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郎熟门熟路的摸到镇里最大的花楼,万花楼。
王二郎有钱也只能在这里点个便宜的姑娘,但就是这最次的也比家里那个黄脸婆好一万倍,有一次啊王二郎看到万花楼的头牌,怎么说他们家的仪哥儿不比头牌差多少。
王二郎和万花楼的小厮打问过头牌的事儿,那个小厮的眼神王二郎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那种不懈的看穷鬼看垃圾的眼神,让王二郎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咱们得头牌玉兰姑娘,场一首曲子都要单日消费达到五十两才能听到,不知道爷打算花多少钱请我们玉兰姑娘唱一曲。”
王二郎第一次见识到有钱人的世界,之前满是愤懑,但在昨晚看到仪哥儿后就彻底消除了。
什么头牌,自家的大嫂和仪哥儿的长相可是丝毫不差的。
想到头牌唱一首曲就要五十两,王二郎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源源不断的往他兜里来。
“白天不接客。”
王二郎被守门的拦住也不生气,一脸谄媚的说:“大哥我找红妈妈,我送人。”
“你”,守门的上下看了一眼王二郎,这年头卖小哥儿卖女儿的不少,他们这里尤其多,就是王二郎这个样子,守门的实在想不到他的孩子能好看到哪里去。
“我们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大哥的小哥儿,很好看的,巴掌脸杏仁眼,不比玉兰姑娘差,当初他小爹可是大美人的。”
听到王二郎的话,守门的一脸鄙夷,卖大哥的儿子,觊觎大嫂,还是花楼的常客,这种废物要是他兄弟直接打死。
“行,你最好别骗人,我去说一声。”
红妈妈听完后,摆摆手说让门卫走一趟,看看货先。
路上,王二郎谄媚的问:“当初玉兰姑娘卖身钱是多少。”
白天本事门卫偷懒睡觉的时间,被赶来做这不赚钱的苦活,本就心里不爽看王二郎还一脸的自信,心里更是烦懒得搭话。
但是这个态度在看到仪哥儿后彻底改变了,王二郎看着门卫呆愣的样子,就知道这事能成,笑的十分得意。
门卫看着这处宽敞的大房子问:“你大哥是猎户王大朗?”
听到这话,王二郎脸皮一抽,心情十分的不爽,他哥活着别人只能看到他哥,他哥死了,别人还是只能看到他哥。
可是哪有怎样,他那个好哥哥死了,房子是他的,地是他的,钱是他的,孩子都要被他换成钱来花,哈哈哈,多爽。
王二郎不说话,门卫也懒得问,只是多看了还昏睡的仪哥儿几眼,颇有些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和红妈妈交待。
“我家仪哥儿值不值钱,我和你一起去,值钱下午就拉走。”
红妈妈听到门卫的回报,心里有些激动,“真比玉兰还好看。”
守门的不敢骗人,“好看,年纪不大,只是脸上有伤。”说完就把仪哥儿的身份大概和红妈妈说了一下。
红妈妈目露回忆的说:“他小爹是那个令公子?”
是了,从京城里来的令公子嫁给一个乡下的猎户,命没了,孩子还要被卖到青楼里。
“真是命运弄人啊,他想要多少。”红妈妈感慨了一番就说回正事,这世道可怜的人多这呢。
“一直打听玉兰姑娘的卖身钱。”
红妈妈一脸的不屑,摸着自己的红指甲说“蠢货。”
“是是是,玉兰姑娘可是妈妈您捡回来的,可是不要钱的。”
沉默了一会儿,红妈妈对守门的说:“五十两,同意就把人拉来。”
“五十两?”王二郎愤怒的拍桌而起,“你们玉兰姑娘唱一曲就要五十两,我一个人你才给我五十两。”
守门的说他们把人买回来还要教导唱歌跳舞,买胭脂水粉和衣服,这都是钱。
不管怎么说,这个钱王二郎一点都不同意,在守门的问卖多少钱的时候,直接说:“五百两。”
因为价钱谈不论,仪哥儿避免了还在睡觉的时候,被直接抬去青楼当小倌儿。
王家村的人每日都会路过王家的大院子,没听到大骂仪哥儿的声音,甚至每天都能闻到煎药的味道,还议论这家人是转性子了。
对此仪哥儿每日惶惶不安的,但是身体着实是痛,还发烧,每日大部分的时间不是躺着就是昏睡。
但仪哥儿心里记着日子,明天就是父母的忌日。
想到这里,仪哥儿有些自暴自弃的想,莫非他真的是扫把星,不然为什么两位爹爹都会惨死在外面。
悲伤了一会儿,仪哥儿慢吞吞的下地练习走路,无论如何他还是想去看望下两位爹爹。
在屋里转悠的仪哥儿一回头就看到自家二叔带着一个穿红带绿的夫人在看他。
