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韫不免在心中惊叹,果然是学数学的,问的问题都这么细致严谨。
由于顾澜清的学习态度属实认真,给人一种高手的感觉。
下一局林知韫直接让她上了。
没想到顾澜清是理论家,出块麻将要得想一会儿。
属实是有些墨迹,林知韫在一旁看得着急。
每次快要出声提醒,下一秒却看顾澜清直接丢了块出来,与她的思路一致却又有些不同。
观牌不语,林知韫没有道理去左右她的决定。
不过十来个回合,“我好像胡了。”顾澜清轻声说了句。
林知韫仔细看她的麻将,心上一惊,“确实胡了。”
“厉害厉害!”
林知韫又看了她几局,她仍旧是很慢,但几乎局局都能胡。
连着输了太多局,黄玲玲不住讶异,“顾影后真是新手吗?”
“尊嘟假嘟?”韩星也起了质疑。
没有回答她们的质疑,顾澜清只偏头望着林知韫含笑不语。
林知韫没看她,随口应了句:“她是华清数学系毕业的。”心里也不由得佩服她,但是只有一点点。
韩星心想,顾影后不会是在计算概率吧?怪不得这么慢。
顾澜清自觉下场,在一旁看着林知韫打。
不用再教学,林知韫丢麻将非常果断,与顾澜清的路数似有不同,但殊途同归——她也在赢。
两人赢了太多,顾澜清在她耳畔轻声道:“再赢你同事就要哭啦。”
耳畔似起了夏日飓风,潮湿温热。
林知韫稍一晃神,随便丢了个五条出去。回过神来,看着孤零零的四条和六条心生懊悔。
输也不能这么输吧。
顾澜清在一旁笑得捧腹,又惹得林知韫浅瞪她一眼。
这局是韩星胡了。
为免看出破绽,林知韫眼疾手快地将身前一排麻将打散,散入麻将堆中。
除了顾澜清,无人发现这个秘密。
第二天是周日不用上班,五个人一起玩到半夜才散场。
这是林知韫第二次打麻将,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种动态博弈真的很有意思,是林知韫最喜欢的游戏类型。
“小林下次有机会再带顾老师来玩哦。”
“顾影后晚安~”
“顾影后下次见!爱你!”
在顾澜清与粉丝的告别中,林知韫先一步进了家门。
胸腔里聚起些没由来的气与酸意,林知韫莫名感觉顾澜清和她们打招呼的样子很烦,很讨厌,很不想看见。
林知韫去洗澡,顾澜清去了厨房热牛奶。
热水淋至身上,雾气氤氲,脑海中不由自主地闪现出许多幻灯片。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与顾澜清相关的画面。
短短一天中,林知韫仿佛看见了顾澜清很多她未曾见过的一面。
相较于以前略显压抑的温柔不同,此时的温柔更多了丝惬意与欢心。
从前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提出的诉求从没有被重视过,顾澜清极少求别人,无论是大事小事。
现在她变了,她会问她“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吗?”“你可以喜欢我吗?”“你可以陪我去散步吗?”
无论是正面还是侧面,顾澜清现在会提出自己的诉求了。
她变得厚脸皮。
没由来的,林知韫也因为她这样的转变而开心。
喝了热牛奶,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林知韫再醒来时,已是上午九点半。
顾爷爷的寿宴是午宴。
手机中已经多了很多个未接来电,无一例外,全是林初霁打来。
林知韫给妈妈回了个消息,匆匆起床洗漱,出来时看见餐桌上放着一个三明治还有张便签。
【韫韫,早安~我先过去啦。早餐记得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再吃哦!】
林知韫心间一暖,听她的话将三明治放进了微波炉,又热了杯牛奶。
林初霁又打电话来催她,让她务必在11点前赶到。
她隐隐约约听到那边有顾澜清的声音,她似乎在帮忙接待亲朋好友,声线一如既往地温柔。
林知韫一时愣神,莫名其妙开始跟林初霁扯东扯西,终于把妈妈搞烦,扔下句“问这么多干嘛?赶紧过来!”就挂了电话。
吃着早餐,林知韫脑中却不可抑制地浮现出她的笑,响起属于她的温柔声线。
感觉今天的早餐格外好吃。
出门打车去了顾家,刚到就被妈妈拉过去认识这位阿姨那位姐姐。
林知韫向来不喜欢这样的社交场合,找了个借口离开。
从前厅到花园,竟然没有看到顾澜清。
一转身,却在花园拐角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唐若愚?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47章 第47枝郁金香
声音也像唐若愚的。
林知韫顺着拐角走过去,正巧看见那人还未走远的背影。
“外公,我去楼上玩啦。”
外公?顾爷爷是那人的外公?那顾澜清和她又是什么关系?
