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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旧可以狡辩。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直播间刷钱最多的那几个粉丝，竟然会脱粉回踩。
他们跟了他很长时间。
两年前，何玉刚进入主播圈子，在这个圈子里混得没有现在这样游刃有余的时候，他那些小心思总露出一些破绽。
他没有想到，脱粉回踩的粉丝，会将这些破绽整理发出来，做成一把把实锤，每一锤都狠狠地将他砸进了泥里。
此时，娇娇已经被猛1拉进他们的主播群。
群里都是主播，娇娇只是个普通的游戏玩家。
大家见识到了他的战斗力，给了他“节目效果之神”的封号，声称只要有他在，不管是打游戏还是其他，他都能够成为直播效果的王。
在娇娇怒骂何玉的那一段时间，直播间的人气和直播弹幕反应是最激烈的。
群里是一群打游戏的年轻男生。
他们在直播间发泄愤怒后，这群年轻人注意力已经被娇娇转移。
他们在群里热情欢迎娇娇的同时，纷纷表示：
【娇娇什么时候要打游戏叫我？你直播效果真太好了，能不能让我也蹭一点，最近想涨粉了。】
【娇娇老板，我先拿着组队的号码牌，你想打游戏的时候，优先叫我，随时奉陪，保证带你吃鸡。】
猛1在群里让大家滚，不要和他抢队友。
然后他私聊问娇娇：【嘉嘉怎么样了？要不要拉他一块打游戏，在游戏里安慰安慰他？】
娇娇说：【别吵他，他昨晚失眠，看小说到凌晨四点才睡着，还没醒呢。】
第30章
在何玉粉丝制造腥风血雨的那个夜里，郁嘉在昏黄的床头灯光下，瞪着眼睛，失眠很严重。
当然，他并不想失眠，这一切并不受他控制。
他看到那些私信后，即使调整了抖音接收私信的状态，调整之后也立刻退出抖音。
然后他完成所有的睡前准备工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用了无数种方法。
仍旧无法入睡。
这对郁嘉来说是很痛苦的事情。
郁嘉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他不喜欢痛苦的感觉，也不喜欢痛苦的情绪。
当他感觉到痛苦时，他会想尽办法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会逃避痛苦的源头，会找到一些让自己快乐的事情，调整自己的情绪。
一如之前幕城相关的事使他内耗时，他便长时间不登录抖音，不看幕城直播，以此缓解内耗。
这一次，郁嘉选择看小说。
郁嘉喜欢看小说，这也是他喜欢创作的原因。
小说能够给他很多的快乐。
他拿出手机，打开晋江，很快找到一本自己感兴趣的小说，逐渐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
郁嘉很清楚，自己最终的目标是睡觉。
他尝试看一会儿小说后闭目睡觉。
整个城市都被黑暗笼罩。
初夏微凉的晚风悠悠拂过，城市楼宇间灯光闪烁。
其中一扇窗户散出来的灯光，便属于郁嘉。
郁嘉躺在床上，只要一闭上眼睛，那些没有打开的私信，就会变成画面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微黄的床头灯下，郁嘉再次拿出手机，继续看小说。
就这样看到4点多，他的身体熬不住了，才起了一些困意，缓缓睡去。
清晨7：30的阳光已经很刺眼，明亮阳光透过并不算厚重的窗帘，撒了细碎的光影在小小的卧室里。
郁嘉眼皮很沉很重，迷迷糊糊睁开眼，拿过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7点多。
他想了想，今天和娇娇约好了一块连麦阅读小说，讨论写作技巧。
他现在眼睛都睁不开，因为熬夜，身体疲惫到了极致。
这样的状态，根本无法认真和娇娇探讨学习。
于是他眯着眼，给娇娇发了消息：【娇娇，我昨天熬夜了，讨论时间得改一改，我要补觉。】
发完后，郁嘉甚至等不及娇娇的回复，他放下手机，继续埋头睡觉。
所以娇娇才会在猛1他们问起的时候，跟猛1说嘉嘉还在睡觉。
没有人打扰到郁嘉休息，即使是那些在评论区辱骂他的人。
直到郁嘉醒来时，已经当天中午。
他浑浑噩噩起床，喝了杯水，拿着一个苹果，坐在沙发上，双眼迷茫看着客厅某个不知名的方向。
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切，像是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一幕一幕闪过。
郁嘉嚼苹果的动作都变慢了。