那夫人上下打量他的眼神,让仪哥儿怀疑自己就是一个商品。
仪哥儿想避开妇人的眼神,那妇人看着他却好似十分的满意,这让一个不禁害怕起来。
第003章 坠崖
那妇人看货物般看完仪哥儿后就走了,留下仪哥儿汗津津的站在屋里发呆。
看着日头就要到中午了,吃完留给他的剩饭,仪哥儿走到奶奶身边说:“奶奶,明天我想去后山。”
王老妪听到了仪哥儿的话,但是她就是不想搭理仪哥儿,尤其是明日还是她大朗的忌日。
仪哥儿身体虚,多站一会儿就左右摇晃。
王老妪余光看到这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想到二郎的话,嫌弃的说:“去去去,你爱去哪里就去,给我说什么,晦气。”
说完一口痰吐在仪哥儿脚边,站起身离开还撞了仪哥儿一把。
王老妪人老但是身板结实,仪哥儿病体虚弱人又瘦,直接倒在了地上。
背上的伤口又再隐隐的翻疼,但能去看望爹爹的喜悦让仪哥儿暂时忽略了这些痛苦。
坐在地上缓过气,仪哥儿扶着门出去找柳哥儿。
柳哥儿是仪哥儿难得能说上话的人,两人年纪相仿,小时候玩的也多。
仪哥儿想去柳哥儿那里拿一些黄纸叠几个元宝烧给爹爹们,贡品的话他可以去摘一些野果子。
想到明天的祭拜,仪哥儿觉得身上的伤口也没那么疼了。
“柳哥儿,柳哥儿。”
脸有些长的柳哥儿听到着虚弱却着实动听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是仪哥儿站在篱笆外喊他。
明明是一身打着补丁的破烂衣服,头发也乱糟糟的,甚至脸上都有伤,可是仪哥儿就是那么的好看。
谁能不嫉妒仪哥儿,幸亏他爹爹们死的早,不然仪哥儿可不就是幸福的富家少爷。
柳哥儿心里阴暗了一下,但很快就站起来把仪哥儿拉进来说:“你身体好些了吗,怎么出来了。”
仪哥儿看着脚尖,鞋子都有些露脚趾。
仪哥儿不好意思的收收脚趾,柳哥儿看到这一幕心里隐秘的开心起来。
“明天是爹爹的忌日,我想去看看他们。”
“哦,明天是叔叔们的忌日啊。”
柳哥儿若有所思的和仪哥儿东拉西扯,非要看到仪哥儿一脸羞涩窘迫的开口请求说想要几张黄纸时,才起身拿出薄薄的几张出来。
就这样仪哥儿都十分感谢柳哥儿的帮助,看着仪哥儿的可怜样,柳哥儿想起仪哥儿的小爹爹,有些馋那些好吃的点心和糖果,看向柳哥儿的眼神也有了些怜惜。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的对仪哥儿说:“你以后要有好日子过了。”
仪哥儿一脸的茫然,睁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十分的好看。
看到仪哥儿这幅模样。柳哥儿心里又不开心了,“你二叔给你找婆家呢,县里的,你要去享福了,那可是姨太太呢,大户人家,吃喝不愁穿金戴银。”
仪哥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去的,王老妪看到他手里的黄纸又骂了很久,什么丧门星,什么小杂种。
仪哥儿只听到自己问王老妪说:“奶奶,你们要把我嫁出去吗?”
王老妪骂人的动作一愣,随后继续骂:“不嫁出去还养你一辈子吗,你个赔钱货。”
“可是我还没有十五岁。”
王老妪上来扭仪哥儿的胳膊,扭了好几下才说:“再几年都成老黄瓜了,谁要你,趁你现在还有几分姿色,赶紧给我滚出家门。”
滚出家的字眼刺痛了仪哥儿的心,一想温顺的仪哥儿疯狂的反抗说:“不,我不离开,这是我的家,这是我和爹爹还有小爹爹的家。”
王老妪有力的巴掌扇到仪哥儿的脸上,“闭嘴,这是我王家的房子,才不是你这赔钱货的。”
仪哥儿死都不松口,这是他唯一的牵挂和依靠了,他在这里出生长大,这里有他和爹爹的所有回忆。
仪哥儿晕倒的时候,嘴里吐出老大一口血,他一定要留在家里的,他不要离开家的,他要爹爹。
王二郎回来看到仪哥儿肿起来的脸,对自己的母亲摆下脸说:“打哪里不好打脸,不知道人家就看脸吗。”
面对儿子,王老妪哪里有对着仪哥儿的硬气。
王二郎无奈只能去田郎中那里去买药,田郎中看是王二郎直接甩给他一瓶药膏,“二两银子。”
“什么,给我个便宜的。”
“便宜的没效果,脸好不了。”
王二郎咬着牙买了药,回去就吓唬王家二老,对自己的老爹说:“别让娘再打仪哥儿了,这一瓶药就二两银子,不看好仪哥儿怎么卖好价钱。”
三千文王老妪都心态的要死,知道又是二两银子,真的是心态的躺着地上好一阵哭天喊地,直喊自己命苦。
夜晚仪哥儿从昏睡中醒来,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好像被涂了药。