林知韫脑袋发懵,只见她快步上了楼梯,已然消失不见。
是唐若愚么?她看到她了么?
林知韫本想跟着她上楼,但看到顾爷爷正笑眯眯地看着她,“知韫,好久不见呐。”
顾爷爷为人谦和,对小辈都很好,林知韫初中时在他这里看过不少珍藏书。
上次再见已然五年有余,这次回国也一直没来拜访他,林知韫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林知韫唇角强扯出点笑意,跟老爷子道了声贺:“顾爷爷,祝您生日快乐,寿比南山。”
老爷子乐呵呵的,“谢谢知韫,也祝你万事顺利,事业有成啊。”
老人笑得随和,一派文人风骨。
顾澜清的爷爷是位知名作家,经历过那段知青时光,为人非常随和。顾澜清的性格大概有一部分遗传于此。
林知韫状似不经意间一问:“刚才那个女孩是叫...唐若愚吗?”
顾爷爷有些意外,“是的,你认识她?”
“是,我们在嘉城时是同学。”林知韫乖巧答了句,尽力使唇角的笑意愈加自然,以免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这么巧!”老人有些意外。
连顾爷爷都觉得巧,真的是巧合么?
林知韫又问了句:“顾爷爷,她是您的...”
“哦,她是我外孙女,你应该唤她表姐嘞。”
林知韫脑子发懵,表姐?外孙女?
林知韫想起来,顾家有个嫁到国外的女儿,似乎跟家里闹了矛盾一直没回国。
也就是说唐若愚是顾澜清姑姑的女儿,也就是顾澜清的表妹?
那为什么她们二人在嘉城时装作不认识?
林知韫脑中浮现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猜测。
顾澜清知道她的一切喜好,知道她这几年最喜欢的花是郁金香,知道她惯用的洗护用品牌子,知道她这几年喜欢的乐队...是否太过巧合?
林知韫心底猛然发凉,脑子不自觉发懵。
老爷子同她告别。
林知韫木木地扯出一个笑,“顾爷爷再见。”尽力没透露出破绽。
看着眼前的楼梯,是直接去质问唐若愚么?她若想躲她,自然不会让她找到。
林知韫没有纠结太久,果断去了前厅找林初霁。
看到妈妈站在一群阿姨之间寒暄,仍旧没有看到顾澜清的身影。
林知韫径直过去,陪着妈妈寒暄几句,又寻了个理由将她拉到屏风之后。
林初霁被她搞得一头雾水。
“妈,顾澜清问过你我在嘉城的地址吗?”林知韫询问的语气有些急切。
林初霁虽不明所以,但仍旧耐心答道:“问过呀。”
“什么时候问的?”林知韫顺着问下去。
“就去嘉城找你的时候。”
看来妈妈并不知道顾澜清去嘉城找过她两次。
林知韫艰难问出口:“一个多月前是吗?”
林初霁想了想时间,肯定地答了句:“是。”
听到她的肯定答复,林知韫感觉脑子里嗡嗡的。
五年前顾澜清来嘉城找她那次,并没有问林初霁要她在嘉城的地址,那顾澜清是怎么知道的?
总不能是陈尧青告诉她的吧?那时候陈尧青跟她不熟。
陈尧青是在回国之后跟她熟悉起来的。
那只能是唐若愚告诉她的。
林初霁感觉手腕上抓着自己的力度有些大,看韫韫的脸色也不好,担忧问了句:“问这个做什么?澜清找错地方了?”
不应该吧,就算是真找错地方,也不至于现在才来问啊。
林知韫摇摇头,又问道:“那她问过你我喜欢什么牌子的洗护用品吗?”