他的手指在沙发上轻轻抠动，几分钟后，他悠悠叹息，还是决定直面这一切。
郁嘉泄气靠在沙发上。
他也不想直面。
可是这一次，那些人针对的可能不仅仅是他，好像也会影响到幕城。
郁嘉虽是逃避型性格，却不想给别人惹麻烦。
更何况那个人是幕城。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幕城在这件事中沾染上什么。
郁嘉回到卧室，拿过平板坐在书桌前打开抖音。
果然，抖音刷新片刻，消息两个字右上角便出现99+。
他就知道那群人并不会因为他关闭了私信就放过他。
他现在要看这件事情有没有波及到幕城。
如果没有，他再退网一段时间，时间会让那群人忘记一切。
如果波及到了……
他现在也想不出解决的好办法。
波及到再说吧。
郁嘉深吸一口气，点开消息列表。
平板出现了片刻的卡顿，随后，所有的消息在他面前刷新。
那是一个非常俗气的形容，但确实如此。
郁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看到的一切。
他没有看到铺天盖地的谩骂，没有看到恶毒到极致的诅咒。
他看到的是什么？
他看到的是无数人，在某条视频的评论区@了他。
他们对他说着安慰的话，说着鼓励的话。
【@嘉嘉只想赚钱，嘉嘉老板不要听某些人乱说，是某个人自己心思恶毒，带着他的粉丝做恶心的事，你才是遭受无妄之灾的那个人。】
【@嘉嘉只想赚钱，嘉嘉，我们都已经帮你出气了，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可千万不要难过呀！】
【@嘉嘉只想赚钱，嘉嘉老板，我一直看幕城直播，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粉丝，从来没有想过蹭幕城的流量，这些骂你的人才是心思恶毒！】
【@嘉嘉只想赚钱，嘉嘉老板要看到我的话，你真的很好，可恶的是他们，你一定要开心快乐，我们都有在保护你！】
郁嘉的眼眶逐渐模糊。
他们告诉他，他很好。
他之前遭受到的那些网暴和辱骂都是无妄之灾，是别人的恶毒施加在了他身上，让他感受到痛苦，而不是因为他是个坏人，才会被别人谩骂。
郁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网络上看到这些评论。
他一直往下翻，翻到某一个时间节点，看到许多谩骂的话，出现在消息提示里。
他现在再去看那些谩骂的话，却再也没有了昨天晚上那样难过伤心的情绪。
因为上面那些人已经给了他无限的能量支撑，他可以接受任何的不公平对待。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独自面对这些人的辱骂和诅咒，有人在保护他，并且把他保护得很好。
这种事情对郁嘉来说很陌生。
从来没有人这样安慰过他，保护过他。
以至于，郁嘉过了好一会儿，心中才突然生出一抹酸涩的情绪。
心脏就好像被泡进了柠檬水里，再被紧紧一攥，胸腔里瞬间软软的。
鼻腔也忍不住酸痛，眼泪毫无预兆落了下来。
他手忙脚乱扯过桌上的纸巾，将脸上的泪水粗糙地擦干。
他再重新翻着评论区，一条一条仔细看那些保护他的人，在评论区发给他的信息。
那些评论发在一条咒骂他的视频下面，可他已经能够全然屏蔽那条视频里对他的咒骂。
他一条一条的仔细看评论，才发现不仅是幕城的粉丝在保护他，娇娇、幕城和猛1也在保护他。
他又鼓起勇气，颤抖着手开始刷抖音。
他知道自己会更多的刷到大家对他的善意和保护，所以无所畏惧。
果然不出所料，事情本就与他有关联，他很容易就在大数据推荐里找到了自己想看的。
纵然会有那么一两条，何玉的粉丝发出的扭曲事实的控诉和委屈。
但他也不在意。
他只会去看那些对自己善意的人发出来的视频，不会再给恶意一点眼神。
有粉丝将整个过程截屏保存，整理成视频，将前因后果po出来。
他看到幕城在那条指责视频发出后没多久，就开直播帮他说话，帮他讨回公道。
看到娇娇在直播间，将他所承受的一切展示给直播间里的几万观众，看到娇娇不顾及后果，在直播间帮他骂何玉和何玉那群霸道的粉丝。
郁嘉忍不住落泪。
他的心脏很痛很痛，那种痛却不是痛苦，而是他第一次被人这样肆无忌惮保护起来的无措。
他捂着心脏疼痛憋闷的地方，另一只手拿着纸巾不停地将流下来的泪水擦干。
直到郁嘉看完好多视频。
他退出抖音，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了娇娇。
他没多说其他。
他知道自己有好多好多话想说，却又觉得那些话太过矫情，无论怎么说，也无法表达他内心的情绪。
最后，他只给娇娇发送了两个字：【谢谢。】
娇娇这会儿正瘫在沙发上看小说。
看到郁嘉发来的消息，娇娇立刻坐直身体。
好朋友醒了，好朋友给他发信息说谢谢，一定是看到了今早发生的那些事情。
