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对卫听澜来说, 谢修然就是他的知己。
卫听澜常去看谢修然拍戏。
谢修然请客吃饭,特意让卫听澜坐在他身边,还鼓励卫听澜考京市影视学院,当他的小师弟。
他今年二十八岁,看着只有二十出头, 修眉俊目帅气有型。
卫听澜笑着说:“听师兄的。”
谢修然拍了拍卫听澜的肩膀, 卫听澜没有躲。
阿七看的着急, 以前小少爷只对自家老板这样不设防。
还有,小少爷对贺、景两家少爷都没这么亲近。
更有, 这位谢影帝风流倜傥极其养眼,和小少爷站在一起竟似珠玉相映十分和谐。
他有种浓重的嫉妒。
感觉自家老板藏着的宝贝将要被偷走。
阿七打了小报告:“我看小少爷对景晟和贺青临都没什么意思,对谢修然却格外不同,剧组环境封闭,常有因戏生情......”
他说不下去,莫名的,隔着手机都觉出压力。
几秒后,魏川说:“他们相差十岁。”
阿七:“现在没人在乎这个,相差二十岁也不是问题,而且谢修然风度翩翩有钱有颜,和小少爷很聊的来......”
他又低声:“除了您,我从没见过小少爷对谁这么亲近。”
卫听澜不是自来熟的性格。
他不冷淡,也不热情,对路过自己世界的人会抬头看看,但也只是看看而已。
唯二主动过,一个是魏川,一个是谢修然。
阿七因此觉得扎眼。
他和阿六因为魏川,在卫听澜这里也是特别的。
可是姓谢的,凭什么啊?
魏川对阿七说:“不要捕风捉影。”
晚上他继续针灸,手机在枕边,放着那天卫听澜低声唱过的歌。
他又吐了血。
夏大夫疑惑道:“前几天不是不吐了?”
他也喜欢卫听澜唱的歌,听太多,已经自然而然能哼哼几句。
夏大夫建议道:“要不然让小少爷再录几首?”
魏川没说话,神色淡漠。
夏大夫就不再说,关于小少爷的事,魏川不发话,他可不敢越俎代庖。
院子冷清,双腿火烧火燎的疼。
魏川问卫听澜:[干什么呢?]
卫听澜立即打了电话过来,声音天然的亲近熟稔:“刚下班,今天B组有夜戏,我正要去看。”
魏川看了眼窗外,外面天已黑透。
他说:“天黑了。”
卫听澜说没事,剧组到处都是人,又扬声和人打招呼:“然哥!”
果然很亲近欣喜。
他和魏川解释:“新的男一号,人特好,戏也好。”
魏川说:“是吗?”
卫听澜说:“真的,哥你放心,他比白元清不知道强多少倍,也是影帝,实打实的奖项,没猫腻......”
他的朋友,很想他哥认可。
不自觉就说的有点多。
直到魏川说:“澜澜,我要开会。”
卫听澜只好遗憾的说:“好吧,都这会儿了,你忙完早点休息。”
魏川:“很忙,晚上不视频了。”
卫听澜说:“知道,我正要说这个,你腿最近没疼吧?”
魏川看向腿上的银针,他说:“重要吗?”
他当然没这么说。
魏川说:“没有。”
卫听澜说:“那就好。”
他怕耽误魏川工作的时间,又道:“哥再见,哥晚安。”
魏川挂掉电话,看向窗外。
这处院落偏僻,很安静,院中心种着一株不知道什么树,只有光秃秃的枝丫顶着一点未化的雪。
魏川看了会儿那树,让阿六去准备晚餐。
阿六很高兴他有了胃口,听到魏川说要火锅有刹住脚:“还是喝粥吧......”
魏川捏了捏眉心:“可以。”
魏川知道卫听澜很讨人喜欢,也知道他将来会有更广阔的世界。
他看过谢修然的照片。
人一旦成年,二十、三十来岁,但凡生活优越一些,年龄上的差距在外表其实不太明显。
平心而论,谢修然还可以,内外都没什么很糟糕的地方。
卫听澜既然要在这一行发展,交到谢修然这样的朋友,是好事。
魏川想了很多,最终想到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这个弟弟,心肠软,不记仇,于财富和爱心上都很慷慨,更兼还未长成已经玉树琼花一样的显眼,哪哪儿都很容易被盯上。
再成年,也还小。
如此这般,魏川便又不得不操心起来。
魏川叫来夏大夫:“三天内我要出门。”
夏大夫心说出就出呗。
这几天不是天天都出去上班?
