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考虑的周全,”谢启凝视虞酒,贪恋似的,一寸寸扫过他的眉眼,“开了猎杀权限确实能淘汰我。”
虞酒握住匕首的手掌轻微颤抖,刀尖划过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他还是克服不了那种恐惧,连同手臂都在抖,也不知道自己因何害怕,是心软了吗?
黑发垂落,眼泪一滴滴滚落,落在谢启胸膛,晕开浅淡水痕,啜泣声在黑暗中传来,撩动人心弦。
“唉,别哭。”谢启抬手拭去虞酒眼角泪痕,手掌下移握住那只拿着匕首的手,略一用力,在骤然放大的绿眸里,捅进自己腹部。
他的手上沾了自己的鲜血,虞酒手上光洁一片。
“这是属于胜利者的奖励。”
鲜血从谢启唇角溢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虞酒还愣着,他听到谢启断断续续的声音夹在系统提示音里:
“恭喜你…”
“恭喜宿主…”
谢启眼神逐渐灰暗,声音破碎:
“幸好,没有弄脏你的手…”
*
【多么酣畅淋漓的一届,开了眼了!】
【集猎人放海、管理员亲自下场作弊于一体,怎么不算载入史册的一届呢?】
【谁能想到竟然是13区猎物活到最后】
虞酒站在旁边,飞艇下来一群人抢救已经陷入昏迷的谢启。
监视环恭喜他成为本届猎杀秀唯一胜者,兵荒马乱中,他被带上飞艇。
各种医疗设备往虞酒身上戴,医生检查过后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这个来自13区的唯一胜者除了有点营养不良,没受到任何伤害。
往届猎杀秀胜者动辄缺胳膊少腿,基本只剩一口气吊着,像虞酒这样完好无损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叫我。”医生为虞酒挂上营养液后匆匆离开,谢启伤得太重,万一出事他们搞不好要担责。
“系统先生,我这算完成任务了吗?”虞酒问01。
【宿主在原世界达成自己的心愿,圆满完成任务了。】
虞酒没想着自己能在猎杀秀活到最后,他最初的想法和观众都差不多,弱小,没有能力、空有美貌的花瓶。
所有人都认为他坚持不了多久。
但他打破了观众的刻板认知,无论受伤还是生病,他都挺过来,反杀双子更是让观众对他改观。
他在原世界唯一的愿望就是治好妹妹,参加猎杀秀前已经写下了愿望,主办方后面会派人把妹妹转到第一区救治。
【宿主,你想好之后要去哪里了吗?】01突然发问。
“啊,”虞酒处在回忆中还有些恍惚,“我决定回13区避避风头。”
13区居民对外界风声不敏感,他得罪了双子又害得谢启受伤,第一区那些权贵难免会来找茬,以他目前的处境不适合联系妹妹。
想到双子淘汰时狠戾的模样,第一区权贵手眼通天,搞不好虞酒真会被他们私下报复。
【其实可以返回系统空间,如果想回到原世界,随时可以返回。】
01冰冷的声音似乎多了温度,像是探出手邀请虞酒去家里做客一般,带着几分温柔。
【091也很想你。】
“还能回去吗?”虞酒惊讶,“我以为原世界任务结束后你会离开…”
他还没想好怎么和系统告别,为这段旅程画上句号,就一直避而不谈这个话题,结果01告知他还能回到系统空间。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伴你。】
毕竟你是我选择的宿主。
“突然消失是不是不太好,我给妹妹和13区医生留个通讯吧,说最近外出避风头暂时不回去了。”
虞酒美美安排好一切,在飞艇舱门打开,众人忙碌时,躲在角落吩咐01脱离。
他可不想被人抓住。
熟悉的系统空间内,时空穿越带来的眩晕感还没消失,一个光团撞进他怀里:
“宝宝,我想死你了。”
第71章 谢启番外
探究他的人生经历, 谢启觉得乏善可陈。
无趣、空白且乏味。
人类科技高度发展,第一区豪门世家往往通过多次基因筛选,选择父母双方乃至整个家族的优良基因, 培育出最优秀的家族继承人。
谢启就是这样诞生的, 谢家身为第一区执政官,优秀的继承人才能维持他们强盛不衰的权柄。
在母体外培育成熟, 有的时候, 他甚至怀疑自己身为人类的真实性。
谢启在谢家万众期待中诞生, 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培养,谢家为他配备单独的住所、贴身随从以及聘请最顶尖的老师教导。
没有任何血缘亲属的陪伴, 一言一行都受到规束,哪怕没有进行任何机械改造,谢启仍然觉得他像个机器人,周围的一切都是空洞苍白。
和他相处的每个人, 都带着毕恭毕敬的尊重, 言行谨小慎微,生怕不小心得罪他。
谢启尝试过对亲情的追求, 在父亲偶尔的探视中,他表达过不满,只是稍微的情绪起伏让父亲眉头紧皱,父亲说:
“身为谢家未来的继承人,你怎么在这种小事上耽误感情?”