娇娇还以为嘉嘉这段时间都不会登录抖音呢。
娇娇本想先安慰嘉嘉，等他情绪稳定，能够接受后，再把事情告诉他。
娇娇回复郁嘉：【嘉嘉醒啦，你是不是看抖音了？你别为了那些傻逼伤心哦，我们都帮你讨回公道了！】
【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没错。】
郁嘉说：【我看了，谢谢你们，谢谢你，娇娇。】
娇娇给他打了语音过来。
郁嘉微微一怔，接通语音。
他的眼睛已经哭得有些浮肿，鼻头眼角更是通红一片。
说话时，他声音带着隆重的鼻音，以及若有似无的哽咽，就连喊娇娇的声音，也无意识微微拖长，带着他平日里不常见到的撒娇意味。
“娇娇，谢谢你。”
娇娇听他如此柔软的声音，心里一软，却还是装作元气的样子，哈哈笑道：“好啦，说这些，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我看到有人这样欺负你，肯定要跳出去帮你骂回来。”
“再说了，那些人真的可恶，什么垃圾绿茶手段玩得一套一套的，就知道欺负你，现在落在我手上，看他们还嚣张什么！”
嘉嘉轻声笑了，随后又哭出了声。
他觉得自己又哭又笑的样子，一定傻逼极了。
娇娇却在那头心软道：“好啦好啦，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可就要人肉何玉的地址，冲过去把他打一顿了。”
郁嘉说：“没有没有，我不是因为他哭，我是很感动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不好意思告诉娇娇，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
俩人又说了好一会儿，挂了电话后，郁嘉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他又点开了娇娇推送给他的猛1的微信号，在添加的验证里写到：猛1，你好，我是郁嘉。
又加上了一句：谢谢你。
不多时，猛1也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猛1打字说话，依旧能让人想象到他游戏里肆意纨绔的样子：【哟！醒啦，本来想早点来你这儿请功的，娇娇说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
【不用太感谢我，我也不是出主力的人，而且，某些人确实太过分，这隔谁身上我都得生气。】
郁嘉又是一阵感谢。
结束和猛1的对话，郁嘉点开了和幕城的聊天界面。
两人的聊天框里并没有几句记录。
郁嘉看见幕城的名字，心生感慨。
这一次娇娇为他做了很多。
在整个录屏过程中，幕城的话不多。
但郁嘉不会因此抹杀幕城的功劳，他知道幕城也为他做了很多。
他看幕城直播两年，清楚幕城对cp和cp粉的态度。
郁嘉也会很理智地认同幕城不管cp粉的态度。
那么多的cp粉通过幕城嗑到了糖。
他们会回馈给幕城更多的cp剪辑视频，帮幕城吸粉推流的同时，他们还会在幕城的直播间刷礼物、刷弹幕，给幕城直播间制造热度。
这对幕城的事业是有益的。
否则何玉为什么会那么用心维护cp粉，会那么用心的营造他和幕城的cp感。
这其中的利益不可估量。
可是幕城却将所有的cp都发卖了。
他不知道幕城发卖cp，会不会因此得罪一些暗戳戳想继续和幕城炒cp的人，又会让多少cp粉脱粉，未来会影响幕城多少收入？
郁嘉知道幕城这样做，会损失很多。
幕城发卖cp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讨伐何玉，为自己出气。
郁嘉瘫软地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整个人窝进电竞椅里。
房间没有开灯，拉上窗帘的小小卧室有些昏暗。
郁嘉的眼底却十分明亮，闪烁着从前少见的光芒。
他在聊天框里打下了两个非常普通，却承载着他巨大能量的字：【谢谢。】
当这两个字发送出去时，郁嘉又嫌自己笨拙。
除了“谢谢”，自己就没有其他可说的了吗？
他们明明做了那么多，一句谢谢哪里足以感谢他，以及他们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
第31章
幕城今天上午直播结束后，一直在等郁嘉。
他不知道郁嘉今天会不会看到，有关这一切的一丝半点。
幕城心里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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