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关心她:【现在的情绪状态还好吗?】
【一切都好,谢谢成教授的关心。】
看来成教授都知道她的情绪状态不好...已经差到学校老师都知道的地步了么?
林知韫心上泛起些难言的苦涩。
再往下翻,是华清校友的声援:
【顾师姐人很好,待人温和友善,我们都很喜欢她。】
【大一的时候,顾师姐还给我们新生办过讲座呢!】
【顾师姐人美心善!】
【顾澜清是我直系师姐,人家大一就拿了大学生数学竞赛决赛一等奖...】
很快就有人质疑,这竞赛不是只有大二及以上年级的学生才能参加么?
紧接着,又有人打脸:
【拿IMO奖项的同学大一就有资格参赛。】
【所以,顾影后还拿了IMO奖项!】
【窝趣!尊嘟假嘟?】
舆论热度已达至顶峰,就差一个当事人回应了。
林知韫三下五除二喝完牛奶,要出卧室去洗杯子。
一打开门就看见顾澜清在电脑上敲着些什么,是在拟声明稿?
顾澜清太过专注,好似没看见她。
等她洗完回卧室的路上,顾澜清终于注意到她路过,面上是轻松的笑意。
好似轻舟已过万重山。
林知韫没问她,加快步伐回了卧室。
一打开手机,她的个人微·博真的发了长文声明。
原来她说的别管,是指不用反击舆论,而非坐以待毙。
林知韫颤着手阅读她的长文。
她写:【谢谢社会各界的关心。
从前,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我的世界是黑暗的。我原以为颂佛经能解我心中苦厄,可佛不渡我。后来我才知道,这世间能渡我的唯此一人。
在至暗时刻,我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女孩,她向我展现这个世界的光明与爱。我好像痊愈了。
那时候的我,就如同简媜书里所言:“她情不自禁走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世界却不知畏惧,因为她知道,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时候,这人会在灯火阑珊处。”
我知道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她会一直在光明处等我。
可是后来她走了。
我像是被南飞的雁群遗落在北极的孤雁,这次好像病得更严重了。我无法与人交际,无法正常思考,不肯出门,更别提正常上课。
正如大家所见,我那学期挂科、缺考都来了一遍,甚至一度想了却生命。可我的生命不是生命本身,而是她。
后来我远渡重洋、孤注一掷地去见她,看见她一如既往地明亮。慢慢地,我得到她的各种消息。好像她从未离开我一样,我的症状慢慢减轻。
而现在,正如大家所见,我真的一切都好。
因为我的生命,她回来了。】
字字泣血,不忍卒读。
配图是重度抑郁和重度焦虑的医学证明。
她从前不愿解释,是因为这是她不为人知的伤疤与软肋。
林知韫拿着手机已然泪眼朦胧,猝地起身开门出卧室。
“顾澜清,五年前你是在这种情况下去嘉城看我的?”
声似哽咽,她望着顾澜清的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在意与心疼。
第34章 第34枝郁金香
明明是个问句,可林知韫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顾澜清说将她视作生命,在人生至暗时刻去嘉城找她,可自己却丝毫未觉。
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她没有陪在她身边。
甚至是因为她离开了她,顾澜清才会有这么一遭。
林知韫心上碾过此前从未有过的疼意,呼吸难捱,手心发麻。
原来这种情绪是心疼,自己在心疼顾澜清。
林知韫恍然发现,在她那篇长文中,自己最关注的点在于顾澜清本身,在于她当年的经历、情绪以及目前的状态。
而将二人的纠葛放在了其次,甚至坦然接受了顾澜清深爱她的事实。
那些不为外人所道的隐秘心事,她亲自一一揭露。
在林知韫问出这句明晃晃透着关心的话时,顾澜清想,韫韫果然发现了自己在五年前去嘉城看过她。
顾澜清忽而热泪盈眶,委屈浮上心头,“你当时就装了AI管家吗?”
陌生人预警系统其实很容易实现,林知韫在读大一时就学会了。
“是,但我不是这样发现你的。”林知韫往前走了两步,循心接近那道香气。
那是一个下着雨的傍晚。
窗外雨水淅淅沥沥,林知韫开了盏灯坐在窗前,给窗帘开了个小缝,静坐听雨。
彼时她刚到嘉城半年,好像一切都很熟悉,又好像都陌生。
只觉得这雨都像林州的雨,可身边却再也没有林州的人。她又反问自己,身边周阿姨和陈尧青不都是林州的人吗?
林知韫也不知道,只觉得心中情绪极为难言。
她时常想念林州,她以为自己是想念林州的山水,想念林州的家人。
可直到这雨落下来,青春光影如视频一样在脑海中放映。
她恍然发觉,她在想念顾澜清,想念一起躲过雨的奶茶店,想念并肩走过的黄昏,想念她站在松树下等她的清晨。
林知韫望着窗外树影浮动,久未回神,直至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心脏久违地加速跳动,定了定心神看过去。
好像是顾澜清,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顾澜清穿得似乎有些淡薄,不知目光坚定地在找寻着些什么。
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林知韫眼疾手快地打开了门前的暖风开关。
林知韫不明白,自己分明很讨厌她,为何会在她出现时慌了神?
为何要管她穿着单薄,怕她难抵嘉城冬夜寒凉?
