
“什么都没说。”路任看向阿提克斯面前的果子，他试图去够，奈何手太短，连盘子都没能碰到。
“没说？”阿提克斯挑眉，“那你——”
阿提克斯反应过来，“所以你才逃跑？”
没吃到果子，路任气鼓鼓。
一只手从他后方伸出，把整盘果子都挪到他面前。
路任瞬间喜笑颜开，还是小黑最好。
果子甜甜的。
阿提克斯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笑容格外灿烂，“你放心好了，这个忙我一定帮，大不了我就带着你逃跑。”
路任不怎么信任，阿提克斯一直想杀柏安雅他们但一次都没成功过，更何况还要带上他。
“要不我们现在就——”路任正提议现在就离开，熟悉的门铃声就突兀响起。
路任心脏狠狠一跳，立刻朝着门口看去。
半掩的大门缝隙里，花园外，铁门前，恩格雅一边按门铃一边回头看去。
他身后，柏安雅正静静站在那里。
城堡被周围一圈的巨大古树包围，阳光只有在中午最盛时才能照进来，柏安雅半个人处于阳光中半个人处于阴影下。
他发丝随着微风摆动，一双眼越发透明。
他一张脸明显比平时更冷，毫无温度。
路任看去时，那双眼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看来。
路任心脏狂跳间赶紧移开视线。
阿提克斯回头看去。
小黑出门开门。
铁门打开，柏安雅和恩格雅一前一后向着他们走来。
侧身进门，柏安雅环视屋内。
路任无法呼吸，脸色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出来的煞白。
柏安雅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一秒，下一刻看向阿提克斯。
“他在你这吗？”柏安雅声音冷冽如冰。
“谁？”阿提克斯并未起身。
恩格雅有些紧张的看看柏安雅再看看阿提克斯，两人认识？
如果两人打起来，那也特城瞬间就会化作灰烬。
“路任。”
“路任？”阿提克斯惊讶，“他怎么了？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恩格雅看向阿提克斯，阿提克斯不是知道路任不见……
柏安雅蹙眉，再次环顾整间屋子，与此同时探查魔法无声展开。
阿提克斯皱了皱眉，但并未阻止。
片刻后，柏安雅再次看向阿提克斯以及他对面的小黑，“魔王？”
“怎么样，不错吧？”阿提克斯如同炫耀玩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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