自从小少爷出现,他对魏川多了许多吐槽,人性丰富的老板,不听话的病人,当然有可吐槽之处。
下一瞬他反应过来,颇为无语道:“至少要三天......”
不是才见过没几天吗,大冷天往城外跑,还是腿疼的不够。
魏川到剧组是三天后的下午,四点多,找到卫听澜是五点,在谢修然拍摄的那一组。
卫听澜和谢修然在演对手戏,曾经和白元清的那一场。
新的周王尊贵潇洒远胜前一任,小周王便也拿出更好的状态,棋逢对手,相得益彰。
工作人员都沉浸的看。
郑导完全舍不得喊停。
阿七一手搭着羽绒服,一手握着保温杯,也看的入神。
纵然他是个门外汉,也实打实感觉到这一场的质量,比之前小少爷和白元清那一场,提升了不少。
这一场结束,谢修然惊叹的注视着卫听澜。
他摸不到卫听澜的底。
这种情形不是没有过,但那都是和一些成名的前辈演对手戏时。
卫听澜得意挑了下眉。
两人都没说话,都还沉浸在对方的本领和天赋中。
夕阳栖息在窗棂,室内半明不暗,青年和少年相对而立久久不语,郑导示意副导拍下来。
这将来都是极好的花絮。
他感觉有些冷。
下意识一偏身,看到几步外轮椅上的男人,侧颊冷白眼珠乌黑,竟似乎有种森然煞气。
郑导一时不敢搭话。
卫听澜似有所感似的看向这边,下一瞬脸上便绽开笑意,像一只看到肉骨头的小狗。
他小跑过来,锦绣长袍下摆如蝶飞。
魏川听他惊喜的说:“哥,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冷不冷?”
他不禁柔和了眉眼:“刚来。”
卫听澜说着话攥了下魏川的手背,竟是冰凉。
这很少见。
他的手挺热,连忙给魏川暖,又让阿七拿热水袋过来,让魏川抱着。
魏川随他忙活,看了眼阿七手臂上的羽绒服。
阿七从老板从天而降的惊愕中回神,迅速劝卫听澜先穿好衣服,免得着凉。
这两个旁若无人。
被丢开的谢修然走过来,挺诧异,没见过卫听澜这副小孩儿样。
等看到轮椅上的男人,震撼又惋惜。
被忽视的郑导搓了下胳膊,刚才是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
卫先生不是一向如此。
只有卫听澜这个弟弟,见到他哥就猴儿似的,这里碰那里摸,絮絮叨叨,全然没有一点胆怯。
也是,再厉害也是自家人,免疫了。
魏川抱着粉嘟嘟的热水袋,整个人的肃厉都中和许多。
他看向谢修然。
真人比照片和视频更出色,精致贵气的戏服给人加持,便又多了几分气势。
四目相对。
谢修然却是脊背紧绷,本能的如临大敌。
他听过一些传言,知道卫听澜有个厉害的哥哥,没想到厉害成这样,举手投足威仪极盛,眼神都给人无形的压力。
魏川收回视线,淡淡说:“澜澜,不介绍一下?”
