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练过啊。”季时予脸被挤在墙上变了形,还不忘调侃。
席野没理会他,直接反绞着他往楼上去了,将他重新扣上锁链,关进了房间。
“哈哈……”季时予趴倒在床上,晃了晃脚腕上的锁链,像是发泄情绪过后的痛快,闷头在被子里笑了起来。
片刻后,翻转身子,躺在床上,自下而上地睨着站在不远处的席野:“你这几天本来是想远离他,不让他的情绪因你而波动,从而丧失对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对吧?”
席野的眼神下意识慌了一下,便瞬间犀利,防备心起,他不知季时予是如何得知的,又为什么要在此时提起。
可随即,他心底一紧,脑海中闪过一个让他心惊的猜测。
“你不好奇你的计划怎么失效了,他怎么好端端地就又……不见了?”季时予笑了起来,嘴角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流了出来,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嗜血的恶鬼。
听完这话,席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的猜测得到佐证,就是季时予说了什么,鼓动了季知言的情绪。
席野眼底瞬间猩红,是一种较之刚才更深刻的恨意。
“看来你明白了,被别人握住命脉的感觉怎么样?”季时予任由鲜血顺着滑落,沁在洁白的床单上,慢慢晕开,刺眼妖冶。
季知言焦心地看向席野,季时予说的确实是事实,这么长时间的共处,季时予在一次次的旁观和验证下,学会了怎么用言语来刺激季知言的情感。
这对席野来说是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痛苦事实,季知言担心他接受不了,而且这对他而言太危险了。
“我很好奇,在这种情况下,你准备把我怎么办呢?”季时予语调扬起,故作惊讶,“难道你要一直把我关在这里面吗?”
“怎么不行!”席野往前进了半步,眼神漆黑,像是深渊要吞没万物,声音低沉而肯定。
“喔~原来如此啊。”季时予语调抑扬顿挫,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席野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像是某种隐秘的,自觉不光彩的心思被人剖光。
“听见了吗?他打算把我们一辈子就锁在这儿呢。”季时予对着空气说到。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话是对着季知言说的。
季知言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你问他愿意一辈子被人锁在这儿吗,那他自然是不愿意的。
可就他目前这特殊情况,季时予和席野之间又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好像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你不用挑拨离间,我相信他。】季知言先按下心里的复杂情绪,坚定地表态,他总不能让季时予在这种情况下在情绪博弈中占上风。
季时予本来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瞬间僵住,但他很快便调整过来,带上面具。
可这细微的神情变化,还是被席野捕捉到了。
席野本来惊慌的心情在这一刻倏然消散,他在此刻和季知言心意相通,推测出季知言肯定反驳了季时予的话,那自然就是站在他这边了。
想到这儿,席野眼角眉梢不可抑制地漫上笑意。
季时予自然也不是傻子,席野的变化他也看得一清二楚,席野的笑意在他看来刺眼得狠,带上没几秒钟的面具又被他摘了下来。
他也不装了,面无表情,眼底冷漠,和席野无声对峙着。
刚才那个跟着两个警察过来的国人面孔突然闪现在脑海中,季时予像是又找到一个在这场对峙中加重他天平的砝码,他呵笑一声,意味深长地看着席野:“那我们走着瞧。”
季时予这话语焉不详,席野愣了一下,可思维很快就自动帮他捋顺了逻辑,在这个气氛下,这话很像口头上的挑衅和强撑。
可不知是不是在一个身体里待久了,季时予这话带给季知言的感觉截然不同,他总觉一阵后怕,心里不安,像是漏掉什么。
黑夜很快到来,季时予难掩兴奋地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还时不时地哼个歌。
【你一点都不慌张吗?】季时予的表现让季知言心里的不安感加重,他试探道。
“我慌什么?”季时予凉薄地笑道,有些阴阳怪气,“你现在是我的保命符啊,你在,席野就不会把我怎么样。”
说完他停顿了两秒,像是又想到什么,喃喃道:“时间还长呢,急什么?”
