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刻意忽略的违和感,那些被下意识回避的熟悉,终于以最直白的方式被呈现眼前。
洛瑞昂垂下眼眸,低低的笑了。
洛瑞昂:“真的是你。”
真相如他猜测得一样荒唐又合理,只是来地太突然了。
他原以为希维利安会在他与奎恩斗得鱼死网破后再揭开真相呢。
洛瑞昂早有预料的反应让希维利安惊诧。
希维利安:“你……早就知道?”
洛瑞昂摇了摇头:“也没有很早。”
他也是最近才猜到的。
希维利安:“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战场?”
既然他明知他就是利维斯,知道他了解维温的阴谋,为什么还要为了他冒险?
洛瑞昂沉默了片刻,无奈地笑了。
洛瑞昂:“因为我只是猜测啊。”
猜错的后果太危险,他不敢用希维利安的生命去冒险,只能尽一切努力去保障他的安全。
他不敢赌。
洛瑞昂:“不过既然现在已经坦诚相待了……”
洛瑞昂收敛心绪,抬眸看向希维利安,态度诚恳。
洛瑞昂:“我向你道歉。”
利维斯比他更了解维温,桀骜乖张的雌虫不可能束手就擒。
今天这一仗希维利安应该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洛瑞昂:“我事先不知道你的计划,擅自行动,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吧。”
所以希维利安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紧张,愤怒,后怕。
因为他破坏了他的计划。
洛瑞昂的话堵得希维利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脏像被狠狠打了一拳,苦涩,闷痛,酸胀。
他根本不在意洛瑞昂破坏了什么计划,更不在意什么麻不麻烦,他只是担心洛瑞昂,担心洛瑞昂受伤,担心洛瑞昂有危险……他害怕……
然而,没等希维利安回话,棕发雄虫再度开口。
洛瑞昂:“不过比起这些,你应该还有其他要问的吧?”
既然希维利安就是利维斯,那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异常。
他目睹了他极度割裂的言行,是否感到诡异、困惑和怀疑?要是希维利安指出这一切,要求他给出合理的解释……
他该怎么说?
说自己是受奎恩所迫?说自己突然良心发现?甚至说自己有虫格分裂?
或许他能编出许多理由,
但他已经不想再骗希维利安了。
即便真相更加难以开口。
希维利安:“没有。”
希维利安听着洛瑞昂的心声,几番欲言又止,终是闷闷道。
希维利安:“我没什么想问的。”
从一开始就知晓一切,却以逗弄心思对待洛瑞昂的是他。
明知洛瑞昂心性纯善,却故意隐瞒,作弄洛瑞昂的心意的是他。
眼睁睁看着洛瑞昂为自己受难的是他,将洛瑞昂带来战场的是他,害洛瑞昂身陷险境的也是他。
甚至现在都未和洛瑞昂坦诚相对的还是他。
洛瑞昂的坦然让他自惭形秽。
他甚至不理解那双棕色的眼眸怎么能到现在都毫无芥蒂。
难道这也是因为那该死的责任吗……
希维利安的回答让洛瑞昂意外。
洛瑞昂没想到狡黠如利维斯的雌虫竟然会这么轻易地揭过此事,就像他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一样。
洛瑞昂:“你……真没什么想问的吗?”
银发雌虫摇了摇头。
希维利安:“您的所作所为必然有您的理由。”
飞速转动的大脑渐渐停下,洛瑞昂抿了抿唇说道。
洛瑞昂:“好吧,既然你没有什么想问的,那轮到我了。”
他可是有不少想问希维利安的话。
洛瑞昂:“其实你早就知道那场事故的真相了吧。”
原身设计希维利安嫁于他做雌君的事故,关键的证据线索都是利维斯提供的,也就是说,其实希维利安早就知道真相,甚至早就掌握了翻身的证据了。
棕色的眼眸认真地望着面前的雌虫。
洛瑞昂:“为什么不去举报我?”
原来那条所谓的坦途一直就在希维利安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希维利安非但没有选择这样做,反而待在他身边忍受欺凌和没有精神海梳理的痛苦。
洛瑞昂试探着问道。
洛瑞昂:“是因为不想被标记吗?”
