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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头盔猛地转头，双目粲然发亮。
“要！肯定要！”
“晚上见。”颜青语气平淡，“别在门口等，太扎眼了。”
“那我在前面路口等你。”
丁旗发动机车，浑身发热，兴奋得像第一次骑上这辆车。在市内被限制了速度，心情仍如同在公路上纵情驰骋。
颜青目送他离开，翘起嘴角。转身准备进店，却见小杲站在门口，正看着这个方向。
他镇定上前，果然小杲率先开了口。
“颜医生，我看见了，你是从那辆摩托上下来的！”
“嗯。”颜青决定什么也不解释。
小杲跟在颜青身后，惊呼：“我的天吶！我听说过开超跑当网约车的，开这么贵的摩托车的，也出来当摩的师傅啦！”
颜青差点笑出声。
丁旗被当成摩的师傅这件事，让他本就不错的心情好上一百倍。
到了中午，“颜医生今天早上打到一辆很炫酷的摩托车”已经人尽皆知。
众人纷纷感叹，经济下行，摩的师傅的门坎都提升了不少。
确认关系无疑是一件非常有实质意义的事情，它赋予了参与者一个被称为名分的东西，于是做很多事情都变延与伸得师出有名。
约会的项目可选择性变多了，丁旗可以名正言顺约颜青出来。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颜青减少了看手机回消息的频率，终于能够将注意力放到眼前人身上。
丁旗对这一点格外满意。
但大部分情况下，他们只能吃一顿饭，或看一场电影。
这时候丁旗才发觉，颜青休息时间非常离谱。一个月只有四天任意调休，朝九晚八，偶尔加班接急诊，拖延到转钟，和上了个夜班没有区别。
他总被猫抓狗咬，隔几天见面时，双手又添新伤。丁旗看得皱眉，颜青无所谓，做这一行难免。
丁旗说：“动物就是动物，给自己医治的人还咬。不识好歹。”
颜青不置可否：“人医被捅的也不在少数。”
丁旗：“……有道理。”
他们成了夜间情侣，在亮起灯火的城市里行走，觅食，然后在某间旅馆里抵死缠绵。
丁旗点起一根烟，看着身侧闭眼小憩的脸，只留了微弱的床头灯，映得那张脸温暖柔和。低头亲吻，他便张嘴回应。
“要不我领养只猫吧。”
颜青睁眼：“你说什么？”
“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只猫，有人要吗？”丁旗说。
“它早就被人领走了。”颜青不留情面，“你根本不喜欢猫。”
被戳穿丁旗也不害臊：“嗯，我比较喜欢人。”
“我们在说宠物。”颜青仔细思考一番，得出结论，“虽然我养了只猫，但我是狗派。”
他有些困，打了个哈欠。
“还早，睡一会儿再走吧。”丁旗轻声地哄，将他揽在臂弯里，“我两个小时后叫你。”
颜青点点头，半蜷起身子，重新闭上眼。
丁旗拂开他落在脸上与脖颈上的发丝，掐着燃去半截的烟，凝视飘散的烟雾，若有所思。
第5章
颜青选了丁旗休假的日子调休，时间是充足了，但丁旗不知道能和颜青去哪儿。
他需要在市里随时待机，一旦有突发情况，接到通知就得赶回监狱，旅游不在考虑范围内。对其他娱乐设施，颜青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感兴趣的样子。
最终，丁旗说出口的是：“要不要去我家？”
颜青看着他，没有立即回答。
丁旗差点就要承认这个建议居心叵测，却听到颜青说：“好啊。”
丁旗的住处距离爱君宝宠物医院约半个小时车程，踏入小区大门，颜青就能感觉到他的家庭情况不错。
踏入家门，那种感觉更明显。
独居的房子并不杂乱，不是自己勤快就是请了家政，主人很注重生活质量。
“随便坐，可以把这里当自己家。”丁旗走到置物柜前，从盒子里取出一只新瓷杯，浅薄荷蓝的颜色很清新。
然后取出另一只，是藕粉色。
丁旗拉开双开门冰箱，回头：“喝茶还是咖啡，或者别的饮品？”
颜青敬谢不敏：“我只喝凉白开。”
丁旗关上冰箱门：“那我也喝凉白开。”
接下来，颜青就看见，丁旗捧着那只藕粉色瓷杯喝水。
画面很奇妙，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健硕，野性不羁的长相，宽大的手掌里捧着一只粉色的杯子。
