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厚着脸皮出柜以后,围观群众的八卦之心更是熊熊燃烧。
原本连线的初衷“斗法”早就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话题变成了打听两人情感生活。
“哎,袁大师,你们两个是谁追的谁啊?”
“谁在上边谁在下边?”
“我觉着是一开始的帅哥,那高岭之花气质,怎么可能做0。”
“那可不一定,你们不知道现在流行反差吗?”
……
袁祈看着评论区的“天方夜谭”,一个头有两个大,心说这直播间究竟是来干嘛的。
“魏大仙”眼见地位要不保,赶紧出来“拨乱反正”。
将“斗法”的规矩搭在了公屏上,大体内容就是——两人互相在对方身上下一个“术”,只要能解开,就算赢了。
以此循环,直到解不开为止。
袁祈眉头稍往里簇,这玩法可大可小,心说还真是个愣头,不要命了吗?
他有点后悔答应对方这幼稚又不知深浅的挑战,对方显然是个半吊子,万一稀里糊涂的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咒给自己弄身上,那就麻烦了。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选择下线遁,“可以,但点到为止,你先来吧。”
魏大仙眼见评论区又重回正轨,也不推辞,直接从桌子上拿起一张黄纸,龙飞凤舞的画了符咒后用刀刺着往身旁一甩。
被穿在刀尖上的黄符霎时间蹿起火苗,足有一米高。
评论区惊呼神技。
袁祈面对这“跳大神”的把戏无动于衷,安静等待后续。
魏大仙手持刀柄,将燃烧的黄符放在眼前烟灰缸里,伴随黄符烧成灰烬,自理还絮絮叨叨的念着。
念完咒他闭上眼,朝着半空吹了口气,像是孙悟空变猴毛。
又念叨几句后随即睁开眼睛,面具后那双漆黑的眼睛透过摄像头,很有高深莫测的意味。
“对你来说最珍贵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袁祈:“啊?”
尽管他知道对方是在胡说八道,但听见这话还是下意识抬头。
纪宁在对面,用湿纸巾仔细给鱼缸边缘清理沉积的苔藓水草。
袁祈后知后觉轻笑了下,心说真是傻了,竟然听这种江湖骗子的话。
这么大一个媳妇儿,怎么可能说没就没。
“好像。”他说:“我最珍贵的东西还在眼前。”
评论区脑子好使的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纷纷被秀一脸。
魏大仙依旧平稳,坐在椅子上八风不动,掐指算说:“若你最珍贵的是人,那他没有消失也是应该的。”
“只是你的身外之物,一定所剩无几。”
这次他说对了,但袁祈却乐了。
像他们这种穷公务员本来拿的就是死工资,每月固定赚那三瓜俩枣,又正好赶上月底,现在月底还能剩下钱的年轻人都是珍稀动物。
他好笑道:“可是我本来就没钱啊。”
他这辈子,就没有尝试过有钱的感觉。
评论区一阵“嘘”声,这次就连魏大仙的铁粉们都觉着他发挥失常,说的未免太牵强了。
“现在穷人这么多,捡块砖头扔出去都能拍倒俩。”
“我也穷啊,我也没钱,现在谁有钱啊。”
……
袁祈见赵乐接了一个电话后出去,心想应该上边又要派任务了,于是准备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他盯着屏幕说:“你表演完了,那该我了,可以请你把你刚才烧符用的刀递给我看看吗?”
那其实就是一把装了不少装饰的匕首,魏大仙对于他的要求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拿刀给他。
直播间的人眼睁睁看着他左找右找,就是看不见刀在眼皮底下,视线几次略过都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儿,不就在烟灰缸旁边吗?”
“哎呀,怎么看不见呢,这么大一把刀子。”
“是不是面具遮挡视线了,赶紧摘掉吧,我一直好奇主播长什么样子,说不定也是帅小哥哥一枚。”
“我看身形就不像”
……
评论区又开始了离题的讨论,过了两分钟,终于有人发觉,这其实就是袁祈下的“术”。
一个人说出来后,随即连锁反应般在评论区刷开了。
“这是什么法术,也没见他动手啊。”
“灯下黑吗,好厉害!”
