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洛狄忒轻轻道谢:“谢谢您。”
女祭司摇了摇头:“你可以在神殿随意逛逛,但是记得不要乱走。”
阿弗洛狄忒点点头。
这个阿弗洛狄忒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异常熟悉这里。
从前作为神明的时候,他被宁芙们簇拥着,他从大海之中走出,来到这片土地之中,崇拜着他的人类建造了神殿,他总是那样受欢迎和爱慕。
阿弗洛狄忒不知不觉之间,走到了爱神神殿的某处雕刻着捐赠者名字的地方,那是一块巨大的帕罗斯大理石。
阿弗洛狄忒伸出手,看着石头上的花纹和名字。
因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阿弗洛狄忒又无法回到奥林匹斯山回归自己的神位,他现在只好无所事事。
于那杂草掩盖着的最底下,阿弗洛狄忒看见了闪闪发光的东西,他下意识蹲下去拂开那些杂草,却在最底下的石头上看见了一句熟悉而陌生的话语。
“我爱你,阿弗洛狄忒。”
“我将用我的血和肉,献给你。”
署名是赫墨罗·赫菲斯托斯,但这署名非常细小,阿弗洛狄忒辨认了很久,才看清这个名字。
阿弗洛狄忒的手指触摸在这个几乎看不清的名字之上,忽然泪流满面。
“……你果然来到过这里,赫菲斯托斯。”
阿弗洛狄忒忽然明白,女祭司所说的那个“好心的赞助人”先生是谁了。
第38章 希腊规则
即使现在阿弗洛狄忒成为了人类, 失去了神力和永恒的诱惑力,但这个神明与人类共同生活的时代,阿弗洛狄忒知晓该如何召唤那些心软的女神们——阿弗洛狄忒曾经被海洋的女神狄俄涅所抚养, 这片名为帕福斯的土地, 阿弗洛狄忒在此生活了长久的时间,他就是在这个地方于狄俄涅的膝下长大。
作为一个人类而生活对于现在阿弗洛狄忒来说,无疑是有些苦难的。
阿弗洛狄忒无法再怀抱着曾经的傲慢用自己无限的魅力去玩弄那些爱慕他的存在,但好在爱神神殿的女祭司们对于现在的阿弗洛狄忒很是友善。
鉴于阿弗洛狄忒还欠着那个名叫“俄洛伊”的少女一德拉马克的钱财, 阿弗洛狄忒不得不为俄洛伊做些事情以回报那位少女将他从海边带回爱神神殿的恩情。
待到无花果结出果实的季节, 作为人类的阿弗洛狄忒终于学会如何使用这具沉重的人类身躯, 作为人类依旧美丽的阿弗洛狄忒为爱神神殿做一些农活之类的事情来偿还恩情。
从前作为爱神, 阿弗洛狄忒只有一个职责, 就是“造爱”,他曾经试着用织布机编织华美的衣袍, 却得到了雅典娜女神的愤怒。
因为工艺品和制造是雅典娜女神的职责, 愤怒的雅典娜不乐意阿弗洛狄忒插手织布一类的工作,否则雅典娜就放弃身为工艺和制造之神的职责, 那个时候的阿弗洛狄忒不得不对雅典娜道歉才挽回了雅典娜的宽恕……毕竟织布在这个时代,是女性的事情,身为男神的阿弗洛狄忒因为一时好奇而沾染了女神的领域,得到雅典娜的愤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了, 这也并不代表阿弗洛狄忒变成人类之后就什么都不会, 阿弗洛狄忒擅长音乐和史诗,阿弗洛狄忒在奥林匹斯山的时候,常常和缪斯女神们混在一起, 缪斯女神的艺术造诣非同小可,故而现在变成了人类的阿弗洛狄忒不但能够帮爱神神殿的祭司们干农活, 同时也能卖唱来赚取钱财。