“你要喜欢这个，可以给你用。”丁旗说。
颜青忍不住笑起来：“不用，就这样挺好的。”
丁旗放下杯子：“我的床玉 严山垫很舒服，要不要睡睡试试？”
颜青：“图穷匕见。”
“是真的很舒服。”丁旗拉着他的手起身，往卧室走去。
将颜青推倒在床上，他跟着躺了上来，笑容满面，从床头柜上摸到一只小巧的遥控器。
按下按键，正对面的墙壁一亮，显出一块四方屏幕来。
颜青抬头，床头正上方有一台投影仪，清晰度出奇的高。
“有没有想看的？”丁旗切换各类节目页面，随口问。
颜青偏头看他，答非所问：“的确很舒服。”
“嗯？”丁旗疑惑地看向他，颜青勾着他的后颈拉近距离，主动的亲吻立刻得到热烈响应。
手中遥控器抛到一边，身体尽情纠缠，在柔软织物中翻滚起伏。
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两人都不想再出门，于是点了些吃的，送到时正好和两人平常约会吃饭时间差不多。
距离越近，就会暴露出各种问题，丁旗很明白这个道理。
但他没想到问题会显现得那么快。
颜青又开始频繁看手机回消息，丁旗开始怀疑，他爱吃肉爱吃碳水但长不胖，正是因为这种吃两口停一停的恶劣饮食习惯。
丁旗停下筷子：“你到底在和谁发消息，吃饭都不能等等？”
“要看吗？”颜青抬眼看着他。
丁旗扭脸：“不看。”
颜青径直把手机放在他面前：“现在不看，以后也不许再说这件事了。”
丁旗唾弃自己的小心眼，承认窥探伴侣手机行为的卑劣，眼睛却不争气地往屏幕上瞟。
映入眼中的，是一摊带着异样颜色的排泄物照片，然后是颜青刚编辑好发出的文字。
就这几秒的空隙，来自不同备注某某主人的消息还在不断发来。
丁旗：“吃饭的时候还要回这种消息？”
“嗯，下饭。”颜青把手机拿回来，快速回复了一个宠物猫刚做完手术的宠主。
这问题问得毫无水平，如非必要，他也不想。
丁旗语气软下来：“我只是想你能好好吃饭。我们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待在一块，你就坐在我身边，却一直盯着手机。”
颜青视线投在他脸上，关闭了手机屏幕：“嗯，吃饭吧。”
还算把他这个男朋友当回事。丁旗重整旗鼓，开启新话题。
刚说了两句话，饭没吃几口，颜青手机响了六回。
颜青默不作声转为震动。
丁旗放下筷子，离开餐桌坐到沙发上。点了根烟，借着烟吐出肺中浊气：“回吧回吧。你的小猫小狗等着你救命呢，谁让我比它们健康，比它们能活。”
颜青：“你进去了断联的时候，我什么也没说吧？”
丁旗眼珠滚动，沮丧地强行摆出成熟姿态：“都是为了工作，互相体谅，我知道的。”
颜青挑眉：“你吃饱没有？”
“饱了。”丁旗心想，没饱也吃不下了。
“把双手打开。”颜青指示。
丁旗顺从的张开双臂，低头查看：“弄上脏东西了吗？”
颜青起身，走到他跟前，转身在他大腿上落座，接着回消息。
“……”丁旗所有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合拢手臂，紧紧搂着颜青的腰。
额头抵在颜青温热的背上，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面红耳赤。
彻底栽在这个人身上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简直可爱得让人火大。
丁旗一口咬在他的肩胛上，颜青手抖差点丢掉手机：“别闹！”
丁旗前额蹭他的背：“又起来了。”
颜青：“把持住。”说着，就要离开，却被那双有力的手臂死死扣住。
“就这么来吧。”丁旗呼吸重了些。
颜青还想挣扎，坐在丁旗腿上的姿势属于自投罗网，难以逃脱。
炽热的掌心顺着手肘抚摸到手腕，又沿着手背骨线强势插入指缝，紧紧相扣。
手机最终还是没能躲过落地的宿命。
在丁旗家厮混过三个休息日，堪称醉生梦死，颜青对丁旗的体力有了进一步认知。
还好一个月就这么一回，否则绝对吃不消。
等到颜青休假，丁旗再次邀请颜青去他家。
