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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赫菲斯托斯开口道，他点了点头。
“我爱你。”
从前只认为这种“爱”是阿弗洛狄忒施展的诅咒或者魔法而不屑一顾的赫菲斯托斯在沦为人类的阿弗洛狄忒面前承认了自己的爱。
“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你。”
赫菲斯托斯这样说道。
阿弗洛狄忒将面颊转过头，在赫菲斯托斯的视线里，他只能看见阿弗洛狄忒人类的面颊侧脸。
长而卷翘的睫毛，和白皙莹润的下巴。
“你死了之后，我去了帕福斯的爱神神殿。”
赫菲斯托斯专注地看着阿弗洛狄忒的侧脸，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莫名的寂寥和孤独。
“……你很久之前说过，希望再有人供奉你，希望你在帕福斯的神殿能够再度繁荣，你死去的那一刻，我寻找着你的灵魂很久，海的那一边，亦或是冥界，我都去了，但是我找不到你的灵魂。”
“所以在第十年后，我去了帕福斯的爱神神殿。”
“我以为你的灵魂会去帕福斯的爱神神殿，那个地方是你成长的地方，是你最眷恋的地方，但我过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爱神神殿之中，只有残垣断壁，一片凄凉。”
“我资助了帕福斯的爱神神殿的重建，我希望你复活的时候所见到的爱神神殿，是曾经繁荣的样子。”
赫菲斯托斯站起身，低下头，鲜红的发丝丝丝缕缕垂落，如同燃烧的焰火。
火焰与工匠之神专注地看着脸色隐隐约约有着些悲伤的阿弗洛狄忒，他将银制的杯盏塞入阿弗洛狄忒的手心之中。
“我无法再失去了你了，我无法再承受失去你的后果。”
“我知道你不懂得什么是爱，但是我期待着你，是否也……有过会为这份爱而动容的时刻呢？”
阿弗洛狄忒转过头仰起头，与赫菲斯托斯湛蓝色的瞳孔对上。
从前在阿弗洛狄忒记忆里总是阴沉沉扭曲的脸庞和眼神，现在是那般的深邃和深刻。
忽然，阿弗洛狄忒像是被烫了一下，猛然将自己的手从赫菲斯托斯的手中抽离，而后将面颊转过去看向内殿的其他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
阿弗洛狄忒咬了咬嘴唇。
“让我想想好吗？”
赫菲斯托斯微笑了起来：“我会一直等你的，只要你召唤我，我就会出现，我会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
火焰与工匠之神将礼物放下，然后离开了内殿，将门扉关闭。
阿弗洛狄忒握着银制的杯盏，脸上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他不知道该如何得到那个名叫“厄洛斯”灵体的原谅，只能一直作为人类而生存，他无法承认自己是阿弗洛狄忒，也无法恢复神位重新成为爱神……他羞愧于这个人类的姿态被赫菲斯托斯所发现，赫菲斯托斯的瞳孔里那些爱意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阿弗洛狄忒只觉得难过，他已经不再有那种神奇的魅力和诱惑力，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他还配吗？
阿弗洛狄忒问着自己，现在的他，还配被真挚而珍贵的感情所奉献吗？
赫菲斯托斯关上门之后，一个黄金的巨人伴随着轻柔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阿弗洛狄忒的身后……那个一直未曾出现的灵体厄洛斯将手指搭在了阿弗洛狄忒的肩膀之上。
第47章 战争帷幕
“好久不见呀， 阿弗洛狄忒。”
轻快的声音带着柔软，搭在阿弗洛狄忒肩膀之上的手指泛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纤细而纤长的手指轻柔的捏在阿弗洛狄忒的肩膀之上， 那愉悦的声音从阿弗洛狄忒的身后传来。
阿弗洛狄忒猛然抬起头。
“等一下！厄洛斯！”阿弗洛狄忒高声呼唤道：“请宽恕我！让我回归神位！”
那张少年一般男女不辨的面颊之上， 是恳求的神色，阿弗洛狄忒转过头，只能看见隐约的身体还金色的光辉，那个叫厄洛斯的巨人给人以“惊艳”和“美丽”的感觉， 却完全无法看见其面容， 阿弗洛狄忒睁大了眼睛， 棕色的瞳孔被那份莫名的惊艳而刺激， 眼泪从阿弗洛狄忒的眼眶之中流淌而出。