“我也想学,我也想学,回家给我老公把游戏键盘藏起来。”
“我要藏我的期中考试卷,忽悠妈爸在眼前签名。”
“楼上是未成年吗?那我可得热心的举报一下了。”
……
随着评论区讨论逐渐热烈,魏大仙的肢体动作可见慌了,甚至有几次,他根据提示伸手过去,却又在触碰前抓了个空。
不知过了多久,赵乐抱了一摞文件进门。
袁祈抬眸瞅了眼,直觉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魏大仙目光透过屏幕看了他眼,再次低头时就像恍然般,终于看见近在咫尺的那把刀。
他拿起来,匆匆下播。
袁祈看着关闭的直播间,屏幕上恢复一片安静,就在这时,有个ID叫“娘娘庙”的人私聊他。
赵乐正好拿了文件进门,他退出界面时无意扫了一眼,对方说:“你用的是鲁班术‘一叶障目’,魏大仙虽然是个骗子,但你一脸失物之相,最近一定遗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袁祈见他道破了自己的术,知道对方有点东西,不过只当是魏大仙同流。
心说有毒吧,这群人怎么跟套娃一样,他有没有丢东西,自己不知道吗?
赵乐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摊开,拍了两下手发出声音吸引大家注意。
“很不幸的是,刚才上边来了两个紧急任务,还都不小。”
众人视线被他吸引,都一起看来。
赵乐说:“首先说第一个,今天早晨,连山省冀县发生7.0级地震,幸运的是没有人员伤亡,但山体滑坡塌陷出了一片大型祭坛。疑似史前文明。”
“目前考古队已经抵达,但没有经过探火不敢擅动,上边让我们赶紧派人过去。”
有了闵县汉墓的前车之鉴,现在不探火下墓简直就是行动红线,谁都不敢逾越。
“还有第二个。”赵乐长话短说,“从前天夜里开始,靖州省南山海陆续有十几艘渔船,沿航道出海后信号莫名消失在了卫星地图上,至今都没有回来,海警出动去找了,连片残骸都没找到。”
袁祈心里不知怎么生出一种诡异直觉,下意识说:“前天晚上,就是我们刚从帐里出来的时候。”
赵乐:“啊——对,就是那时候。”
这两句话就像随口闲聊,却引得纪宁短暂扫过袁祈的脸,像是确认什么,随即岔开话题。
“琥珀和影青跟随袁祈去冀县,一路听从他的指挥。我自己去南山海。”
琥珀狐疑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以前但凡出现涉及到水的任务,都会首选派给她。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山。
而且,她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瞟了好几圈,没想到纪宁竟然会跟袁祈分开。
看得出来袁祈自己也很意外。
琥珀不知道领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对袁祈的印象也不坏,规矩回了个“是”。
袁祈虽然疑惑纪宁将二人分开,但转念一想也明白了。
这次任务出的急,案子又大,正副组长一边一个分开带队,这安排无可非议。
“赵哥,这次文明现场照片有吗,给我先做做攻略参考一下。”
在探火前,他得先详细了解因为塌陷而出现的“史前文明”,以防到时候出现些没见过的文物而被打的措手不及。
赵乐将现场拍回来的一摞照片递给他。
袁祈接过后摊在桌子上,看着规整祭坛遗迹,上方刻画的东西细致又抽象,确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老……”
他抬头时微怔,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想喊什么,于是转过头对赵乐说:“赵哥,你能不能帮忙查一下这个地方的前后发展历史。”
就像战国青瓦当和北魏的雕像,他想从历史发展沿途中找找线索,看看能不能多知道些资料。
不然面对一片未知,总是棘手。
赵乐愣了下,“咱们办公室的资料不是一直你在保管翻阅吗?你想知道自己用《扶桑记年》查就是了。”
“扶桑记年”四个字就像是摁下袁祈脑子里的一个开关,他拉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个牛皮本子。
这个本子是纪宁交给他保管的。
据说山鬼当年虽然挥手砍了大荒山上的扶桑木,但又为其留了一线生机。
他将其中一块枝条接到了山顶的齐寿松顶,此后松树便有了万年长寿。
《扶桑记年》是齐寿松枯萎后,原始大能将树顶扶桑木枝碾浆制成,记载着古往今来的万丈红尘。
第142章 我跟灜祈掉水里
《扶桑记年》虽然看起来薄薄一本,但打开后内页绘制了详细的九州地图,就像是容纳了另一个虚拟空间。
点开一个区域后,山河河流尽显眼前,斗转星移随画面在其中演变。。
赵乐说先前的资料也一直都是由袁祈在查,但袁祈对于先前的记忆模糊不清,触动《扶桑记年》的感觉也十分陌生。
尽管如此,可潜意识中,他却知道下一步该怎么操作。
袁祈熟练在里边寻找有关连山省冀县地区的历史发展……
由近及远,山形样貌发生变化,偶尔出现其中的人类衣着也逐渐简洁,无数云烟过眼,不知过了多久,那块地方退回到了最原始的模样……
巫人站在祭台上,手里拿着师锣大开大合地跳着舞。
几百个人匍匐在地,嘴里低低唱着听不懂的赞歌……
尽管画面模糊,但其中祭台的大致形状跟这次倒塌露出来的“史前文明”遗迹一样。
袁祈听着音调,望着面前那一群人陷入沉思。
琥珀听着熟悉,但却吃亏在不懂巫语,问赵乐:“他们唱的是什么?”
