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呜。”火焰与光芒明灭不断,陈晓彤用力闭紧嘴巴,一道道电弧在她的腮帮子和小肚子上跳来跳去,那是异噬之蛇最后的挣扎。
我实在是太强了~
陈晓彤脸上浮现出人性化的自得:年纪更小又怎样?在姐姐的领域中,只有妹妹才是应该存在的本体!
咕噜,咕噜咕噜。
腹部响起一阵沸腾的气泡声,大量能量在体内蒸腾。
陈晓彤的笑容不断扩大,像蛇和猫一样咧开嘴唇。
可就在她窃笑的下一秒,一股强大的重力从体内诞生,仿佛有人把一块超级重的铁块平移到胃里,带着整个人往下沉降。
“咕呜?!”怎么回事?
陈晓彤惊慌地捂住肚子,蛇尾在身后不断抽搐。那股吸力的源头在很底层的深渊,拽着她的腿要往更深处坠落。
明明力量在快速变强,新生之蛇却敏锐地瞪大眼睛:中计了!
若是她被异噬之蛇吞噬自然无话可说,结果就连她把异噬之蛇吞噬的结局也在绝望的算计之内。
绝望提前喂饱了异噬之蛇的本体,在它体内塞了太多过于沉重的杂物。
杂物再驳杂也是能量的一部分,新生之蛇的本能根本不可能拒绝吸收和跃升的过程——她会被自身的重量拖入深渊!
“不行,不可以……姐姐那边还很危险……”陈晓彤咬着牙齿在地上爬行,沉重的重力从四面八方挤来,几乎要把她这副人类身躯的五脏六腑全部踩进地里。
【“不要对抗本能。”】绝望无感情的声音敲得她颅骨嗡嗡作响。【“去吧,去深渊底层消化我给你的馈赠。”】
骗鬼的馈赠……陈晓彤的手指在压力的作用下一根一根摊平。
她耳边的话语与心底的理智都在劝诱:只要你自觉变回能量体,顺应重力沉降到底层,就不用忍受这般痛苦了。
坠落吧,坠落吧。
只要你肯放弃你的姐姐,让她和我“公平”战斗,再过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你也有点燃神火的那一天。
咯、才、才不要呢——
视野中的姐姐越来越模糊,向着张开巨口的绝望靠近。陈晓彤的十根手指扣在汹涌的海涛中,被浪花划出一道道细密的血线。
不能……我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坠落,必须、我必须帮助姐姐!!!
她向着无尽的虚空伸出手,可现在陈晓嫒的全副注意力都在纸箱附近,根本看不到“背面”的妹妹。
晓彤在楼下?在楼上?在楼内?她统统没有概念。
仪式阵明明在同一个空间中运行,她与她之间却仿佛隔了万重山海。
啪沙。
她没有松开手,可“大地”却先一步裂开缝隙,将这个沉重的生命体完全包裹然后颠覆。
不行,已经撑不住了,没有坐标,我没有坐标。
陈晓彤仰天坠落,眼中浮现出绝望深邃的倒影。
一般巨兽以上的深渊生物都会在地表拥有许多信徒来提供坐标完成降临仪式,可她……什么都没有。
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向天空伸出的手,姐姐的背影已经看不见了,她什么都抓不住……血色的蛇眼逐渐闭合,模糊的眼泪在虚空中闪烁。
叮铃。
叮铃,叮铃。
连缀的铃声伴随无形的丝线簌簌滑落,纠缠在她的指尖。
这个是?
陈晓彤猛然睁眼,“高空”中一位长发少女正踮着脚尖翩翩起舞,她左手持铃,右手握着献祭用的短匕。
【“为什么,你明明是姐姐的信徒?”】怎么可能承受我的降临?
面无表情的少女没有停止舞动,她在烟雾缭绕中绽开一抹宁静的微笑。
“伟大的新生之蛇,人间没有这种规矩。”信徒向神明娓娓道来:“我自愿向吾主献身,这就足够了。”
她在光中向她伸出手,无形的纺线绣出直通天际的轨道。
陈晓彤眼角的泪痕化作虚无,她用力拽住纺线向郑璐飞去,在铃铛声中拥抱透明的身躯,与她一同回归【现实】。
……
“是这里吗?”陈晓嫒站在纸箱边缘。
郑秀丽点点头:“对,就站在这里吧,我来帮你拍个照片,毕竟~很快就要离开了嘛。对了!”