……厄洛斯的“美丽”是丝毫不讲道理的， 哪怕阿弗洛狄忒从未看清过厄洛斯的面容，但这份美丽带给人类姿态的阿弗洛狄忒， 只有过分的“惊艳”所带来的刺激流淌下的眼泪。
阿弗洛狄忒一边睁大了眼睛流淌下眼泪， 一边祈求道。
“让我重新做回爱神吧！”
他呼唤着，祈求着。
厄洛斯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的心中， 现在是否有爱了呢？”
金色的巨人伸出手指，点在阿弗洛狄忒的心脏部位：“你这颗心脏，是否为某个人，亦或是某个神的‘爱’以动容， 甚至到了付出一切， 哪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地步？……这份觉悟，我还未曾在你的身上看见啊，阿弗洛狄忒。”
厄洛斯亲昵地呼唤着阿弗洛狄忒， 他雪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收回，灿烂的金发垂落， 阿弗洛狄忒唯有见到厄洛斯白皙无瑕的下巴和鲜红的嘴唇勾勒起的弧度。
“你有爱过某个人，亦或是某个神吗？”厄洛斯鲜红的嘴唇吐出这样一句话：“你有爱过某个存在，到了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地步吗？”
“……我不知道。”阿弗洛狄忒沉默了许久，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心脏：“赫菲斯托斯认出了我，他说他爱我，可我不明白……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大可以人类的姿态作为赫菲斯托斯的附庸回到奥林匹斯山上……但这样的下场，你恨不得死去吧？”
厄洛斯点了点头，这个巨大而光辉的巨人早已经知晓阿弗洛狄忒的秉性，他雪白纤长的手指温柔地勾勒着阿弗洛狄忒额头的发丝：“所以，阿弗洛狄忒，惩罚还未曾结束。”
阿弗洛狄忒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粉白的脸颊之上滚落。
“我做错了什么，要受到如此惩罚……”
声音呜咽的阿弗洛狄忒转过头偏过脸：“我哪里做错了……”
“太多了。”厄洛斯的声音理所当然：“作为爱神的你，从未将真挚而珍贵的感情珍惜，你玩弄过很多神或者人的感情，对吧？”
“你觉得那些追逐你的神或者人，都是傻子或者笨蛋，哪怕那些对你有真挚感情的生命为你付出了一切，你也只是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转身离开……作为爱神的你，却从不珍惜，这就是你的错误。”
厄洛斯看着阿弗洛狄忒哭泣的脸颊，颇为怜惜地擦拭着阿弗洛狄忒的脸颊。
“你以为所有的生命爱慕你，是因为你是爱神，是因为你天生自带的魅惑和永恒的吸引力，对吧。”
“在变为人类的这段日子，你是否遇见了哪怕你孑然一身，也依旧用真挚的感情深爱着你的生命？”
阿弗洛狄忒睁开眼睛，棕色的眼眸之中是因为回忆而露出的动容。
“或许……是有的。”
阿弗洛狄忒犹豫地开口道。
是赫菲斯托斯，这位火焰与工匠之神认出了阿弗洛狄忒，哪怕阿弗洛狄忒现在成为一个人类，失去了永恒的吸引力，但是赫菲斯托斯依旧……似乎对阿弗洛狄忒的人类身躯怀抱着爱意。
人类是由尘土所构筑的生命，人类的身躯沉重而肮脏，受到伤害会死亡，时光会在人类的身躯和面颊之上留下痕迹，人类的身躯完全比不上神明的身躯干净和美丽，哪怕有些神明被某些人类的颜色一时所迷，也很少有神会对一个人类抱有真挚的，永久的感情。
阿弗洛狄忒人类的姿态依旧是美丽的，但失去了爱神的神力和永恒吸引力的加持，这份美丽完全不能让他到恃美行凶的地步……若是从前还身为神明的阿弗洛狄忒，往往只需要用一个眼神就可以迷惑如阿瑞斯一般的神明，但阿弗洛狄忒是人类的姿态时，从阿瑞斯的眼眸之中看见的只有丑恶的欲望和轻浮……那种不同于对于“爱神”时的迷恋和温顺让现在的阿弗洛狄忒明白，失去了爱神的神位和神力，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孑然一身的阿弗洛狄忒从未想过……赫菲斯托斯对待身为人类的他，依旧抱有以纯洁的，炽热的，甚至比初次见面时的一见钟情还要纯粹且热烈的感情。
这种炽热的感情让阿弗洛狄忒感觉到了某种异常且诡异的恐惧。
赫菲斯托斯真心的爱让阿弗洛狄忒感觉到恐惧，阿弗洛狄忒从未想过自己某一天会被如此真心的感情所爱，并非是阿弗洛狄忒光辉灿烂的美神身份时得到的这份感情，反而是阿弗洛狄忒孑然一身失去了一切光环的时候得到了这份令人恐惧的真挚爱意。