赵乐说:“我也听不懂,但挺耳熟的。”
袁祈说:“他们在唱的是‘山神在上,我们是您最忠实的信徒,请饶恕我等愚昧的罪行,不要让天火、洪水、猛兽降临人间,求赐下九天甘霖,我们愿生生世世追随,祈祷您平安康健……’”
赵乐惊奇:“你怎么能听懂。”
袁祈面色变化,竟然露出一个未达眼底的笑。
他为什么能听懂,这还用说吗?
在这之前,袁祈一直觉着,灜祈于他而言,是陌生的另一个人。
总是两人间有前世今生的联系,但他坚定认为彼此是互不相关的两个个体。
无论是思想还是行为,又或是得到纪宁的爱。
但就在刚才,他听懂巫语时,心里就生出了一个念头,一直以来,对方的情绪似乎都存在他的意识深处。
就像灜祈还有一缕残存执念,偶尔会因某件事情,牵动而出,左右他的情绪。
袁祈摸了摸自己胸口,这里时常会出现的窒息疼痛,就像是有人在借助他的身体伤心。
而这种伤心,每次都与纪宁有关。
想到这里,他喉咙发闷,似乎自己这个主观个体的意识开始模糊。
这具身体成了灜祈与纪宁跨越千年相爱的一个媒介。
袁祈明白,自己远没有想得那么大度,对于“替身”二字一直耿耿于怀。
他用指尖合上本子,低垂长睫敛住其中神情,将注意力转回正经事上。
“现在能够确定,那不是什么史前文明,而是还没有被发现的,一种舞雩台。”
赵乐:“舞雩台是什么?”
袁祈出了口气,“就是古时候求雨用的祭坛,《周礼·司巫》中记载‘若国大旱,则率巫而舞雩。’”
他解释的略显漫不经心,犹豫了下,没有将《扶桑记年》放回抽屉,反而是用绳子稍微一缠,装进了包里。
“我们现在就走?”
赵乐说:“现在就走吧,机场离冀县太远,落地后还要雇车进山不方便。你们开纪组车去,来回油费开发票,单位给报销。”
袁祈说:“好。”
他抬眸望向纪宁,原本是要车钥匙,但此刻,心里却含着不方便言说的期待。
纪宁低了低头,捡起桌上钥匙扔给他,很明显回避。
袁祈的坠住的心就像这串钥匙一样抛起到至高点又极速下落。
他“吧嗒”一声接在掌心握住,脸上笑着,心中却自嘲——他俩虽然大多时候都“心有灵犀”,但对方怎么会连自己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都共鸣。
影青和琥珀回自己工位收拾东西,窗帘被秋风吹起,将失落的袁祈和其余人隔开。
纪宁左右看了眼,在袁祈怔愣时两步跨过去,双臂搂住对方脖颈直接吻了上去。
袁祈后知后觉搂住他腰,轻轻闭上眼睛,风带动睫毛微颤,搔在脸上痒痒的。
两人就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接了个绵长又畅快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窗帘重新落下,纪宁和袁祈已经分开。
袁祈拉起他垂在身侧的手,在戴了翡翠戒指的手上轻吻了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情。
“我是不是跟一个死人较真特别没意思。”
纪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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