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心远低低地啊了一声,“忍着多难受啊,你刚才看起来都快死了。”
乔维桑笑了,“这么夸张。”
“真的,没有夸张。”乔心远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和平时一样又细又软,有点催眠,很好听,“哥你以后别忍着,抱我就行,随便抱。”
“啊。”乔维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忍不住摸了摸他脖子上自己嘴唇贴过的地方,“抱多了可能不管用了,抗药性懂吗?”
“那,那我们就比抱再亲近一点,”乔心远的语气有点急,“反正我就给你当药,你怎么弄我都行。”
乔维桑不笑了,沉默了一会儿,摸着他脖子的手也停了,乔心远以为他睡着了,撑着胳膊趴起来看了他一眼,眼睛还睁着呢,没睡。
“哥,你怎么不说话?”
“……”乔维桑瞥了他一眼,“哥不知道说什么。”
“哦。”乔心远又躺回去,“反正你记着找我给你治病,哥你对我那么好,我现在就能孝敬你我特别开心,特别乐意。”
乔维桑又沉默了一下,然后不轻不重地拍了乔心远一巴掌,“以后不许用孝敬这个词了,知道了吗?”
乔心远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不能忤逆他哥,点点头:“知道了。”
“睡觉吧。”乔维桑好像叹了口气,乔心远还没听清就被忽然翻身的人抱进了怀里,这次连腰都被搂住了。
远处天光乍破,夏天的阳光猛烈,但晒不到屋里熟睡的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好似在过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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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
08
一觉睡到中午,乔心远翻身膝盖碰到床垫疼醒了,他又翻回去往旁边看了一眼,乔维桑没在卧室。
乔心远坐起来,两条腿光溜溜地瘫在床上,膝盖红红的肿着,看着特别可怜,乔心远动了动,有点想哭,他觉得膝盖疼,不过也没有疼到要哭,但乔维桑就这么把他自己扔家里的行为让他非常委屈。
用完就不管了,去医院看病还得给点钱呢。
“哥!”乔心远冲着卧室门口喊了一声,“哥!哥!乔维桑!”
卧室的窗户忽然被推开了,木框撞到墙上哐当一声,吓了乔心远一跳,猛地扭头看过去,乔维桑从外头拉开窗帘,也冲他喊:“叫我什么呢,小混蛋。”
乔心远愣了愣,咬着嘴唇嘟囔:“哥,腿疼呢。”
“疼死你了?”乔维桑转身走了,没一会儿推开卧室门,穿着大裤衩光着膀子进来了,手里又拿了两根冰棍,用毛巾裹着放到乔心远膝盖上,坐在床沿儿上伸手捏乔心远的下巴,“我看看,疼死了没。”
“没。”乔心远说,然后瞥了乔维桑一眼,声音低下去了,“你咋不穿衣服呢?”
乔维桑扯了扯自己的大裤衩,“不穿衣服我这是什么,遮羞布啊?”
“嗯。”乔心远看着乔维桑。
“你还没穿裤子呢,遮羞布都没有,还说我。”乔维桑松开手,顺手把他脑袋拧到另一边去了,然后起身去衣柜里扯了件短袖穿上,“行了吗?”
乔心远两手捏着两根冰棍,跟个小猫似的团在床头,抬着眼看乔维桑,小声说:“我又没说让你穿,我就是问问。”
“哎我怎么前几天没发现你话这么多!”乔维桑说着过去把乔心远手里那根拆开正要吃的冰棍抢走了,“没吃饭就吃冰棍。”
“饿了。”乔心远想下床,挪到床边去够自己的拖鞋,膝盖不敢动,够不着,乔心远抬了抬脚,碰了一下乔维桑的小腿,“哥,我要吃饭。”
乔维桑正看着他这跟小猫扒拉拖鞋一样的动作乐,没再笑话他,把拖鞋拿过来给他穿上了,“能走吗。”
“当然不能了!”乔心远特别惊讶地说,“你看我像能走路的吗?”
“你别矫情,我看着好歹能走几步。”乔维桑一点良心都没有了,乔心远震惊得张了两下嘴都没说出话,最后气得伸手推了乔维桑一下,“我是为谁才成这样的,你什么人啊!”