卫听澜正要摸一摸毯子底下,看他哥腿冷不冷,闻言只能暂停。
他回头,对谢修然笑了笑。
魏川手指抚摸暖水袋微绒的表面,眉目深刻而冷淡。
卫听澜习惯性站在魏川身边。
他说:“哥,这是剧组的男一号谢修然,谢影帝,是我的前辈,平常很照顾我,是个很好的人。”
卫听澜又对谢修然说:“然哥,这我哥。”
这时候郑导也凑过来,说了句:“魏先生。”
魏川淡瞥了郑导一眼,前后两个演员都找成这样,他很不耐烦他。
郑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魏川却不再理会他。
他记得卫听澜介绍过白元清,没这么多话,介绍其他人,也没这么多话。
喉头刺痛,魏川咳了一声。
卫听澜早就注意到魏川消瘦了几分,气色也不好。
这场戏之后谢修然还有戏,他没有。
他和谢修然说:“我带我哥去吃饭,然哥,你忙。”
魏川攥了下卫听澜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礼貌的对谢修然说:“谢老师?澜澜提起过你,谢谢你照顾他,有缘再见。”
谢修然便道:“魏先生客气,听澜很优秀。”
等那两人走远,谢修然不禁抬手,手背蹭了下额头。
助理这时候才敢走过来:“卫听澜那么和气,没想到他哥这么.......他还坐着轮椅,我刚才呼吸都不敢大声。”
谢修然深以为然。
他没说的是,他感觉卫听澜的哥哥好像不太喜欢他。
好的演员都敏锐,谢修然感觉到被审视和排斥。
不是恶意的那种,形容不出来。
但他自觉被比下去是真的。
万众瞩目过,粉丝千万的影帝,说不骄傲不自得是假的。
但谢修然今日,却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卫听澜带着魏川回去,直接回的酒店,将人安置在自己的房间。
路上他和魏川小吵一架。
卫听澜问魏川是不是病过。
魏川让卫听澜先去卸妆,尤其是头套,夏天头套闷,冬天还好,但到底是异物,绝不会舒服。
卫听澜才不会被他带偏:“为什么不告诉我?”
魏川看他横眉怒目,情绪反而松快很多:“着凉咳了几天,胃口一般,没别的。”
卫听澜不说话。
魏川说:“我饿了。”
卫听澜说:“以后我生病也不告诉你。”
魏川不在乎这个。
他不可能让卫听澜身边没人,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不准胡闹。”
卫听澜没和病人斗嘴,嘟囔了一句“州官放火”就开始攒晚饭。
他对剧组附近的饮食如数家珍。
这家点粥,那家要清淡的菜,也点了阿六阿七的,卫听澜知道他们的口味。
又用平常煮泡面的小电锅下了一碗素面条。
汤面,饱腹又好消化,也不喇嗓子,就是看着有些寒酸。
卫听澜解释:“别的送过来还可以,这个不行,容易糊。”
魏川端着碗吃面条,一整碗都吃了,汤也喝光。
喉咙还是疼,但在可忍受的范围,胃舒服很多,手脚也似乎舒展,腿的疼痛也被压了下去。
阿六看的高兴,这一碗可比昨天一天吃的都多。
卫听澜蹲守在旁边,手里捏着纸巾,魏川咳了下,他立即伸手给他擦了擦唇角。
然后换张纸巾,继续蹲守。
魏川看过去。
卫听澜换上监工的嘴脸,下颌都抬起来。
大眼瞪小眼。
两秒后,卫听澜忍不住弯起眼睛,魏川也禁不住笑了下。
见到彼此,总是让人忍不住高兴。
大概是汤面打底,魏川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
卫听澜略微放心。
晚饭后他去卸妆,让魏川上床睡会儿,从市区到这几个小时的车程,神仙都遭不住。
阿六跟在魏川身边。
阿七照旧跟着卫听澜离开。
到化妆间,卫听澜就跟夏老联系。
夏老的说辞和魏川一样,又说:“别的都好说,就是胃口和情绪有关,吃不下就是吃不下......”
卫听澜列举他哥的晚餐:“没有吃不下。”
夏老:“......要不然送两个厨师过去,外卖不健康。”
卫听澜说:“也好。”
其实剧组资金充足,伙食挺不错,外卖看价格点,贵的便宜的,想吃什么基本都有。
但是他哥看着就金贵,卫听澜不觉得专门的厨师有什么问题。
夏老转头就和魏川说:“小少爷让送两个厨师过去,好像希望您多呆两天,要送吗?”
魏川沉默。
夏老:“三五天不影响治疗,正好也让身体有个喘息的机会。”
魏川只准备留一晚,他有他的事,卫听澜有卫听澜的,住在剧组算怎么回事。
他说:“听他的。”
卫听澜再回去将近九点,刚进门没多久就有人敲门。
他脑海里闪过某个画面。
魏川也看过去。
阿六正在卧室整理带过来的行李,几步过去开门:“郑导?您稍等。”
他问过魏川,才将人放进来。
郑导是来推销酒店的套房,上次金主爸爸来没招待好,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岔子。
哑光黑的居家服让魏川眉眼都温和许多。
郑导因此大着胆子说亲自送魏川上楼:“那间房是酒店最好的,天天打扫,每天都换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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