她似乎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开心地看向旁边那一大堆箱子。“我们先点几个烟花当背景吧?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
陈晓嫒看向天空,云层中夹杂了些许红色的光晕,一片片晚霞在傍晚时分汇聚成漂亮的橘红色棉絮。
是啊……原来这么晚了呀,应该很快就能看到千年流星雨了。
她收回视线,笑着说:“好啊,我来点我来点~”说罢提着裙子跑过去。
啪嗒、咔哒。
少女迈开的脚步在屏幕与众人的视线中变得缓慢,巨大的怪物在仪式阵的笼罩中展开自己浮动的身姿。
如果用深渊生物的视野,可以看到一只铺天盖地的柔性生物如海兔一般展开身体,延展出海星似的底面。
咔咚。
连陈晓嫒也在呼吸间感受到了风的迟滞,汗毛微微竖起。她仰起脸,只见一位穿着华丽礼裙的人从纸箱中间缓缓站起。
她与它在不同的平面重叠,又在相同的位置判定出近与远。
站在郑秀丽身后的人身材过于高挑,也许超过两米。它从外表看不出性别与年纪,脸上戴着渗人的光滑面具,面具底面不断滴落灰色与黑色的墨迹。
它……她……他是谁?
陈晓嫒的潜意识正在快速裁断,“帮助”绝望凝聚出固定的身体。
祂戴着教会为她准备的冠冕,不过陈晓嫒并没有认出这顶过于华丽的礼冠,只在意祂那身仿照“爱神”的装扮。
“你的衣服是从学生会【拿】来的吧!”陈晓嫒十分肯定地呵斥,脸颊气得通红。
绝望并没有立刻回答,祂还在稳固这个在反复变动的身躯,也在等待棋子的协助。
【“是时候了,我的棋子,我所创造的郑秀丽。”】
祂在心底唤起“郑秀丽”的名字,那位蹲在箱子前的少女猛然打开纸箱,发出惊讶的叫声:“哎呀、这、这里面是?!”
听到同学的惊叫,陈晓嫒不由得转头看去。
绝望也在此时从袖中掏出自己具现出的,最符合陈晓嫒概念中的爆。炸物,雷。管与引线。
祂什么话都不用说,因为在郑秀丽踢开第二个箱子的时候,大量链接好的炸。药稀里哗啦地从纸箱中倾倒而出!
……
糟了!
同学们费尽千辛万苦才从狭窄的通道中爬出来,迎面就看到陈晓嫒煞白的脸,还有周围一大堆东西。
“我们现在写字告诉她这些都是假的?”
“没时间了!”半透明的郑秀丽朝队伍后方大吼:“陈晓彤!你听得见吗——现在立刻、马上送我过去!!!”
第274章 无形的交锋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陈晓嫒揪着裙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现在这个距离很尴尬。她既不能飞扑过去和这个可疑人士争抢炸。药,也来不及退到足够远的地方。
万一这家伙把炸。药包点燃往她这里一甩可就糟糕了。
两人在沉默中对峙。
那个可疑的用面具遮脸的家伙开口了,是意料之中经过处理的、仿佛喉咙被什么东西腐蚀过的沙哑声线。
“陈晓嫒,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它抬抬手,一位年轻男子从天台背后走过来,手中抬着一只精致的椅子。
椅子上镌刻着种类繁多的花卉与艺术符号,金属边框和磨砂的质感十分协调,看造型就很适合摆放在高档旅馆的阳台上。
若是用于戏剧表演,完全可以为女王和王女客串一把王座。
陈晓嫒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椅子上面,因为搬椅子的人居然是赵正义。
赵正义一言不发地垂着头,他放下椅子后无声的退入黑暗,一点也看不出往日里那副阳光又鲁莽的姿态。
真是奇怪……赵正义怎么会帮陈家人或者诈骗犯做事?而且还一副被社会毒打了十几年的模样。
旁边的郑秀丽也很不对劲。
她喊了一声后好像被这么多炸。药给吓到了,居然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平时的勇气和活力。
不对劲。
我和同学们才刚分开没有一个小时,他们的表现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出入?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赵正义和郑秀丽似乎出现了更多可疑的地方,可惜他们都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啪啪!
