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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是不能不玩的。
郁嘉抓过手机，先去晋江的论坛逛了一圈，没有看到吸引他的帖子。
随后又去微博逛了逛，刻意没有点开超话，就看了看热搜。
今天的热搜好似也很无聊。
最后他点开小红书，刷了两轮，实在刷不出想看的，将手机退回主界面。
随后他的视线便停留在那个黑色的软件图标上。
他今天本来还能看两三个小时幕城打游戏，都怪幕城说那句话把他吓跑了。
此时已经11：30。
不知道幕城今天会不会加班？
如果加班，自己进直播间肯定会被他直播间的粉丝发现，毕竟直播间那么多人。
不过自己可以在外面看，只要不点进直播间，就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在看。
郁嘉双眼一亮，满心都是懊悔，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郁嘉兴致勃勃打开抖音。
点进关注，在打开所有正在直播的主播提醒。
脸上的兴致瞬间消散。
没有加班。
幕城已经下播了。
没有直播陪伴的日子好空虚。
觉也睡不着。
郁嘉百无聊赖点开消息的红点。
若不是他有一点强迫症，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去清理那些消息？
他的消息，无非是其他用户给他评论点赞的通知。
谁知道这一次，点开后竟然看到幕城的头像出现在消息列表。
幕城给他发消息了！
郁嘉心里那点不愉快立刻烟消云散。
他怀着激动且紧张的心情，微微颤抖着双手，点开消息对话框。
10：03
幕城：【老板，加个v吧，以后有空一起玩。】
幕城：【mucheng487】
10：08
幕城：【老板不在？】
幕城：【真不在？】
10：26
幕城：【没有已读，老板看到消息记得加我v。】
11：13
幕城：【老板……】
幕城：【啧】
郁嘉怎么也不敢相信，幕城竟然在私聊里追着自己加微信。
这是一个百万粉丝大主播会做出来的事吗？
他看了幕城近两年直播，知道幕城很少加粉丝微信。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里慢慢荡开，涟漪晃荡……清风拂水般的波浪，忽然被落下的巨石砸了个稀碎。
等等，幕城的聊天记录里……
已读……
已读？
已读！
抖音私聊有已读功能！！！
所以幕城明天早上起床打开抖音，就能看到自己已经看了他的私聊……
郁嘉将手机扔到床的另一边，关上床头柜上的小台灯，掀起被子盖住下半张脸，闭上眼睛。
他脸上毫无波澜，好似真的已经入睡。
内心却波涛汹涌。
救命啊，他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他怎么会忘了抖音有已读功能？
不对，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抖音的私聊有已读功能。
平时谁给他发抖音私聊啊！
所以到底要不要加幕城的微信？
加了微信，自己是不是就无路可逃了？
抖音找不到人正常，微信就是社交聊天软件，微信还找不到人，就太夸张了。
大家都说粉丝和爱豆应该保持距离。
郁嘉现在觉得，自己和主播之间也应该保持距离。
他以前与主播隔着屏幕，自己认识主播，主播不知道他，离主播很远的时候，每天都能愉快看直播，获得多巴胺。
今天和主播近距离接触了一把游戏，整个人差点被玩死。
这让他哪里还有勇气加幕城的微信。
郁嘉心里如此想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赶紧睡觉。
微信是不可能加的，怎么也不可能加。
窗外夜风吹过，世界很安静。
这一次，郁嘉倒是比之前进入睡眠更容易了一些。
郁嘉逐渐沉睡，却又好像半梦半醒。
房间依旧是一片昏黑，很适合睡眠的亮度。
原本睡眠质量很不错的郁嘉，忽然感觉床头有人盯着自己。
他猛地睁开眼，当即就被吓了一跳。
床边坐着的那个人，不是幕城又是谁呢？
他穿着他游戏人物最常穿的那一身衣服。
红黑花纹的迷彩裤，高帮靴，黑色的夹克以及绿色的小丑头发。
在游戏人物上看起来帅气十分的打扮，按理说，现实中的人这样穿应该会很难看才对。
可这身打扮落在幕城身上，却好看得不行。
比游戏人物还要帅上几分。
只是床边这人的脸色不太好，在昏黑的卧室里，他阴沉着一张脸，说话的声音带着他常有的懒散，以及很容易就让郁嘉感受到的不悦和冷冽。
他甚至连寒暄都没有，直勾勾地质问郁嘉：“为什么不加我的好友？为什么已读不回？把手机拿过来加我好友，否则我就用手里AMR一枪爆了你的头。”
AMR是游戏中的空投狙击枪，幕城很喜欢这把枪，他打游戏瞬秒爆头敌人的时候，也很帅。
郁嘉还收藏了一个幕城的狙击枪瞬秒合集，时不时就会翻出来看一看。