季时予这番话没让季知言心里的石头落地,反而他意有所指的语气像是在佐证季知言心里的不安。
季知言思绪急速转动,想着他们这几天的相处和今天白天的事情,那个没说话的国人面孔在脑海里迅速划过。
季知言身体被冻住了,那股不安和总觉得遗漏什么的感觉像是找到了原因。
白天的时候,因着面临警察的提问,季知言全部心思就放在警察身上了,再加上季时予的刻意扰乱,他分不出心神去关注那人,只当那人是警察的某种随属人员,毕竟只是长个国人面孔也不一定就是本国人。
可现在细想起来,那人给季知言的感觉又完全不同,那人好像总是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打量着他。
季知言现在一时都分辨不出自己是因为怀疑而自动篡改了记忆,还是确实如此。
“咔嚓——”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动静,季知言的思绪被打断了。
季时予躺在床上往门口看去,只见房门以一种堪称小心翼翼的状态慢慢地打开了。
季知言心里浮上一股异样。
房门开到一半,便停住了,一个人影顺着不大的空隙溜了进来,反手轻合上了门,往屋内走了两步,在床脚的位置站定。
季时予睁着眼睛,视线落在人影上。
季知言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身形,发觉并不是席野,瞬间惊慌,心脏剧烈跳动。
可季时予却是低声笑了出来。
第85章 癫狂
人影在黑暗中和季时予对视上了,径直从床尾的位置来到床边。
季时予身子一直没动,只视线跟随,等这人站到身边的时候,季知言这才彻底看清,这人就是白天随警察来的那个人。
季知言心里的不安在此时得到印证。
“季少爷。”这人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就看着季知言,像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谁让你来的?”季时予同样压低声音问道。
“收钱办事,对方让我将季少爷平安带到机场,自会有人接应。”这人说话非常隐秘周全,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一句话都表明清楚了。
“明白了。”季时予嘴角勾起,不知想到什么。
季知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推测这人很有可能就是季家派来的,可季家派来的,又为什么不能对季时予说呢?
“就你一个人吗?”季时予从床上坐起来。
这人没出声,只看着季时予,意思很明显,不能说。
季知言看到这儿,心头发凉,明白过来,带季时予去机场只是任务的一部分,他们应该还有其他的任务。
在这栋房子里就两个人,任务对象还能是谁呢?那自然是席野。
再结合他们对季时予和季家讳莫如深的态度,应该是被吩咐要把和季家的关系摘干净。
什么事情需要摘干净?那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好事了。
季知言思绪一路捋下来,灵魂凉了半截。
在异国他乡,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黑暗无光的夜晚和不可调和的矛盾,他们会对席野怎么样,季知言脑海瞬间闪过各种国人在国外消声觅迹的新闻。
席野还没有家人,到时候可能都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失踪。
“会开吗?”季时予轻抬了下脚,清亮的锁链碰撞声响起。
只见这人视线循着声响过去,两秒后,本站着的高大身影半蹲下去,拾起锁链细看起来。
片刻后,低“嗯”了声。
随即不知从哪里变出个什么东西,东西太细小,光线昏暗,季时予都看不清,三两下就将锁链给打开了。
“业务水平不错啊。”季时予还有心思开玩笑,“回去给你打个好评。”
可季知言看到这幕却是笑不出来,从这人的气场和手法来看,这人很专业,像是外国影视剧里专门干各种隐秘事的人员,季知言的危机感在这瞬间爆炸。
他想到席野的安危,他的情绪从未如此焦灼恐惧,太阳穴突突直跳,额上的青筋像是要爆出来。
季时予站起来,突然有些头晕,身体不可控制地晃悠了一下。
“没事吧?”这人观察很敏锐,伸手扶了一下。
季时予一侧的眉头蹙起,不知想到了什么:“没事,走吧。”
这人很明显非常熟悉这屋子的布局,带着季时予一路静悄悄地来到楼下,顺畅地出了大门。
看到这一切的季知言,恐惧和担心到了极致,脑子里突然就一片空白了。
季时予一阵恍惚,瞬间天旋地转,脚步趔趄两下,绊出了声响。
先他半步的人被这动静惊动,眼疾手快地把季时予拖住了。
这人此时没再问什么,直接架着季时予的胳膊就往不远处隐在路边的一辆车走去。
季知言头脑发昏了几秒钟,眼神逐渐清明起来,抬起低着的头看向身侧的人,他的思绪随着他的动作活络,一股兴奋感涌了上来。
他又抬起了自己的手,兴奋在一瞬间充斥他所有的血管神经,他能掌控这具身体了!