颜青警惕地看着他，丁旗满脸无辜：“我只是准备了一个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颜青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丁旗表情神神秘秘的：“你去看就知道了。”
两人站在丁旗家门前，丁旗拇指按在智能锁上，一阵铃声响起，门锁“啪嗒”一声开了。
颜青愣愣看着门口，一条成年马犬站在门内地毯上，正歪头观察门外的人。
颜青看看狗，又看看丁旗：“为什么这里有一条狗？你不是上班没时间照顾小动物？”
丁旗满眼得意：“送你的。这次正好碰上一批退役警犬，我就带回来了。”
颜青蹙眉：“太草率了。你就没想过，我和你分手了，这条狗怎么办？”
丁旗一愣：“我做了什么错事吗，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这话把颜青都问懵了。
在门外争论显然不是明智之举，颜青拉着丁旗进了门，关门换鞋，看着狗一阵头疼。
颜青：“我不是说现在分手，只是要考虑之后的事情，到时候你准备拿这条狗怎么办？”
丁旗严肃地说：“你就是抱着早晚分手的心态和我在一起的？”
“……”
颜青：“你该不会是恋爱脑吧？”
丁旗：“我要是恋爱脑，你会和我分手吗？”
“我会和沟通不了的人分手。”颜青说。
丁旗：“……我没想过。”
“它其实已经过了三手，前两任训导员因为转职，无法继续照顾它。第三任训导员降不住它，训练效果很差，对工作犬来说是致命的。队里说它年纪大了，体能也跟不上，没必要再费力气，只能淘汰出队伍。”丁旗低下头，“我以为你会喜欢，没多想。”
颜青摸着狗头，沉默不语。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颜青说：“这样的退役警犬，条件合适等领养的爱狗人士能排出一条长龙。”
卖惨失败。丁旗咧嘴一笑：“颜医生，你真的好聪明啊！”
第6章
颜青的表情让丁旗明白，他又搞砸了。
生气归生气，颜青心里清楚，丁旗会这样做，是因为他之前随口提过自己是“狗派”。
“我已经养了一只猫，而我养猫的原因，就是猫可以待在家里，只要有充足的水粮和猫砂，就不需要我多担心。但狗不一样，狗需要一定运动量，每天得散步，我们两个都没有这个空闲。”
颜青尽可能心平气和解释，那只马犬敏锐察觉人类情绪，垂下尾巴退到了沙发边。
看起来，这间屋子里只有唯一一个恶人，那就是颜青。
颜青深吸一口气，把话说完：“我很讨厌还不稳定的情侣养宠物，这种情况弃养率特别高。尤其一方并不是很喜欢小动物，宠物极其容易成为牺牲品，宠物医院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不要了扔给我们的猫狗。这是一条生命，这种惊喜我不喜欢。”
丁旗摸着后脑，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那……要退养吗？”
颜青视线落在那只狗身上，与那双水润的无辜小狗眼对视，再次开口：“它叫什么名字？”
“福气。”丁旗闷声说，“养了它，你就是有福气的人。”
颜青简直服气：“你还有心情讲冷笑话？”
丁旗觑着他：“好，那我该打。”
“……”颜青气得无语，用力揉了揉狗头，福气顺从地站在原地，仰头接受抚摸。
服役多年的警犬就算退役，也透着股寻常家犬没有的精神，经过大量训练的身躯强健有力，颜青越看越喜欢，眼神柔和下来。
“提前说好，分手了狗归我。”
丁旗震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要狗不要我？那我现在就联系退养！谁说可以分手，我不会同意的！”
这又不是什么狗血家庭伦理剧。颜青默默吐槽，一眼扫到茶几上摆着牵引绳。
将牵引绳扣上项圈，颜青拍拍马犬的背：“走，福气，我们去遛弯。”
丁旗看着他要出门，忙跟上：“我也去。”
跟在那一人一狗后头，丁旗点了根烟。
万一颜青真不要，他就把福气送去大伯家。退伍老兵养退役警犬正合适，地方也大，正是颜青口中那种“条件合适的爱狗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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