“我是你哥。”乔维桑笑了,转身背对着他蹲下,“上来,祖宗。”
祖宗很利落地趴到乔维桑背上,乔维桑小心翼翼地避开膝盖上的伤,捞起他的腿把人背了起来。
乔心远趴在乔维桑背上,下巴杵着乔维桑的肩,他有点高兴,从小到大没人这么背过他,村里的同龄人有爸爸妈妈背,他没有,奶奶年纪大,也背不动他,乔维桑是第一个在他长大后背他还抱他的人。
“笑什么?”乔维桑听见声音,歪头看了他一眼,乔心远抱着他的脖子,也看他,“我,我想奶奶了。”
乔维桑把他放在卫生间的地上,“那打个电话,来半个月了也没打过,我都忘了,你自己也不想着。”
“不行,这样特别疼。”乔心远撑着洗手台,站不住,一用力膝盖就疼,直接趴在了洗手台上。
乔维桑拧开水龙头,从后面抱着乔心远的腰让他靠着自己借力,勉强能站起来,胡乱洗漱了一通,又把他背回餐厅的椅子上放下了。
乔心远看他乔维桑在厨房的背影,又接上刚才的话:“奶奶家里没有电话,打不了,得给小卖部的崔叔打,然后让奶奶过来接。”
“给奶奶邻居打不行吗?”乔维桑问。
“邻居也没有电话!”乔心远觉得他哥想得挺美的,“小卖部的电话离奶奶家最近了。”
乔维桑端了两个菜出来,放下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他,“快打,记得号码吧。”
“记得。”乔心远接过手机,在按键上认真地按出崔叔家座机的号码,然后举到耳边,“哥,从这往杭州打话费是不是很贵啊?”
“不贵。”乔维桑在厨房说,“你打一下午都行。”
“那不行,奶奶肯定会骂我……崔叔!”乔心远忽然喊了一声,声音大得乔维桑手都抖了一下,差点把米饭扣桌子上。
“崔叔我是心远……嗯……我在这挺好的,北京也特别好……用的我哥手机……不会的,我哥他……比爸爸妈妈好……好,辛苦崔叔了!”
乔心远举着手机,笑眯眯地接过乔维桑递过来的筷子,“崔叔去叫奶奶了!”
“问你我欺负你没有了?”乔维桑听见了,没当回事儿,但想逗乔心远两句,“我在你们那儿就这个形象啊。”
“也不是,”乔心远扒了一口饭,“奶奶老说你小时候脾气大,也跟村里人说啊,他们说学习好的人都脾气大。”
“歪理。”乔维桑笑了,又问:“我脾气大吗?”
“你脾气还不大?”乔心远抬高了声音反问,看起来特别惊讶,“你觉得自己脾气不大?”
“……”乔维桑推了推桌上的盘子,放到乔心远跟前,“吃饭。”
奶奶大概腿脚挺利索,也就五分钟就来了,听声音还没拿起电话通就开始跟乔心远说话了。
“心远,终于想起来给奶奶打电话了!”
奶奶的嗓门很洪亮,离这么远乔维桑都惊了一下,但乔心远习以为常,手机都没拿远,立刻叫了一声,“奶奶,我刚来那几天没好意思借手机,今天是我哥想起来让我给你打的呢。”
“爸爸妈妈挺好的……他们不怎么回来,我见不到他们,不熟。”
乔维桑笑了一声,声音还很大,乔心远很奇怪地看了看他,继续跟奶奶说话,“是哥哥笑,不是我。”
“嗯,就我们俩在家……管啊他不管我谁管我,家里没别人了……放暑假呢还没开学……吃得惯……没出去玩,哥哥很忙……比杭州热……”
乔维桑听见这声儿抬头看了乔心远一眼,乔心远缩在桌子上,正用手揉眼睛,眼尾都红了,乔维桑一巴掌给他拍了下去,“哭什么。”
“没哭,您别听他瞎说,奶奶,我没哭。”
乔维桑抽了几张纸巾盖乔心远眼睛上,瞬间湿了一大片,乔心远抓着纸巾,一下一下地往眼睛上按,嗯了几声后,通红的眼睛看向乔维桑,“哥。”
“干嘛。”乔维桑拿着筷子看他。
乔心远把手机递过去,“你跟奶奶说话吗?”