此时，郁嘉想说你手里哪里有AMR？我怎么没看到。
正想着，郁嘉眼睁睁看见幕城手里闪现一把游戏中的狙击枪。
他看着幕城在昏暗的环境中，将那枪扛在肩上，眼神凌厉看着自己，一副自己不加他好友，就必然会开枪崩了自己的模样。
郁嘉拉起被子蒙在脸上。
逃避可耻但是郁嘉常用。
被子刚盖在脸上，就被幕城抓住被子一角。
被子被一把扯下来，郁嘉被迫和幕城对视。
紧接着，幕城凶巴巴的声音再次传来：“听到没有？赶快加我好友。”
郁嘉被他威逼，立刻坐起身。
就在这一瞬间，郁嘉猛然睁开眼，恍然发现刚才的画面是自己竟然做了个梦。
梦是假的，可是梦里的恐惧却不是假的。
以至于现在他的心脏还为此而砰砰直跳，就连呼吸也比平时重了一些。
那种被逼迫的窘迫和心慌，还萦绕在心间，久久不曾散去，就好像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过。
得知刚才的那一切是梦后，郁嘉在惊慌恐惧之余，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还好是梦。
如果幕城真的到他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来，真的在这显得有些逼仄的卧室里，和他共处一室，逼迫他坐某些事情。
郁嘉不敢想象自己会怕成什么样子。
那时候不用幕城出手，他自己就会拿着一把枪，把自己给崩掉。
就在他准备再睡一个回笼觉时，一张脸忽然从脑海划过。
那张脸甚至已经有了虚影，带上些许模糊。
郁嘉恍然一震。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那个人的脸贴在幕城身上，是因为他们声音有些相似吗？
郁嘉摇头。
不，还是不一样的。
那个人哪里会像幕城这样懒懒散散。
游戏圈子都知道，幕城玩游戏认真且厉害。
可他平日里在直播间所表现出来的状态，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并不是一个积极生活的人。
好似他的生活只要能够得过且过，能够混着日子，就可以了。
那个人不一样，他会为了想要的一切，默默做无数的努力。
他永远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并且稳步前行。
梦中的惊恐已然消失不见。
郁嘉躺在仍旧昏暗的房间里，眸光中闪过一抹落寞。
随后他再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郁嘉拿过手机，正准备打开抖音，却又停下。
伸向抖音的手指慢慢移开。
郁嘉打开晋江，想看会儿小说，待会儿就起床。
他平日里明明很喜欢看小说，今天却有些看不下去了。
磨磨蹭蹭到了7：30。
手机突然振动。
郁嘉贝屏幕上跳出来的“妈妈”两个字，吓了一跳。
原本就无光的眼底，这会儿更是看不到任何光彩，甚至连眉头都微微皱起。
郁嘉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母亲的声音就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带着她常年特有的急躁和指责。
“你还没起床吗？你妹妹都已经去学校了，你还在家里睡懒觉，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懒了。”
郁嘉张了张嘴，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母亲好似也不需要他回答，更不想听到他的争论，只对他说：“赶快开门，我现在在你门口。”
电话砰一声被挂断。
郁嘉忙不迭起身给她开门。
他穿上拖鞋，拉开窗帘，再穿过小小的客厅，走到门前，手握在门把手上，却一点也不想将门打开。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郁嘉想不开门也不行。
他打开门，母亲拎着一堆菜从门口走进来。
郁嘉母亲是一个即使上了年纪，却也很美貌的中年女人。
她的身材也保持得不错。
可即使美貌，身材也好，也无法遮盖她的年纪。
并不是因为她脸上有多少皱纹，而是她的眼神，她上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一见到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近五十了。
母亲目光落在郁嘉身上一瞬，随后环视整间屋子，又开始数落他：“你看看你，一个人住，这家里还是这么乱糟糟的，像个狗窝一样，你也住得下去！”
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开始给郁嘉打扫卫生。
郁嘉的家里算不上太脏。