可不是阿弗洛狄忒自夸,就连缪斯女神们都称赞的完美音乐,帕福斯的人们会为阿弗洛狄忒的歌声付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况且阿弗洛狄忒曾经是爱神,他知晓奥林匹斯山的一切事情,唱起史诗来总是唯妙唯俏,众神的故事在他所弹奏的里拉琴声之下被缓缓唱出,他是美少年的姿态,哪怕失去了神力和永恒的诱惑力,但依旧惹人喜爱。
总而言之,无花果结出果实的季节到来之时,阿弗洛狄忒大概尝到了作为人类的乐趣……这一段不再有谁狂热地爱慕着他,讨好着他,这段作为人类的时光,也让阿弗洛狄忒感觉到了平静。
……但阿弗洛狄忒不可能一直作为人类,生活在帕福斯的土地之上,阿弗洛狄忒必须想办法得到那个名叫“厄洛斯”的灵体的宽恕,然后取回神位,回归奥林匹斯山才可以。
阿弗洛狄忒决定将爱神神殿的女祭司们的恩情归还完毕之后再离开帕福斯,从大海边缘被女祭司们拯救到现在这个无花果结果的时间段,阿弗洛狄忒大概了解到这片土地发生的事情,有传闻说斯巴达的海伦与特洛伊的帕里斯私奔了,海伦和帕里斯的私奔注定掀起这片大地的纷争,因为海伦的父亲廷达瑞俄斯曾经要求那些求娶海伦的王子们发誓保护海伦的丈夫,而帕里斯带走了海伦,那些手握大权的王子们必须要兑现诺言为海伦的丈夫墨涅拉俄斯而战——无论是否有阿弗洛狄忒争取黄金的苹果,海伦和帕里斯之间的私通,注定要开启一场长达数十年的战争。
但是这些,阿弗洛狄忒暂时还未曾察觉,作为人类而存在的他通过优美的歌声,很快将名声散播在塞浦路斯,就连西顿的西顿王都期望来雇佣阿弗洛狄忒。作为报酬,阿弗洛狄忒可以得到西顿王付出的金币,亦或是盛满了美酒的银盏或者是腹中有小马的母马,阿弗洛狄忒当然欣然同意了西顿王的雇佣。
西顿王的宫廷虽然比不上奥林匹斯的诸神们所居住的神殿繁华,更别说那华美瑰丽的奥林匹斯殿堂了,但好在西顿王很有礼貌地接见了化身人类的阿弗洛狄忒,当阿弗洛狄忒用他灵巧的手指划过里拉琴将奥林匹斯的史诗传唱之时,那些掩藏在纱帐或者门扉之后的宫廷女眷们都如痴如醉,更别提有位可爱的公主悄悄将眼眸睁大了凝视着阿弗洛狄忒,脸颊羞红。
阿弗洛狄忒曾经以为,他的魅力都来源于他的职责——即爱与美之神。
作为爱与美之神,散发魅力和爱欲是神职的天性,阿弗洛狄忒也曾经以为为他所迷的存在都是因为腰带的神力,但是当他站在王宫的羽廊之中,被那可爱的小公主羞红了脸颊仰起头询问搭讪的时候,曾经作为爱神的阿弗洛狄忒忍不住飘飘然了起来。
‘我的魅力……还是依旧啊,哼。’
阿弗洛狄忒微笑着对那位可爱的小公主问好,羞红了脸颊的小公主抱着阿弗洛狄忒的手臂来到了花园的一棵无花果树下,那小公主用手撑着自己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阿弗洛狄忒:“你叫墨拉厄尼斯,我知道你,你刚刚的歌声很好听!”