第一次听希维利安说自己不想被标记时,洛瑞昂以为他说的是任性的气话。但听闻菲利斯口中希维利安的过往后,洛瑞昂的心中忽而冒出一个荒唐的猜想:
希维利安是真的不想被标记。而自己婚后一直没有标记他,正好如他所愿,所以他那天在星舰上才会说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宁可忍受自己这样一个糟糕的雄主,以免去更多的麻烦。
毕竟,若希维利安还是未婚,且不说那些因为他无处安放的魅力而拜倒的雄虫了,就说哈尔文这一位重度恋爱脑,一旦知晓希维利安岌岌可危的精神海状态,一定会缠着他建立标记吧。
哈尔文可是一点苦都舍不得希维利安吃,更何况是这样危及性命的事呢?
洛瑞昂的心声听得希维利安心烦意乱,但却无法在不暴露自己能听见他的心声的情况下,给出一个更合理的回答。
希维利安:“算是吧……”
他确实不想被标记,也想待在洛瑞昂的身边走完短暂余生。
但这与其他任何虫都无关。
洛瑞昂:“为什么呢?”
为什么有这样明确的自毁倾向?为什么抵触抗拒本能所求?
洛瑞昂:“为什么不想被标记呢?能告诉我原因吗?”
洛瑞昂的视线太过炙热,希维利安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的眼睛。
希维利安:“我自然有我自己的理由……”
那是一个他从未向任何虫提起的故事。
那是一个不会被理解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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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同类
星舰在浩瀚的宇宙中无声地航行。
置身其间的“人们”只能听见一片静默。
希维利安:“好了,雄主。”
希维利安刻意地回避了方才的话题。
希维利安:“您伤得不轻,需要静养。”
希维利安起身开灯。
明亮的光线驱散黑暗,再度相视,希维利安已经换回了以往温顺的神情。
希维利安:“您已经十几个小时没进食了,先吃点东西吧。”
洛瑞昂的双腕在刑讯室被电伤,无法自主进食,希维利安贴心地将桌上的营养剂拿至床边,为洛瑞昂撕去包装。
洛瑞昂:“有酒吗?”
突兀的话语从伤患的口中蹦出。
奇怪的问题,让希维利安再度投来目光。
希维利安:“酒?”
军中纪律严明,执行任务的星舰上不会携带寻欢的酒精,更何况洛瑞昂伤得不轻,当下并不适合饮酒作乐。
洛瑞昂:“是的,酒。”
洛瑞昂抬起伤痛的手腕,做了个举杯的动作。
洛瑞昂:“一个问题一杯酒。”
虚握的手掌与希维利安的手背轻轻撞了一下,像以往无数次碰杯一样。
洛瑞昂:“你说过,关于希维利安的事我都可以问你。”
酒馆中玩笑的话语再度回响脑海。
洛瑞昂:“我想知道希维利安为什么不想被标记。”
棕发雄虫认真地望着他,语气轻松,眼中却没有一丝轻浮的笑意。
洛瑞昂:“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关注希维利安少将。”
无力的手掌艰难地取下希维利安手中的营养剂,将僵硬的手掌握于掌心。
洛瑞昂倾身贴近,找寻希维利安的眼睛。
明亮的光线下,他终于看清了希维利安的神情。
洛瑞昂:“告诉我好吗,利维斯。”
沉郁百转的心绪在洛瑞昂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再无可避。
手掌传来的热度随着血液游走至胸膛,敲打着心脏。
希维利安:“……好吧……”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希维利安开口,无奈地笑了:
看着这样一双关切的眼睛,他还怎么能说出拒绝的话呢?
希维利安:“这杯酒你就先欠着吧。”
希维利安回握住伤痕累累的手指,指尖交叠缓慢地滑进雄虫的指缝中。
棕发雄虫顿了一下,没有抽离。
希维利安:“你还记得萨默大校吗?”
