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言环顾整个房屋,房间不大,有些地方房皮有些脱落,露出里面一看就上了年纪的红砖。脚下是水泥地面,不过到处都是脱皮的坑坑洼洼,有些地方凹得厉害甚至可以看见里面的土层。
他躺的那张床是靠墙角摆放的,床尾是一个老式雕花衣柜,衣柜旁是一个看起来同种风格的雕花木桌。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看着都是上了年纪的,有些残破,但很干净,像是有人特意打扫过的。
季知言往门口走了两步,手上的锁链拉住了他,他不得不停下来。顺着锁链找到尽头,才发现压在棉被下的厚重的实木床板被打了一个洞,锁链尽头就缠在洞上,饶了好多圈。
他使劲拽了拽,除了锁链碰撞发出的哗啦声,床板纹丝不动。
【他去哪里了?】季知言深吸了口气。
【不知道,把你锁在这儿以后就出去了,中途好像回来了一趟,然后又出去了。】
季知言在房间里乱转,可锁链的长度让他也就只能离床两步。他的目光落在床尾的衣柜上,他尽量往柜门上的把手够,手够不到他就用脚。
“啊!”季知言费劲巴拉地打开柜门,却被映入眼帘的东西吓得惊叫一声,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他坐在地上忘记起来,眼睛盯着那张正对着柜门摆放的一张照片。准确地说,应该是张遗照,因为照片是黑白色的,大小估摸14寸左右。
照片中的人是一个年迈的老奶奶,脸上布满皱纹,头发花白,看起来很慈祥。
季知言看清以后,反倒不怕了。他站起身来,见柜子里放的都是些衣服,没什么用得上的东西,想要关上柜门。
又反应过来,他手够不着,只能用脚关。于是一边关门,一边嘴里念叨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得罪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开锁的动静。季知言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见顾泽提着些东西进了门。
顾泽看见季知言的动作,愣了一下。
可季知言看见他,心情立马被激了起来,本来准备质问他。可刚一动身,手上的锁链就提醒了他。
季知言只好克制地深吸了口气,压制住情绪,强迫自己冷静:“这是哪里?你把我锁着干嘛?”
顾泽没说话,将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木桌上。就在季知言以为他要当哑巴时,他才开口:“这是我外婆家。锁着你自然是怕你跑。”
季知言听见这个回答,有些意外。他想起书里好像是提过小时候顾泽是跟着他外婆长大的,但那就是书里一句话的事,季知言也没放在心上过。
“那柜子里那张照片?”季知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泽转过头来,看了看季知言,又看向床尾的衣柜,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们已经见过了?那是我外婆。”
季知言有些语塞,他觉得顾泽这个说法怪怪的。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季知言重回这个话题。
顾泽深深看了一眼季知言,没回答他的问题,转头整理好桌上的东西:“你一天没吃饭了,饿了吧?”说完就转身要往门外去。
季知言见他就这样要走了,急得大声叫道:“喂!顾泽!”
只见顾泽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了看他手上的锁链,说道:“我把门和窗户打开,我就在外面,你能看见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季知言话还没说完,可顾泽压根不管他说什么,径直把窗帘拉开,将门和窗户大开,然后出去了。
季知言有些心累,但好歹他现在可以看见外面了。他奋力观察着屋外的场景,只可惜视野有限,只能看见远处隆起的山坡和繁茂的树林,看着确实像是深山老林,一点不像有人的样子。
屋前有块空地,架着一个土灶,顾泽正在那灶前点火。季知言看着他在那忙活,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做饭。
季知言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看出顾泽不是想要伤害他的样子,但他又不知道他这一通下来到底想要干嘛。
他想到他爸给他安排的保镖,不知道那人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就算开始没发现,他消失这么长时间,身边的人应该也会有所察觉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季知言坐在房间里,尽可能地想着书里关于顾泽小时候和他外婆的一些信息,但除了知道有这么个人外,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在床上坐不住,离床又只能两步远,站站坐坐,有些烦躁。
季知言看向屋外正在忙活的顾泽,平复了下心情,大声叫道:“顾泽!”