随后而来的心理专家为谢启做了全方位的评估检查,无数次问卷调研和心理咨询中, 没有人会真心在意他的情感需求,他学会戴上假面, 答案可以操控,言语可以伪装, 那他为什么不装得正常一点,去骗过所有人。
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理所应当认为他应该这样做,应该承担未出生就被赋予的责任。
生理意义上的父母在完成培育任务后如释重负,没多久,他们生下弟弟,不同于谢启的人工培育,他的弟弟是倾注父母爱意,由母亲怀胎十月亲自生下的。
那时谢启十岁,从管家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后,手上书久久未翻动一页,脸上还挂着未褪去的婴儿肥,但黑眸冷然,了无生趣。
一瞬间的恍然很快消失,他笑着,像个成熟的大人,让管家以兄长的名义为弟弟送上礼物。
这段插曲很快就抛之脑后,谢启身体逐渐成熟,面临比幼时更为困难的课业和实战训练,他无暇顾及别人,当然他的亲弟弟也从未拜访过他。
十六岁那年,谢家举行隆重的继承仪式,正式将继承权交接给谢启,谢家执政第一区已有数百年,第一区权贵名流尽数被邀请,共同见证这一辉煌时刻。
夜宴上,谢启众星捧月站在人群中央,一身裁剪得当的笔挺西装,让他褪去青涩变得稳重成熟,身姿挺拔,斯文俊美,游刃有余于名利场周旋,带着不输成年人的非凡气度。
大家族家主亲自向他敬酒,杯沿略低以示尊敬,谢启年轻英俊,拥有谢家滔天权利,未曾婚配的年轻男女怀着春心靠近,希望得到他的青睐,自此一飞冲天。
谢启脸上的笑一直没变过,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他温和有礼,笑容让人如沐春风,礼数合宜,对待所有人都带着让人极为舒适的态度,垂眸轻抿酒的动作遮住他眼底暗色。
真是恶心!权贵对他谄媚的笑,那些漂亮男女身上的脂粉香气,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作呕!无害皮囊下隐藏极为可怖的破坏欲,他想把一切都摧毁殆尽。
但谢启知道,他不能这样做。
宴会临近结束,微醺感让他险些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谢启找机会离开。
长廊里月桂盛开,夜风吹过,带来阵阵清香,抚平他心中生出的躁动。
直到有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蹦蹦跳跳走近,不看路撞进他怀里。
小男孩吃痛跌在地上,捂着额头开始恶人先告状:“你敢撞本少爷,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坐在地上的男孩和谢启有着如出一辙的黑发黑眸,但脸上神情却是天真骄纵,似乎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带着愚蠢,是谢启从未有过的模样。
没有得到回应,男孩继续威胁:“我可是谢家少爷,你伤了我,我爸妈不会放过你!”
谢启几乎立刻明白面前男孩的身份,六岁左右的年纪,容貌相似,这就是他从未见过的亲弟弟,蠢得让他发笑。
小小年纪就学会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谢启开始怀疑,谢家怎么会养出这种让他忍不住清理门户的人。
“阿桓!”一道温柔女声从走廊尽头传来,谢启抬眸,一个身穿礼裙妆容精致的女性提着裙摆,不顾脚上穿着的是高跟鞋,急急忙忙跑过来,先是抱住地上的蠢弟弟安抚,最后才抬头看向谢启。
他们刚在宴会上照过面,当时谢启只是冲他这位未曾见过几面的母亲点头致意,母亲回了他一个符合社交礼仪的笑,生疏又冷漠,和眼前这个对小儿子担忧至极的女人形成鲜明对比。
“母亲。”
谢启从母亲眼中看到了变幻的情绪,担忧、震惊到畏惧,眼神不像一个母亲,倒像是看眸中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女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下意识颤抖,颤颤巍巍扶起她那不成气候的儿子:“…家主大人…阿桓年纪小不懂事,冲撞了您,看在他是您弟弟的份上,放过他。”
女人乞求的声音让谢启觉得这个世界荒谬极了,他的母亲恐惧又尊敬地称他为家主,毕恭毕敬的模样和宴会上那群人无甚区别,月桂花香仿佛让他陷入昏沉梦境,耳边传来某种细小嗡鸣,愈演愈烈。
他那蠢弟弟也察觉到不对,毕竟年纪还小,没见过这么严肃的场面,嚣张模样尽失,恐惧和压迫感让他低头呜呜哭了起来,女人赶忙把儿子小儿子头压低:“阿桓…给家主大人道歉。”
小孩呜呜的哭声让谢启头疼,谢启眼不见心不烦让母子二人离开,女人感恩戴德,连连道歉后带着小儿子逃也似得离开。