可疑人士用力拍了拍手掌,将她的注意力重新唤回到自己身上。
它一只手撑着凳子说:“请坐,这就是我需要你帮我的小忙。”
“这么容易?”陈晓嫒讽刺地笑笑,双腿却稳稳当当的扎在原地。对方提出的请求越是容易实现,它真正的图谋就越可怕。
她是不会相信一个敌人费尽心思在天台上囤积了一堆炸。药,只是为了胁迫她坐到凳子上然后什么都不做。
等她一坐上去,后面的坏事肯定会接踵而来。
可疑人士抬起一根手指在虚空中晃了晃。
“当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我需要你在上面静坐一段时间,也许是几十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不过不会超过你概念中的一天。”
这是什么意思?陈晓嫒的脑袋瓜高速运转。
以她的想象力能够想到很多模糊的画面。但比较靠谱的只有恐怖电影中连环杀人犯的兴趣爱好:强迫受害者坐在椅子上观看亲人或者朋友受到伤害的录像。
她的脚情不自禁的往后蹭了一步。
“你确定不想听从我的建议吗?”可疑人士放下手指,身体与炸。药一起前倾,这副面具没有眼孔,仿佛有两个黑洞出现在面具中央。
“陈晓嫒,你的妹妹在我手里。”这句话的音量并不高,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她的鼓膜上。
“你说谎!”陈晓嫒下意识地反驳:“晓彤她明明和、和……”
绝望没有回答也没有发出嘲笑的声音,只是冲着她张开双臂。
此刻,它右手的炸药不那么明显了。因为有十几个垂着头的年轻人沉默的从门口走上天台。
陈晓彤和同学们在一起,而同学们现在就在这里,就在它背后。
那晓彤呢?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我不信。”她喃喃地又说了一遍,像是一句说服不了自己的谎言。
绝望微微颔首:“不信?你可以用手机给她打电话。”
它话音刚落,陈晓嫒就把手机掏出来打开通讯录。
通讯录第一位是加了星号键的岚,下面三个重要联系人分别是零、小暖和晓彤。弥洛教授因为经常通讯也排得很前。
陈晓嫒趁着这个机会先给她们全都发了一个113,这是联合都市范围内的紧急联络电话。然后才按下陈晓彤的通讯按钮。
忙音,长久的忙音。
无人接听。
“现在你应该相信了吧?”绝望拍了拍椅背。“如果你再不相信,我只能杀几个人来取信于你了。”
它说话的腔调毫无起伏,里面却蕴含着谁都能轻易察觉的浓重恶意。
陈晓嫒毫不怀疑,如果她敢再说一句我不信,这个人就会一个一个杀死她的同学们来“证明”。
她咬着嘴唇一点一点挪向那把椅子,试图争取到更多时间。
好在这个可疑的家伙似乎并不在意她这点小心思,十分耐心的站在椅子边缘等她慢慢坐下,一句话也没催促。
陈晓嫒在椅子上坐稳了,一言不发地垂着头准备继续拖时间。
对方依旧用那种平直的语调说道:“请放心,我暂时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那你之后到底要怎么样?”陈晓嫒抬起眼帘。
哪怕看不到对方的五官,她也想从小动作或者其它地方获取更多讯息,至少要判断出它是不是陈家人,还是什么未知的第三方势力?
我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所有危害到晓彤安全的人,我一个都不能放过。
这一刻,陈晓嫒淡淡的杀意似乎冲淡了对方身上那股浓重的恶意。
绝望并没有退却,它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情绪。“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的同学都站在我这边?”
“他们才不会站在你这边。”陈晓嫒相当肯定地反驳:“你肯定是抓住了什么软肋威胁他们屈服!”
对同学们的了解与信任构筑了强大的认知屏障。
绝望垂下眼帘,祂刚刚夺取控制权的尝试失败了。
祂发现就算那些人类是自己构筑的镜像,祂也无法在陈晓嫒的注视下命令他们直接对付陈晓嫒。
因为这在陈晓嫒的认知中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真是遗憾。
人性化的遗憾一闪而逝,绝望果断放弃了这个很有诱惑力的想法,开始进行下一轮尝试。
祂指了指脚下说:“你猜的没错,我的确威胁了他们。想威胁你们这群人可太简单了,我在学校各个地方都放置了猛。性炸。药,要是不陪我玩个尽兴,我就把你们都炸上天。”
原来是这样。陈晓嫒不置可否,她有点理解却不全信。
主要是桃李大学平时的安保工作做得太好了。
在她的概念里陈家人也好,别的大学也好,都别想利用校外人士搬一大堆炸。药进来,还安放在学校的各个角落。
你们当学校的保安和监控人员都是死的吗?
也许这个人买通了内鬼,他们在部分建筑物比如这这座塔的底部安放了炸。药,这才威胁到了同学们吧。
陈晓嫒担心扶手有问题,就把双手自然地垂到裙摆边缘……呃,这是什么?
她忽然在大腿侧面摸到一处贴合绑带的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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