只见顾泽听见顿了下身子,往屋内看过来,面带疑惑。
季知言也不说话,只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片刻,最终还是顾泽先移开视线,调整了下炉火,起身走了过来。
“怎么了?”顾泽站在他两步以外,离他有些距离。
“我要上厕所。”季知言冷静地说道。
顾泽看着季知言,像是在确定他是不是在说谎。
“你把我带过来已经一天一夜了,我都没方便过。”季知言说的倒也是实话。
顾泽听完,环视了一下周围,然后转身出去了。
“诶——”季知言确实是想上厕所不假,但也有想要借此让顾泽把锁链解开的意图,却没想到他直接出去了。
就在季知言以为顾泽是觉得他在说谎,不打算理会他的时候。只见顾泽拿着个老式痰盂进来了,放在了季知言面前。
季知言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他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老古董。
“这个……我尿不出来。”季知言垂死挣扎,“而且我想上大的。”
“这个也可以,坐上面就行。”顾泽以为季知言没见过这东西,不知道怎么用,还贴心地告诉他使用方法。
【哈哈!试试吧,也许还不错,我都没见过这东西呢。】季时予笑了两声,在脑海里打趣道。
场面一下子变得有些滑稽尴尬。
【我们现在是被人迷晕了关在这儿,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季知言有些无语。
【但他也不像是要我们命的样子,而且目前我们什么也干不了不是吗?】季时予语气里是一点着急没有。
【你心态可真好。】季知言咬着后槽牙说道。
但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他的余光扫到衣柜上,灵光一闪,有些为难地看着顾泽:“你确定要我在屋里方便,你……你外婆……”
季知言剩下的话没说,但意思很明显:你外婆的遗像还在衣柜里放着呢,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顾泽身子一下子僵住了,像是被季知言这句话给问懵了。
他眉头皱了一下,看了看紧密的柜门,抬脚往衣柜走了一步,又僵硬地缩了回来,看了看季知言,又瞄了眼地上的痰盂,有些左右为难的样子。
季知言趁热打铁:“你不用担心我会跑,我又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而且在外面你也可以锁着我。”
顾泽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你等等。”
然后转身出去了,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好一会儿才进来,手里还拿着把钥匙。
季知言看见,心里一喜,面上却并无异色。
“你背过身去。”顾泽站在床头锁链的位置,命令道。
季知言这个时候当然是照做,听话地转过了身。只听背后传来锁链碰撞的丁零声,他偷摸地转过头准备偷瞄,就看见顾泽正在他身后直直地盯着他,好像早知道他不会安分待着。
“我不是……我就是想看你好了没有。”季知言像是被揪住尾巴的小偷,有些心虚紧张,忙转过身站好,有些结巴地解释。
“好了。”片刻后,顾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季知言感受到手腕上的锁链被牵动了一下,顺着回头看过去,就见锁链那头缠在顾泽小臂上,缠了好几圈。
顾泽下意识带着季知言往屋外走,走了两步猛地停了下来,回身看向季知言,像是有话说,又不开口。
季知言看着他不明所以,瞅着两人目前的状况,脑子里不知怎么就闪过电视里看过的那些绑架场面,以为顾泽是要他走前面,好看着他。
“哦……要我走前面是吧。”季知言以为自己读懂了他的意思,抬脚往前走。
正当他刚超过顾泽一个身位的时候,手腕上的锁链被往后一拉,他猝不及防地又往后退了一小步,和顾泽并肩了。
“嗯?”季知言面带疑惑地看向顾泽。
“就这样吧。”顾泽没看季知言,低着头,眼神落在连着两人的锁链上,声音有些低沉僵硬,“走吧。”
第47章 把它们装起来
季知言跟在顾泽身侧,和他出了屋。
一到屋外,季知言的一双眼睛立马启动,使劲到处偷瞄,但结果让他很灰心。那真是和鬼片里的林中小屋一模一样,大森林里的独栋,一眼望去到处都是树林和起伏的山麓。
“这里就这一间屋子吗?”季知言突然觉得有些寒气森森。
“嗯。”顾泽带着季知言往屋侧走。
季知言听罢忙跟紧顾泽。看天色现在应该是傍晚,阳光本就微弱,除了屋前开辟出的那块空地看着敞亮些,四周都被高高的树林显得有些逼仄。
“这里,行吗?”顾泽站在一丛堆得半人高的枯枝残叶前,有些犹豫地问道。
季知言环顾四周,大树周边很难生出茂密的草丛,所以树周围基本没什么遮挡物。这堆东西一看就是人为堆起来的,而且还是刚堆不久,因为外面那层湿哒哒的,还散着刚从土里翻出的那股土腥味。