“我很害怕……这种感情。”
阿弗洛狄忒沉默了一会，顿了顿开口道：“我或许……某个瞬间为赫菲斯托斯的‘爱’动容了一瞬，谁能深爱着失去一切光环的我呢？我从前以为赫菲斯托斯和别人一样……我从前认为赫菲斯托斯和那些追逐我的神一样肤浅，但是唯有他深爱着这样的我……无论我是否是爱神，亦或是墨拉厄尼斯。”
阿弗洛狄忒的脸颊微微笑了起来。
“是啊，你为之动容，却恐惧这份赫菲斯托斯带给你的爱意。”
厄洛斯点了点头，这美丽的巨人来到了阿弗洛狄忒的面前。
坐在椅子上的阿弗洛狄忒依旧是端坐的姿势，厄洛斯单膝蹲下，握住了阿弗洛狄忒的手指。
在阿弗洛狄忒的视觉之中，他只能看见厄洛斯的发丝以及满目金色的光辉。
厄洛斯握住了阿弗洛狄忒的手指，这光辉的巨人缓缓抬起头，直视着阿弗洛狄忒。
在那一瞬间，阿弗洛狄忒看见了厄洛斯的瞳孔。
那是纯粹的颜色，那是如同赫菲斯托斯眼珠般的湛蓝和璀璨，带着摄人心魄的光芒。
“现在你身上和心灵的懦弱，正是你无法得到我宽恕的原因，阿弗洛狄忒。”
那双摄人心魄的湛蓝色眼眸很快被一层云雾所笼罩。
阿弗洛狄忒呆愣愣地感受着手指和手心之上属于厄洛斯手掌的温度。
“所以呀。”厄洛斯松开了握着阿弗洛狄忒手指的手，站了起来：“所以呀，那个宙斯所祈祷的‘乐子’，因为我的干涉，终于要提前到来了。”
“命运早已经编织了注定的轨迹和剧情，我不过只是稍微推动了一下，就像这座城市注定的破灭……提前十几年，和推迟十几年，有什么区别呢……一切总是要毁灭的呀。”
阿弗洛狄忒不明白厄洛斯在讲什么：“你说什么？”
厄洛斯微笑着，巨大的金色身影缓缓消失了。
“我说……战争要到来了。”
厄洛斯消失的了无痕迹。
阿弗洛狄忒不明白厄洛斯在说些什么，但是他未曾得到厄洛斯的宽恕，是确定的事实。
坐在内殿的阿弗洛狄忒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火焰与工匠之神赫菲斯托斯未曾察觉内殿之中发生的一切，这位身材高大有着鲜红色发丝的神明正站在神庙的羽廊之上，朝着遥远的天际看去。
特洛伊城之外，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无数的船只正朝着特洛伊城缓缓而来。
宙斯想要的“乐子”，由宙斯授意，帕里斯所挑起的战争……一场源于忒提斯婚礼的金苹果战争遗留之下的苦果，正在大海之上朝着特洛伊前来。
纵使这场注定的战争提前了十几年，但正如同厄洛斯所说的，特洛伊注定要毁灭，早一点和晚一点，没有任何的区别。
阿弗洛狄忒未曾参与的金苹果战争，由纷争女神挑起的战争，哪怕失去了“爱”与“美”之神的争夺，还是如同注定的剧本和故事一般开启了。
那远航的船只，无数为了诺言而讨伐帕里斯与海伦的英雄们，按照宙斯的授意前来。
站在船头的老者，头戴王冠的老者，眺望着另一边的岸上。
“特洛伊……终于到了。”
老者喃喃自语着。
在赫拉女神的帮助之下，一股风将希腊联军的船只送到了此处，站在船头的老者精神奕奕，他面容深刻，虽然身体稍微有些枯槁，但依旧可以看到年轻时的健壮的余韵。
“阿基琉斯，我们的大英雄，勇猛的战士，饶恕我之前对你的态度和行为吧，特洛伊就在眼前，看起来之前对于宙斯的祭祀是完美的……我们需要你的战斗力。”
远眺的老者，是阿加门农，人称之为“阿伽门农主上”，而站在老者旁边的高大少年，是阿基琉斯，女神忒提斯与人类英雄佩琉斯之子，一位擅战的半神。
站在一旁的阿基琉斯颇为恼怒地偏过头，对于阿伽门农主上的话语感觉到愤怒。
“我来此战斗，并非是因为你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我喜欢你，阿伽门农。”
“我来此战斗，是因为墨涅拉奥斯。”
少年的半神将视线看向特洛伊城隐约的轮廓。
昔日帕里斯勾引海伦而私奔至特洛伊的苦果，终于于现在开始成熟。
……而作为奴隶被帕里斯劫走的阿弗洛狄忒，不过只是注定命运的一个插曲。
第48章 战鼓擂擂
少年啊， 你是阿波罗之子，特洛伊的象征。
只要你未曾死亡，特洛伊就永不毁灭。
多情的诗人称赞特洛伊王后赫卡柏与阿波罗所生的孩子——其名为特洛伊洛斯， 特洛伊的象征， 父亲阿波罗为特洛伊预言，只要特洛伊洛斯不死且活过二十岁，特洛伊就永远不会被毁灭，而众神所掌握操控的那场由金苹果引发的战争， 未来众神也将无法再控制特洛伊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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