季知言很快冷静下来,他手臂使劲,想要把胳膊抽出来。
“你站得住吗?”这人感受到季知言的动作,脚步缓下来,问道。
“嗯。”季知言低声回答。
季知言抽出手臂后,在原处站定,没动了,反而转身往房子的方向看过去:“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这人没出声,明显是表态,季知言接下来的话,他不会同意。
“那里头可有着很多商业机密。”季知言看着这人说道,“对方让你所有的事情都不告诉我,就是想要尽可能保证季家的干净,那份东西现在就在屋子里,你们顺手就可以拿到的东西,既可以让你们的任务完成得更好,你们还可以借此多开些价,你不亏。”
季知言看着这人有些犹豫的样子,继续说:“你要是拿不定主意,可以打电话去问问雇你的人,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再加价。”
这人听罢,视线往房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像是在思考,随即远离两步,真打起了电话。
季知言听见脑海里传来一声深呼吸的声音,情绪明显不佳。
【我倒想要看看,你今天能怎么把他救出来。】季时予冷笑。
季知言心跳加速,看着那人打电话的侧影,没说话。
没过多久,那人走了过来,答应了季知言的要求。
季知言心里冷笑了一声,到现在,季家还对商业机密这种诱饵照咬不误,他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我跟你一起进去。”季时予跟上这人的脚步,“是什么东西我比你清楚,免得你拿错。”
这人做梦也不可能想到这具身体现在已经换人了,他只当面前的人还是配合他的季家少爷,此时此刻和他是一边的,自然同意了季知言的提议。
季知言强按耐住心里的紧张和激动,重新回到屋子里,他静悄悄地上到二楼,然后在走廊的位置站定。
低声对这人说道:“你去最上面的阁楼,我去这层书房,我们分头行动,更快。阁楼里有个保险箱,密码是9762,你分辨不出来,直接将里面所有文件类的东西全拿出来就好了。阁楼上了锁,你会开锁。”
席野和锁住季知言的房间都在三楼,这人也观察到了,这个计划在他看来确实节省时间。
季知言的理由也充足,书房没锁,阁楼有锁。
于是他没犹豫就答应了。
季知言作势轻悄悄地要往书房去,只等那人消失在四楼楼梯上时,才急促轻巧地来到三楼,席野的卧室前。
夜晚房屋内死寂一片,季知言不敢用手背骨节敲门,只敢用指腹在门上敲出不明显的闷响,间杂着两声低微的呼唤。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房门终于被拉开了一个小缝。
季知言来不及关注席野的表情和反应,手上推开门溜进去,嘴上低声说:“别说话。”
“手机,先打电话报警。”季知言推着席野,急得手都有些抖,快速解释,“有人潜进来,要带我去机场,外面可能还有其他的人,要对付你,那人现在被我支到阁楼了。”
席野紧攥着季知言小臂的手和扫过脚腕的眼神,在这番话中,迅速收紧。
他没说话,空着的那只手拿出手机,迅速拨通了报警电话,三言两语,条理清晰地描述完现状。
“外面有多少人?在哪里?”席野看着季知言,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刚才在屋外的时候没看见,可能藏在暗处。”季知言迅速将自己知晓的信息全盘托出。
席野拉开窗帘往屋外看去,锐利的视线扫向四周。
这里地处偏远,警察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屋内也没什么隐蔽可长久躲藏的地方。呆在这儿,等着对方反应过来,和瓮中捉鳖没什么区别。
“我们出去,我车在外面。”席野冷静说道。
季知言跟着席野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直到大厅的时候,楼上传来一阵动静。
季知言抬头往楼上看,一道黑影站在栏杆处,两人于黑暗中对视。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想,季知言觉得自己好像看见那人有些迷惑的眼神。
“快走!那人发现了!”季知言迅速回过神来,低声急促地对席野说道。
席野的余光顺着季知言的视线瞥去,又迅速收回,加快脚步带着季知言往屋外冲去。
那人也反应过来,楼梯上传来毫不克制地奔走的脚步声,同时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对讲机的声音。
季知言和席野跑到屋外,快要上车的时候,远处有辆车急速往这边行驶过来,身后那人也快要追上来了。
“你先上车!”季知言灵机一动,将手臂从席野手中挣脱,“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先拖住他们。”
席野眼神颤动,脚下像是被冻住了,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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