他每隔一两天也会打扫卫生，只是他不太喜欢收拾东西，很多书籍，或者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总是杂乱地放在他的出租屋里。
但这对母亲来说，却是他懒惰，且家里又脏又乱的表现。
第11章
郁嘉不知道别人的母亲是什么样的。
他自己的母亲便是如此，一边帮他干着活，嘴里却总是不停的唠叨着。
好似她今天只要把这些话说了，郁嘉就能按照她的要求痛改前非，变成一个让她满意的儿子。
郁嘉不知道母亲满意的标准是什么。
因为他无论做什么，母亲都会不满意。
她总会新生出更多的要求，永无止境。
郁嘉没有和母亲争论，他从来就不擅长和母亲争论。
他回到卧室换了衣服，出来后，母亲已经给他煮了一碗面。
但其实，郁嘉并不喜欢吃母亲煮的面，她煮得太软了。
只是郁嘉不吃，母亲又要叨念他挑食，说自己辛辛苦苦做出这些，郁嘉却不知道珍惜和感恩。
为了不听到这些话，郁嘉端起那碗面，默默地吃了起来。
郁嘉母亲也说起了今天过来的重头话：“妈这边认识的人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明天抽时间和那姑娘相个亲去。”
郁嘉拿着筷子的手愣住，抬头看着母亲。
母亲并不是在与他商量，而只是在通知他。
见他看过来，母亲又说：“你张叔叔这个月的工资又被扣了一部分，发不下来，你先借妈3000块钱，等你张叔叔发了工资，妈再还你。”
“要不是你妹妹又要交补习费了，妈也不会过来找你借钱。”
郁嘉拿出手机转了3000给母亲。
母亲收到钱，看着余额里多出的3000，沉默了片刻又问郁嘉：“你现在还在写那种两个男人在一起的小说吗？”
忍了许久的郁嘉，在这一刻终于开了口。
他的声音很低，软糯无力得只剩下气声一般，在房间安静且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他说：“对，我还在写两个男人谈恋爱的小说。”
这句话如他所料，点燃了母亲的怒火。
母亲将手机往茶几上重重一拍，眼底压抑着近乎着癫狂的情绪：“你怎么还不改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神经病啊？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情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你妹妹都会被你影响！”
“你难道忘了，你以前在学校经历的那些事情吗？你忘了那些人是怎么嘲笑你，怎么因为这个事欺负你的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会连大学都没得读，高考都没去参加吗？”
“你还害他妈离了婚，难道这次你还要让妈再离一次吗？”
郁嘉垂眸盯着已经坨了的面，想对母亲说：可是我刚刚转给你的那3000块钱，就是靠着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的小说，才赚来的。
他现在也没有和男人在一起，他已经将自己的性向藏了起来。
如今周围的人，除了母亲谁也不知道，就连娇娇也只是心中有所猜测，却从来没有跟他求证过。
这难道还不够吗？
真要让他去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让一个无辜女性给自己当同妻，证明他是正常的，母亲才会满意吗？
郁嘉想问母亲，想把这些话都说给母亲听。
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
他知道没有用的，和她争论根本没有用。
如果有用，自己和母亲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关系。
他的沉默，让郁嘉母亲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
郁嘉母亲失望看着自己的儿子，摇了摇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离开。
郁嘉将母亲碗里剩下的面倒进垃圾桶。
重新回到卧室，趴在床上。
他想了想，给母亲微信发了条消息：明天的相亲我不去。
发完这条消息，郁嘉打开手机免打扰，闭着眼睛睡觉。
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能够睡着，或许是昨天晚上那个梦让他感觉疲惫，今天起得也有些早。
又或许是因为他不想清醒地面对这个让他糟心的世界。
郁嘉已经在互联网上消失了三天，就连常用的Q.Q也是离线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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