但仪哥儿并不开心,想到白日柳哥儿的话,浑身害怕的发抖,他要被嫁出去了,不知道嫁到哪里,会永远的离开这个家,而且他还不能反抗,所有的小哥儿都是要嫁人的,可是仪哥儿不想嫁人,他也不想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二叔也不行,仪哥儿几次遇到二叔,二叔看他的眼神让他害怕。
仪哥儿恍然发现,这个他不想离开的家里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摸摸脖子,仪哥儿想起什么的不顾身上的伤势,爬到床底下使劲儿去扣,足足抠出三块石头,才把胳膊伸进去,摸索出一个小盒子。
因为长时间放在地下,木盒子很是潮湿甚至表面都覆盖上了青苔。
仪哥儿不敢出去,就爬在床底,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仪哥儿有很多的首饰和装饰品,但是随着爹爹们的离开,都被拿走了。
只剩下这个木盒子了,一直被仪哥儿小心的保存着。
看着盒子里灰扑扑的玉佩,仪哥儿还记得小爹爹反复对他说:“少仪,这是我们令家的传家宝,你一定要保护好,别让别人知道你有这个东西好好收着,以后有孩子的话可以给你的孩子,你是爹爹唯一的孩子,爹爹把这个给你。”
“你一定要收好,别给别人看到,就算再难也要亲自带在身边。”
小爹爹一直说,反复说,仪哥儿从小就牢牢的记住了这个东西很重要,被抢走所有的东西,这个玉佩都还留在身边。
说是玉佩,不如说是一块表面比较光滑的石头更合适。
仪哥儿见过玉佩的,玉佩是青色的,绿色的,还有白色的,绝对不是这个灰色的。
但没关系,仪哥儿依旧很宝贝这个玉佩,这是令家的传家宝,是他唯一保留住的小爹爹留给他的东西。
仪哥儿躺在床底下,双手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玉佩,难得的觉得安宁。
迷迷煳煳的仪哥儿睡了过去,梦里终于再次见到了小爹爹,小爹爹还是那么的年轻好看,眉目如画的笑脸很是温柔。
“小爹爹。”
“少仪,小爹爹在这里。”
少仪,仪哥儿在梦里想着,只有小爹爹会喊他的名字,他不是村里的柳哥儿杏哥儿王哥儿,他有名有姓,他叫做令少仪,和小爹爹一个姓。
“小爹爹,我不想嫁人。”
“我令家的哥儿不想嫁就不嫁,少仪来小爹爹这里,小爹爹带你走。”
梦里,仪哥儿牵住小爹爹的手,和小爹爹一起走了很远很远。
半夜,仪哥儿是被冷醒的,梦里回味着和小爹爹的对话,手里的玉石依旧是那般的清凉,没有被温暖丝毫。
仪哥儿看着面前的床底,迷茫的心好像找到了一条适合他的路。
清晨,天蒙蒙亮仪哥儿就收拾好自己出门了。
他人瘦瘦小小的,走路又轻巧,酣睡的王家人没有一个听到。
路上早起去干活的人看到仪哥儿都问候了一句,仪哥儿笑着和大家打招唿,手里捧着一叠黄纸叠的元宝,少少的都没有十个。
看到元宝,村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时间又惋惜哀叹起王家大朗的可怜。
仪哥儿垂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一路往后山走去。
山上露水深厚,但仪哥儿穿了很多衣服,衣服破破烂烂的多穿几件也算是保暖。
仪哥儿路过果树,摘了几个小小的却也红了的果子继续走。
转过好几个弯,就到了一个突出的平台上,一面靠着山,剩下的地方都是悬崖。
两位爹爹合葬在一起,爹爹很喜欢小爹爹,什么都听小爹爹的,可能这也是奶奶不喜欢小爹爹也不喜欢他的一个原因吧。
不过没关系了,他不需要奶奶的喜欢啦。
仪哥儿拿出从家里顺出来的火石,艰难的点火把九个元宝一个一个的烧给两个爹爹。
“不知道九个元宝能买几个包子呀,爹爹,少仪很久很久没吃过包子了,少仪好冷,少仪好疼,少仪也不想嫁人,少仪去找你们好不好哦。”
仪哥儿话说的悲伤,但心里却十分的开心,那种终于解脱的感觉让仪哥儿开心的像个孩子,带走他满身的伤痛和颓废不安,焕然新生。
仪哥儿絮絮叨叨的把想说的话都说了一遍,最后摸摸脖子上的玉石。
小爹爹让他一直带着的,这是令家的宝贝,不知道能不能带他去找到小爹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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