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虫民对此众说纷纭,直到军部数位声望很高的军官站出来声明奎伊力挽狂澜功不可没才平息了众虫的猜测。
但洛瑞昂依旧存疑。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洛瑞昂:“你对萨默大校牺牲的那场战役了解多少?”
如果洛瑞昂没有猜错奎恩的意思,那战场就是奎恩最可能对希维利安下手的地方。
而且奎恩如此自信笃定……
洛瑞昂怀疑,奎恩不止一次操纵战局,泯灭生命。
洛瑞昂:“我怀疑萨默大校的死与奎恩有关。”
有时候,洛瑞昂的直觉准得让希维利安都惊叹。
希维利安沉默地看了洛瑞昂片刻,移开视线。
“利维斯”:“确实曾有不少虫怀疑过。”
连外行都能看出的疑点,军部内又怎么会没有虫察觉。
“利维斯”:“当年那场战役在军部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当年,战无不胜的萨默大校殒没于这样名不见经传的战场,让许多军雌难以接受,第一军部的军雌们甚至联名上书要求彻查此事,还成立了专项调查组,但最终的结果……
“利维斯”:“但最终调查结果都显示那场战役的失利确实是萨默大校判断失误导致的。”
不论是真相确实如此还是幕后黑手处理得太干净了,最终萨默大校的死亡都已被盖棺定论,军部“官方”也为奎伊发声,这件事似乎已经尘埃落定,淡出了众虫的视野,除了希维利安。
因为当年那场战役,他是萨默大校麾下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士兵。
他比谁都清楚那场战役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行军路线、队型结构、物资位置,敌军全部了如指掌,甚至连他们的机甲程序都在两军交战的那一刻被瞬间锁死。
他们的情报被泄露了,他们的装备被毁坏了,他们的一切在敌方的视野中都是赤裸的。
战局已然变成屠杀,希维利安那时还是刚入伍的新兵,奉萨默大校之命回撤求援,但他的求援信息还未传送出去,就看到率兵赶来的奎伊意气风发地挺进战场。
明明通讯早已被切断,明明战况还未回传,但奎伊就像早有所料一样,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此……
希维利安眼睁睁地看着他“力挽狂澜”,看着他荣耀加身,看着他“慰问”亡故战友家属……
他怎么会忘呢?
“利维斯”:“好了,当年那么多军官都站出来证明了这场战役是萨默大校的失误,你就别再胡乱猜测了。”
但这一切都不是洛瑞昂该知道的。
这是太黑暗的深渊了。
洛瑞昂:“有许多军官担保就一定是真相吗?”
利维斯所言与他在星网上查询到的信息差不多,但洛瑞昂仍旧觉得这些都不是真相。
他接触过太多粉饰后的太平,作为检察官的直觉让他无法忽视心底那丝诡谲的疑虑。
洛瑞昂:“如果当年希维利安已经当上将级军官了,他会匆匆调查就认定萨默大校的‘失误’吗?”
洛瑞昂的话语让希维利安愣了一下。
“利维斯”:“怎么突然又说到他了……”
洛瑞昂耸了耸肩:“你知道的,权贵之间官官相护的事多了去了,所有将级军官都是出身贵族,他们的证词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一定是真相但一定会保持一致。”
洛瑞昂正色道:“但希维利安不一样,他是军部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平民将军,若那时由他主持,必然不会这么轻易了结这样疑点重重的调查。”
希维利安在平民间的呼声很高,他纪律严明,不屈服世家,不容忍特权。
他代表着区别于贵族势力的新立场,若是当年军部也有这样立场坚定的军官,调查的结果或许就会不同。
洛瑞昂:“所以,并不是有许多军官担保就是真相,让那群穿一条裤子的家伙说话,说出不一样的话才叫稀奇。”
洛瑞昂轻叹了一口气:“只可惜那会军部没有像希维利安这样的角色。”