青春光影再次浮现于脑中。
林知韫想,大概是因为她在自己的青春里留下过浓墨重彩的痕迹,令人难以忘记。
她担心的不是顾澜清,而是那个在她青春期里予她陪伴、关怀的姐姐,而无论这些好和温暖是否为虚情假意。
那是一条长道,整条路上只有两旁的路灯陪伴她。
孤独悲寂感扑面而来。
隔着窗都能感受到一阵潮湿,她却连伞都不打。
现在又不是夏天。
顾家穷得买不起一把伞么。
林知韫默默去把门前的暖风开到了最大。
她看着顾澜清一步步从远处走近,昏黄打在她脸上似乎有种面如死灰之感。
林知韫心里咯噔一下。
“叮咚,门口有陌生人员逗留。”
顾澜清真是来找她的。
林知韫肆无忌惮地瞧着监控视频里的她,她的五官精致穿着得体,额间好似有雨水滴落。
像是坠入凡间的仙。
她的周身好像仍旧散发着柔和气质,面色也平静。
监控好似将她一览无余,除了——
那双眼。
林知韫完全看不出她如今是何种情绪。
也想不明白,顾澜清来找她做什么?她是怎么知道她家在哪里的?
林知韫脑中有一百个疑问,却无法找人问出答案。
顾澜清始终垂着眸,并未抬头看一眼。
林知韫静静瞧着视频里的她。
一人在门内未出,一人在门外不按门铃。
顾澜清在门外待了许久,许久。
屋檐外的雨仍旧在下。
可她不知是被雨困住,还是被什么其他的难言心事困住了。
头顶和脚下的出风口徐徐吹着暖风,逐渐吹干了她的身上衣和额间发。
可她从未抬眸哪怕一下。
她在门外站了多久,林知韫就在视频里看了她多久。
久到林知韫感觉快天亮了。
顾澜清转了身,抬起僵硬的步伐出了屋檐。
雨仍在下。
虽已是深夜,但林知韫冒昧给不太熟的邻居拨了电话。
“Mary,请你帮我送把伞可以吗?”
“她走在我们两家之间的路上,是位华国女性。”
“谢谢。”
没一会儿,电话又回了过来,“Zoe,已经送给她了。”
Zoe是林知韫的英文名。
“由衷感谢。”
“那你是怎么发现我的?”顾澜清问她。
“我当时正看向窗外,看到你一个人在路上走。”
“所以你找我是...”
林知韫噤声,不知该如何讲出接下来的话。
顾澜清含泪望向她,“韫韫,我当时其实是想见见你。”
她当然知道顾澜清是去见她的。
林知韫望着她的眼,等她接下来的话。
顾澜清释然一笑,接着说:“然后放弃。”
林知韫心尖一颤,她当时是想放弃她么?那后来怎么又会去找她呢?
顾澜清粲然一笑,“你知道的,我当时情绪很不好,甚至有寻死的念头...”
她在讲述最黑暗的往事,配之以笑。
她说她有过寻死的念头。
她说的放弃是放弃生命,如果一个人连生命都没有了,还谈何来继续爱她呢?
眼前是爱她至深将她视作生命中唯一之光的人,是陪伴她整个青春期的姐姐。
林知韫手心发颤,僵硬着腿快步过去将她拥住。
猛然被韫韫拥住,感受到她鲜活的体温,顾澜清似要笑出眼泪来。
她终于等来了她不加任何掩饰的在意与心疼,哽咽道:“可我在你们学校见到你,就好像活过来了。”
“我发现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林知韫双手将她环得更紧,“抱歉,之前是我误会你。”
误会她是因为不喜欢她才不想让她当妹妹。
但如果顾澜清将她看作生命,从那时就喜欢她,那楚岚呢?
林知韫恍然间明白,原来自己介意的不是顾澜清不让她当妹妹,介意的还有楚岚——
那个她曾经的好友,和顾澜清在影院门口相拥、或许还是顾澜清前女友的女人。
顾澜清抬手去拍她的头,“如果你听到后面的话就好了。”
“什么?”
“我说我宁愿一辈子当你姐姐都要陪在你身边。”
林知韫心尖发颤,“然后呢?”
顾澜清深呼吸一口气,“顾淮安拿我外婆威胁我,不让我靠近你,甚至不让我跟你讲话。”
怪不得那天顾淮安也很反常。
所以顾淮安早就看出来了,并且这样强烈反对么?
还拿外婆威胁她。
“真不是个东西。”林知韫骂出了声。
顾澜清轻笑,轻抚她的发。
“所以,韫韫,你是在关心我吗?”
林知韫猛然发现自己在抱着她,急忙轻推她,却没推动。
韫韫应该不是真的想推开她,因为她根本没用力。
她只是害羞了。
顾澜清想着,环手将她拥得更紧。
林知韫又假意挣扎了几下,没挣开便作罢。
又听见她柔声问道:“你可以喜欢我吗?”
像是在哀求她。
林知韫心尖一颤。
可以喜欢她吗?
可顾澜清是她的姐姐。
“叮咚。”门铃响了。
林知韫尴尬推开她,闷声一句:“有人来了。”
林知韫稳住步伐去开了门,却发现门外是林霖山。
不是明天么?外公今天怎么来了?
林知韫心上一紧。
林霖山的视线只扫向林知韫一瞬,便即刻转到了顾澜清身上。
似乎是平静一句:“韫韫,澜清也在你这。”
顾澜清微笑冲她点头,“外公。”
林霖山却看出了她好似没来得及拭去的从眼眶中破出的泪水。
面色微沉。
“韫韫,外婆想你,回家住一晚吧。”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同她商量,实则却是要求,掷地有声。
“好。”
林知韫跟林霖山走了,明明只是去住一晚,可顾澜清总有一种她一去不复返的隐隐担忧。
林霖山是看出来她喜欢韫韫了么?
*
外公说外婆想她,但回家后林知韫甚至都没有看到外婆的人影。
想来也许外婆并不知情,若是往常,外婆要是听说她要来,定会在门口等她。
是外公的借口。
目的是什么呢?问她综艺相关的事情?
林知韫默默跟在林霖山身后,路过走廊,窗外似乎天气阴沉,下着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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