“哎,我……”乔维桑一下坐直了,正想说不,奶奶的声音已经从手机里传出来了,非常洪亮,“是乔维桑吗?”
乔维桑放下筷子把手机拿过来,举到耳边嗯了一声,“奶奶,是我。”
当年奶奶回杭州以后就没再回来过,爸妈很少跟奶奶联系,所以乔维桑这些年几乎没跟奶奶说过话,更没单独打过电话,叫了人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维桑啊,心远说你放暑假呢,我走的时候你就在上学,现在还在上,咋上了这么多年学还没上完啊,维桑,你是不是留级了?”
“没有,”乔维桑笑了,奶奶的声音贴着耳朵听起来和他小时候每天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虽然过去十几年了,但在这一瞬间乔维桑还是想起来了,“马上要工作了,以后就不上学了。”
“哎哟,那你工作忙吧,心远成天跟着你是不是碍事儿了?”
乔维桑又看乔心远,那人正捏着纸巾眼巴巴地看着他说话,“他能碍什么事儿,胡同里的狗都比他闹腾。”
“哎你!”乔心远敲了敲桌子,很不满地端起碗吃饭。
“那你看错他了,等他跟你熟了你就知道他多能闹腾了,有他上房揭瓦的那天!”
“他现在还够不着房顶呢。”
奶奶话挺多的,是个很有活力的老太太,乔维桑跟她聊了很久,竟然没断过话,最后乔心远都吃饱了,乔维桑碗里的饭还没动,乔心远把手机要了过去,跟奶奶说了没几句又哭了。
乔维桑懒得理他,吃饱了收拾好桌子去厨房洗碗,洗完了出来一看,乔心远撅着嘴看着手机发呆,打完了。
“还哭不哭?”乔维桑走过来,把手上的水全甩乔心远脸上,“哭够了去换衣服,带你去医院。”
乔心远听见医院俩字一激灵,不发呆了,“干嘛啊?”
“给你看看脑子。”乔维桑说完一弯腰就把他抱了起来,扔到卧室床上,拿了套衣服扔给他,“快换,我跟你段哥说好了,带你做几个检查,顺便让做饭很好吃的哥哥看看你这膝盖有没有事儿。”
乔心远哦了一声,他还记得做饭很好吃的哥哥这事儿呢,慢吞吞地脱了睡衣,把短袖穿上,然后把短裤的裤腿抓成一条,避开膝盖套上了。
“真费劲儿。”乔维桑皱着眉看着他。
乔心远把袜子往地上一扔,“那我是为了谁!”
这事儿算是没完了,乔维桑叹了口气,把袜子捡起来递给他,“我我我,行了吧,我对不起你,快穿。”
乔心远不肯接,还是喊:“我膝盖弯不了,没法穿!”
乔维桑啧了一声,“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这下乔心远不喊了,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抬眼看了看乔维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被自己惹烦了,毕竟才在一块儿住了一个月,乔心远觉得自己还没摸透乔维桑的脾性。
乔心远一声不吭地抢过袜子,咬着牙弯了弯左腿,隔着老远就往脚上穿袜子,还是够不着,但是已经很疼了,乔心远又想哭了,他本来就爱哭,以前奶奶哄着他,来了这儿爸妈不管,亲哥脾气不好,没人哄了,乔心远想撒娇都不知道冲谁。
乔维桑就站在他面前,看着乔心远的表情从生气到害怕,现在又开始要哭了,乔维桑一口气堵在胸口,没发出来,从乔心远手里把袜子抢过去了。
“可怜见儿的,”乔维桑蹲下抓着乔心远的脚腕放自己腿上,利落地给他穿好袜子,又把鞋给他穿上,然后抬头看他,“你怎么这么会装可怜。”
“我没装。”乔心远眨了眨眼,“我是真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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