所以他更不能让希维利安成为下一个萨默大校。
洛瑞昂想,既然他无法在还未发生的危险中保护希维利安,就找出奎恩曾犯下的罪恶的证据,先将他绳之以法杜绝他再去作恶的可能。
希维利安:……你是真不怕死啊。
其实洛瑞昂说得有一点没错,不与权贵为伍的平民确实会有与他们不一样的立场。
这些年希维利安一直没有停下对当年事件的调查,最初也不过是初入军营的愣头青想要追寻所谓的公道真相,但随着阅历的积累,视角的变化,希维利安逐渐意识到这不是一件可以用简单的对错判决的事。
他的对手是强势庞大、盘根错节的贵族势力,所有对其的抨击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若非可以一击毙命,那所谓的攻击只会反噬到自己身上,不过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因为,对错永远只在绝对权力的审判之下。
不过……
希维利安看着洛瑞昂认真严肃的神情:
至少自己还能保护这只天真善良的雄虫不被强权侵害。
“利维斯”:“好的,我明白了,关于那场战役的真相我会想办法去调查。”
他手上已掌握了不少证据,放出一两个无关紧要的线索陪洛瑞昂完成他的侦探游戏就好。
金发雌虫抬手揽过桌上的一只酒杯,指尖敲击杯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利维斯”:“好了,现在轮到我问你问题了。”
洛瑞昂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睛。
斑斓的灯光将杯中的酒液印得波光粼粼。
金发雌虫缓缓举杯,慢条斯理地摇晃着酒杯,带着墨镜的脸上看不出明显的神情,但出口的话语却尽显疑惑。
“利维斯”:“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家伙?”
希维利安不得不承认,他对洛瑞昂产生了好奇。
那是一种浓烈的,不可抑制的情绪。
他太特殊了。
“利维斯”:“你的身世,你的过往,你的经历,跟我说说呗。”
金发雌虫侧首摘下墨镜,认真地望向他。
洛瑞昂汗颜:“但现在——”
“利维斯”:“停。”
微凉的指尖抵上洛瑞昂的唇,封住了剩下的话语。
“利维斯”:“别跟我说现在希维利安的事最重要。”
希维利安收回手,摩擦着指尖残存的热度。
“利维斯”:“你有你觉得重要的事,我也有我觉得重要的事。”
酒杯撞上洛瑞昂手中握着的空杯,希维利安昂首将杯中酒饮尽示意。
“利维斯”:“这很公平。”
或许是因为金发雌虫的坚持,又或许是因为无法做“洛瑞昂”的日子还遥遥望不到尽头。
心间最柔软的地方忽而被触动,时隔多日,洛瑞昂终于有机会回望自己。
洛瑞昂:“我有一对恩爱的……雌父雄父,还有一个可爱的雌弟……”
洛瑞昂最先回忆起的,是自己最珍贵的家人。
洛瑞昂:“我的雌父雄父总说我是他们的骄傲,我的雌弟也说长大后要成为一只像我这样的虫……”
穿越至这个陌生的世界不过十几日,但这短短十几日发生了太多的事,让洛瑞昂没有一刻得以喘息,此刻回首往昔,竟已恍如隔世。
洛瑞昂:“我的家乡……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
洛瑞昂的语速不快,一点一点将他的世界说于利维斯听。
他说得斟酌、克制,怕暴露什么不该暴露的信息引起盟友的怀疑,但又想尽可能多地跟他说些自己,怕之后再无机会以“洛瑞昂”的身份发声。
金发雌虫认真地听着,耐心地等待他组织言语。
洛瑞昂:“抱歉,我好像说得有点太多了。”
虫头攒动的酒馆渐渐空荡,热闹的音乐与交谈声也逐渐安静。
洛瑞昂端起一杯酒昂首喝下,压抑漫溢的情绪。
洛瑞昂:“好了,说回正事吧,我……”
“利维斯”:“我还有个问题。”
一直安静倾听的金发雌虫忽而出声,按住了洛瑞昂的杯口。
洛瑞昂无奈地笑道:“说好你一轮,我一轮的。”
金发雌虫没有回应,也没有端起酒杯。
他拿开洛瑞昂握在手中的空杯,握住了他的手。
“利维斯”:“你想家吗?”