“可以。”季知言也没得选。
就见顾泽把小臂上的锁链松了两圈,走开两步,然后背过身去站定了。
“你要站在这儿等着吗?!”季知言见他这番动作,有些哑然。
“嗯。”顾泽安静了两秒,才轻嗯了声,以作回应。
“你还是把我锁起来吧,有人站身边……我不行……” 季知言心里立马不淡定了,他哪里受得了这样,说着还看了一下周围,指着最近的一棵大树,“那棵树就可以,你要是不放心,你自己选一棵。”
“你要锁起来?”顾泽转过身来,语气好像有些不确定。
“嗯……这个时候你还是把我锁起来吧。”季知言语气弱了些,有些拿不准他什么意思。
只见顾泽嘴角像是抽搐似的勾了一下,走到季知言指定的那棵树前,把锁链留了段恰好可以让季知言蹲在草丛的距离后,牢牢地锁了起来。
“可以吗?”顾泽临走前还贴心地问了问。
“可以。”在这种环境下,做到这个地步了,季知言哪里还能说出不好来。
季知言蹲下以后才发现,要死不死,这堆东西的高度不上不下。他正常蹲着,头就会露在外面,稍微转个头就能看见在屋前忙活的顾泽,时不时还能和他来个对视,这太尴尬了。
他只能低着头,佝着背,尽量将自己藏起来,顺便四处张望。
等他快好时,他悲催地发现,他好像没带纸。他看了看身旁湿哒哒的枯枝残叶,又抬头看向屋前的顾泽,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正当他在周围四处扫视,看有没有比较中和的方式时,老天爷好像还嫌他不够倒霉似的,他竟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条颜色都快和地上的泥土枯叶融为一体的蛇。要不是它移动了一下,季知言都没看出来。
季知言身上的汗毛一瞬间竖了起来,他大气不敢喘,屏住呼吸,妄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时间,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了,紧张迅速地拿了些残叶解决后,立马跑远。可链子那头锁在树上,他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眼见那条蛇也跟着要往他这边爬,季知言头皮发麻,眼睛直盯着它,生怕它在眼前消失不知去向,嘴里也急得大喊:“顾泽顾泽顾泽!!!”
季知言眼睛不敢分神,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顾泽便出现在他身边。
“蛇!那里!”没等顾泽开口问怎么回事,季知言就拉住他还要往前的动作,把那条还在移动的蛇指给他看。
顾泽顺着季知言指的方向,这才看清。一把将季知言往身后拉开远离,自己往前走去。
“诶——”季知言下意识想要阻止,就见顾泽从地上挑选出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挥舞示意,一蛇一人竟然僵持起来。
季知言在旁边大气不敢出,生怕分了顾泽的神。
只见没僵持多久,顾泽就看准时机,熟练地用树杈那头卡住了靠近蛇头的位置,然后徒手揪住蛇尾,将那条蛇拎了起来。
季知言看着眼前的状况,目瞪口呆。
“欸欸!!”季知言见顾泽拿着蛇准备走过来的样子,惊得大喊制止,跳脚远离。一条蛇被人提溜在面前不停扭动,可比它在地上爬更吓人。
季知言现在觉得顾泽都跟着变成危险人物了。
顾泽脚步顿住,看了眼手里的蛇,又抬眼看向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的季知言,眼底闪过一丝受伤,语气有些僵硬:“我只是想把它……装起来。”
“你不把它扔远些吗?”季知言用一种疑问的语气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顾泽手紧了紧,安静两秒后才说:“现在扔也扔不远,它很快就会爬回来。”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把它装起来,明天出门带远些扔,它们就找不回来了。”
“还有这种说法?”季知言忍不住确认。
“嗯。”顾泽轻嗯了声,见季知言脸上担忧害怕不减,补充道,“我小时候和我外婆一起生活,她教过我的。”
季知言从没专门了解过各种蛇的习性,不知道他这种做法有没有科学依据。
但不管怎么说,顾泽在对付蛇这件事情上,看起来比他靠谱。既然顾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那你先去把它装好吧。”
“好,我马上回来。”顾泽见他松口,轻舒了口气,眼神暗了下。
季知言站在原地看着顾泽拎着那条蛇走到屋那侧,消失在了转角处,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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