希维利安缓缓开口,说起这段他从未和任何虫说过的过往。
希维利安:“萨默大校平民出身,天赋异禀,是战无不胜的军事奇才。”
在“希维利安”这个名号打响前,说起军部传奇,众虫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萨默大校的名字。
希维利安:“我曾经非常崇拜他。”
那时的希维利安刚成年,像无数年轻的雌虫一样,因为崇拜萨默大校而加入军营。
希维利安:“我入伍后非常幸运地分到了萨默大校的麾下。”
希维利安刚进入军部就展示出了超乎寻常的身体素质和军事天赋,甚至在新兵训练营时就有幸得萨默大校赏识,直接把他要来了第一军。
希维利安:“我随萨默大校出征的第一场战役就在第三区。”
那是希维利安虫生的第一场战役。
也是萨默大校虫生的最后一场战役。
希维利安:“那场战役的结果,你知道的。”
那样惨烈的失败对还是新兵的希维利安打击巨大。
希维利安:“我那时还很年轻,执着于正义与真相。”
希维利安在往后许多年中一直在寻找英雄败北、启明星陨落的真相。
希维利安:“我调查了许多年,终于查明了当年那场战役的始末。”
那场战役无疑是一场阴谋与陷害,与维温等各方贵族势力脱不了干系,但令希维利安感到恶寒的是他们的手段。
希维利安:“你知道吗?萨默大校,他是自杀的。”
在遇袭时萨默大校就已经知道军部有内鬼泄露了情报,但他依旧没放弃,努力求援,想要最大程度地保障麾下士兵的性命,甚至不惜自己被俘,为求援争取时间。
但他却在敌方阵营看到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虫。
希维利安:“他被俘敌方阵营时,看到了他的雄主。”
尊贵的雄虫不似被俘虏的惊慌,也不像被胁迫般恐惧,他娴熟地与敌方的军雌聊着天,话语间,萨默大校才得知,他本就是敌方的虫,甚至还是竞争联盟长的政要。
而他来到帝国的目的很简单。
就是带几只帝国将领的首级回来刷刷竞选的履历。
甚至以相似的目的来到帝国的雄虫不止他一个。
而负责配合他们行动的帝国虫就是维温,同样,他们也许诺维温丰厚的资源交换,让维温渐渐积累仅次皇室的滔天权势。
而萨默大校与他的雄主,正是经由维温介绍相识的。
希维利安:“萨默大校得知自己被雄主算计时悲愤交加,但为了麾下士兵的性命,他还是忍住了。”
落入敌军手中的萨默大校经历了许多非虫的折磨,但他都咬牙挺住了。
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组织突围,回到帝国将这些叛党恶毒的阴谋公之于众。
但他没等来突围的机会,就得知了一个击溃理智的真相。
希维利安:“大概是出于自身的恶趣味吧,那只雄虫有一天来到萨默大校的牢房用雄虫素引诱了他,萨默大校作为被标记的雌虫,即便再怎么抵触抗拒,还是被雄虫操控玩弄。”
雄虫素对于雌虫来说,是救命的药也是上瘾的毒。
一只雌虫一旦被标记,那对这具身体享有最高控制权的就不再是他们自己,而是他们的雄主。
只要雄虫放出一点微不可察的雄虫素,就能让雌虫言听计从,甚至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超过一定期限得不到雄虫素安抚,雌虫就会像毒瘾发作一样,前来祈求。
希维利安的嗓音越来越沉:“而那只卑鄙阴毒的雄虫,不光践踏萨默大校的尊严,甚至想说服萨默大校跟他回联盟,萨默大校强撑意识拒绝后,他竟操控萨默大校屠杀了所有被俘虏的帝国士兵。”
被操控的萨默大校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猩红的地狱,几近崩溃,而这时,那只雄虫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理智。
希维利安:“那只雄虫告诉萨默大校,其实第一军根本没有内鬼,所有情报都是他操控萨默大校说出的,只是他操控的程度很深,萨默大校没有意识不记得罢了。”
得知真相的萨默大校,彻底崩溃,他无法面对死去的战友,用尽最后的力气摆脱操控,自尽于联盟的牢房内了。
希维利安在数年后得知了这一切,并没有声张,他默认了萨默大校因决策失误战死沙场的传言,不想让任何虫知晓他的启明星碎裂满地的残骸。
但,他没有放弃为他的启明星复仇。
他潜入联盟杀死了那只雄虫,找出其他潜伏于帝国的联盟虫,用各种途径将他们送回了联盟。
甚至他还收集了许多维温与联盟往来的罪证,原想借此扳倒维温家族,却发现和联盟有所往来的远不止维温一家。
各大贵族明里暗里,均有不少见不得光的勾当,扳倒了一个维温,接替它的是斩不完的孽障。
不过现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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