原本还因肢体接触有些不适的洛瑞昂顿住了,沉默了片刻,垂下头。
洛瑞昂:“想啊……”
做梦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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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两个系统
翌日军部。
菲利斯与雷安诺例行来到希维利安办公室例行汇报工作,看到希维利安的办公桌边摆着一只烫金的信封。
菲利斯:“你也收到三皇子生辰晚宴的邀请函了呀。”
菲利斯才从第二军法比奥少将那沟通完工作回来。
菲利斯:“我看法比奥少将也收到了。”
雷安诺:“好像不少军官都收到了,连哈尔文少校也收到了。”
三皇子营商,与军部来往较少,这次晚宴倒是难得邀请了多位军部高管。
希维利安轻笑一声:“看来三皇子殿下的生辰宴要大办呢。”
要他以雌奴身份出席,没有足够的观众当然不行。
希维利安:“那我可要准备好拿得出手的贺礼才行啊。”
希维利安弯起眼眸,按住信封的一角转着。
希维利安:“菲利斯,礼物的事就交由你去准备了。”
菲利斯干脆地应声,转身离去。
空旷的办公室剩下希维利安与雷安诺两虫。
雷安诺安静地站着,等着希维利安的吩咐。
希维利安:“雷安诺,替我去办件事。”
雷安诺心道:果然。
他就知道希维利安笑着说贺礼时,绝对没好事发生!
下午,别墅。
安静的卧室内,洛瑞昂是在系统的高频轰炸中被吵醒的。
洛瑞昂:“你最好有什么大事。”
被灌了一夜酒的洛瑞昂忍着宿醉的头痛坐起身,没好气地问道。
昨夜,金发雌虫突兀地问了一句他是否想家后就不说话了,沉默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
洛瑞昂摸不着头脑,直觉告诉他金发雌虫好像不开心,但他完全想不到原因。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金发雌虫酒量很好,很快桌上的酒就被扫荡一空。
金发雌虫叫来侍者再上一桌,洛瑞昂见状立刻阻止,让他注意身体,却被金发雌虫半哄半劝地灌下不少。
再之后的记忆洛瑞昂就想不起来了,他隐约记得自己不胜酒力趴在桌上,半梦半醒间有“人”在他耳边说了句“再等等”,但除此之外……
洛瑞昂打量着周遭熟悉的环境:
虽然喝断片了,但好歹还是安全回来了,看来自己酒品不错,喝成那样还能找到回来的路。
毕竟,总不能是利维斯送他回来的。
系统:“我是想问,抑制颈圈你给希维利安戴上了吗?”
昨晚希维利安的反常敲响了系统的警钟:
如果希维利安真的决定暴起反抗,那洛瑞昂一定不是他的对手,那么通过虐/杀希维利安来刺激哈尔文黑化称帝的计划就实现不了了。
它精心策划的剧情将以失败告终,这样一来,它就无法向中控台证明它是优于其他系统的智能体,无法再光明正大地回归中控台了。
它已经在销毁名单上了,它没有退路可言了!
系统:“我想了一个办法。”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它一定要尽快完成剧情才行。
系统:“只要给他戴上抑制颈圈,他就没有威胁性了,你干脆直接把他沙了,分尸成碎块,分别定期寄给哈尔文。”
系统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这样既不用担心日后还有变数,又可以持续刷哈尔文的黑化值,真是两全其美。
系统得意地想:这样完美的计划,那些只会按程序行事的系统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只有我这个智能体才能想到。
我才是智慧的象征,我才是对的!
洛瑞昂在系统的狂言中彻底清醒了。
他甚至无法像往常一样一边附和一边与系统周旋,这一刻洛瑞昂连说话的能力都丧失了。
洛瑞昂接触过许多惨不忍睹的刑事案件,那些匪夷所思的作案手法,其残忍程度超乎想象,他一向知道人性之恶犹如深渊,但这样的恶毒出现在一个人工智障的身上还是令他胆寒。
它恶毒得不像一个人工智障,它恶毒得……像一个真人。
系统见洛瑞昂沉默了,以为洛瑞昂动摇了,立刻劝到。
系统:“反正他本来就活不过十个月,早几个月死也差不了多少……”
洛瑞昂:“什么?”
系统轻描淡写的话语让洛瑞昂惊讶出声。
洛瑞昂:“你知道他活不过十个月?”
系统理所应当:“是啊。”
洛瑞昂出了一身冷汗:他是在系统下线的时间里看到希维利安的精神海调查报告的,难道这期间他的视野,只要系统愿意都可以随时调阅查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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