林初霁仔细地想了想,“没有。”
林知韫心脏若有巨石压下,沉重得她喘不过气来。
林知韫的皮肤非常脆弱,在洗护用品方面非常严格,稍有不慎便会过敏。所以她去国外寻了好些牌子才找到合适的,找到后即刻跟陈尧青和唐若愚安利了。
所以只能是唐若愚跟顾澜清讲的。
真相似乎已经明了,林知韫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再做无谓的抵抗。
林知韫仔细回想起自己同唐若愚相识的经历。
她和唐若愚并不是一所学校的学生,是当时在某个华人联谊活动上认识的。
当时她才去嘉城几个月,性格不算合群,身边只有陈尧青一个朋友。
而陈尧青是一个社交达人,想要认识很多朋友,经常参加当地华人学生组织的各种活动,有时也硬拉着林知韫参加。
与唐若愚认识的那次活动就是陈尧青拉着她去参加的,而唐若愚正是那次活动的组织人之一。
或许是第一次见到她,唐若愚当场对她非常照顾。
林知韫向来对这种周到的照顾没有抵抗力,因此对唐若愚也萌生了些好感,将她当成了自己在嘉城的第二个朋友。
后来唐若愚和陈尧青关系愈加亲密,明眼人也都看出来她喜欢陈尧青。
唐若愚经常来找陈尧青玩,有时也会单独来找林知韫。跟她一起上课,吃饭,问陈尧青的问题问得很多,林知韫只当她是为打探陈尧青的消息才来找她玩的。
林知韫偶尔能看到唐若愚似乎在拍她。
但她也拍别人,拍陈尧青,拍其他朋友,林知韫当时没起疑心。
现在一想,简直处处都充满着不对劲。
还有韩星只是拍照的时候搭上她的肩膀,顾澜清都会吃醋,她为什么不吃陈尧青和唐若愚的醋?
因为唐若愚告诉她,陈尧青和她之间只是普通朋友关系,充其量就是表姐妹关系。
所以即使陈尧青跟她没有血缘关系,顾澜清从来都不吃陈尧青的醋,更不用提唐若愚了。
难道唐若愚真是顾澜清派来监视自己的?唐若愚靠近她...也是因为顾澜清么?
她以为的朋友不是真正的朋友,而是顾澜清派来监视她的工具人?
甚至唐若愚当初接近她都是有目的的对么?
除了这些呢?唐若愚是不是还告诉她,她身边没有男生,甚至连同性朋友都少有,所以顾澜清一直放心,没再来找她。
她不合群,身边没有什么别的朋友,竟然都能成为顾澜清觉得放心的一点。
还有她近些年开始喜欢的乐队,常听的歌。
她以为是顾澜清与她的品味相合,亦或是偷偷关注她的音乐软件账号。这两种中的任何一种情况,她林知韫都会感到开心。
可偏偏顾澜清一点心都没用,是直接问的唐若愚。
林知韫觉得自己很可笑。
或许那些唐若愚拍下的她的照片都按时按量发送给了顾澜清?
她是顾澜清的玩偶么?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顾澜清说的喜欢她,就是这种监控式的喜欢么?
林知韫自嘲一笑,眼眶中泪水似要决堤,昂头强忍住。
林初霁被她愈加苍白的脸色吓到,“怎么了韫韫?”
林知韫摇头,深呼吸口气,似乎花费了极大力气:“顾澜清呢?”声音带着哽咽。
对于眼前的状况,林初霁一无所知,不知道她现在要找澜清作什么,只实话实说:“她临时有个活动走了。”
临时的活动。
是怕事情败露,连她的面都不敢见么?
林知韫忽而感觉心脏生疼,脑门好似沁出汗来,呼吸也艰难。
林知韫的双腿一软,快要跌倒。林初霁眉心一跳,用力将她搀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快告诉妈妈。”语气也愈加焦急。
“妈妈,我难受。”
心里难受,比密密麻麻的针扎还要难受。
“好,我带你去楼上休息。”林初霁扶着她要往里走。
楼上,唐若愚应该也在。
林知韫拉着她的手臂没动,扶着她稍微缓了会儿,“不用妈妈,我自己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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