月桂花瓣从树梢落下,落在谢启手中,被无情碾碎在指尖,清雅香气扑鼻而来,他却生出反胃感。
无人得知继承仪式那晚发生的一切,谢启很快接受第一区政务的处理,与他无害的模样相比,他的手段比往届执政官更为狠辣残忍,谈笑间置人于死地。
重复的政务,枯燥的应酬,宴会上不怕死往他身上靠近的男男女女,谢启逐渐习惯、甚至麻木于这一切的发生。
直到关于猎杀秀的改革提案呈到他桌前,猎杀秀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心知肚明的不公,但它好歹为底层人打开阶级跃升的渠道,政客都明白要给不稳定因素以期望的道理,所以看似娱乐至上的节目也有着非凡的□□意义。
主办方提议新增管理者职位,表面上监管维护场上公平,实际为了及时处理消极竞争的猎物,增加看点和噱头。
谢启拿起那几张薄薄的纸,久违产生兴趣,指节轻叩桌面,对面前战战兢兢的猎杀秀主办方扬起亲和的微笑:“当然可以,但前提是,我来当这个管理者。”
空白的人生在一次次杀戮中染上血色,在猎杀秀场上,他有时戴上面具,有时伪装身份夺取别人信任,再找机会伺机杀死猎物,他愉悦地享受温热鲜血溅到脸上的快感,只有这时候,他才有活着、心脏跳动着的感觉。
新一届猎杀秀开始的那天,看到名单上来自13区的选手,谢启心念一动,也为自己伪装了13区的参赛身份。
谢启百无聊赖为猎物佩戴颈环,他在评估每一个猎物的实力,佩戴颈环的时候想残忍动手把猎物都掐死。
人群中的面孔大都如出一辙,带着紧张、畏惧和兴奋,谢启一眼就看到集合地那个格格不入的存在,瘦弱白皙,却长着一张极为漂亮的脸,绿眸中闪烁无措和茫然,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喊到唯一一个来自13区的选手,谢启看到虞酒走近时,忍不住生出逗弄的心思,他故作正经问出人进化方向,果不其然,弱得可怜,弱小到根本没有动手的必要。
管理者知道场上所有人的位置,谢启轻而易举找到落单的虞酒,政客虚伪的假面和亲和力几句话就让虞酒交付了信任。
看着眼前漂亮男孩信赖的视线,谢启止不住心中的恶意,他期待真相揭露那一刻虞酒的表情,一定能极大满足他的摧毁欲。
被猎人抓捕在意料之中,双子配合地演了一出戏,谢启想看看来自13区的劣等人能不能在猎人围剿中活下来,如果死了,那便无所谓了。
双子配合地追了几步,很快停下:“我就说嘛,比我们更恶劣的大有人在。”
几人也算一起长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让他们私下少不了相处,彼此也算知根知底。
“人给我们了,意思是要杀要剐都随我们?”
谢启还是那副捉摸不透的模样:“随你们。”
那夜,他没走远,甚至就藏在补给点附近,鬼使神差听起了墙角,双子没有动手杀掉虞酒,屋内暧昧声响以及隐隐传来的泣音都在提示他发生了什么。
谢启低头看着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虞酒头顶猫耳柔软的触感,但现在,却被别人拿在手里把玩。
人真是一个矛盾的生物,明明是他亲手把人让出去,不在意虞酒死活,现在却有种自己东西被抢走的烦闷感,很新奇的情绪体验,谢启难得产生继续探究的兴趣。
他以猎物聚集坐标交换,引走了双子,亲入虎穴的营救让虞酒对他的信任又多了几分,但还不够…
那些夜里,谢启反复摩挲虞酒的猫耳,他看着怀中人沉睡的面容,无端生出渴求欲念,他决定暂时不让虞酒死掉,想让虞酒全身心依靠他,永远无法摆脱他。
他决定上演苦肉计,在虞酒面前上演英雄救美,出于交易需求,他短暂将虞酒让给双子。
Q嘲笑他:“真有够费劲!你这样欺负他,小心之后翻个大的。”
谢启压根不在意,保护虞酒活到最后已经是他给人最大的奖励,不信虞酒会拒绝他的施舍。
肩膀被刺伤后,虞酒瘦弱的身躯挡在他面前,手中刀尖颤抖,怕得不行还是强撑着保护他。
谢启知道自己已经占据上风,取得虞酒彻底的信赖,只要场上无人指认他的真实身份,他在虞酒心中的地位无人撼动。
后来种种看似巧合的遇见,虞酒非但没产生怀疑,反倒认为是一种缘分,越来越长的相处中,谢启一直压抑着自己真实的欲求,生怕泄露情绪摧毁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信任,只能在夜晚,趁着虞酒睡着,才敢暴露他心中愈发深沉的渴求。
双子被淘汰倒是个意外,小猫还是有几分本事,谢启在群里假意安慰一通,接着不着痕迹嘲笑,Q怎么有脸笑话他的,所有的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看他翻车,简直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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