阿弗洛狄忒道谢着:“谢谢你,可爱的小公主。”
淡金色的发丝随着阿弗洛狄忒低头的动作而垂落,他棕色的眼眸温和地看着那位仰起头凝视着他的小公主,美丽的脸颊白皙无瑕:“若你需要,我可为你弹奏更多的乐曲……不是我自夸,我会吟唱的歌曲,哪怕是缪斯女神们,都会沉醉。”
小公主笑出声,“你真自信呀。”
阿弗洛狄忒将乐器弹奏,手指划过琴弦。
宫廷的宴会开始的时刻,阿弗洛狄忒在宴会的音伶之中弹奏着里拉琴,那个时候的阿弗洛狄忒还未曾察觉到西顿王所宴请的客人,正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帕里斯,而那美丽的女性,正是斯巴达的海伦。
阿弗洛狄忒还未曾察觉到这场宴会的危险。
希腊世界的生存之道就是战斗和背叛,以及荣誉。
即使没有阿弗洛狄忒与那些美丽的女神争夺金苹果,帕里斯依旧拐走了海伦,而现在,回归王子身份的帕里斯学会了从诡计之中夺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西顿王的招待并未让帕里斯心存感激,帕里斯在宴会之上背弃了西顿王……
战斗是一瞬间的事情,西顿王在与帕里斯敬酒的时候被帕里斯一刀插进心脏,然后是整个宫廷的掠夺,阿弗洛狄忒甚至未曾反应过来,还是少年姿态的阿弗洛狄忒丢弃了手中的里拉琴准备逃出去,但是帕里斯的手下将阿弗洛狄忒抓住,原本阿弗洛狄忒会被杀死,但阿弗洛狄忒美丽的面颊救了他一命,阿弗洛狄忒被帕里斯要求留下作为奴隶。
阿弗洛狄忒只感觉到不可置信,狼狈被抓的阿弗洛狄忒狠狠诅咒着眼前帕里斯:“你知道你惹怒的是谁吗?”
“你惹怒的是一位神明!”阿弗洛狄忒不敢置信……他一个爱神,一个神明,被人类抓住而后要当奴隶卖掉?简直天方夜谭!
帕里斯只是不耐烦地看着狼狈的阿弗洛狄忒:“我被神明所庇护,否则我为何能夺走海伦,告诉你吧,少年,我曾经见过众神,就在海洋女神忒提斯的婚礼之上,我被赫尔墨斯带去婚礼,宙斯要求我裁决女神之间的争执。”
“你有着完美的面孔,少年,我爱慕你的颜色从而怜惜你,我不会杀死你,你的琴声叫我喜悦,我会带你回归特洛伊,你将作为我的奴隶而生活下去。”
帕里斯凝视着阿弗洛狄忒的面颊:“你的名字是什么?”
阿弗洛狄忒:“……”
阿弗洛狄忒狠狠瞪着帕里斯,他发誓,若是回归了神位,他要将帕里斯狠狠惩罚!他要玩弄帕里斯的灵魂,将帕里斯打入地底的哈迪斯,让那些恐怖的刑罚来惩罚帕里斯,要阴沉的冥王来带走帕里斯!
可怜的爱神,化身人类的阿弗洛狄忒就这样被帕里斯所带走,阿弗洛狄忒现在失去了一切神力,他的美丽只会是灾难。
帕里斯夺走了西顿王的财富,将那些美丽的女眷和阿弗洛狄忒带走作为奴隶,一部分要发卖,一部分帕里斯会自己留着。
损失了两艘船的帕里斯总算是带着财富和奴隶离开了西顿,帕里斯要在腓尼基和埃及以及塞浦路斯待上一段时间,而阿弗洛狄忒在奴隶堆里找到了那个曾经用着可爱目光凝视着他的小公主,哭哭啼啼的小公主钻入阿弗洛狄忒的怀中,阿弗洛狄忒安慰着这位沦为奴隶的公主,然后咬紧了自己的舌尖,作为曾经的神,且是海洋的女神狄俄涅的养子,阿弗洛狄忒知道如何召唤自己的养母。
为了保护自己,阿弗洛狄忒在沦为奴隶的那一夜,于大船之上召唤了自己的养母狄俄涅,那美丽慈祥的海洋女神之一。
第39章 爱神线索
“……我将我的血献给您, 女神狄俄涅。”
那些属于人类的躯体所流淌而出鲜血是红色的,当阿弗洛狄忒切开自己的手心让那些鲜血流淌而出时,女神狄俄涅的到来使得大海的海面掀起了风浪。
被关在船舱之内的阿弗洛狄忒怀抱着那位哭哭啼啼的小公主, 他脸色认真严肃, 狄俄涅的到来使得整个船只都颠倒了起来,阿弗洛狄忒怀抱着那位眼露惊恐的小公主,嘴里念念有词。
“我将我的肉,以及这唯一的黄金献给您, 女神狄俄涅。”
阿弗洛狄忒摊开手心, 黄金的戒指与他手心的鲜血沾染在一起。
女神的到来使得大海满是风暴。
恍恍惚惚之间, 船舱里的奴隶全部都入睡了, 阿弗洛狄忒深呼吸一口气, 他看见了隐隐约约的身躯穿过船板和大门前来,有一道冷漠而高贵的眼神在凝视着他。
慈祥的女神狄俄涅显露出她的真身而来。
这位海洋的女神头戴紫色水晶雕刻而成的头饰, 那是葡萄的样式, 有黄金的月桂枝编织而成的王冠在女神的发丝之上,穿着的是蓝色的希顿, 希顿外套着如梦似幻的纱陇,这位女神眼神复杂地看着跪在她面前的阿弗洛狄忒。
“我从未被人类所召唤。”狄俄涅无言,眼神复杂地看着阿弗洛狄忒:“人类,你是如何知晓通过这方法能召唤我?”
“……这思念的咒语, 我只教给了我的儿子阿弗洛狄忒, 你和阿弗洛狄忒有什么关系?”
狄俄涅伸出手,纤细雪白的手指拂过阿弗洛狄忒摊开手心的伤口,而后将那黄金的戒指拿起, 昏暗的船舱里,狄俄涅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现在这位女神透过自身的光芒端详着阿弗洛狄忒当做祭品献上的戒指。
黄金的戒指闪烁着光泽,内里刻有祝福和爱的语言。
戒指是赫菲斯托斯在奥林匹斯山的时候所锻造的,是赫菲斯托斯和阿弗洛狄忒结婚的时候赠送的礼物之一,由青春的女神赫柏所送上,黄金的戒指篆刻着爱的语言,其中又包含着火焰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的神力,故而狄俄涅端详着这黄金的戒指,若有所思。
“……我是阿弗洛狄忒神的祭司。”阿弗洛狄忒无法承认自己是爱神,因为这是厄洛斯订下的束缚,故而他只好谎称自己是自己的祭司:“我的名字是墨拉厄尼斯,爱神阿弗洛狄忒在帕福斯生活的时候,曾经对他宠爱的那伊阿得斯告知这咒语,我就是在那时所知晓的。”
阿弗洛狄忒一眨不眨地看着狄俄涅。
化身人类的阿弗洛狄忒多么想扑倒在母亲的怀中,诉说自己的苦难和忧愁,但他不可以,他现在是一个人类,他无法对一位高贵的女神做出如此行为。
所以阿弗洛狄忒只是用他那会说话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狄俄涅。
赤裸着双足的狄俄涅带着满身的水汽,她捏着赫菲斯托斯所锻造的戒指,又看着阿弗洛狄忒那双似乎在说话似乎在哭泣的忧愁眼眸,这位海洋的女神叹息一口气。
“你在说谎,墨拉厄尼斯。”
狄俄涅皱起了眉头。
“阿弗洛狄忒已经死去……我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子灵魂不知所踪,阿弗洛狄忒无法显灵……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你的眼眸,总是觉得哀伤,你哭泣的眼眸像是在说话,人类,我将我的腰带赠送予你,这腰带可使得你迷惑人类的心智,你或许能用这腰带自保。”
狄俄涅收起戒指。
“而我要去一趟奥林匹斯山,你知道的,赫菲斯托斯是阿弗洛狄忒的丈夫,火焰与工匠之神因为爱神的陨落而几近疯狂,无论你隐瞒了什么,少年,事关阿弗洛狄忒,我就必须要搞清楚。”狄俄涅解开她腰间的腰带,放入阿弗洛狄忒的手心,“现在,我无法拯救你,船只的主人帕里斯受到某位神的保护……我无法越过奥林匹斯的某位神来将你带走,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少年。”
阿弗洛狄忒感激狄俄涅,他低下头道:“您能够回应我,已经足够了。”
狄俄涅的光辉渐渐消散,那位女神又穿过船舱的大门离开了这片海域,海面逐渐平静了下来,而外面那些船员和士兵恐惧的声音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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